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好自由、不喜拘束,像风一样,对于平静的生活恰然自得,但和她一起,生活免不了惊涛骇浪,却拥有另一番滋味——那是以前所缺少的快乐与放纵。
他懂得活在当下的道理,却贯彻的没有她好,因为她很随性的做自己,就是这一而吸引了他。
惊察自己的心态,他顿时烦闷了起来,脱离正轨的意外发展,使得事情变棘手了。倘若知晓他住进她家的目的是为了偷窃令牌,她会如何!
正为了此事而悒郁,她却在此时敲门恳求帮忙,听见她要相亲,他的思绪更显紊乱,迁怒地说了一句不愿干涉的话,然后关上了门板,兀自生着闷气。
如此幼稚不成熟的行为,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莫非短短的时间内他已被她感染了?
“在你们批评别人之前.请先想想自己,你不满意她,难道她就喜欢你了?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自己有个恶婆婆的。”桑子神对着白母如斯说道。
“你——”白母心里纵然生气,但畏忌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他有慑人的气势,一个瞪眼就能让别人胆寒,就算无声无息不说话都让她感受到压力。
“庄小姐,你和桑先生的关系是……”身为一个全球知名品牌的台湾代理经销,白再优见过的人算多了,然而如桑子神这样与自己年纪相仿,却气势迫人的男人,实属少见。
“我是小曼的男朋友。”桑子神出人意表的答腔,语力万钧。
三个人一起僵愕,庄曼任然的眼底有着满满疑问。
他给的震撼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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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夕照染红了天际,大地笼罩在一片黄澄澄的柔光中,给人一种温暖的期待感。
“桑子神……今天的事谢谢你。”跟在桑子神身后进门,庄曼又表示了一次谢意。
他点点头,算是回应,表情让庄曼想到了国庆大典阅完兵的总司令,就算满意还是一脸的严肃,她因此心生惶恐。
“你……在生气吗?”她如履薄冰的问,在公车上他一直板着脸,但在人潮拥挤的情况下,很多话她不敢说。
“你平常对我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呢?在那个老女人低蔑你的时候,你把它遗忘到哪儿去了?”桑子神敛目看她,下一秒,怒火被引燃,咆哮指责,“你不是很唠叨吗?为什么她一展开攻击,你却沉默不语地任人伤害?”
他本来以为她会反击,直至她的啜泣声模糊传来,他才知道这个笨蛋原来凶狠只对他,遇上别人,就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猫了。
“因为我不要她更加看不起我爸爸,我要表现出我的修养……”他的一段话又勾破了她的伤疤,抽抽鼻子,抿着唇瓣,有着想哭的冲动。
“你真是让我生气!”她泫然欲泣的神态瞒不过桑子神,对她,他既生气又心疼。
“我就知道你在生气……”他有很好的修养,每次不管她做出多惹人气恼的举动,他的脾气都不会被牵动,可是这次他却为了她不知道的原因生气了。
“以后别再去相亲了!我没那么多时间每次都及时出现替你出气。”说到底,她还是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生气。口气愈来愈冲,桑子神发现自己的脾气变暴躁了。
“我爸应该还会安排对象给我……”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却奇异地不觉得有任何压力。
生活里多了一个桑子神,真的好好,他给了她可以依靠的感觉,虽然他们是这样的陌生。
“你就不会推掉吗?”这种事情也要他来教!
想起咖啡厅他引来震惊的宣告,其中的真实性,只有当事者两人知晓,“今天谢谢你,委屈你假装是我男朋友……”咬着唇瓣,眼眶泛着热气,她很诚心的感激。
“没有委不委屈,大家都是同等的人类,你这样说,不是像那对母子一样昏庸无知了吗?”桑子神眉心微拢,不明白这群人的观念怎会这等迂腐。
她的哭腔令他心绪浮躁,很难抚平。
“桑子神,你很了不起吧?”话锋一转,庄曼突然一问。
“什么意思?”她终于要问到重点了。
“白再优和他妈妈一看到你的名片,就立刻噤声不再说话了,你的来头一定很大。”
“他们被我唬了,那是我以前老板的名片,他挺有名气的,像白家那种小人物当然畏惮。”面对她的疑问,桑子神早准备好了说辞,继续说谎。
他们四兄弟在社会上所拥有的地位已不逊于盗王古煌了,四人各自拥有一片天,他们个性迥异,性格也不同.但只要喊出名字,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夸张了些,可至少社会上一些拥有身份地位的政商绝对都认识。
“真的吗?”庄曼很难不怀疑,因为在递出名片的那一瞬间,桑子神的每一个举止、说出口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挟带着庞大势力,威胁着他们对他俯首称臣。
“我如果有那么不得了的身价,有必要住在你这儿当小白脸让你养吗?”他故意自嘲,降低她的存疑。
“你才不是小白脸!”她立刻驳道,“你又没花过我的钱,反而每次出门都刷你的卡……”愧疚加深,难为情加重,她关心起他的经济负担,“桑子神,你再不找工作没关系吗?”
