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的站起身走到他旁边,焦急的打量他,“你没事吧?”
凌裕飞握了一下她冰冷的小手,再放开她,“我没事,你到旁边坐一下,我和这个疯婆娘算算帐。”
疯婆娘?闻言,水蓝才将目光投注在驾驶座上的柏锦玟,失声叫道:“是你!”
柏锦玟咬紧牙关的瞪着他俩的恩爱模样,看来蔡欣玲说对了,凌裕飞对这个水蓝确实有不一样的感情。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再用力的将车门甩上,冷冷的看着在凌裕飞的眼光下,怯怯的坐到一旁沙滩上的水蓝,“呵,这像什么?听话的小绵羊?”她摇摇头不屑的道,“可是骚货就是骚货,瞧这手上还裹着绷带,却穿比基尼,现在都几月天了,还穿成这样,这不摆明了色诱男人吗?”
凌裕飞铁青着一张俊脸,“是我买给她的,也是我要她穿的,因为她今天没法子下海,所以我也让她清凉的做做日光浴,你有意见吗?”
柏锦玟咬咬下唇,嗤声道:“怎么说今天也是我们订婚的日子,这是你见到准未婚妻的态度吗?”
他一脸冷峭,“看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和我父亲说过,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安排,那这件婚事也可以免了,他没有说清楚吗?”
她脸色刷地变白,显然凌伯父故意跳过这段话了。
他冷睨着她,“不过,不管我父亲有没有说清楚,你会来这儿,代表他有跟你说订婚宴取消了,只是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像个疯女人开车撞人?”
柏锦玟愤恨的回视着他,“凌裕飞,你真的不配当一个男人,你从不重视他人的感觉,你可知道我父母现在得面对多少亲友还有政商界的众人?而你,随便的一句话就取消了,所有的人都得像个傻瓜似的被你耍得团团转。”
凌裕飞脸上的冷意更深一层,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冷冷的扫向她,“柏锦玟,你本来就知道我是这种人了,不是吗?是你愿意嫁给我的,既然如此,就不该有任何怨言。”
“你——”
“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好情人,以后也绝不会是个好老公,我从来不曾隐瞒这个事实,此外,我父母的婚姻破裂也让我对婚姻没有什么好感,婚姻只是一张纸而已,我这么说是要你想得更清楚,不然,你以后的怨怼会更多。”
柏锦玟想不到他会如此无情,也想不到他会如此坦白,一时之间,她虽满腔怒火却找不到话来驳斥。
水蓝在这时走了过来,她面露歉意,“锦玟,对不起,是我逼他留下来的,他其实是想回去参加订婚宴的。”
“你在胡扯什么?”他皱紧了眉头,“从来没人能逼我做什么。”
此时的柏锦玟还正愁找不到人发泄怒意,见水蓝走上来,她怒不可遏的走近楚楚可怜的水蓝,“哼,我知道一定是你这个狐狸精迷惑了他,你承认了更好。”
语一歇,她手一扬竟狠狠的掴了水蓝一耳光,并且冲向前去怒打着水蓝。
凌裕飞愣了一下,随即火冒三丈的冲了过去,一把拉开柏锦玟,旋身就回敬了她一巴掌,“你该死的如果让水蓝身上的伤口又流血的话,我就将你揉碎了喂狗!”
他大力的将柏锦玟甩到地上,再着急的走到水蓝身旁查看她的伤口,好在昨晚那个医师处理的不错,伤口并没有裂开。
水蓝摇摇头,还想去扶起柏锦玟。
凌裕飞瞪水蓝一眼,“你也吃错药了,她打了你呢。”
水蓝眼眶一红,“她是女人,我现在也是女人,我能了解她的伤心,我——”她歉疚的看向柏锦玟,“我在四十一天后就会在他的生命中消失,请让我在这段时间拥有他好吗?再来的日子我保证不会再介入你们的。”
“谁要你作决定的,这种女人我不要了,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拿刀砍我?算了,我们离开。”凌裕飞一脸嫌恶。
“可是她——”她不安的看着低声哭泣的柏锦玟。
柏锦玟抬起头来看着拉着水蓝离开的凌裕飞,痛哭失声道:“凌裕飞,你这算什么?你吃完了嘴巴抹干净就要走人?”
凌裕飞倏地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睨睇着她,“柏锦玟,有些话是不用讲得太白的,就像我回到凌家,你的帐户就入帐几百万的事。”
“你——”柏锦玟脸色一僵。
“你并不是一无所获,而且你能得到那笔钱还得谢谢水蓝呢,若不是她激怒了我,我还不会回去。”
水蓝美丽的脸孔瞬间黯沉下来,总觉得那是好久以前的事,而当时的她还是个永生不死的守护天使。
凌裕飞再瞟了柏锦玟一眼,再看向沙滩上那几名好事的记者,“那些跟着你来的狗仔队就让你去解决,随便你跟他们怎么说,反正我也很想念我的修车厂,我和水蓝要回到那里去,这些什么上流社会的事,我也不想管了。”
水蓝讶异的看着他,“可是你爸他——”
他耸耸肩,“你们两人相比,你的日子比他还少,但你陪伴我的日子却多过他,我总不能无情无义的待你吧?”
