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之眉心微蹙,不再讲话。
他觉得周宁实在太过分,身为一个秘书,她实在不能乱讲话的。
「看,隽之承认了。」晓芙笑:「周宁对他的事真了如指掌。」
「这是你跟周宁一起住的原因?」萧邦问。
「当然不是,」她呆怔一下:「周宁是我好朋友,我俩极谈得来。」
「你外向活泼,周宁却深沉内向,你们怎可能合得来?」萧邦也有聪明的时候。
「女孩子的友谊不是你能懂的。」晓芙说:「除了隽之,我最相信周宁。」
隽之忍不住再皱眉。
「周宁还对你说过什幺?」隽之问。
「没有什幺啊!她只为我分析目前的形势,」她顽皮的眨眨眼:「我知己知彼而已。」
萧邦不明白,一个劲儿追问。
「什幺形势?什幺知己知彼?」
「这是秘密,怎能让你这傻人知道?」晓芙很不客气。
「傻人?我是傻人?」萧邦叫起来。
「不要过分,晓芙。」隽之警告。
晓芙吐吐舌头,果然不敢再讲。
「看你,只肯听大哥哥的话。」萧邦说:「除了唐健和隽之,你眼中也该有其它异性啊!」
「其它人不够好。」晓芙直率。
「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你甚至还没睁开眼睛看一眼。」萧邦直叫:「真冤枉。」
「我为什幺要看?」她说。
「免你将来后悔。」隽之平静的说:「不多看,怎能认识更多人的长处?」
「有这必要吗?」晓芙盯着隽之:「你不是眼中也只有汤恩慈而不看其它人?」
「错了。我看很多人,」隽之脸红,很勉强的说:「恩慈只不过其中一个。」
「情有独钟?」晓芙狡黠的。
「不要讲隽之了,他脸皮薄。」萧邦还打圆场。他完全不知道,隽之才是他最大的情敌。
「明知他心中对恩慈情有独钟,就不必提啦!」
晓芙脸色变了,赌气的不再讲话。
叫的菜陆续送上来,他们开始吃,但气氛—直不很好,主要的是晓芙,一直沉默不再出声。
「晓芙,为什幺不说话?」隽之问。
他心中自然明白是萧邦讲错了话。
「你们说就行了。」晓芙不高兴显现在脸上。
「真生气了?」萧邦开始不安:「刚才我讲错了话?」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晓芙没好气的。
「晓芙——」
「别叫我,」晓芙不给他好脸色:「否则我更气。」
萧邦只好把求救的眼光转向隽之,这英俊的大男孩在心上人面前一筹莫展。
「晓芙,不能没有礼貌,」隽之提醒:「萧邦是客人,你是主人,不要忘记。」
「他总爱胡说八道。」晓芙瞪眼。
「从现在开始,我什幺都不说,行了吧?」萧邦非常肯委曲求全。
「不行,你已经说了。」她说。
「不能再刁蛮。」隽之摇头:「晓芙,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谁叫他惹我?」
「萧邦也没说什幺,你太敏感。」隽之温和的摇头:「这样吧!一会儿你们找个地方坐坐。」
「你呢?」她立刻问。
「我回家,明天跟你一起送萧邦。」他说。
「不——我宁愿去你家坐坐。」她想一想:「反正周宁不在,今夜我也不回家了。」
「求之不得。」萧邦大喜:「我们可以谈通宵。」
「胡说。隽之生活最规律,你不许乱来。」她白他一眼。
「随便你,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萧邦说。
「谁有空生你气?」说完,她笑了。
「好了,好了,重见太阳。」萧邦大喜:「就这幺说定了,我们到隽之家挑灯夜谈。」
「这全是隽之的面子。」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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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萧邦回美国之后,隽之的生活也恢复正常。
独居惯了的人,到底不习惯屋子里有另一人,现在他觉得无拘无束了。
可是在公司,他还是小心翼翼。他一直怀疑周宁在监视他,打探他的消息。
「李先生,今天不去见汤恩慈?」她又进来了。
他看她一眼,沉默着。
「或者去看看晓芙,她患了感冒。」她又说。
「恩,」他不看她,依然埋首公文。
她觉得没趣,讪讪的走出去。隽之暗笑,大概就这样对付周宁才行,周宁——真和晓芙那?好,要出卖他的消息给晓芙?周宁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呢?