“我不是一口气缴了六个月的房租吗?”现在一个月都还没住满,不会又要收租金了吧?他已经尽量帮她分担开销了。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庄曼赶忙澄清,“只是我给外人的印象成天浑浑噩噩,你若常和我走在一起,也许人家会误以为你真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游手好闲却不会饿死,他们应该很羡慕吧。”世俗的眼光若常搁在心上在意,人生就没有乐趣了。“由他们去说吧,只要你不当我是小白脸一样唾弃就好了。”
每天无所事事,女人是不太能相信这种不可靠的男人;他只怕她拿他当没有前途的男人看待。
“我不会。”她很肯定的说。
气氛沉淀了一会儿,庄曼偷觑着他,在心中斟酌再三,鼓起勇气问了逃避好久的问题,“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我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毋须顾忌是否会伤害我。”
“问吧。”她在和自己的心拔河,他看到了,很想知道是怎样的事情让她如此惧怕,露出几近紧绷的神情。
“是不是男人都不喜欢像我这样的女人?感觉我很邋遢、很散漫……”勇气到此宣告用罄,害怕听到残酷的答案,眼泪已在酝酿。
桑子神瞅着她,感觉得出来这个问题已困扰她许久的时间,却不懂她为何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
这就是她隐瞒的秘密吗?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见他迟迟不语,庄曼的心凉了,是前所未有的刺痛,就算亲耳听见批评的话语都没有那么痛……
他不会知道,当他在白家母子面前,告诉他们她是他的女朋友时,她的心有多快乐,就算只是假装,其实只是帮忙,她还是很高兴。
收纳她黯然的神情,桑子神拍拍她的头,笑了,“你今天比较像个女人了,也懂得多愁善感了!”
知道她也有沉静下来思索的时候,他宽心了,这说明了她会在心里分辨他待她的态度,然后渐渐明了他的用心……
他不会是对牛弹琴。
桑子神转身回房,庄曼愣在当下,良久良久才回神。
什么意思?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能把话胡乱说一通,弄得她心绪不安后,潇洒地把事情全部交还给她?
他的态度令她胡思乱想,他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这算什么?
庄曼发现自己的心狂颤着,跳着莫名的期待与欣喜。
第五章
翌日一大早,庄克己的关心透过电话线火速烧来。
“曼曼,白家一老一少真的羞辱你了?”
“爸,你怎么会知道?”庄曼睡眼惺忪的撑起身子接电话。
“刚刚那个白目的女人打电话来告状了!”庄克己捺着性子听完那个疯婆子的叫嚣,自她刻薄的字里行间,不用脑子多想也知道,当时女儿受了多少的委屈。
什么叫他的女儿配不上她儿子,光听就教人生气。
“该死的白家,若不是我老了,行动变得迟缓,一定去搜空他家!”他义愤填膺的狮吼,不住地拍打桌子。
“爸,你不要逞强了……”庄曼胸口烧着心酸的感动,刺激她落泪。
她有一个刀子口豆腐心的父亲,虽说他常当面嘲笑她的莽撞冒失,讽刺她没人要,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他想传达的意思很清楚——即使她再怎样不行,依然是他庄克己的宝贝女儿。
他处心积虑安排她的人生大事,其实目的只有一个——他希望她能从那个泥淖中爬出来,重新相信自己。
几年来,不是她喜欢一个人独处、一个人生活,她其实并不懂得享受寂寞、玩弄孤单,只是他们都忘了,根本没有男人忍受得了她丢三落四的生活习惯,与改正不过来的迷糊个性。
“我的女儿再怎样不好,由得她来评论吗!?那个老怪物、丑八怪,妆画成小丑的老女人!”
“爸,没事了……”在曼暂且忍下内心将要倾巢而出的情绪,安抚着患有高血压的父亲。
“谁说没事,她这样说我女儿.我怎能不气?”庄克己几乎要喷火。“如果那时候我在场,一定一巴掌招呼过去,打得她嘴歪舌破,让她从此不能再说话!”
一口气骂完,吁出胸腔闷气的思绪空档,他想起了一事,“对了,那个老怪物说你交了一个不得了的男朋友,真的假的?”
