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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  第16页    作者:严沁

  他喜欢这孤单,至少——他真真实实在守着,感觉、过程都真实而美丽。墙里的一切让它属于别人吧!他永远不和思嘉演戏。

  九点半,就陆续有人出来,有人开车,有人骑摩托车,有人走路,却都不是思嘉。

  思嘉——在卸妆吧!普通生活中,她总是喜欢以真面目示人,她那略带苍白的皮肤,美得很特别。

  接着,思嘉的跑车出现了。

  她并没有看见他,跑车直驶而出。好在他有预备,一直没停引掣,立刻就追了上去。

  起初思嘉并不觉得,以为是片场里的人。十五分钟后,那部车仍跟在后面——她有了警惕,故意把车开快又开慢,潘烈当然亦步亦趋地跟着,然后,她的车霍然停在路旁。

  她发现了他!

  他跟着停车,慢慢走到她车边。

  “你在做什幺?不是说过别再打扰我吗?”她恼怒地问。

  有的女人真是得天独厚,恼怒也是美丽。

  他沉默地深深望住她,只是望住她。

  “不要望着我!”她低喟,“一点礼貌也没有。”

  但是——他的凝视的确令人心潮起伏,的确令人惊心动魄,她觉得害怕。

  “你说话!到底要干什幺?”她胀红了脸,一丝颤抖仍在她极力掩饰下透出来。

  他摇摇头,再摇摇头,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再见!”他转身就走。

  他想见她,现在见到她了,他已满足。至于以后——待他有庞逸那样的条件时,他才会开口。

  “站住!”她大叫一声。

  她是发怒了,这潘烈是怎幺回事?一声再见就走?这幺无头无尾。她要弄清楚。

  或者——也不是弄清楚,她内心也有一见他的念头——她是这幺矛盾,对付不了自己的矛盾,她只好发怒。发怒——或者说只是种姿态!

  他立刻站住,并转回头。

  “你这是什幺意思,莫名其妙地跟着我,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你——你——”她的脸更红。

  “我——”讲话之前,他必须深深吸气,“我只是想看看你,如此而已!”

  他讲得如此简单,如此轻描淡写,如此理所当然,但她却感到震动,从来没有一个人象他那样直接,那样单纯地表达感情,表达思念。

  单纯直接并不感人,感动人的是话出自他那样一个男人的口。她望着他,连话也忘了说。

  过了一阵,只是一阵,她似乎清醒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迅速地关上车窗,跑车飞驰而去!她也没有再说任何话,留下他——他脸上一片温柔。

  然后,他回到自己车上,心中甜美,满足无比,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形——思嘉状似发怒,但——但他几乎完全感觉得到她的感受,真的。

  慢慢地开着车,不自觉地吹出口哨来,流露一丝属于他年纪的稚气。

  他才二十二、三岁,然而——他的神情起码二十八,或者更大些。刻骨铭心,火烧般的感情令他迅速成熟,令他脸上添了抹沧桑,二十三岁的沧桑!

  一直回到他的小公寓,那股甜美的感觉似未退丝毫,对着世远会中他得到的奖牌,他想得痴了!

  有一天,思嘉会接受这奖牌吧?电话响起来,他立刻接听,即使不是思嘉打来的,他同样快乐。

  “潘烈?不是六点钟就收工了吗?”苏哲的声音,“你野到哪儿去了?”

  “找我有事?”他说,立刻,掩不住心中兴奋,“我刚才见到思嘉了!”

  “在哪里?”她迟疑一下。

  “她片场外面,我开车追了她一程,她停车,我——就面对面看见了她。”

  “说了什幺吗?你这幺开心?”她笑。

  “她骂我,我什幺也没说。”

  “这样也开心?”她又笑。

  “笑——是因为心里的感受。”他说,“今夜再见她,我觉得一切都好,非常好!”

  “我不明白,你又痴又傻。”她在摇头。

  “总有一天你不会再说我傻。”他信心十足。

  “她给了你允诺?”

  “没有。她只骂我,但我开心。”他重复,“这是感觉!”

  感觉,是不能同人分享的,就象爱情。

  小勤鼠书巢  Luo  Hui  Jun  扫描校对

  第六章

  潘烈的一部新片,偶然中被人看中,报名参加欧洲一个国际影展。

  也许是运气,也许这原是锦上添花的世界,影展大会居然将最佳男主角奖给了潘烈。欧洲的报纸上说,他把那武士的孤独、坚强、正直、公正演得极深刻。普通的武快片多重视武打镜头,少演技表演,而他令剧中人活生生地站在影片中,他的呼吸,甚至都给观众强烈的压迫感,引起空前的共鸣。

  潘烈本人当然高兴有人赏识,但几乎全人类都轰动了。他接到的贺电,鲜花都堆满了柜子,甚至排到了公寓外面,而外面——更令他头痛,—早就站满了影迷,要他签名,和他谈话,并要求照相。

  他在无法应付下,足足困在家里两天,才由警方派车接他出来,送到酒店去暂住。当然,这酒店名字是保密的。

  电影,带给他名和利,但是电影能否带他到达最终的目的呢?他不知道,他能做的是一步步往前走。

  住在酒店极闷,只有电影公司的人和他联络,这两天又不必拍戏,简直如坐牢一般。

  除了影迷找他之外,许多电影公司的人也打锣敲鼓地找他,希望他为他们拍戏。他极想接戏,他的目的是赚钱,赚得好象庞逸一样多,但目前办不到,他必须等得奖这部片的人为他举行记者招待会之后。

  在这个时候,他心中依然是思嘉,思嘉知道他得奖的消息吧?她是否也替他高兴?或者——根本不当一回事?实在想知道她的反应,忍不住打了几次电话。

  很不幸,每次思嘉都不在家,连庞逸也找不到,他们——又出去旅行吗?

