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推我挤、一大群人的注视下抱一个女孩能有什么感觉!”他没好气的回答他,也隐瞒了抱着丁如君心跳加速的事,要不,他不知道这件亭就已被调侃得没完没了了,再让他知道,不是更糟?
庄宇志想想也对,没再追问,而邢潼庆则将目光移到正在准备锅碗瓢盆、面粉、圆木杆等等东西的丁如君身上。
她的动作看来还挺利落的,而且小脸上泛着愉悦的光彩,仿佛做糕点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但待会儿她一定不会快乐了!一旦胜负分出来后。
也许一个念头突地一闪而过脑海,他没有多想,立即向前一步,“我自愿当君君的助手!”
“你要当我的助手?”丁如君一脸错愕。
“没错,我对糕点也有研究。”这当然是谎话,他的亲朋好友都知道。
“哦,好。”她呆呆的点点头,还是很惊讶。
邢潼庆虽然能感受到家人及好友们那些饶富兴味的眸光全投注在他身上,但他不以为意,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想让君君输得太难看,输得太伤心。
在另一个炉灶忙碌的姚芝莹对此虽然不开心,但这让她更有一股想要做好糕点,让丁如君无地自容的强烈欲望。
而趁三个人忙于比赛时,潘曼风故童走到邢潼庆的身边,刻意压低嗓音,不让离他三步远的丁如君听到她的话,“庆儿,你可别愈帮愈忙,输了这场比赛。”
他蹙眉,趁丁如君转身又走到另一边去拿碗盘时,压低着声音回答,“肯定输的!”
她皱眉,“为什么?你对君君现做的糕点没有信心?”
“完全没有,但有我帮忙,就算输了、责任也由我一人扛。”
闻言,潘曼风笑了起来,背转过身,退到丫环伺候的椅子坐下。
不同于孙子的看法,她对君丫头的手艺倒是信心满满,因为姚芝莹带来的糕点虽然可口,但与君丫头做的 一比还稍微逊色些。
就在此时,仆佣们又通报,县太爷苏昌来访。
由于备料、揉面团、蒸糕都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潘曼风、邢世鹏夫妇先行离开厨房,前往大厅去接待苏昌。
双方一番谈话下来,邢家人才明白县太爷是为了女儿的婚事而来。
潘曼风跟邢世鹏夫妇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眸.中全是思索。
“老太君,邢庄主、庄主夫人,为何犹豫?难道我的闺女配不上贵庄的少主?”一身官服的苏昌不解的抚着八字胡问。
“呢这婚姻大事也许诙由长辈作主,但庆儿是个有主张的人,或许由他决定较恰当。”潘曼风说得坦白。
“那少主人呢?”
她笑笑的起身,“老太婆带你过去看看吧。”
语毕,她起身就往厨房去,苏昌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上。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跟女儿所属意的乘龙快婿,一个堂堂的茶庄少主竟然成了傻姑娘的助手?!
他居然在一个沾满白色面粉的桌上拍揉面团!
君子远厨庖不是?苏昌真是看傻了跟。
邢潼庆当然也看到他了,不过,他也仅能跟他点一下头打声招呼,就继续埋头苦干。
为了不让君君输得太难看,她只要开个头,下一刻,他马上就接手。
丁如君认为他喜欢做,所以也就放手让他去做,反正这场比赛,输赢对她一点都不重要。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邢潼庆是搞得满头大汗,全身上下都沾了不少面粉,可说是灰头土脸的完成所有的步骤。
真的是张嘴吃简单,动手做难。
结果费了一番工夫蒸煮后,打开蒸笼,映人眼帘的是一个个歪七扭八、大小不一的糕点。
看着自己纡普降贵努力做出来的东西竟长成这副鬼样子,邢潼庆的脸上多出好多条粗浅不一的黑线。
光看丹表,他就知道不好吃。
他抿紧了薄唇,伸手拿了一只冒着白烟的松楼饼将其撕开,看见里头还有一些不熟的馅皮。唉,他连塞进嘴巴吃的欲望都没有,真是大失败!
没想到,丁如君却笑嘻嘻的先拿了一个品尝一口,细细的咀嚼慢慢的咽下后,眉飞色舞的看着一脸郁卒的他道:“你揉面团的力道过大,受力不均,馅料比例不对,放过多了反而坏了原味。”顿了一顿,她又说:卖相虽然不好,吃起来也生硬了些,不过没关系,我也是从失败中学习了很多次才成功的。”
瞧她居然还安慰他?!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哭笑不得!
