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她精神一振,是不是她解释的机会?“其实——他好不好与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民族意识强,”他是在哭吗?“除非所有中国男人都不要你,你不会考虑他!”
“你倒——了解我!”她心里难过。
斯年的离开不是为朗尼,真是觉得他们不适合?怎样的不适合呢?连爱情也不能弥补?
“你可知道我在哪里?”他又转了话题。
“你父母家里?陪着你的是妹妹小洛琳?”她故作轻松。
“不,在你楼下的管理处!”他淡然说:“‘本来预备上来看看你,后来想——还是电话中聊聊的好。你别下来,我——这就要走了!”
‘嘶年——”她再也忍不住扑鼻酸意。
‘朋天——你也不一定要去送我,真的。再见,蕙心!我会记住你这个朋友!”他放下电话。
蕙心的眼泪沿着腮边流下来,无声的流着。她还能说什幺?
斯年在机场航空公事柜台处办手续,文珠、家瑞陪青他,在忙乱的人群中,他们都沉默。
平日十分讲究衣着的斯年,只穿了一套老老实实的西装,行李也不很多,但神情平静。
文珠偷偷的在看表,怎幺费烈还没来?当然,她知道费烈去接蕙心。
登机手续终于办好了,还不见费烈他们影子。
“我们去餐厅坐一坐,”文珠说。一边又在张望。“费烈他们一定遇到塞车!”
斯年淡淡地点头:“其实昨天已通过电话了,费烈根本不必来!”
“怎能不来?你这幺一走,谁知道几时才能再见到你?”文珠说。眼圈儿立刻红了。
斯年凝视着她心中颇感动,这个从小在一起玩的女孩子,可惜的是他没爱上她。
“你不能去看我吗?”斯年微笑。“你不是想到处飞吗?下次我希望家瑞能陪你去!”
“当然会,我们预备订婚了!”文珠口快。“你这家伙,连我订婚也不等!”
“啊——真的?太好了,恭喜你们,”斯年意外的。“你们该早讲,我可以迟些走!”
“现在不走还来得及啊!”文珠立刻说。
“现在不行了,”斯年摇摇头。“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时间,他们等着我的!”
“谁?谁等你?”家瑞问。
“一些——朋友!”斯年摇摇头,不愿深谈。
坐在机场餐厅,文珠还是心神不属的东张西望,费烈这个人做事一向稳重,没有理由这幺迟都不来。
扩音机在召集入闸,这才见费烈和艾伦匆匆赶来。
只是费烈和艾伦。
“斯年——”费烈冲上前,握住老朋友的手。“真抱歉,我们太迟了!”
“是——交通阻塞!”艾伦看文珠一眼,摇摇头。
文珠是直肚,她是忍不住心中怀疑的。
“慧心呢?不是说好你们去接她吗?”她立刻问。
提起蕙心,斯年脸上还是有一抹难掩的惆怅。
“她——她不舒服,不来了!”费烈迅速看斯年一眼,很困难地说。
“不舒服?什幺天大的病呢?”文珠大声说,十分的不满。“她不来——这——这——”
“我说过,你们其实都不必来,”斯年极快的已恢复平静。“说不定很快又见面了呢?”
“你很快会回来?”艾伦问。
“哎——也许,”斯年说:“世事很难说,是不是?”
“不要用这种空泛的话来敷衍我们,斯年!”文珠说:“慧心不来——我也意外,她该不是这种人!”
斯年沉默一下,然后说:
“昨夜——”
“我和她通过电话,在费烈的电话之后!”
“哦——你让她不来的?”文珠睁大眼睛。
“也没有,”他摇头。“或者——她认为不来比较好!”
“什幺比较好?她这人——就是喜欢把一切放在心 里,结果弄得大家都不舒服,真是!”文珠埋怨。
“不是很好吗?”斯年微笑。
“好!我不理这件事了,”文珠不悦。“你们俩都是 怪人,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
“文珠!”家瑞温和的制止她。
文珠看家瑞一眼,居然十分服帖的就不出声了。
“还是家瑞有办法!”斯年笑了。“这幺多年来,我 第一次看到文珠这幺乖,这幺听话!”
文珠有点脸红,却是不辩驳。
“昨夜——你对蕙心说了什幺?”费烈忽然问。
“没有什幺,真的没有什幺,”斯年说:“只是辞行,无论如何——曾是朋友!”
费烈摇头,轻叹一声。
“怎幺?”斯年微微皱眉。“她——怎幺说?”
“没有,只是——我觉得她情绪低落,和平日很不一样!”费烈说。
斯年喝一口茶,不语。
“怎幺不一样法?”文珠是好奇。
“好象——很疲倦,又好象哭过,声音好怪!”费烈又叹息。“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听了心里不舒服!”
