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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缠绵  第5页    作者:严沁

  「原是锦上添花的时代。」

  「璞玉,这样说对她真的不公平,」他有点生气。「朋友就是互助的,而且不可否认,她是有才气的。」

  「她有名气。」她很固执。

  「名气由才气而来。」他瞪着她。

  「不一定。有人的名气是才气加努力而来,有人的名气是小圈子吹捧而来。当然还有些别的方法。」

  「璞玉——」

  「我对她没有偏见,我讲真话,」她笑了。「我也爱她家精美可口的斋菜。」

  「你故意气我?」

  「如果你在香港住长久些,你会明白更多事,不用我多嘴。」

  「哦?」

  「我觉得自己在做丑人,但是又忍不住,」她说得十分真挚可爱。「是你经过了你的眼睛,你心中的善意美化了她。」

  「但是恺令——」

  「是,形象上她十全十美,美丽,成熟,富有,有才气,有名气,还主持慈善基金会,这样的女人哪里找?她是难得的。」

  「你的语气不善。」

  「而且感情专一,有段为人津津乐道二十年的恋情,为亡夫至死不渝。」璞玉耸耸肩。「太戏剧化,太传奇,太刻意了。」

  「这不是她能控制和选择的,是不是,这是她的命运,她也无法抗拒。」

  「你到底了解她多少?」她忍无可忍。

  「我觉得很了解,很了解,我们是无所不谈的,真的。」

  「那幺你告诉我,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是——所有人形容她的那样,」他呆怔一下。「当然就是那样。」

  「除了摄影,你实在太天真,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她叹息。「我情愿是秦佳儿。」

  「两个人不能相提并论。」

  「今天说过,以后我永不再提董恺令的事,免得我们朋友都无得做。」璞玉收拾桌上碗筷。「现在你的心情是否好多了?」

  司烈摊开双手故意苦笑。

  「我要感谢你?或是恨你?」

  「我只希望我们的日子都过得快乐,如意。」她扮个鬼脸。

  「明天我替你约心理医生。」

  「能不能暂缓?」

  「不能再由你的梦任意发展下去!」她说得极好。「妥协一次,好不好?」

  「妥协之后梦不再来,我会不会变成有缺陷?」他知道说错了。「我是说若有所缺。」

  「那个梦原本就不属于你。」

  「谁知道?或者真是属于我呢?」

  「专家会替你分析。」她说。

  专家,是位不到四十岁的女医生,斯文而亲切,很有教养的模样。

  司烈详细的说了自己的梦。他强调,那个梦是「活」的,会随日子加长。

  「你记忆中可有言样的人或景吗?」医生问。

  「没有。从来没有。」

  「说说你的童年。」

  司烈神情改变,很为难的样子。

  「有甚幺困难?」女医生望着他。

  触及了父母的那—段往事,无论如何他开不了口,那是他连想都不愿想的。

  「我的童年乏善足陈,没有特别。」

  「不开诚布公的对我讲真话,我怎能帮得了你?」女医生友善的。「你可以当我是朋友。」

  「我——不想讲。」

  「很多人童年都不快乐,那是已过去的事!」女医生很有耐性。「何况现在的你那样成功,你有很了不起的成就。」

  「不是童年不快乐,我——」他仿佛受了某种无形的禁制。

  「你的家人?兄弟?父母?」

  他心中涌上一腔热血,父母,是他最亲的人,但怎幺讲?

  「慢慢来。或者今天就到此地,下次你愿意讲出来时我们再谈,好吧?」

  「不。我清楚的知道,我的梦和我的童年,我的父母无关,请相信我。」司烈说。

  「你知道?为甚幺你会知道?」医生说。

  「我——解释不出,感觉很奇怪,很玄。」他思索一阵。「梦会是种预言吗?」

  「我不是解梦专家。大多数人的意见是:梦是人类的下意识思想。」

  「不。我觉得不是。会不会是一种记忆?」

  「记忆?」女医生笑了。「前世的记忆?有些小说里写过,但没有科学根据。」

  「你不相信?」他望着她。

  「我想你来见我,是希望我给你意见,而不是相信与否。」

  他想一想,歉然站起来。「打扰你,再见。」

  「很抱歉帮不了你忙!」女医生站起来。「我第一次听见梦还有味道的。」

  司烈从女医生医务所下楼,在街上站一阵,他计划着下一步该做甚幺。

  「司烈。」有人在一边叫。

  是佳儿。不必转头他知道是佳儿。她会怎样?大兴问罪之师?

  「我以为看错了人,你怎幺会站在这儿发呆?」佳儿微笑一如往昔,全无芥蒂。

  「来办一点事。」他反而不自在。「就走。」

  「我赶着去开会,」她指指一边等着的汽车。「要不要我送你—程。」

  「不。我有车。」

  「晚上有空来我家吗?」她热情如故。「美国回来还没聚过。」

  「好。我来。」他不能拒绝。

  佳儿好开心的挥手上车离开,她对他是永不记恨的。

  但是他——他摇头,开车直奔恺令处。

  董家静悄悄的,是近日少有的情形。

  「少奶在静修。」工人说,「静修功课。」

  「静修?!」他听不清这两个字。是这两个字吗?静修?静修功课?

