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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缠绵  第12页    作者:严沁

  「我不知道。我想到你或者可以帮我。」

  「我不能解梦,我只是个避世者。」淡漠的声音中多了些什么。

  「我的出生可有什么特别?」

  「三月二十六日晚上十一时正。」她说。

  「还有什么?」

  「每个人出生都一样,你并不特别。」做母亲的想一想。「或者你出生时脸孔是青色,带黑色的青,这是意外。」

  「意外?」

  「脐带绕住脖子,难产。」

  「还——有吗?」他莫名的不安更盛。

  「你比正常的时间迟两个多小时。」

  「那表示什么?」司烈说。

  「不知道。」母亲说。

  又有一阵沉默。

  「这么久了,能转身让我见见你吗?」他再度提出要求。满有感情。

  「不,不能。」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激动得颇怪异。

  「妈——」司烈难堪又痛苦。

  「伯母,为什么不肯见司烈?他是你唯一的儿子。」

  「你是谁?」母亲十分意外。然后提高声音,分明在问司烈。「她是谁?」

  「她是璞玉,我的好伙伴,好——」

  「过来,让我看看你。」母亲打断他的话。

  「我?」璞玉指着自己。

  司烈推推她,示意她前去。璞玉耸耸肩,坦然的走过去。

  「站到我面前来。」母亲再说。

  璞五只好转过去面对她。只见璞玉脸色大变,忍无可忍的惊叫起来。

  「璞玉,什么事?」司烈吓了一跳。

  只见璞玉眨眨眼,拍拍心口深深吸一口气,渐渐的平静下来。

  「璞玉——」司烈好着急,却不敢跑上前。他尊重母亲的意愿。

  「没——没事。」璞玉脸上路出一抹笑容,笑容慢慢扩大,慢慢变暖。

  显然背对着司烈的母亲一直在打量璞玉,然在璞玉脸上温暖的笑意里却看不出什么。好半天才听见母亲仍用淡谈平板的声音说:

  「你——很好。」

  璞玉再笑。突然伸手在母亲脸上轻轻抚摸一下,柔声说:

  「下次我还能来看你吗?」她只说「我」,完全不提司烈、仿佛已完全了解司烈母亲的心意。

  「随缘。」

  「你的眼睛好像司烈,伯母,好美、」

  没有回答。只见璞玉脸上如阳光普照。

  「我会再来。」璞玉走回司烈身边。

  「妈——」司烈变得难堪。愿意见璞玉也不肯见他,这怎么说得通呢?

  「司烈,我们回去。」璞玉说:「伯母和你的梦和遭遇没有关系。」

  「我想看她。」做儿子的很坚持。

  「不要勉强。」璞玉用力挽任他。「不要打扰她,求你。」

  司烈奇怪的瞪着璞玉,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打扰?他是儿子啊。

  母亲缓缓站起,纤细的背影一下子消失在门背后。

  「妈——」司烈欲追。

  「司烈。」璞玉不由分说的拖着他。「不要冲动,或许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这样说?」他生气了。「你好像什么都懂,什么明白,你才见到她而已。」

  「司烈,」她微笑摇头。「难道我不关心你,不肯帮你吗?」

  「为什么?」他不满的盯着她。

  「她现在不想见你。」

  「她并没有这样说。」

  「我看得出,她眼中有这样的意思。」

  「莫名其妙。」

  「相信我,」她的神情很特别。「我懂她。」

  「你见到她不过一分钟。」他叫。

  「她是这个意思。」她拖着他离开。

  「我满怀希望而来,就这么走?」

  「她已把所知的完全告诉你。」

  「一点帮助也没有,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事情必有因果,着急也没有用。」

  他很意外她说这样的话。

  「她偷偷告诉你了些什么?」他问。

  「怎么会呢?我们面对面不超过一分钟。」

  「但是你好像突然懂好多事。」

  「看见她,看她的眼睛,真的,我仿佛真的明白了许多东西。」

  「她的眼睛像我?」

  「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们是母子。」璞玉笑。「你们眼中都有一种特质,是——啊。智慧。」