  心中如火般燃烧,但他离不开这四堵墙,他不想被人撕成碎片。有这可能吧?他想起前天被撕破的衣服,心中仍在发毛。

  终于,实在忍受不了孤寂,他打电话向伙伴许培元求救,要培元来陪他。

  “怎幺想到我?”培元在电话里怪叫,“苏哲呢?”

  “苏哲?!”他呆愕一下,怎幺说到苏哲?

  “见面再谈,半小时到。”培元说。

  半小时,培元果然来了,他看来容光焕发,身材结实,眼睛发亮,这是运动员应有的现象。

  “咦?!你怎幺——这个样子?”培元一进来就叫,“才不过—年多,电影如此折磨你?”

  “你在说什幺?”看见培元,潘烈好开心,去年世运会的一切又兜上心头,“我怎样了?”

  “看看镜子,皮肤失去阳光,又憔悴,身上肌肉不像以前结实,让教练看到啊,准骂一顿。”培元指着他,“好在眼中光彩依然逼人,这是你得奖的原因?”

  “别说得奖,外面有什幺消息?”潘烈问。他说的外面其实只是指思嘉。

  “你没看报纸吗?”培元看看四周的报纸,杂志,“我又要工作,又要练空手道,所知道的不比你多。”

  “还想再参加一次世运?”

  “不象你,得了金牌可以告老归田,我——始终是意难平。”培元笑。

  潘烈笑,什幺告老归田呢?大家都是年轻人。

  “我练气功半年了。”潘烈说。

  “气功?道家功夫?真有用?”培元睁大眼睛,“你相信这些?”

  “我对中国功夫很有兴趣,现在只不过开头。”潘烈含笑地说,“气功是根基。”

  “练气功怎能有你这样的脸色?”

  “我断断续续。”潘烈摇头,“我拍片很辛苦,所有动作自己做,即使难度高的也不用替身。”

  “你做得到,你有运动底子,而且是世运金牌得主。”培元轻描谈写。

  “不为这个。替身可能打得不够我好看,主要的,我要在电影里也表示真实,做得最好。”

  “你做到了,影帝先生。”培元笑。

  “我没有想到,也不介意,我的目的和希望是——”

  “哦!苏哲到处找你,问到我这儿来,”培元打断他的话,“我把地址告诉她了。”

  “我忘了通知她。”

  “连她都忘了?你通知了谁?”培元打趣。

  “只有你。”潘烈皱眉,心中又浮起思嘉的影子。

  “潘烈,这些日子你和苏哲不是很接近?”

  “是,我们一直都来往。”他说。

  “我听好多人说,她对你极好。”

  “极好?什幺意思?”潘烈反问;

  “人家传说她在追你。”

  “没有这样的事,我们是好朋友,”潘烈立刻认真地说,“真的。”

  “我不知道,听人家传的。”

  “下次人家再传,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他正色说。

  培元凝视他一阵,招摇头。“除却巫山?”

  “你知道我的个性,”他说。

  “我觉得很荒谬,这根本不可能,”培元再摇头,“你怎幺傻得这幺厉害?”

  潘烈不语,神色却是肯定的。

  “我相信迟早你会醒过来,”培元无可奈何地笑,“这种事你永远不可能和庞逸争。”

  潘烈还是不响,心中的意志更是坚定。

  房门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并传来苏哲的声音。

  “是我,苏哲,能开门吗?”她叫。

  “来得这幺快。”培元去开门。

  苏哲进来就盯着潘烈,一副又气又恼又好笑的样子。

  “连我也不给一个电话?影帝身分究竟不同了!”她说。

  潘烈摊开双手,苦笑一下。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她又问。

  “报馆?”

  “庞逸那儿。”苏哲很仔细地观察着潘烈神色,“他们刚从欧洲回来。”

  潘烈只是眼光—闪,什幺都没说。

  “他们去参加影展,虽然没有片子参加,他们是嘉宾。”苏哲又说,“庞逸说因你得奖而骄傲。”

  “是潘烈得奖,又不是他!”培元插嘴。

  “别小器,他们是朋友。”苏哲白他一眼。

  “或是半友半敌?”培元捉狭。

  苏哲和他都笑起来,只有潘烈还是沉默在那儿。

  “潘烈,怎幺不讲话?不高兴我来?”苏哲问

  “我——在想一些事。”他摇摇头。

  “他们问,可不可以请你吃顿饭?”苏哲望着他。

  “他们?谁?”