水蓝的眸中浮上水雾,哽咽一声的投入他的怀抱。
凌裕飞揉揉她的秀发,“咱们走吧。”
“嗯。”
柏锦玟看着两人相拥而去的身影,再瞥着记者们卡嚓卡嚓拍个不停的快照声,她怒火攻心的紧咬下唇,她不想就此罢了,可是她的心却如此无力,因为她明白凌裕飞的心已经给了水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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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裕飞偕同水蓝回到修车厂的第二天,凌峻汉就上门了。
一大群闻风而来的“黑手同行”,在看到凌峻汉一身西装笔挺,高贵气势的模样后,众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拍拍凌裕飞的肩膀表示他们支持他回到这个行业后,再朝水蓝亲切的点点头后便相继离开了。
因为他们已从这些日子的报纸上得知凌裕飞的身世,及他弃凌峻汉选定的未婚妻而偕同水蓝南下游玩的事,所以这些黑手们对他简直是崇拜极了。
凌峻汉一脸凝重的看着儿子,“为什么回来这里?你不是已经愿意回家了?”
凌裕飞耸耸肩,瞥了面色忐忑的水蓝一眼,“她受伤了,而我当了太久的少爷,许久没有活动筋骨,回到这里也不用面对你们和柏家,清静得很,一举数得。”
凌峻汉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沉默不语的水蓝,“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然,当初在为裕飞找妻子时,我便不会安排锦玟了,所以——”他面露慈意,“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登门向你父母提婚事。”
凌裕飞翻翻白眼,“说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结婚,而水蓝也不可能和我当夫妻的。”
“为什么?你们不是相爱吗?”凌峻汉一脸困惑。
凌裕飞和水蓝对视一眼,她随即难过的低下头,是她爱他,他根本不爱她啊!
不过,凌裕飞的神情淡然,内心却情愫云涌,不可讳言的,在得知她只剩四十天能和自己在一起,他的心即感到不舍起来,真希望这四十天能延长到四十年,两人若能这样相扶相持的生活下去,他空虚的心灵将充满喜悦。
可是她只有四十天,也因此,他只得小心翼翼的隐藏她相伴二十多年来,他内心对她的真诚及感激所发酵而出的泉涌真情。
他并不是一个吝于付出感情的人,可是他还不清楚自己在陷下去后,却得在以后的日子面对一个摸不着,面貌恢复成七,八岁的镜中情人时该如何,他受得了吗?
凌峻汉不解的看着表情各异的两人,“如何呢?若水蓝真如裕飞所说只有一个多月的日子可活,你们不想把握这短短的时间结成夫妻吗?”
凌裕飞抿抿嘴,“我对‘夫妻’这两个字并没有什么憧憬,人生就数十个寒暑,而水蓝的日子更短,我觉得没有理由再将时间浪费在那些繁杂的婚宴上,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至于一些山盟海誓就免了吧!”
闻言,水蓝讶异的抬起头来盯着凌裕飞,他这些话的意思是?
凌峻汉愣了一下,再将目光放在水蓝身上,她看起来是苍白点,但整个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你得的是什么病?有没有找大医院再详细检查清楚?”
凌裕飞喟叹一声,“爸,你就别再问了,她得的是‘绝症’,没有一个医师能阻止她在一个月后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可是我看她的气色——”
凌裕飞站起身,“好了,爸,我和水蓝的事你就别管了,到于柏锦玟那个疯婆娘,我不要了,反正你那儿钱多,要打发她应该不是难事,这段时间就让我和水蓝清静些,”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很抱歉的是这段期间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我可能暂时不会回去了。”
凌峻汉明白的点点头,儿子虽然率性但还是在乎他,就这一点,就让他感到满足了,他微微的笑笑后离开了。
水蓝不明白的看着凌裕飞笑逐颜开的俊脸,“为什么跟你的父亲那样说呢?你真的不要柏锦玟了?这段时间你都要陪着我,是可怜我还是?”
他开玩笑的白她一记,“套句你说的话,你陪我二十多年,我陪你这几天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可是你刚刚还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过喜欢的生活就可以,更免去那些繁杂的婚宴,那代表你对我——”她以手交握,紧张的道,“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男女之爱了?”
他吹了一声口哨,故意糗她,“你怎么只专注前半段话而没有听到后半段话?我说免了一些‘山盟海誓’呢,你说这代表什么?”
