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丫头高杆到他得全力应付,而是他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很难同时应付自己生理与心理的夹攻。
忽然间,她乳波荡漾的热辣记忆涌现,立刻刺激到他压抑已久的欲望,刚烈螫人。
如此固然提神,却著实伤身。不得已,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可他愈是克制,记忆愈是汹涌。她珠玉般的白嫩肌肤,少女独有的丰润与弹性,以及她嚣张的双乳。他记得十分清楚那对粉嫩蓓蕾在他口中的触感,他记得自己曾尝到的震颤,更记得他指节夹揉间引起的变化……
落日全然隐没,寒气渐重,随著马匹的驱驰冷冽拂掠,他却备感燥热,分外饥渴。
他驾御得了自己的自制力,却控制不了狂妄的想像力。更何况,这小小罪魁祸首就正昏睡在他身前。她全然依赖著他的胸膛,朱唇微启,甜润地散发引诱。酥胸坚挺,不受重重衣衫包里的干扰,顽强地展现傲人的丰腴。最磨人的莫过於她跨在马背两侧的双腿,其间开张的禁地,一再刺激著他的硬挺。
她会如何包容他,如何用那副娇嫩的嗓音呻吟,如何为他哆嗦,如何扭捏摆荡?
不省人事的寿思暗暗咕哝一阵,略略调个较舒适的睡姿,便又倚入他臂弯里沉睡。此番动荡,几乎捣毁他的定力——直到他注意前方景象的怪异。
十五月明,光照大地,一片幽蓝寂静。任何景象、任何声响,都变得格外鲜亮。
「王爷!」
几乎是整队人马同时发觉情况的不对劲,连马匹都为之却步。
「停!全体肃静。」
穆勒一声令下,整队立即从命。诡异的事,因而更加鲜明。
四方荒漠,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存在。既然他们已停下步伐,为何还会听见马蹄井然有序的队伍行进声?而且,声声逼近,朝他们的方向缓缓袭来。
哪里来的声响?回音吗?
众人戒备倾听,各自发寒地握住刀柄,以持镇定。唯独穆勒,蹙紧眉心,徐徐驾马趋近来声之处,吓坏同行者。
「王爷,请别轻举妄动!」
「谁晓得边地会出什麽怪事!」还是小心为妙。
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也从不听劝。愈驾马前进,听得愈是清晰。
如此严谨的行进步伐,不是商队,而是军队。听这声音,队伍应当离他们很近,但放眼望去,尽是漫漫黄沙,连个影儿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累过头的幻觉吗?
「王爷!别再前进了!」
若非侍卫们杀猪似的尖嚎,他不会回头看见人人吓青的神情。他们是看见什麽了?
「保护王爷!拉开阵式!」沙岚、雪岚紧急下令。
所有人马立即拔刀移位,坚稳剽悍地护在穆勒四周。
「你们这是做什麽?」
「王爷?!」居然还一副大惑不解,好像他们全发神经了。「您看不见吗?」
「看见什麽?」
众人这才错愕。「王爷?」
「干什么自己吓自己?」莫名其妙得令他不爽。「没有敌人,拔刀做什么?!」
「王爷!您看不见这些兵了吗?」就算大夥本来不怕,现在也不得不恐慌。
穆勒愈发厌烦,努力捺著性子。「什么兵了?」
「就杵在咱们面前的这大批人马呀!」
居然吼得像快尿裤子了。「好,就算有,那又是谁的人马?」
「兰陵王。」
这无端回荡的阴森回应,像来自冥府的幽幽吐息,寒冽地横扫大地,阴阳重叠。
穆勒正奇怪这幽沉低吟从何而来,怀中的佳人就骇然惊醒,吓坏地紧抓他衣襟不放。「兰……兰陵王!」
穆勒啼笑皆非。好,真他妈的好极了,大家一起来发神经。
猝地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寿思整个人猛力拖出他的怀抱外。穆勒一惊,快手扣住她右臂,却有不知名的蛮力将她向左侧拖去。
「好痛!你们放开我啦!」
拉著她的只有他而已,哪来的「你们」?
