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叹气摇头,径回她的小书房去温习功课,准备明天的考试科目。
挨坐在书桌前,摊开历史课本,但她并没有马上进入书中的古老世界,反而单手托腮,陷入少女的沈思,一双迷蒙的眼神抛向窗外的黑暗大地,神游其间,不知返回。
“唉!可惜长得那么帅,却是个毛手毛脚的大色狼。”一个人对着窗子,自言自语,可惜窗户玻璃不解风情,不知少女的心思是什么。
夜凉如水,微风轻送,突然送来一顶帽子。
咦?不是帽子,是下午那架长得像帽子的飞机。
它轻飘飘地浮现在窗外,几乎就在她眼前。
突然那个找不到门把的门,像自动门似地往上拉开。
又是那个人!
“圣女,妳这么尊贵的身躯,怎能去做『煮晚饭』那些卑微的事呢?”士伸出个头来。
玫瑰赶紧将窗户关起来,天啊,那家伙阴魂不散呀!
“我先去把王舰泊好,再过来探视妳。”那顶帽子飞机不消两秒便消失在夜空中。
她好奇地再度开窗寻找方才的人与机,张望了老半天,却啥也没瞧到,外头明明是黑漆漆一片,该不是她心理在作祟吧?
玫瑰拍拍胸脯,松口气后又颓坐回椅子,揉了两下眼睛。“刚才一定是我眼花了。”不觉莞尔一笑,自己今天也过得够精彩的了。
“圣女,我来了!”士赫然从窗外钻进来,盘腿而坐地贴在桌子上。
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像被食物梗住一般,咿咿呀呀指着士。
“你、你……你怎么爬上来的?”她家住在十六楼,那家伙怎能那样轻轻松松地出现在她面前。
圣女变了?她的行事作风跟以前完全不同,像刚才掉头就走,也没交代要去哪儿,不像以前出门时总要他随身陪侍,而且还破坏了王舰的门闸,一点都不担心圣王会生气。
他费了好大工夫才将门闸修缮如新,然后再循着感应器上的追踪设备找到她。
最令他惊讶的是,当他找到圣女时,她竟像个下女一样地做那些卑贱的工作,而且是为别的男人而做,他不敢想象圣王知道这事会恼火到什么程度?可能圣族之星附近的几个星球又会遭池鱼之殃,因为圣王的怒火可能会烧到那儿去,借着星际大战消弭他的愤怒,以前都是这样,所以没人敢惹火圣王,他是圣王,也是战神。
“圣女,那个男人是谁?妳为何肯为他卑躬屈膝?”难道圣女忘了圣王生起气来的可怖情况了吗?
“你在说什么?”玫瑰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既然圣女无意对他透露,再追问也没意义,只会更凸显出圣女对他的不信任。
“算了,当我没问过。”其实,他没有权利过问圣女的私事,自己只是个士者,刚才是他太心急了。
面对面的两个人,然而说起话来,却是答非所问。
“一下子问,一下子又不问了,好,我倒要问你,你来我家做什么?”还那么理所当然地坐在她的历史课本上,把人家唐太宗的尊容都给压扁了。
士不解圣女为何如此一问。“保护妳!”
噗哧!“保护我?”她又不是什么高官政要,干么要人保护呢?何况让他这个有点帅却也有点色的男人保护她,不太危险了吗?
“谢了,我很安全,不劳你的神,再见!”不过,她倒犹豫了,是该让他走正门离开,还是从来处走。走正门会被老爸发现,怎么家里无端冒出一个男生,到时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还是让他从十六楼跳下去吧,万一摔死了,顶多人家会以为又有一个受不了功课压力的高中生跳楼自杀,反正与她无关。
想着想着便一直催促着他往窗外。“快走吧,我很忙的,明天还要考试呢,你们那个什么学校难道都不考试的吗?”
士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从何答起。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玫瑰,妳在和谁说话?”
“糟了,是老爸!快快快,快躲起来。”她将一头雾水的士推到书桌下藏匿,命令他蹲好,再乖乖坐回椅子上,并将椅子尽量靠近书桌。
身形高大的士躲在书桌下的确委屈,但尚可安慰的是,他从没像这一刻那么地接近圣女,她的裙子很短,短得不足以遮盖住下半身,因为他的下巴正靠在她的大腿上,只是这样不太好,万一圣王知道了,误以为他有意亵渎圣女,那岂不罪大恶极。
“圣女……”
她的脚盲目地踢一下。“嘘!别出声。”这时她老爸已经走了进来。
“妳刚才在跟同学通电话是吧!”父亲倚着门,鼻梁上那副老花眼镜搁在头顶上。
“是啊、是啊,我是和『死蚯蚓』在聊天。”谢天谢地,老爸居然帮她找好了借口,否则她还掰不出来呢!