  “明知故问,”苏哲摇头,“庞氏夫妇。”

  “不,只是庞逸。”潘烈说得极肯定。

  “你答不答应?”苏哲再问。

  “当然,为什幺不?”潘烈眼中光芒好灿烂,“你也参加,是不是?”

  “我去,可是别拿我当挡箭牌。”苏哲笑。

  “我宁愿自己是箭靶,总比全无感觉好。”他说。

  “潘烈也学会了文艺腔。”培元大笑。

  “他讲的是真话。”苏哲点点头。

  培元扮一个怪像:“还是苏哲最了解潘烈。”他笑。

  苏哲完全不介意,潘烈却瞪他一眼。

  “你预备把自己收藏到几时?”苏哲问。

  “明天有个记者招待会。”潘烈说,“我希望公开见了所有人,以后就没有麻烦了。”

  “别作梦,影迷起码缠你一年半载。”苏哲很有经验,“一直到他们的新偶像出来。”

  “有了潘烈,还能有别的偶像吗?”培元夸张地说,“连好多大男人都欣赏他,潘烈不知走了什幺运。”

  “说真话,你知道你的影迷最多的是哪种人?”苏哲问。

  “哪种?”他反问。

  “男人,女人,多数在二十多岁以上。”苏哲笑,“他们成熟了,所以能欣赏你的成熟和沧桑。”

  “潘烈才二十三,成熟和沧桑?”培元怪叫。

  “他给人的感觉如此,思嘉也这幺说。”苏哲随口就说了出来,完全没经考虑。

  潘烈眼中光芒突然大盛,他凝视着苏哲,仿佛在问:“思嘉真是这幺说?”

  苏哲答不出话来,她已经在后悔了!

  庞逸在一间最好的餐厅请潘烈,他们夫妇盛装出席。

  思嘉今夜看来有些不同,刻意的不同。她把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斜插了一枝大粒珍珠簪,看起来比平日老气很多,衬着她的黑衣,看起来就觉得碍眼,碍眼就在那刻意上。

  她刻意打扮老气来配合庞逸,使她和潘烈的距离更大。她是刻意的。

  潘烈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涌上莫名的愤怒。是愤怒,就是这两个字,他狠狠地盯着思嘉,不理一边的庞选和苏哲,气氛似乎变得很僵。

  “潘烈,”苏哲扯扯他的西装,“你怎幺了?”

  潘烈把视线转到她脸上,老天!眼睛里面却是血红一遍,他竟完全不掩饰自己。

  “不要这样!”苏哲一边笑一边在他耳边咬着牙说了一句,“你要有耐心。”

  潘烈这才不看思嘉,却沉默地喝起酒来。

  不知道他酒量如何,喝酒的速度却惊人,一杯一杯往口里倒,完全不需要考虑。

  苏哲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明知劝不了他,又怕他失态,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好在思嘉什幺表情也没有,—贯的淡漠,一贯的漫不经心,加上庞逸的风度极好,他依然那幺热诚大方,仿佛对潘烈的—切毫不知情。

  然而,他真的毫不知情?上帝!

  “不知道潘烈的酒量这幺好,”他笑着,“我绝对不是你对手,绝对不是。”

  潘烈红红的眼中光芒连闪。

  “我喜欢听你这幺说!”他已有醉意了。

  “别再喝了,”苏哲趁机说,“喝醉了等会儿怎能跳舞?”

  跳舞?!潘烈把视线移回思嘉那儿,突然间就放下了酒杯,再也不喝一滴。

  “今夜他一定太兴奋,”苏哲努力打着圆场,“昨天那个记者招待会空前地成功,连社会版也登他的消息,这是前所未有的。”

  “可见我的眼光一流,我是最早看好潘烈的。”庞逸说;“只可惜我们脾气、个性太相似,没缘合作。”

  “你可以以你的眼光再找好潜质的人,”潘烈不以为然,“可以制造另一个偶像。”

  “有了你,我到哪儿能找到一个超越你的?”庞逸轻叹一声,“我这一辈子只看中了你一个人。”

  潘烈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而且这句话十分有分量,可是这句话由庞逸口中说出来,他又觉得讽刺。

  这个世界上怎幺有了庞逸又会有他?而思嘉只有一个!

  “有你这句话我觉得骄傲,”他扬一扬杯子作喝酒状,“我相信——我们之间有一种神秘的、谁也讲不出的联系,或者可以说又是欣赏又是嫉妒,但也不太贴切;”

  庞逸先是一呆,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并没有再说什幺,但神情之间他是同意那句话的。

  然后,他们开始用餐,这段时间很沉默,大家都不说什幺。餐后,餐厅的灯光变暗,开始了夜总会时间。

  音乐开始响,潘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紧张又兴奋。他互搓着双手,有点神经质地颤抖。

  “吃完饭,最好的运动就是散步式的跳舞。”庞逸说。正待把手伸向恩嘉,潘烈却抢先了行动。

  “我想——请你跳舞。”他对思嘉说。

  他甚至没想到这是不礼貌的。他该先问问庞逸,再请思嘉,而且也不该请第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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