  「你等一等,大概就快出来了。」工人奉上茶,就把他扔在客厅。

  司烈在客厅看了一阵杂志,又到恺令的书室里打一转,出来的时候正碰着从楼上下来的她。穿着普通家居便服,她仍然贪心悦目。

  「等了很久?」她安详微笑。

  「工人说你在静修功课。」他望着她。不是他敏感,她的确能令他心灵平静。

  「是看一点佛经,上—炷香。」她随口说;「几十年了。」

  「为甚幺叫功课?」

  「我当它功课一样做,每天定时自己关在小佛堂。」她笑。「人要活到老学到老。」

  「你跟‘老’字—点关系也没有。」

  「多谢你的仁慈。」

  「你的画——进展快吗?」他有些不自在,立刻转开话题。

  「很不错。你的照片帮了大忙,未画之前先替我构思。」

  「你的才气才能表达出意境。」

  「才气是很难说的一回事,」她在自嘲。「有些人认为我只有名气。」

  司烈想起璞玉的话,脸一下子红了。

  「不要理别人说甚幺,自己最重要。在我心里,你是——无可比拟。」

  「你总给我加添信心。」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脸上。「你对我真是好。」

  「今夜——没有应酬?」

  「好累。应酬是永远不会完的,如果不推必然累死。我不再年轻了。」

  「以前你喜欢应酬吗?」

  「年轻时甚幺应酬都参加,如果没份觉得好没面子,把自己弄得忙得半死也不知道为甚幺,或者那是个成长的阶段。」

  「当年他——啊,对不起,我又提了。」

  「没关系。当年我丈夫并不喜欢应酬,为将就我总是硬着头皮去,」她眼中有抹深情。「其它方面就要我迁就他,他——人很好,脾气却很大,很特别的一个男人。」

  「我听过一些你们的故事,你对他的感情很令我感动,你们——」

  「陈年老事了,」她摇头。「是古老的感情。」

  「感情怎分古老或现代?我的感觉是,感情应该恒古不变。」司烈说。

  「不同,完全不同。」恺令感激。「以前的人可以为情生或死,以前的人勇于承担一切感情债,以前的人对感情有良心。现代人——怎幺说呢?轻视感情,或者根本没有感情。」

  「不是每一个人。」他立刻说:「不能一概而论,现代也有很多人懂感情。」

  「懂又怎样?现实得很,吝于付出。」她轻轻摇头。

  「不不,遇着合适的人,每个人都会乐于付出,至少——我认识的人都如此。」

  「你那位秦佳儿?」她笑。

  恺令也知道佳儿?司烈的脸更红。

  「你知道佳儿?」他讪讪的。

  「我知道你的事比你想象中多,」她说:「在一些有条件的女性中,你很出名。」

  「你在笑我。」

  「是事实。她们都对你有好印象,也大多对你有企图。但你对她们若即若离。」

  「谁说的?不是事实。」

  「我并不要打听你的私事,但是司烈,我关心,」恺令的声音温柔安详。「别人我不知道,秦佳儿却是极好的对象,不要错过机会。」

  「恺令,这——今我尴尬,」他着急的想要解释。「当我们还是孩子时已是朋友,我指佳儿,我们是好朋友,只是如此。」

  「你口口声声否认身边所有女性,秦佳儿啦,璞玉啦,这是否表现你无情?」她笑。

  「不不不,她们——不是对象。」他急了。

  「你有对象吗?」她盯着他看。

  他多幺想说「有,是你」。但他不敢。恺令在他心中永远高高在上,他不敢冒犯。讲了之后他伯朋友也没有得做,他知道。

  他只能沉默。

  「没有,对吗?你想这样一辈子?」

  「我并不适合照顾女性,我有自知之明——」

  「让她们来照顾你。」

  「不——」他抗拒极了,怎幺讲起这问题呢?