父亲见夜风起,于是走向书桌,帮她将窗户关好。
“老爸,窗户不用关。”那可是等一下她要送客的出口呢!
父亲转头向她,瞇起眼来注视着。
她急忙胡诌个理由。“嗯,我很热,对,很热!”说着两手抓起百褶裙的裙襬,拚命煽风,露齿一笑,不过笑得有点僵硬。
父亲看她脸蛋红咚咚的,像热烘烘似的,也不疑有它了,便嘱她睡前记得要关上窗户,免得着凉了。
她才呼口气,放下心来。
见书桌上歪扭得不成形的历史课本,父亲将它合起来。“别看书了,早点睡吧!”他以为女儿不喜欢历史,是啊,玫瑰个性活泼好动,怎么可能喜欢一些死气沉沉的老东西或陈年旧史呢?
“老爸,晚安!”
她那句话说得太急切了,倒像在下逐客令似的。
弄得本来想和她多聊两句的父亲也不好再多说了,道晚安后,再度将门关上。
玫瑰马上将装有转轮的椅子往外一堆,滚离书桌。一脸凶巴巴地质问着。“说,你刚才有没有把眼睛闭起来?”
“有……当然有!”士的脸颊晕红,像喝了酒,这是他第一次说谎。
他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无意冒犯圣女,他只是有点震惊,而忘了要闭上眼睛;当圣女掀起裙子时,他哪里知道圣女会突然热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士冲向门。“那个男人是谁?居然敢命令圣女做这做那的?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一副要冲出去了断她老爸的模样。
玫瑰冷着脸。“他是我的老爸!”冷眼一勾。“而且,不准你骂他。”
士怔忡了下,彷佛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脸惆怅。
原来圣女在这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了,而且那个叫“老霸”的男人在她心目中,俨然比圣王还要重要,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那圣王怎么办?又该如何回去向圣王交代呢?
第五章
下课时间,除了几个同学相约去洗手间外,大多数人仍伏案K书,因下节课历史老师会随堂考试。
玫瑰今天将一头长发扎成两束小辫子,自然垂放于胸前,当她一蹦一跳地挨近史秋莹时,那发辫也忙着在她胸前舞动着轻快的节奏。
“蚯蚓,妳有没听过『圣族之星高中』这个学校?”她想证明究竟是不是自己孤陋寡闻。
史秋莹皱着眉心,推推厚重的眼镜,一脸鄙夷地说道:“没听过!什么烂学校,名字又臭又长的。”
果然不是她孤陋寡闻!
“那不重要,再问妳,妳妈妈熟不熟识乩童或江湖术士之类的人物?”她的臀部一挤,便夺下半个座位,使得史秋莹的臀部有一大半是悬空的。
“干么?”史秋莹抬了抬镜片后的眼睑,见到洪玫瑰一张素净标致的脸庞,像朵一尘不染的白莲,唉,有时候,她真的很怨叹她的父母,为什么一样是十七岁,长相怎会差那么多。
玫瑰拿起史秋莹的历史课本当扇子,朝史秋莹猛搧风,十足的巴结谄媚状,让史秋莹更觉得有诈。
“我是想解解厄运趋吉避凶而已……”她支支吾吾地说,一时不敢全盘托出,怕被笑话。
“还有呢?”史秋莹堪称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焉有看不出的道理。
“这是我的秘密,妳不能告诉别人哦?”她伸出小指要打勾勾,其实就算史秋莹不从,她还是会全盘托出的。
她娓娓道出一直以来就让她焦虑不安的大秘密,有关于只要男生想对她表示爱慕或是碰到她身体的任何一部位,那男生便会立即遭逢意外的恶咒。
“真的吗?”
史秋莹的表情带点诡谲,俨然没有人饥己饥、人溺己溺的精神和同学爱。
“嗯!再这样下去,我的人生一定是黑白的。”她用力地点头,如果说这辈子她都甭想谈恋爱,那多亏啊!
史秋莹听完,豁然开朗,绽放出如春阳般的笑容。
“哇,这是公平的!”她开心极了,抚着玫瑰的细肩,异常兴奋地说:“我决定明天就去配隐形眼镜。”原来丑女也会有春天,因为美女被冬天冰冻起来了。
玫瑰完全听不出配隐形眼镜和她去找乩童有何关联,难道她妈妈认识的乩童经营的是复合式生意还兼开眼镜公司?
“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去见那位乩童。”她想史秋莹那么开心应该是没问题才对,正准备回自己的座位时,史秋莹突然又冒出一句。
“对不起哦,我妈她不认识什么乩童耶!”她的话像勾魂咒一般,将玫瑰的魂魄再度唤回到她身边去。
玫瑰眨着清澈如水的眼眸,一对秀丽的剑眉被折成八字眉。“那妳还说要去配隐形眼镜。”
史秋莹微微翘起两只小指,小心翼翼地将那副从国中就和她形影不离的近视眼镜拿下来,两腿并拢,坐姿如淑女,拍拍百褶裙上整齐有序的折痕,状似轻松地表态。“那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呀!”