比赛自然结束了,赢家是姚芝莹,所以厨娘一事也拍案决定,由姚芝莹入主邢家。
姚芝莹得意的睨了丁如君一眼,再别了右南山、庄宇志一眼,最后落在神情平静的邢潼庆身上;在经过他身边时,撂下一句,“下一次我赢的就是你了。”
庄宇志一挑浓眉,看了好友一眼,还眉打趣挪榆,就被邢潼庆扔丁一句,“闭嘴。”
他笑笑的耸耸肩,不说了。
右南山一脸尴尬,带姚芝莹来邢家,好像给邢潼庆添了麻烦,“对不起,潼庆。”
“没事的,你别多想。”邢潼庆拍拍他的肩膀后,这才有时间将好友引荐给苏昌认识。
右南山乃京城的商贾望族之下两人小谈片刻,才发现右南山的父亲习与苏昌有过一面之缘。
“庆儿,苏大人有事与你商谈,你不妨先跟他至书房去。”潘曼风朝他点点头。
有事?他看着还细心的将他做的那些失败的糕点包装起来的丁如君。
“待会儿,我会差人送她回去的。”潘曼风笑笑的又道,仿佛洞悉什么事的眸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来回。
邢潼庆瞧丁如君那么专注的神情,只得先跟两名好友说声抱歉,与苏昌移到书房一谈,而在苏昌提及婚事后,他直接拒绝了,原因是“他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出乎意外的,苏昌也没有坚持,只是礼貌的点头后先行离开。
“老爷,你不想让邢少主当你的女婿了?”同行的林总管不解的看着坐在轿内的苏昌。
他摇头笑道:“那样的人中之龙,我怎么不想,不过,他已心有所属了。”
“老爷是指——”
他伸手打断他的话,“这事不必再谈了,回家后,就算小姐问起,也不需提及,我会跟她谈清楚的。”
“是!”
苏昌望着马车外的银河;脑海中浮现的是邢潼庆帮丁如君做糕点的一幕,真的可惜了,他的女儿就是少了君姑娘那样的好福份,迟了一步。
第四章
时序已进入冬天,由于此处群山环绕,天候不甚寒冽。
但邢潼庆却觉得自己的心凉凉的,有一种英名的空虚,而这个感觉只要看到丁如君那张温暖如冬阳的甜美笑脸后,就会不见了。
只是每回去看她,他几乎都是落荒而逃,可不去他又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经过那一次比赛后,她似乎“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很喜欢动手做糕点,所以他每回去,她都兴匆匆的要教他做糕点。
但就他而言,那种失败的经验一次就够了,所以他总是拒绝。
“失败一次又没有关系,只要有心,一定能做得好的。”她还鼓励他呢。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适合吃,别浪费了材料。”他笑得很僵硬。
“那我请你吃我刚做好的糕点。”
“呃——可是我刚好吃饱了。”
“没关系,下一次来再吃好了。”丁如君从不勉强人。
但下一次,再下下一次,他对她的糕点还是敬谢不敏,却愈来愈喜欢看她谈论糕点时,神采奕奕的模样。
他来找她似乎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右南山是来他这儿游山玩水的,他没有理由老将他带往丁家糕饼店去看丁如君,所以一连三天,他们离开镇江往南游行一番,才又回到介寿山庄。
而姚芝莹成了厨娘,虽然向往同行,但细思之后,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先讨好邢家长辈,再来要当邢家媳妇自然就有谱了。
所以她倒是乖乖的遵守本份,没跟着往外跑,反正三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少主,庄公子来访。”
甫在茶厅坐下品尝姚芝莹所做糕点的邢潼庆跟通报的仆从点点头,“请他进来。”
一会儿,仍是一身猎户打扮的庄宇志走了进来,右南山礼貌的先行退下,但姚芝莹却还不想走。
邢潼庆定定的看着她,她才不悦的撇撇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她可是盼了三天才盼到他回来呢!
茶厅里,邢潼庆喝口茶后,对着庄宇志道:“你消息还真灵通,我才刚回来。”
“那当然,有句话不吐不快,已憋了好几天了。”
“什么话?”他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你爱上君君了!”庄宇志抓准时间,眉飞色舞的宜布。
噗地一声,邢潼庆尚未咽下的那口茶全喷了出来,下一刻,还剧烈的咳起来。
好不容易止了咳,他涨红着脸气愤的瞪着眉开眼笑的好友。
庄宇志忙摇手,“别那样看我,我也是想了几天才确定这一点的。”
“胡——胡说!”他从干涩瘫痪的声带中挤出话来。
“不然你怎么会破例的卷起袖子帮她做糕点?”
“我只是担心她会被芝莹批评得一无是处。你不懂芝莹的,她是得理不侥人那种人!那天的赛程我既然参与了,她在批评时就得顾虑到我,所以什么难听的话就不好说了!”
“那为何担心君君被批评?一个标准的享乐主义者,曾几何时居然将一个不合乎你标准的傻姑娘的感觉,摆在自己的感觉之上?”他这话可是一针见血!
邢潼庆也被问得语塞。
回想一开始见到她时,他就虐待起自己的胃,而后更是将心思全摆在她身上,这几天没瞧见她,心中的空虚感可是浓得化不开,难道他对她是一见钟情?!