「你聋子啊,还不快放手!」她痛得又哭又叫。
「你到底在跟谁说话?」这特技表演未免精采过头了。
「啊!」她左方的无名之力似要不计一切代价拖走她,那份凶猛连穆勒都感觉到了。「穆勒!穆勒救我!」
火气爆炸。「究竟是什么人在此捣鬼?!」
回应这狮子咆哮的,仍是阴冷的深邃吐息,一声声由另一个世界飘荡而来。
「兰陵王。」
第三章
旱漠星夜,孤寒的辽阔异境令人感到人类的无助与渺小。冷月当空,幽暝的大地共容著许多可见与不可见的存在,威胁著人类薄弱的安全感。
纵使穆勒的人马再身经百战,也不曾见过如此惊骇的景象。
不知名的大军,随著不知名的跫音,幽幽显现,森然包围。夜色暗得教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月光则明亮地显出他们的存在,却又无力映出他们的影子。
一队没有影子的冷冽士兵,究竟是存在,抑或不存在?
最可怕的莫过於,大夥眼见为凭的诡异景象,穆勒却什么也看不见……
是他有问题,还是大家有问题?
「什麽人在此捣鬼?」穆勒暴喝,烦不胜烦。
「兰陵王。」
「谁在说话?!」
「喂!」寿思的右臂几乎被他的火气箝断,也恼得泪眼汪汪。「别再扯著我的手好不好?」拿她来拔河呀?
「有种出声就该有种现身!」少故作神秘装神弄鬼。
「王……王爷,对方就在那里拉著寿思妹妹,您……还看不见吗?!」
他受够了上上下下神里神经的王八反应,另一只手抽出大刀便朝寿思左侧无人的空荡扫去,忿忿挥砍著夜色。
「王爷!请快住手!」
「砍不死?!那兰陵王任刀穿过去也不会死?」侍卫尖叫。「那他根本就是——」
没人敢说下一个字。
「穆勒!不要放手,不要放开我!」寿思吓得哇哇哭叫,不复傲气。
妈的,他又没要放手,可是为什麽她的手臂硬是渐渐从他掌中滑脱?
「穆勒!」救她,她不要被拖走!
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某种东西存在著,企图抢夺寿思。
依稀彷佛间,他似乎曾听闻精於此道的朋友们聊过这类鸟事,他们说过某种东西可以退敌。某种……不是很奇特的东西,是什麽?
「穆勒,快拿我的玉佩镇他!」希福纳快马赶来,扯出颈内挂的一大串红红绿绿的宝贝。「我早预料会有怪事,带了一堆护身符和宝玉……哇啊!」
希福纳的挂链应声绷断,一大堆宝贝全散落沙地上,他连忙翻身下马,叽哇乱叫。
「吔?我的玉佩咧,掉哪去了?你们快过来帮忙找呀!」
等他找著寿思也差不多挂了。
「穆勒,不要放手,救我!」
他急得青筋暴绽,咬牙使劲箝住她手肘。强猛的拉力却不住朝左拖,使他一再失去掌握,最後只拉住了她的右掌,却仍继续在他手中寸寸滑走。
怎麽可能,她手上又没沾油!