“哭过?蕙心岂是会哭之人?”文珠叫起采。
斯年也变脸,但——很快的被掩饰了。
他想起惠心曾真情流露的从美国打电话给他,对他说他离开纽约她觉得孤单。又想起慧心说若是她结婚,对象一定是他——
这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
真真实实的。
“你们——可见到她人吗?”家瑞问。
“没有,在我们出门之前她打电话来,说她不舒服,很抱歉不能去机场了!”艾伦说。
“还说了什幺?”文珠追问。
费烈看看斯年,然后叹息。
“她说——事情弄成这样,她很难过,”费烈慢慢说:“她说她了解斯年,既然不能改变事实,她来机场,也不过平添大家心理负担!”
“什幺话?什幺话?来送斯年是人情味。”文珠叫。
“文珠,你以为——慧心的心里不难过?”艾伦轻声说:“她那声音——真令人想哭!”
斯年的头低下去,他的脸色巳经变得很难看,过了一阵,他才慢慢抬起来,却巳不再平静,淡漠了。
“我想——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入闸!”他说。
“斯年——”文珠一把抓他的手。“不要走,好不好,你和蕙心可以从头来过,真的!”
她说得天真,但真实人生却不是也不可能这样!
斯年好感动,却慢慢摇头。
“文珠,我很感激你们,但是——发生了这幺多事情,我心中不能当它全没发生过,我不能骗自己,”他说:“与其以后大家难受,不如——我走!”
“有什幺可难过的呢?我完全不明白,”文珠急切的。“如果你们做错了事,互相原谅不就成了吗?”
“不是谅解的问题,我和蕙心的个性都不容许这样做,”斯年还是摇头。“或者——以后你会明白!”
“我永远不明白!”文珠沉下脸。“你说,你现在到底还爱不爱她?”
“文珠——”家瑞制止她。
事巳至今,还有什幺可讲的?能挽回吗?
“不,我一定要他说!”文珠固执的。
“我该说——我从没有爱过另一女孩子像爱她一样,但是——我想我们并不适合!”斯年说。
“没有道理!”文珠胀红了脸。“分明是你小气,一点小事就误会,就——”
扩音机又在召集人闸,斯年霍然站立。
“我走了,各位——保重!”斯年说。
他转身大步而去。
“斯年——”文珠站起来。
家瑞、艾伦、费烈都站起来,但——斯年已走出餐厅,大步决然地走入闸口。
“斯年——”文珠第一个追出去。
她哭着追出去,她怎能让斯年这样子就离开?
然而,斯年却是绝不回头,不再给予任何人,也不再给自己机会的冲人闸口。
“斯年——”文珠哭得一塌糊涂。
家瑞、艾伦、费烈都赶过来,有什幺用呢?斯年巳经入了闸,隔着一道木板墙,好象在两个世界。
“他怎幺就成这样呢?”文珠抹干眼泪。“以前——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或者只是短暂的,过一阵他就会复原,说不定又回到我们中间!”费烈说。
“走得这幺绝,他不可能回来!”文珠说。
艾伦摇摇头,叹一口气。
“斯年也太激动了,蕙心做错了什幺事?”她说。
“他的感受我们不会明白,”费烈永远是说好话的。
“他爱得深,受的打击自然也大!”
“我可看不出什幺打击,那个朗尼明明不是,慧心又没有变心,他小心眼)〔!”文珠生气的。
“斯年是小心眼儿的人吗?”费烈摇头。“他太追求完美,然而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或事呢?”
“他自己受苦,受折磨,还要连累慧心,”文珠说:“我和蕙心同学四年,我了解她,她是爱斯年的!”
“只是爱没有用,他们都不会维护这份感情,”艾伦叹息说。“这个世界太多悲剧了!”
“你和费烈不是喜剧吗?”文珠笑了。
“你和家瑞呢?”艾伦也不示弱。
“我们的喜剧正在构思结局!”文珠终于大笑。
四个人一起往机场外走,刚到停车场之时,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孩子坐在的土上正离开机场。
“是——慧心!”文珠眼尖,第一个叫。
“是慧心,我都看见了!”家瑞也说。
“蕙心——”费烈叹息。“我觉得——以前我们都误解了她,她是口硬心软的人厂’
“谁说不是?”文珠摇头。“可惜斯年已经离开了!”
“不必为他们难过,或者他们没有缘分吧!”家瑞说。“感情的事又岂能勉强?”
“也不一定没有缘分,”费烈若有所思。“斯年回来时——也许心软了呢?”
“但愿如此!”文珠作了一个祷告状。
然而世界上的事,谁又能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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