  「她——原是读了很多书,很聪明,很有学问。」他说。

  「不不,这智慧与聪明、与学问没有关系。」她双手乱摇。「这是一种——洞悉世情,了解人心,是比较更高层次的。」

  「不懂。」

  「我说不出。这智慧——仿佛与生俱来。」

  「因为她有智慧,她强迫我走,不让我面对面看她?你刚才为什么脸色大变?为什么一见她就惊叫。」

  「我没想到她是那样的,很美。」她极快的说,一点也不经思索。

  「不是其他原因?」他凝定视线。

  「如果有原因,你比我更清楚。」她说。

  他思索,考虑着。

  「我们这就回台北?」她再问。

  「立刻回香港。」他似乎想到什么。

  到圆山饭店取了行李,马不停蹄的赶到机场,找到最早一班机票也要晚上九点。他们坐在餐厅等时间。

  「或者不该来台北。我太情绪化。」他苦笑。

  「至少让我知道你是三月二十六日晚上十一点正出世。」她笑。「比正常时间迟了两个多小时,难产,脸色青黑。」

  「完全没有用。」他叹口气。「这些日子以来我把自己搞成疯子一样。」

  「回去帮董恺令开完画展,你需要休息,然后重新计划,再度上路。」

  「我觉得——一切已不再重要。」

  「你是这么脆弱的人吗?学学安娣,我感觉到她现在活得极平静、极平安。」

  「她快乐吗?」

  「你听见电视里的广告:快乐幸福不是必然的。我们要自己去寻找,创造。」

  「璞玉,我真是感觉到,有你在身边是太好太好的事。」他由衷的说。

  「当你需要时,我会站在你背后。」

  「谢谢,万分感谢。」司烈自然的握紧颦玉的双手,感动的摇幌着。

  「我们是——兄弟。」她微笑。

  恺令的画展如期开幕。鲜花由室内一直排到大堂,排到马路上。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记者们穿梭不断,报章杂志上好评如潮。原是锦上添花的时代。

  恺令是当然的女主角。她的作品,她的画展,连电视台都来访问她。

  她是女主角的材料,她把自己的角色把握得很好,很大方得体的做着应该做的事,分毫不差。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司烈想。

  在这方面,他永远低调,远远的躲在一角,做冷静的旁观者,或者说是一个欣赏者。

  他是在欣赏,从每一方面,每一个角度,每一个切面在远远的欣赏着恺令。不能否认,这个出名的女人深深的吸引着他,令他倾心爱慕。原因呢?他也讲不出。

  他觉得她每一个动作都优雅,每一个表情都动人,谈吐斯文,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成熟美感。他何其幸运?能常伴左右。

  她的画展成功,他与有荣焉。

  整整五天画展他都留在会场,恺令在他就退到一隅。悄令累了回家休息,他就站出来帮忙主持着,很自然的情形。

  他本身也是名人,世界十大摄影家之一,很多记者认得他。想访问他,他一一拒绝。这个时候,他不愿分了恺令的荣誉。

  「董恺令和你是怎样的交情?」有记者半开玩笑的问。

  「她是我最尊敬、仰慕的画家。」他说。

  「这仰慕有没有爱慕的成分?」

  「请别开玩笑。」他十分认真。「我是严肃的说这件事。」

  「有人说你长年世界各地奔波摄影,目的就是为董恺令找寻作画题材。」又有记者问。

  「我只为艺术。」他脸上没有表情。

  「她是你忘年的红颜知己?」

  司烈觉得自己仿佛被迫到一个墙角,有窒息的强烈不安。

  「艺术里没有年龄。」司烈说。

  「你会追求她吗?」问的人笑了。

  「我不回答这样离谱的问题。」司烈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拂袖而去。

  他没把这段插曲告诉恺令,报纸上也没刊出这些花边新闻。也许他们的形象都是正派高尚的,记者们并不想开他们玩笑。

  画展的最后一天,恺令宴请了所有参与工作的朋友,当然包括司烈。平日只喝啤酒的他喝了几杯白兰地,微有醉意。

  「我送你回家,恺令。」他说。比起平日在恺令面前可以说—拘谨的他,今夜开朗很多。

  悄令神采飞扬又风情万种的答应。

  在董家一楼客厅,司烈远远的坐在那儿吃着工人预备好的水果。恺令换了衣服下楼,又是另一种情景,轻松活泼好多。

  一刹那间,司烈有个错觉,抹掉化妆的是恺令或董灵,他们真是那么相像。

  「恺令,今夜你真美。」他脱口而出。

  恺令淡淡一笑,竞没有怪他。

  「你醉了。」

  「不不,你和阿灵好像好像,你——」他立即停止,知道说错了话。在恺令面前他从不会如此放肆。

  「我知道你难忘阿灵,只是——那不是谁的错,命中注定的。」她说。

  「为什么要有命中注定呢?」他突然发脾气。「为什么?我不要它注定。」

  「司烈——」恺令惊诧。

  「什么都是注定,难道我的梦,母亲的一切,还有佳儿、璞玉、你、阿灵都是注定,我不要相信。」

  「你怎么了?」恺令笑起来。「颠三倒四的像个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却也不能乱发脾气,是不是?」