她的脸一下黯然失色,自古多情总是空,她偏偏甘愿当个织梦的痴情人——
凌裕飞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子,“好了,别一副怨妇状,不是想当我的贤内助吗?”他以下巴努努一早就拖送到他门口的车子,“工具箱在旁边,你就帮我拿小工具,如何?”
水蓝瞪着他那半真半假的慵懒神情,她没辙了,只是吊儿郎当的他何时才会正正经经的和她谈谈他对她的真正感觉呢?
第九章
一个月后,郑丕文再度现身台北,嗅着水蓝那开始“年轻气盛”变质成“年老气衰”的气味,他没有困难的来到凌裕飞的修车厂。
凌裕飞在稍早前刚好开着拖车到新庄去吊一部待修的车子,因此修车厂只有水蓝一人。
“郑——郑先生!”水蓝讶异的看着阔步走入的郑丕文。
他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我闻到你即将衰老的气味,你的日子可能没有你想像的多了。”
她粉脸一白,喃声道:“难怪,我每天都算着日子,我本来还有十一天的,可是这两,三天却特别的疲累——”她凄凉一笑,“肯定是上回受伤流血所造成,我变成凡人的日子已经不能照常规来计算了。”
“你受伤流血?”他神色一凝,“那家伙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不,不是的,那算是个意外。”她慌忙摇头,不知为何?他身上的一股冷峭之气还是会让她感到恐惧,但她并没有感到如此,反而有一股温馨,可是或许也是这种感觉让她害怕他会因此伤害裕飞。
“我不想探你隐私,可是看着你脸上仍有的落寞深情,那家伙肯定还没爱上你,是不是?”郑丕文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她低下头来,静默无言。
回到修车厂的这一个月来,其实和她在镜子里时与裕飞相处并无太大的不同,在那些黑手朋友的眸中应该是夫妻的两人其实是“相敬如宾,”他从没碰过她,而且还频唤她“小不点”,似乎刻意的要忽略她现在是个成人的事实。
更甚的是,他还坦言,叫惯了小不点,这以后她又回到镜中后他也比较能适应,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再也回不到镜中的世界了——
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郑丕文神色变得更加幽冥,“真的不要我帮你?依我的估计,你的时间只剩这一,两天了,你得想清楚。”
水蓝眸中泪光凝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帮我呢?”
他冷冷的黑眸划过一道温暖,“我的爱人在很遥远的地方,我目前在为她寻求的是一个可能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你愿望并不是遥不可及,你想感受男女之爱,我可以帮你,或许在无法完成那个遥遥无期的梦想之际,我能帮你这个折翼天使完成你的梦想,这或许就是‘爱屋及乌’的心态作祟,让我在行走其他地方之际,却又想回来看看你。”
两行清泪潸然直落,她哽咽一声,没有多想便向前投入他的怀抱,“其实我也是很挣扎,我想请你帮我,可是我又想坚持让他出自内心的爱我,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很想把握这仅存的日子,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成了折翼天使,再也无法和天使界的朋友沟通,我好无助好无助——”
郑丕文将她拥在怀中,他手上的血腥太多了,而神泉是个希望之泉,拥有的便是一颗慈善助人的心灵,或许他帮忙水蓝后亦能让神泉之灵感受到他的真诚,让他得到它——
“叭,叭,叭——”接连几声的喇叭声突然刺耳的传入相拥的两人耳中,水蓝离开了郑丕文温热的胸膛,看向门外,映入眼帘的却是怒气冲冲的从拖吊车上跳下来目光凶悍的凌裕飞。
郑丕文站在原地,看着大步冲向自己的凌裕飞,嗤声道:“你对她也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嘛。”
凌裕飞怒不可遏的指着他,答非所问的道:“你这妖魔鬼怪怎么阴魂不散的老是跟着我们?”
郑丕文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裕飞,你别这样,而且我们也没什么。”水蓝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生气。
凌裕飞向前一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没什么,抱得那么紧还说没什么?”
天晓得和水蓝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冲了几百次的冷水澡呢!此外,还得不时的喊她小不点以提醒自己千万别沦陷在她的款款深情中,以免日后身处不同世界的两人都痛苦,结果这个妖怪竟乘虚而入,来个捡现成的。
郑丕文邪惑的眸子瞟了他一眼,“既然你从不是个君子,又何必仅守着不碰水蓝的界线?”
凌裕飞不可思议的回身瞠视着水蓝,“别告诉我你连这么隐私的事都跟这个妖怪说。”
“我没有!”她急忙否认。
“是我猜的,”郑丕文自嘲的笑了笑,“既然我是妖怪,要知道你们之间的事自然就不难了不是吗?何况妖术里还有个‘读心术’可以知道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