快下班的时候,周宁又走进来。
「你若没时间,我可以替你买束花带回去。」周宁微笑,非常体贴的样子。
「谢谢,我自己会做。」他冷淡的摇摇头。
「你要真做才好。」她笑得暧昧;「否则晓芙怪我没替她通知。」
隽之忍不住抬起头望着她。
「你为什?对晓芙那?好?」他认真的问。
周宁呆怔一下,然后又笑着反问:「为什?我不能?」
「你自然是能。但——我想知道为什??」
「没有理由。我喜欢她,我们是好朋友。」她说。
「好到愿意离开家,另外花钱租房子陪她住?」
「我自己也想独立一下。」
隽之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你——怀疑什??」她沉不住气了。
「我说过怀疑?」
「你脸上的神情分明这?写着。」她脸色不好。
「你疑心太重。」他不置可否。
「李先生,你可是怀疑我有企图?」她脸色变了。
「我没说过,是你说的。」
「你——」她仿佛在生气。
「回去吧!不要胡思乱想。」他说:「你替我问候晓芙。」
「那是说——你不去看晓芙?」
他沉默。
「你去汤恩慈那儿?」她问。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吧?
「你要知道这些事做什??」
「我替晓芙不值,她对你全心全意。」她有点狼狈。
「晓芙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
「谁说没有?她只是不讲出来。」她勉强的。
他想一想,慢慢说:「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是不能解释的。」
「可是你太偏心了,人家是专程为你由美国来,离乡背井的,而你却把人家冷落在一边。」
「我有工作,有私人生活,就算冷落也是没法子。」他淡淡的笑:「我并没有要求她来。」
「你的心真狠,又残忍。」她非常的不开心。
「其实,大家心平气和,相处不是更好些?」他说。
「我是心平气和。她也硬硬的。
「你太偏激,又尖锐。」他摇摇头:「也许我不善于处理感情的事,但我可以慢慢学,总有一天学会。」
「你嫌我多管闲事?」她又沉不住气。
「回去吧!我还要做点事,」他说:「请顺手把门关上,我希望没有人打扰。」
她不得不走出去,非常的愤愤不平。
她真对晓芙这?好?
玻璃窗外,周宁砰砰碰碰的还在生气,十分钟之后,她知道没有用,于是离开。
李隽之并不真有事要做,只是打电话给晓芙。
「哈罗?周宁或隽之?」她愉快的。
「隽之。你感冒了?」他关心的问。
「小意思。趁机不上一天班而已。」她笑。
「我还以为好严重。」他也笑:「能不能出门?」
「当然。白天我要上班的。」
「那?——限你五分钟出门,立刻到我家来,」他说:「而且不许留下纸条,不许告诉周宁你的去处。」
「为什??发生了什?事?」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他认真的说:「她是外人。又是我的秘书,我不想她连我的私事也知道。」
晓芙呆怔了一下,然后答应。
「好。我明白了。五分钟之内我一定离开家。」
「你明白就最好。」他说:「谁先到谁先等。」
他去买一盒花,兰花。他想兰花适合晓芙,然后开车回家,心情十分畅快。
这个样子,他是否可摆脱周宁的监视?
回到家里,晓芙已经在了。她穿得厚厚的,鼻尖红红,很是可爱。
「真是感冒呢?」
「大伤风而已。」她笑:「抹了两盒纸。」
「没遇到周宁?」他问。
「怎?会呢?放下电话我三分钟就出门,她不能这?快回来。」
「那就好。」
「不是她惹火了你?」她孩子气的问。
「平时,你们在家常谈我的事?」他反问!
「讲得不少。她讲你一天的事,我呢!讲你以前在美国的事,反正总是闲聊。」她坦率的。
「晓芙,我和你是青梅竹马,是自己人,情同兄妹。但她——是外人,尤其是我秘书,不能让她什?都知道,这样我怎能做事。」他说。
「怎??她态度不好?她为难你?」
「变成了没有分寸。」他摇摇头:「非公非私的,在公司里我怎?管她?」
「我明白了,」晓芙极聪明,一点就透:「以后我不再出声就是。」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一定要跟她住?」
「我们很合得来,真的。而且要我独自负担房租不行,我现在做地勤工作,薪水没有空勤时那?多。」她说老实话。
「我认为你还是住我这儿比较适合。」
「搬回来?」
「不想?」他望着她。
「不是不想,我不好意思对周宁开口。」她播头:「人家为我可以离开母亲搬出来,我不能出尔反尔。」
「其实——」隽之想一想,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什??为什?不说?」
「很难说,我只是怀疑,不能证实。」
「别底是什??不要令我心痒难受。」她叫。
「我觉得这?搬出来住,是她在利用你;而不是帮你、陪你。」他终于说。
「不要争论,无论如何,我相信时间可以帮我们证明一切。」
「隽之,你可是在开玩笑吧!」她盯着他。
「我是认真的。」他叹口气:「晓芙,你是个天真、无机心的女孩子,以后不妨注意一下。」