「王爷!」
众人一再地企图驾马赶来抢救,却遭到奇怪力量的阻挠,无法前进。
「这些士兵怎麽攻击起咱们了?」
「用刀砍也没用,怎么办?」
「别乱来,小心伤到自己人!」穆勒愤吼,镇住胡乱挥刀的惶恐属下们。
「穆勒!」
寿思最後的呼救冲破他记忆中的迷障,他抓起马腹旁的皮囊咬开封塞,猛地将囊内清水全泼往寿思左侧的空中,顿时骇人的嘶吼大作,听得人人毛骨悚然。
分不清那是人还是兽的狂哮,一种极尖锐极可怖的撕裂声发出层层叠叠的空洞回荡,刻蚀著每一个人的骨血,凛然战栗。
原本几乎快被完全拖到半空中的寿思,突然失去左侧箝拉的力量而往下摔。若非右手掌仍被穆勒牢牢抓住,早一头栽入黄沙里。
「把你们的水朝他们泼去!」
穆勒这一吼,个个紧急行动。清水一洒,幽灵士兵们全溃散成声声凄厉嘶喊,折腾所有人的心魂。
而後,回复平静。
依旧是平沙月夜,依旧是万里西风,依旧是辽阔无垠,天连地,地连天。只闻夜风横行大地乍起乍歇的声响,以及寂静中沙土滚动的幽呜。
整队人马悄然发怔。历劫过後,神思尚在混乱中。
穆勒蹙紧眉心,胸膛微微起伏。夜风袭掠,他才感觉到自己浑身湿透了。不是因为方才泼的清水,而是莫名的冷汗。
「全员整队!」
这声铁令惊破众人的空茫,立即依从行动目标,由执行中找回踏实感。
他抓著寿思右手一提,将她整个人拎回马背,才发觉她抖得十分厉害,一脸苍白。
「怕什么,你不是早知道那些东西会出现?」
他轻忽的讥诮激回她的傲气,忿忿抬眼瞪向他的恶劣,却又不得不理亏地垂下负气的小脸。
「我是知道,但我也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不听。」
「事实的严重性,跟你没什么大不了的警告态度,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是很认真的在警告你!」是他自己用没什麽大不了的态度回应。「我虽然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可我怎麽知道他这次来势会这么凶猛。我自己也很意外啊!」
「少吠得那么无辜。」她的话,每句都得打折扣。「那到底是什麽东西?」
「不就告诉你说是兰陵王吗?」她也以不屑回应他的不屑。
「他为什么找上你?」
「你去问他啊。」
铁板大掌硬生生转回她撇开的小脸,肃杀低狺。「别跟我耍嘴皮子。这事已经扯到我们头上,我就有权知道详情。」
「你是故意把事情扯到你头上,我干嘛浪费唇舌去满足你的好奇?大不了你放我走,这事就马上和你没关系。」
「宣称有兰陵王撑腰的老百姓们对抗流寇时,你在场。刚才那阵无形无状自称是兰陵王的声音出现时,目标也是你。你敢说兰陵王和你没有关系?」
「有又怎样,关你屁事!」
「当然相关,因为你这个人情可欠大了。」
寿思暗暗被他的凶狠慑住,仍故作从容。「那……好吧,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替你带路西行可以了吧。」
「不需要。」
她愕然眨巴大眼。「你打算自己带队西进?」
「不,根本不必西进了。」
她不懂。他怎么一副突然看开了的德行?顺著他昂首注目的方向往上瞧,她才惊讶发现,今夜寒气特别刺煞的缘故——
降雪了。
纷纷白絮,宣告著穆勒西潜之计的终结。任他能力再大,计画再周严,也不敌大自然的统御。
「如果你真要潜至嘉裕关的话……就算开始飘雪了,还是可以行进。」她小声咕哝著,不想显露太多内疚。
「不可能了。」
「为什么?」那么笃定。
「因为我们没有水,而最近的水源处离我们至少有四天路程。」而且是在没降雪的条件下估算。
「可是你们今晚若连夜赶路,明早就会抵达我说的那个小村落——」
「那是荒村,早没了水源。」
她先是一愣,而後光火。「你既然早都调查好了,还故意向我问路?!」
「若不这样,怎么测得出你的本性有多卑劣?」
「卑劣的是你!」还有脸摆个冰清圣洁的死相?!「我真的知道前头有村落,可我并不知道它早已没了水源。就算我知道,你没问我又何必罗唆!」
「可以不必再要你的小把戏。」他懒懒指挥众人改调方向。
「那也请你收敛自己的下三滥手段。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无权拘押著我不放!」
「就因为先前无法得知你涉案的程度有多大,才勉强押著你同行。现在确定你和兰陵王有关联,扣押你,就名正言顺。」
什麽狗屁!「那我先前岂不是平白无辜地被你扣住了?」
「你现在可一点都不无辜。」
「要扣住我,你拿出证据来!」别以为她人小力小,他就可以以大欺小。「流寇打劫百姓之事,你有什麽证据证明我不是刚巧路过而已?刚才的兰陵王骚动,你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又凭什么指控我?」
「有道理。」他的懒散忽而转为犀利,鹰眼狠睇。「那麽说说你的来历,如何?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脱得了关系。」
这个超极恶烂的讨厌鬼,根本就是混帐一个!
