余岫那张红通通的脸蛋在阳光下更显耀眼,她羞怯地跳起来,从江阔云的手中将书本夺回去,娇嗔地说:“哼,我有说要和你谈情说爱吗?”这招叫“以其人之话还治其人之身”。
江阔云一听,做出老鹰张翅的围捕动作。”敢跟我耍赖?!那我还客气什么?”一个霸王硬上弓,轻而易举地将余岫那小鸡般娇嫩的身躯攫住了,隐忍多时的热情泉涌而出,他迫刁;及待地逐一亲吻她的秀发、额头、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
余岫一阵脸红心跳地缩躲在他的怀里,好像那儿即是她飘洋过海寻找已久的避风港。
江阔云心疼地抚着她因为熬夜用功而日渐消瘦的脸颊。“你这么拼,想搏个女状元啊!”
余岫坐在他的腿上,摇来晃去的像个逍遥仙子。“才没那么大野心呢。”
“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她的眼神充满光辉。“我觉得现代人的生活太紧张,压力太大了,情绪扭曲久了也是会生病的,所以我将来想当一名替人们治疗情绪的心理医师。”话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他边听着边把下巴放在余岫的肩骨上,搓来搓去地玩着,那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弥补他早熟的童年所欠缺的快乐时光。
江阔云煞有介事地说:“那我一定是你的第一个病人,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理有问题!”
余岫立刻神情紧张满脸的关切。“真的吗?你哪里有问题?”
他一脸无辜地说:“因为我喜欢的女生,只喜欢念书不喜欢我,偏偏我又爱她爱得狂,还规定不能表现出来,这么压抑下去,久了能不出问题吗?”
她一脸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才知被他耍了,噘着嘴擂他,花拳绣腿齐来。
“哇呀,说了老半天原来是在抱怨我,那你以后也给我努力念书考大学!”
“我外公是美国知名大学的董事会主席,你想我念大学还要努力吗?”只是人生是他的,不喜欢走别人安排好的路,何况美国也没有他爱的人在那儿,去了会有多寂寞啊!
余岫也赖皮起来了。“我不管!从明天开始,你要和我一起用功,直到联考结束才能约会!”
虽然他的恋爱福利又被删除一项,但是在那个假日的公园约会里,他们就像一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般甜蜜,不管过了多久,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的阳光和笑声。
★ ★ ★
其实母亲大概早就察觉她的行为有异,有一次江阔云送她回家,被刚下班的母亲撞见,两个人还大手拉小手,以母亲的标准而言——那应该叫“亲密”了。
当时母亲没说什么,过了几天才若有似无地开口问她。
“那个男生好像常送你回来?”
“妈,他可不是坏学生喔!”她急着替江阔云辩解,反而引起母亲的猜疑。
“你干嘛那么紧张?女孩子最忌讳被爱情冲昏了头,别把我的耳提面命,当做耳边风了。”母亲一贯严厉的语气,更让她心虚了。
“哦。”她抿着嘴,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母亲独自把她养大,自己省吃俭用,供她念贵族学校,真的很辛苦,在江阔云还没出现以前,她几乎从来不曾违背过母亲。
“联考快到了,别分了神就好。”
可能是她的成绩越来越进步,母亲才没有追究下去吧,不过她真的是捏了一把冷汗。
后来,她就不让江阔云送她回家了,但江阔云却不能理解。
“我不是跟你讲过吗?我妈她不喜欢我和有钱人来往,尤其是有钱又素行不良的纨挎子弟!说明白一点就是像你这样的男生,你懂不懂啊!”
江阔云非但不同意,还替自己辩白。“第一,我家虽然很有钱,但那些钱都是我母亲的,不是我的,所以我不能算是有钱人。第二,我现在不打架、不闹事,每天陪你上课、送你放学,乖得像只小绵羊,你见过这么乖巧的纨挎子弟吗?”
余岫的表情有点忍俊不禁,很少有男生会用“乖巧”两个字来形容自己,尤其是像江阔云这种天生桀惊不驯的男生。
他继续抒发高论。“——所以你母亲根本就是有偏见!”