那些令人想吐的做作动作,可把玫瑰给惹恼了。“喂,妳在龟什么毛啊?”这只死蚯蚓吃错药啦!
“像妳这样的美少女是无法了解我们这种长得很遵守交通规则女生心中的苦闷,不过我现在好多了。”史秋莹的自信心如泉涌,欲罢不能。“对不起,我现在没空和妳说话,我要去寻找我的春天了。”举步离开座位。
因为她发现教室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位很不一样的男士,穿着一身金属劲装,而且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哇塞,简直酷毙了!”
她不敢走得太急,怕失去淑女应有的气质,但又担心走太慢了,万一别的女同学抢先一步,上前搭讪,那她才会“花轰”呢!
顾不了那么多了,史秋莹三步并作两步。“哦,我的春天啊,我来了!”她在心中赞叹着,双手按抚着心口,那击鼓般的心跳,天呀!
就在她差一步“达阵”时,玫瑰突然空降落地,插在她和帅哥之间,一副恰北北的凶她先看到的帅哥。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史秋莹慢条斯理地表现她的优雅。“玫瑰,妳不要这么大声和人家说话嘛!免得人家会以为XX女中的学生都是那么没气质。”她讲到“人家”两字时,口气特别嗲。
旋即,一把将玫瑰推开,那推人的力量,可就不怎么淑女了,顺便补一句:“反正妳现在不能碰男生,这种『危险的接触』就让好同学我来就行了!”
当她满心期望地转过头去,准备要对那个酷酷的帅哥展现她的女性魅力时,帅哥却不见了。
“圣女,我是来带妳回去的。”士一声不吭地啪一声又跪在玫瑰面前。
由于那沉重的跪地声太引人注目,惹来教室里同学们的侧目,她们一见教室里竟然来了一个造形诡异的超级帅哥,不用班长喊集合,全部的女同学在三秒内悉数靠拢过来,以帅哥为中心点,围成一圈。
几十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士,称赞之声此起彼落。
“哇,帅呆了!”
“他是谁呀?”
“他为什么一直跪着?好可怜喔!”
还有人说:“我可不可以过去和他一起罚跪?”
“我也要!”
“我也要!”其它的同学居然也跟着瞎起哄。
史秋莹被人墙摒弃在外,削尖了头也钻不进去,只能站在人墙外围喊话。“不行,他是我先看到的!”
玫瑰对眼前的乱象,感到局促不安,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心想,这事可不能让它越演越烈,否则等会儿老师来了,她可麻烦了!
“喂,『圣族之星』高中的,你跟我来!”她只好找个人烟较少的地方,和他把话说清楚。
玫瑰的人一闪,冲出教室,士立即起身尾随在后,就像她的影子一样。
同学们纷纷摆出最美丽的姿势向他挥手再见。“帅哥,欢迎下次再来我们班上玩!”那些话传进外人耳里,恐怕要误会这些女同学在兼差做什么呢!
还有人主动地报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那个人就是史秋莹。
“嗨,我是X年X班的史秋莹,我的电话号码是──”
“喂,蚯蚓,要不要把身分证号码也说出来?!”同学们平常就喜爱糗她,说她是全世界唯一有身分证字号的蚯蚓,价值匪浅呢!
史秋莹不甘示弱地反驳道:“说、说、说妳个死人头,上课了啦!”她心里还是不平衡,为什么玫瑰总是那么幸运呢?
Re:夏 彤-圣女笑传
“都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快走吧!”
上课时分,操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两旁的老榕树被风吹得婆娑作响,还有草地上的蚱蜢跳来跳去的,不知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玫瑰两手插腰,一脸不耐烦,口气咄咄逼人,虽然眼前站着一位俊挺的酷man,可惜她不是来和他谈恋爱,她是来谈判的。
士见她盛怒不息,跨出脚去,又要跪下。
“拜托你别再跪了,我又不是神明,难不成你想把我跪成菩萨或妈祖是不!”没见过这么嗜跪成痴的人。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只想速战速决,尽快回教室随堂考试。
长手长脚的士,在地上拉出一条好长的影子,那影子映在玫瑰身上,像附身一样。
“妳都叫我『士』。”他一直纳闷圣女为何不敢公开她的身分,与他相认,难道她碰上什么危险了?
“我都叫你『士』?!我根本不认识你!”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自我介绍呢。
士的下巴长出些许青青蓝蓝的胡髭渣来,因不懂玫瑰的话而欲挪动身躯向她靠近时,玫瑰作势阻止他前进。
“好,『士同学』我再一次郑重地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剩女』,我的名字叫洪玫瑰,这样你了不了解?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