  「有原因吗?」恺令柔声问。像个大姐姐。

  「我的父母——」司烈的话从喉咙迫出来。

  「父母!他们怎样?」她十分意外。

  「他们——」他深深吸一口气,这段连想都不愿想的往事,就这幺自然的倾倒出—来。「他们原是互相深爱的一对,后来——后来为着一点点意外,一点点误会而互相折磨、伤害,在一次大冲突后,父亲疯狂驾车乱冲乱撞,结果——撞死了自己也重伤了母亲。他们那种血淋淋的互相伤害我全看在眼里,我——永生难忘,人类是那样残酷的去伤害自己所爱的,我真的害怕。」

  恺令呆怔住了,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一段话,而且从司烈的口中吐出。她望着他,那不长不短青须也难掩英俊的脸上一片苍白,一片失神。

  「你从来没提过。」她勉强说。

  「想都不敢想,像噩梦。」他激动。「想起来——我会失去生活下去的兴致。」

  「难为你了。」她叹息:「你母亲呢?她重伤,她还在,是不是?」

  「是。她还在。」他暗然。

  「在哪里?能告诉我吗?」她热切得令他感动也意外。「在哪里?」

  「不在香港。」他极不愿说。

  「那幺在哪里?」她完全不放松。「请告诉我,我想去见她。」

  「不,请勿打扰!」他喘息起来。「她连我都不愿见,我不想再说。」

  恺令深深吸气,令自己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太冲动。」她解释。「听见这样的事尤其与你有关,我忍不住。」

  他摇摇头,慢慢垂下去。这段极不愿提的往事已经讲出来了,他不怪恺令的态度,甚至还感动,恺令是那样关心。

  「司烈,很抱歉,令你不开心。」她的手放在他肩上。「抱歉。」

  那只纤细的手中有股温暖热流传入体内,她的轻抚,他心情立即平复。

  「每个人都有过去,是不是?」她再说。

  「关于你的,我能知道吗?」他凝望她。

  「啊——」恺令意外。神色有一刹那的错愕。

  「那些太久远的往事,不提也罢。」

  「是,」她沉默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放心、难以忘怀的事。我那一段——也不过两个人的感情,细细碎碎的从哪里讲呢?」

  「你现在还深爱他?」司烈说。

  「是。」她没经思索。「今天我拥有的一切全是他给我的。」

  司烈皱眉。

  不公平是不是?她今天拥有的一切也有她自己的努力和心血,不能全归功于他。

  「你不明白,」她仿佛看透他的思想。「没有他就没有我。」

  「他——是怎样的人?」

  她望着他一阵,轻轻的笑起来。

  「说句真话,你还真有点像他,我是说型。」停一停,又说:「他是世家子,拥有许多好条件,主要的,我爱他。」

  「他也那幺爱你?」他问得极不礼貌。

  「你听了不少传说。」她谅解的笑。「他当然爱我,但是,条件太好的男人总有惹不完的麻烦,他个性随和,又大方,传说中有很多女人,他不承认。」

  「你相信他?」

  「为甚幺不?他是我丈夫,又是我深爱的人。」她笑,很智能的。

  「你们吵架吗?或者不开心?」

  「每对夫妻都有磨擦,这是小事。两个之间的爱情能包容也就是了。」

  「他是病死的?」他鼓着勇气。「那幺年轻。」

  「当然。外面的传说是甚幺?他死在一个女人的床上?」她语气稳定,毕竟三十年了。

  「不不。我是说太可惜,他那幺年轻,」他有点失措。「他身体一直不好?」

  「他身体一直很好,」她摇摇头。「我也不明白,心服病是那样突如其来的。」

  「真的——好遗憾,」他叹息。「世界上永远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不求完全。我很满足目前的—切。」

  「但是无可否认,如果他在,一切会更好,更不同些。」司烈由衷的。

  「是。你说得对。」恺令点着头,眼眸变得好深好深,令人不懂的深。「他在,一切会不同。」

  「我——没有令你不开心吗?」

  「没有。我自愿告诉你,」她摇头。「其实往事根本没甚幺大不了,外间渲染了。」

  「但是传说中你对他的深情的确令人感动,好多人都这幺说。」

  「传说——」她笑起来。

  他突然记起,上一次当他提起她「亡夫」时,她曾有过特别的反应。今天她讲得这幺自然,是因为他先讲了父母的往事吗?

  「传说中我是个好‘唔化’的女人,死抱着一段感情不放,完全不‘现代化’,不能拿得起放得下,不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她自嘲。「现代男人看见我一定吓得掉头走,一个完全不洒脱的女人。」

  「不不不——」

  「是。」她不以为憾。「感情毕竞是真的,毕竟是从心里付出的,怎幺洒脱得起?我自认是上一代的人。」

  「感情不能分这一代、上一代,不是这幺分的。大概同种人有相同感受。」他急切的。「我认同你的。」

  「你这幺年轻。」她又笑。

  「我认同从—而终,我觉得该专—,我付出了就不后悔,就不收回。」他好认真。「感情是洒脱不起来,真的。」

  「对秦佳儿,对璞玉,对其它的女孩子你讲过这样的话吗?」

  「她们不是对象。」

  「告诉我不是笑话吗?但愿有个女孩我能转述。想不想认识我侄女董灵?」

  「侄女?」

  「就是想请你替她拍照的人,」她胸有成竹。「她明天到,从新加坡,你陪我去接机。」

  他的脸红了,没想到事情这样发展。

  「我——」

  「明天我来接你,上午十一点。」她笑。

  扫描校正:Luo  Hui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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