余岫的脸色登时一沉,怒斥一声。“我不准你批评我母亲!”刚才的笑容刹那间冻结了。
江阔云敛目凝眉,望着外柔内刚的情人,此时的她眼里只有伟大的亲情,找不到爱情的踪影,他的心头忽地有股不祥的预感。
那一天,他果真没送她回家,两人甚至有点不欢而散,离去前,江阔云眼神有点忧伤地注视了她很久,那眼神令她心慌,最后终于说了一句话。
“余岫,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要你记住,我对你的爱绝不亚于你的家人。”
他仿佛可以预见,有一天,余岫将要在她母亲和他之间做一抉择,只是没想到这个难题来得这么早,联考甚至还没考完,就发生了。
★ ★ ★
联考前一天,余岫依旧孜孜不倦地到学校念书,而他也依旧坐在余岫的后面,发挥爱情的力量,安定余岫的心神,以期能帮她一举考中心目中理想的大学和科系,这也是他们在联考前唯一能做的事了。一个在前面猛K书,一个坐在后面睡大觉,这就是两人独特的约会模式。
他们还以为只要过了联考这一关,以后就海阔天空了,想怎么爱就怎么爱,在爱情的国度里任由挥洒,所以短暂的压抑还堪忍耐。
忽然有人拍他一记后脑勺,揉一揉惺忪的睡眼,原来是余岫。一见到情人那张甜美的娇颜,他的精神立刻抖擞起来。
“你是不是念书念累了,想和我打情骂俏,调剂一下身心。”
她瞪他一眼。“我是要问你,会不会太幸福了一点?明天就要联考了,你还在睡大觉,就算你外公只要开个口,你就有大学念,但那是在美国耶,你要去吗?”
他耍帅地伸出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摇晃着。“当然不去,我江阔云绝不会为了个人的前途抛妻弃子的。”
余岫羞得赶紧捂住他那张没遮没拦的嘴巴,但是挡不了同学们好奇的眼光,怀疑地投向她的肚子,研究着她到底有几个月子.为什么都看不出来?
尤其是李豪和花池波两对充满嫉妒的眼神,———个瞪着江阔云猛翻白眼,一—个斜瞟着余岫,恨不得鼓起来的是自己的肚子。
她为掩饰失措的神情,随意地从书包里抽出一本课本来,丢到江阔云的面前,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
“你看书吧!”联考之前她还是别太理会这个压抑到快要爆掉的江阔云,免得影响了她的注意力。
江阔云拿起那课本,摸—摸里面怎么有点鼓鼓的,像夹了什么东西似的。但他却连翻开的兴趣也没,也许才翻到一半,一闻到书本的味道,他就睡了,甭说有那个耐心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斗大眼睛被书本虐待成豆大的眼睛,随手就将那课本丢进他的书包里,打个呵欠。
“我还是睡觉吧!”
余岫斜过脸去瞪他,这个人真的是和书本没缘!古人不是说一日不读书面目可憎吗?怎么他的脸还是那么迷人、那么吸引她呢?
因为明天就要上考场了,母亲吩咐她要早点回家,早点上床睡觉,所以她没有留太晚:天一黑,她收拾好所有的书本,转过去看一眼还在睡觉的江阔云,摇着头,低喃地说。
“唉,真不知你晚上都在干什么?竟然能这样睡一整天,继续睡吧,不吵你,我先回去了,联考完再见喽。”因为他们在不同的考区,所以考试期间可能无法见面了。
当她起身要走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拉住她。“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吵你念书。”
她一脸灿笑如花。“今天,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他瞅着余岫撒娇的主动要求,促狭地说:“你是不是开始想我了?”
因为将有两天见不到彼此,所以她才要延长今天的见面时间。
“是呀,我在想你为什么晚上都不睡觉,到了白天陪我念书时又拼命的睡?”真怕他又去泡美眉守网咖了。
江阔云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像要传达某种汛息或信念给她似的,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在念书。”
她吓了一跳,停下脚步,抬起眼来,凝视着他那看似不在意却充满真挚的神态。
“虽然我很讨厌念书,但是你那么用功,为了和你念同一所大学,我不拼也不行。”眉头皱得快打结,可见念得有多痛苦。
余岫好生感动,原来江阔云对于功课并不像外表那么懒散,两人共同的未来,一切他早就偷偷计划着了。仔细一看,他那双炯然有神的眸子,还真是有点熊猫眼的态势,不难想像他挑灯夜战的辛苦。
“你干嘛不在白天的时候和我一起念呢?”
江阔云两手枕在后脑勺,抬眼望进白云深处,轻描淡写地说:“白天看到你的时候,我的脑子都是爱情,装不下别的东西了!”完全一派潇洒有情天的德行。
她开心地瞟着江阔云。“这么说是我害你的喽?”
“没关系,我喜欢被你害,最好看能不能害我一辈子!”他一天不和余岫打情骂俏会生病的。
余岫低下脸去望着江阔云的手掌,好大、好温暖哦,她好喜欢他这样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路走下去,从青丝到白发。
江阔云则最爱抚弄把玩余岫的秀发了,忽然说了一句:“你留长发一定很好看!”