天!他这迟来的茅塞顿开,却让自己更伤心难过了。
她对他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
“十二月中旬,你要按照往例跟我上山打猎吗?”庄宇志瞧见有人搞清楚自己的感情,在喝了一口茶后,愉快的改变了话题。
他瞥他一眼,明白好友将问题点出来,是要让他自己去决定后续怎么发展。
他看着桌上的糕点,里想着丁如君那张憨傻的纯净脸庞。
他在尚未离家读书前,每年的十二月中旬都会跟好友上山狩猎数天,但今年,思忖再三后,他摇摇头,“罢了!”
庄宇志一挑浓眉,“放不下君君?”
“嗯。”就他所知,到她家排队说媒的媒人还是一长排。
“你真是艳福不浅,传言说县太爷上回可是为了他的二千金雨蝶小姐的终身大事上你家的。”
他点头,“不过,我拒绝了。”
“那你不打算找个媒人也加入君君那一长条说媒的行列?”
邢潼庆苦笑,“明明有三女围绕,偏偏我中意的是里头反应最迟钝的,我若找了媒人去;她还是会像拒绝其他的媒人一样,笨笨的摇头。”
庄宇志想了一下,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好友;“看来你得再多用些心思了,那我今年就自己上山。”
“再看看吧。”爱上一个傻姑娘,感觉挺郁卒的。“那你跟萧盈如何?”他也改变话题。
说到她,庄宇志也叹气了,“她的事也再说吧!我有事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
“去看君君?”
邢潼庆笑而不语,答案却很明显了。
两人同时离开山庄,也为彼此都爱上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加油打气。
*
丁如君这几天是好运不断,走在路上有银两可捡,也有好口福,有许多人送各地名产给她吃,更有一堆奇珍异宝往她家里送,说是定情之物,另外媒人依然天天到家游说,要她嫁人,而且对象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还优,任她闭着眼睛选一个,都能嫁到豪门。
而且她上街时,不是碰到公子对她吟诗诵词表达爱意,就是有公子献宝物想讨她欢心,莫名其妙的,她成了众多公子宠溺的小家碧玉。
另外最近的她也几乎是心想事成,前几天收到爹娘差人送信回家,说爷爷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所以他们得延后行程,暂时没法子回来了。
她祈求上苍让爷爷的病能快快好起来,没想到,今儿个又收到信,信中写着爷爷巧遇一名神医,在他的医治下,爷爷的病已好了,所以再过几天,他们应该就能团圆。
得知这个好消息,丁如君是开心的与众乡亲们分享,大家都说她是个很有福气的好姑娘。
“真的是好福气!”萧盈跟左珊妃看着丁家糕饼店内,一大堆的媒人及上门购买糕饼的客人,两人相视一眼,眸中全是羡慕。
“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的福气。”萧盈其实也很替她高兴,但上天好像遗忘了她跟左珊妃。
“是啊,最让人羡慕的是邢少主还为了她卷起袖子当助手。”左珊妃对这事真的超嫉妒的!这事也在地方上传为美谈,照理说,有眼睛的人应当都看得出来邢潼庆对君君的情意,惟独傻君君没感觉。
“福气是修来的,心存善念,多做善事,不仅福多、喜多,寿命也多!”一个苍劲且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突地在两人身后响起。
她们同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上了年纪,有着两道长长白眉儿的老头子,一身蓝绸袍衫的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写着“铁口直断”的旗子。
“这个老盖仙打哪儿来的?”萧盈上下打量起来,真的没有印象见过他。
左珊妃长相欠佳,迟迟没有如意即君上门提亲,再看看那些媒人七嘴八舌的游说丁如君的画面,她蹙眉,问起这个摆明就是个算命仙的老头子,“你刚说的话是真的?”
“当然。”
她想了一下,用力的点点头,“那好,我就来个日行一善,也修些福份!”
“施恩不图报,行善更不该有目的,人在做,天在看,好心绝对会有好报,不过,像君君这样善心的好姑娘,小老头儿已几千年没见过了。”老头儿笑咪咪的看着正在店里招呼客人的丁如君,眸中满是赞赏之光。
闻官,左珊妃跟萧盈同时一愣,“几——几千年?!”
“是啊!”老头儿以旗子为杖,步入棋饼店。
“那个老头怪怪的。”左珊妃两道柳眉都快打结了。
“可不是吗,什么几千年!他活那么久了吗?”萧盈嗤之以鼻。
“看看谁来了。”左珊妃突地看到两个人,她以眼神示意来人就在她的身后。
萧盈一回头,看见是邢澶庆跟庄宇志,随即眉一皱,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庄宇志抿紧了唇,心情大落。
邢潼庆拍拍他的肩膀,“别丧气。”
他苦笑,“我先走了。”
邢潼庆点点头,踏进丁家糕饼店,那些媒人一见到他全作鸟兽散。
传言邢潼庆对丁如君甚有好感,但邢潼庆从不曾找媒人来排队,因此,想赚媒人礼的媒婆们还是天天来丁家站岗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