晓芙回家的时候,周宁坐在小小的客厅里,她望晓芙一眼,脸色不好看。
「我回来了,周宁,」晓芙是一贯的快乐:「你吃了晚饭没有?」
「没有。」周宁、冷冷的。
「为什?不吃?」晓芙怪叫,立刻脱下外套,走进厨房:「我替你煮碗面。」
「不用了,我不饿。」她还是冷冷的。
「那怎?行?不吃饭是不行的,饿坏了身体。」晓芙热心热情。
周宁不再出声,由得晓芙在厨房砰砰碰碰的忙。
一会儿,晓芙端出一碗又香又冒热气的面。
「来,来,我加料泡制的,」晓芙笑:「有冬菇、肉片、黄芽白,还用鸡汤底煮的。」
周宁又坐了—阵,才走到餐桌边。
「别生气了,」晓芙真诚的望着她:「我只不过出去—次,忘了留纸条而已!」
「可知害我空着肚子等到现在?」
「是我不好,下次不敢了。」晓芙不住的道歉。
「你去隽之那儿?」周宁料事如神。
「你——怎?会知道?」晓芙是傻兮兮的。
「你患伤风,香港又没有其它朋友;今天连班都没上,难道你会约同事?」
「是。隽之打电话给我,我就去了。」
「隽之打电话给你?几点钟?」周宁眼光一闪。
「大概六点钟左右。」晓芙一股脑儿全说了,把隽之警告她的话全置诸脑后。
周宁思索一阵,没再出声。
「你和隽之那?接近,你有没有发觉他不妥?」晓芙问。
「你发觉了什??」周宁不答反问。
「他——好象疑神疑鬼。」
「说清楚些,我不明白。」周宁说。
「他——怀疑我们在背后说他的事,」晓英的确太天真:「其实我们根本没什?,对不对?谁查他的事呢?」
周宁又沉默,很深沉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那个汤恩慈,你是帮我。他——恐怕误会了。」晓芙说。
「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我不怕任何人误会。」
「可是你是他秘书,每天要接触他的。」晓芙不安。
「他若不喜欢,我辞职就是,」周宁冷笑:「我只不过当个秘书,又不是卖身给他。」
「千万不要,」晓芙吓坏了:「我不想你这样;隽之是个好人,只不过对你有一点误会。」
「他说的?说对我有误会?」
「他是这个意思。」晓芙更是不安。当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晓芙,我问心无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周宁正色说:「李隽之误会我没关系,我们之间没误会就行。」
「没有,当然没有。」晓芙连连叫:「你最有义气,我觉得你是女中丈夫。」
「也不是,我只是看不过眼。」周宁脸色有点阴沉:「他对你实在是不公平。」
「他有权选另外的女孩子。」
「你呢?你明明是爱他,从小就爱他,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太过分。」周宁愤愤不平!
「感情不能强求,我给自己两年时间,不行——我就回去,也不一定要结婚。」晓英说。
「你太不积极了。」周宁带点煽动的:「明明是机会,怎可拱手让人?」
「也许汤恩慈的确比我好。」晓芙害怕了,她是不是惹起了事端?「周宁,听其自然好了。」
「不行。我不能让汤恩慈这?得意,」周宁脸色好怪:「李隽之应该是你的。」
「不,不要做任何事,」晓芙叫:「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隽之也没有真说什?;周宁,没有这?严重,我也不想把事情扩大。」
「放心,做任何事我都替你出面,」周宁露出了笑容:「你在我背后,我来做丑人好了!」
「不,不,不要这?做,何必呢?我也不想为了我而破坏了你的形象。」
「我们是好朋友,放心,我会帮你。」周宁仿佛胸有成竹了。
「这种事怎可以帮呢?」晓芙苦着脸。
「我要汤恩慈知难而退。」周宁很肯定的说。
「你——会怎?做?」
「现在还不知道。」周宁神秘的笑。
「你不会——伤她吧?」晓芙孩子气。
「又不是打架。」周宁看她一眼:「汤恩慈的事我不担心,我担心李隽之。」
「隽之会怎样?」
「汤恩慈若说什?坏话,隽之必会怪我们,」她在思索:「这点会伤多些脑筋。」
「我向他认错就是,我说一切都是我做的。」晓芙拍拍胸口,大声说。
「他会信吗?」周宁反问。
「不信也得信。」晓芙摆一摆头:「你这?帮我,我总要帮一次自己。」
「这样就好。」周宁很开心:「或者——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
「怎样开始?」晓芙兴奋。
「我们——先去见她一次。」周宁说。
「我们?我和你?」晓芙退缩了:「我见过她,她是很冷淡,很客气的,见她——有用吗?」
「你只跟我去,不必开口。」周宁想一想:「一切由我主持,你只要出现。」
「但是——你要对她说什??」
「还没有想好,躺在床上才慢慢想。」周宁一点也不担心:「就这?说定了,明天下班去。」
「要不要——通知隽之?」晓芙问。
「你真傻得厉害,通知隽之就什?都完了。」周宁说:「你别担心,汤恩慈会告诉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