她仰起头来,看着江阔云那一脸的疼惜和爱意,那句话她记住了。
第四章
联考当天早上,旭日照样东升,就等着照耀在那十万多名考生的身上和同样数量的家长身上,可忙着呢。
司机老陈和李管家边吃着早餐边闲聊着。“少爷,昨夜念书念到好晚喔。”其实他应该改叫“园丁”老陈而不是叫“司机”老陈了,也不知道少爷到底是哪条筋不对劲了,坚持要自己搭公车上下学,说想过一过普通高中生的通勤生活,不想被当成是有钱人的公子爷。唉,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他不知有多少普通高中生,梦想着过有钱公子爷的生活呢!
李管家吃一口全麦吐司。“老陈,你怎么知道?”
老陈好像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牛奶。“我昨晚睡到牛夜,肚子饿到醒来,起床到厨房找东西吃的时候,差点被少爷吓得心脏病发作,他突然走进厨房来说要泡咖啡提神。”
李管家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已经比较不讶异了,刚开始少爷在变好之初,她还以为少爷是哪里不舒服了呢?
“这个少爷真教人伤脑筋!以前坏的时候,成天不见人影,咱们就害怕着他会出事,怎么也没料到有一天像基因突变似的,竟整个人性格大变,好得像被外星人附身了一样,白天上学,晚上回家还熬夜看书!我怕他身子累坏了,劝他别那么用功,他居然跟我说,“我非考上大学不可”,少爷变得这么自立自强、奋发向上,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呵呵,我也是,少爷已经好久没说我是东厂的锦衣卫了!”
李管家看一眼手表,七点四十五分了,快考第一堂了。
“少爷,今天一定很早出门,我大概六点半就起来替他把早餐张罗好了,想说吃饱一点也比较有精神应付大考,结果少爷没来吃饭,反而是你这个闲人来了!”
老陈也点点头。“是啊,我现在不必接送少爷上下学,光整理那些花草实在是太闲了,不知道总裁会不会把我开除掉!”
“不会的,你现在就开车送我去考场!”
忽然有阵声音传进老陈的耳朵里,他还呵呵直笑着。“我怎么好像听见少爷在跟我说话?”
老陈这么一提,正埋头在喝热粥的李管家也觉得好像听见了,抬起头来,赫然看见少爷真的就站在老陈的后面,边芽衣服边刷牙,手肘处还吊了件牛仔裤,嘴里咬了一个装满课书的包包,活像马戏团里的特技表演人员。
“噗——少爷?!”李管家吓了一跳,一口热粥来不及吞咽,喷得对面正在喝牛奶的老陈一头一脸。“——你怎么还在家里?”
老陈一听到“少爷”两个字,也立刻还以颜色,将满嘴的牛奶回喷给李管家,回头一看,少爷果真站在他眼前,正忙着在穿牛仔裤,咬住包包的嘴巴还有点口齿不清地说:“我睡过头了!”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看着墙上的挂钟,同时进出惊叫声:“快呀!”
老陈赶紧冲出去发动车子,李管家忙着跑过来接过少爷手上的包包,再帮少爷扣钮扣,这时少爷也刚好刷完牙,满嘴泡沫,忙又接过牙刷。“我马上去拿水杯给少爷漱口——”
“没时间了!”他拿起刚才老陈没喝完的那杯牛奶,喝下——大口,在嘴里呼噜呼噜地漱着,然后咕噜一声——反正都是白色液体——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一吞而—下,他全身抖栗了一下,表情有点痛苦。
李管家的表情更痛苦,看着少爷硬生生地将那满嘴的牙膏泡泡和着牛奶给喝下去,睁着一双眼皮如橘的大眼珠子,心中纳闷着:少爷是不是念书念到头壳坏掉了?
江阔云抓起包包,往门外冲去』缶出大门时回头说了一声:“李管家,下次买好吃一点的牙膏!”
李管家怔忡住了,看着手里的牙刷,表情有点恐惧地说:“少爷,你别吓我啊!”如果当好学生这么辛苦的话,就别勉强了,至少以前那个少爷,比现在正常多了。
★ ★ ★
还好,考区离他家不远,再加上老陈没命地踩油门,赶到时,还有十五分钟才进场考试。尽忠职守的老陈吓得差点虚脱,坚持要等到他考完试,再送他回家。
“嗨,江阔云,你怎么现在才来!害人家等那么久。”
一股浓烈得超级成熟的香水味,刺进他的鼻息,光闻那味道就知道是花池波在热情召唤他。
“我是来参加大专联考,不是来和你约会的吧!”他和花池波不但同一个考区而且还同一个考场,而余岫却和李豪同一考场,真不知联招会是怎么安排座位的引花池波跟上来,和他并肩齐走,意态娇媚地说:“好不容易这两天余岫不能缠着你,这可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大好机会呢!”
他走进考场,寻找座位时,看到余岫的死党徐岚,虽然跟她很少有交集,但是秉持着爱屋及乌的心态,还是主动地跟她点个头。
徐岚微微张大双眼,神情有几分错愕,大概没料到那个谁也不甩的江阔云居然会和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