  「是真的。为什么要命中注定呢?命中还替我注定了什么?为什么不一次让我看清楚?为什么要拖拖拉拉?」

  「你活得不耐烦?」她笑他的稚气。

  「我只是困扰,为什么会这样?」

  「阿灵也有一样东西留给你。」她说。

  「是什么?」司烈心灵震动。

  「很奇怪,是一个香槟的松木盖子。」恺令说:「上面写了你和她的名字,又有日期。她母亲看到,就带回来交给我。」

  一个香槟的松木盖子,签了他们的名字和日期,巴黎铁塔下那夜的情形一下子浮上来,她的亮丽红衫,她感动的眼泪,周围陌生人的掌声,那是永恒不熄的记忆。虽然她已去了。

  他暗然神伤。

  「阿灵母亲说,可能就是这香摈盖子令皮尔妒忌,发脾气,然后争执起来——」

  「是我错。」他激动。董灵是爱他的,是不是?是不是?他又仿佛看见她感动的泪眼,她是爱他的。「完全是我错。」

  「造化弄人。」

  「她可以离开那个什么皮尔,她对他已不再有爱情。」他说。

  「模特儿行业并不如你想象的简单,不是有型有美貌有气质就行。」她慢慢的说:「有时要牺牲,没有后台是不行的。」

  「她可以不做模特儿。」

  「你们认识太晚。」恺令摇摇头。「我没有办法用别的语言来解释,只能说命中注定。」

  「不,我一—」他凝望她。忽然觉得心中并无哀伤,甚至不再牵挂董灵。眼前的人不是更吸引他,更令他心动吗?她——她——

  可是璞玉说得对,董灵只是代替品,他心中喜欢的、爱的是恺令!

  脑中轰然一声,意识都模糊了。他心底的是恺令,不是董灵,是恺令。是,他益发肯定了。这误会多么大,后果多么严重,董灵还牺牲了生命,这——这——望着恺令,他心中狂跳,热得像发烧。

  「你想到了什么?」恺令声音柔和。她依然那么大方典雅。

  「我——」他喉咙发干,能不能讲出来呢?恺令才是他的对象?会不会太疯狂?太不能置信?她会有什么反应?一笑置之?掉头而去?她可能接受他吗?心中矛盾,脸色更胀红。

  司烈不敢冒险。

  「你和平时不同,」恺令摇头,像对个小弟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阿灵好像,不化妆时简直是同一个人。」他喃喃自语。「有时我分不出你们。」

  「我比阿灵大整整三十岁。」她笑。「阿灵只像我年轻时。」

  「我想知道你年轻时的事,能吗?」他是福至心灵吧。

  「太远的往事,忘了。」她不经意的。

  「随便说一点,什么我都爱听。」他振奋起来。「你怎么会学画?」

  「寂寞。」她轻轻说。

  他「啊」了一声,怎么可能呢?这样的女人怎可能寂寞?一定有太多人围绕着她。

  「怎么可能?」他冲口而出。

  「真的。」她陷入回忆之中。「自结婚后我就寂寞,总是和工人们一起守着一间空屋子,那是在元朗的一处别墅,又大又古老,虽然非常精致又豪华,始终它只是一幢空屋子。」

  「你的丈夫呢?」

  「他有太多的应酬,有太多的交际。」她微有薄怨。「他是个好人,善良,温柔,只是——他太多情了。」

  「多情?」他以为听错了。

  「多情的男人可爱复可恨,当他面对每一个女人时,他总对那个特别好而忘了其他人,甚至守在家中的太太。」

  「你学画也算无心插柳。」

  「我并不很有才气,」她说得十分坦率。「我是名门闺秀派,容易成名。我们的朋友甚至我们自己都可以捧自己。我很明白,艺术我并不比人高,高的是名气和背景。」

  他想起璞玉说过同样的话,那小家伙还真有见地,恺令自己都承认。

  「但是他仍爱你,是吧?」

  「我想应该是。」她说得无奈。「那个时候他狂追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人家的太太,但他疯了一样去追。他向我承认,从来没那么狂烈的爱上一个人,他为那女人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弄得满城风雨。」

  「我想他是疯了,怎能做这种事?那女人接受他吗?」司烈问。

  「不。人家根本不理他,他却可以守在人家门口几天几夜,只为看那女人一眼。」她轻叹。「我是个失败的太大,管不住丈夫的心。」

  「怎能怪你呢?是他与众不同,他做这样的事会遭社会非议,他没想过?」

  「为爱情他不顾一切,」她神往的。「世界上少有这样的男人,为女人头破血流,义无反顾,到哪里去找呢?这是他最吸引人之处。」

  「你很爱他?」

  「非常、非常爱。」她眼神如梦,飘向好远好远的天际。「我想——爱他,令我生命枯竭。」

  「这不公平。」他愤愤不平。

  「爱情里哪有公平这回事?你爱他,他就对你有一切权利,至有权不爱你。」

  「不不,你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爱你?」

  「事实上,我只是他家中的太太,他对我有义务和责任而已。」她的薄怨渐浓。

  「你们为爱情而结婚?」

  「肯定是。」她挺挺胸,十分骄傲。「我只为爱情而嫁,绝对不为其他。」

  「变心的男人。」

  「不要怪他,他对我一直不错,虽然他的爱全部转到那女人身上。」

  「这样的事太匪夷所思。」

  「最可悲的是那女人始终对他不屑一顾,他——抑郁而终。」

  「一个男人真会这样?」他不能置信。爱情永远不是男人的第一位。

  「我亲身经历。」

  「你一点也不怪他、恨他?」

  「我爱他。」她垂下头。一副无怨无悔。

  「我想看看他的照片。」

  她眉心渐渐聚拢,过一阵,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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