「我劝你,小脾气就拗到此为止。因为我保证,我接下来的情绪会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
这点由他此刻过分温柔的语气就可得知。她不服气地转瞥周遭虚脱行进的人,更加搞不懂他经历那么多挑战了怎么还那麽活力充沛,恐吓得那麽带劲儿。霹雳大妖怪……
经过没日没夜的赶回头路,终於在三天半之後,快马抵达甘州,在雪势增强之前得以入城落脚。
寿思不曾在马上如此疯狂奔驰,早就三魂颠走了七魄,一下马落地就整个人瘫厥,不省人事地昏死了一天一夜。其他勇士们则否,再怎么疲累,也一定要先去温柔乡大吐禁欲苦水,才肯安心瞑目。所以一行人入甘州城後,穆勒一声令下,大夥就做鸟兽散,促进当地经济繁荣去也。
沉睡中,她的小脑袋瓜仍逞强地不住运作,作著自认十分清醒的梦。
她不会休息太久,眯一下眼就起来……
甘州,她的地盘,最安全也最危险之处。她一定要趁穆勒沉睡之时逃逸,潜回老窝避难去。
她离家太多日,旁人一定快替她掩护不下去了。真是危险。但……她又有点小小邪恶心机,真想看看情势若就此恶化下去,又会怎样。
她厌烦拍板定案的人生,过腻一成不变的日子。彷佛人生从生到死,不过吃喝拉撒尔尔。她不需要人假惺惺的谦恭有礼,恶心巴拉的逢迎谄媚,她要有意思一点的人生。
不过,碰到穆勒虽然很有意思,但她不想跟这种人搅和。
她活了十六年,从没见过这么傲慢的讨厌鬼。长得高大英挺又怎样,气魄与功夫了得又怎样,很有统御手腕又怎样?她一见他就反感!
只有在他救她脱离兰陵王之时,还略略有些可取之处……
他的怀里靠起来也挺舒服的,不过,也仅如此而已。烂人依旧烂,恶劣不曾改。
穆勒是郡王爷……来甘肃查案的郡王爷。如果他不是来查案的就好了,因为那样,他们就不必被迫为敌。
「起来,把水喝下去。」
喔,对了,她也很讨厌他的霸道。她虽然并不怕,可她也是从小给人呵护大的。如果他肯温柔体贴一点,她是可以勉强给他一滴滴好感啦……
猛然的呛咳打断她的好梦。她难受地咳了好一阵,还是不敌浓浓睡意地继续昏死。
「还有肉汤,喝完再睡!不然等你醒来,早变成乾尸。」
吵死了……她什麽都不要,只要睡觉。
「你要是敢再甩翻一碗,我就把你抱起来把地上汤汁舔乾净!」
好凶……她最讨厌别人使唤她。小时候奶娘也曾用这种方法逼她用膳,结果奶娘气到罚她一餐不准吃。她比奶娘更狼,三天什么都不吃。直到饿昏在榻上,奶娘一家老小全跪在她床前磕头哭求,外公和阿玛额娘、各房表亲轮番苦劝,她才乖乖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