“那不是……”
没听她说完,他兴致勃勃地又问:“安圣寿险的董事长真的是你男朋友?你怎么不告诉爸爸,有一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那我就不用帮你介绍对象了,那些男人连他的一根脚毛都比不上。”
“爸,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不过是澄清误会,庄曼却因此羞红了脸,“我的……管家以前在安圣做事.他拿他们董事长的名片骗她的。”
“管家?你的管家是男的?”庄克己震惊的弹跳起来,拿着话筒开始担心的来回走着,每一个脚步愈踩愈是心乱。
这当口,所有问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女儿家里藏了一个男人!
“不是男朋友,你怎么可以让他住进家里?”
“他是正人君子,对我很规矩的。”庄曼不喜欢父亲这样质疑桑子神的人格。
“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老爸我瞧不起自己的女儿,你根本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足!男人是世界上最会伪装的变身动物,今天早上还人模人样,说不定一到晚上就变成一匹色狼!”
“爸,你太看得起我了,他不会喜欢我的。”庄曼淡幽的掀唇,语调净是自嘲的苦涩。
“他若有不良企图,老早就动手了。”几番指正后,桑子神对她应该已经放弃了吧。想着,心里陡然升起怅然若失的空凉。
“总之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一个沦落到当管家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下次爸爸一定睁大眼睛,帮你挑个各方面都无懈可击的好对象。”
顾忌他有病在身,又是如此的关心她,庄曼不好在此时拒绝,只能无声的应答。
最后,庄克己又唠叨了几句话才让庄曼收线,就在庄曼挂上话筒的一秒钟后,客房分机的话筒归回话座上。
庄曼看看时间,离开了床铺,桑子神又在她之后打开房门现身。
“唉,你今天这么早起床?”庄曼很讶异,才六点半而已,还不到他平常八点钟做早餐的时间。
桑子神没有答话,径自走到客厅坐下,庄曼跟着走来.准备收看晨间新闻,却见他又站了起来。
“我去做早餐。”
庄曼一头雾水,呆愣了好久。怎么了,一大早就板着一张脸?
她不可能连打招呼都说错话吧?还是他闻到她还没刷牙的口臭味?
手掌伸至嘴前哈了几下,她闻了闻,“味道又不重……到底是怎么了?”
她望着那个背影好似滚着一圈火焰的男人,困惑不已。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桑子神像是吃了十吨的炸药,每一个动作宛如都使足全力,锅碗瓢盆全是他泄愤的牺牲品。
该死的女人,昨晚才在他面前说过不计较身份背景,背着他却对父亲否认他对她的体贴与包容,还接受了下一次的相亲……拿他当白痴耍着玩!
他不会喜欢她?她又不是他,如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除了偷取令牌这个不良的企图外,他还有更多歹念欲付诸行动,如果她想知道,他就慢慢做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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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上班族收假后开始忙碌的星期一,庄曼吃完了早餐便拖着桑子神跳上计程车,朝百货公司直奔。
“你要观察市场,拉我来做什么?”桑子神觉得自己更像她的助理,那个Amy现在在每天就负责吃吃喝喝,而他却必须随时待命,以候她的传唤。
他本来不懂设计类的东西,如今被这么强迫吸收,也许都要半路出师了。
“哇,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玩偶店?”庄曼根本没将他的问题听进去,下了计程车,看到百货公司旁新开幕的店家,立刻兴奋地飞奔进去,将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桑子神就算有再好的气度,也要被她磨得消失殆尽,她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
“先生,你的女朋友很可爱喔,童心未混的女孩子最没心机了。”计程车司机打趣的说。
“多少钱?”听见司机大伯很有“眼光”的说辞,桑子神的心情大为好转。
“一佰四十。”
“一仟块,不用找了。”掏出皮夹,取出了平躺许久的钞票。
为了装穷,身上的现金一直未能发挥用处,幸好他有备无患,否则像她这样二话不说就扔下他走人,不明所以的人说不定要误会他坐霸王车。
走过五彩汽球做成的拱门,接过门口店员”强塞过来的汽球,他不由得叹气,现在他的模样肯定很滑稽吧?
推门而人,他随即被满室的小玩偶弄得头晕眼花。
“桑子神,你怎么那么慢!”庄曼嗅怪,而后迅地换了一张脸,拿着一只卡通造型的笔跑来。
“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她笑盈盈的问,一副献宝似的表情。
桑子神瞥了一眼,实在无法顺着她的喜好说出违心之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家里拥有各种限量精品骨董的女人,竟然会为一支不到三十块钱的卡通原子笔兴奋不已。
从墙上到玻璃门、到置物架、到悬挂在半空中的玩意儿,全部都是玩偶及周边产品,可爱逗趣的造型、粉粉嫩嫩的色系,加上毛茸茸的触感,无一不打动女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