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你喜欢,咱们就去那吧!”宫本朔重重地在爱咪颊上印上一吻,完全不顾身后诗翎的感受。
诗翎不想看他们这种暧昧的举止,于是转首看向窗外,强迫自己专心注视着窗外的景物。
她为何要任他这么糟蹋自己呢?完全是为了救出哥哥吗?
她心里明白,救出哥哥只是理由之一,真正的原因是……她爱上宫本朔了,无怨无悔地爱上了这个伤她心的男人。当然,这也将她的命运从此与绝望、悲伤、羞辱画上了等号。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这也才拉回她出走的灵魂,她看了看四周景物,原来已经到“家”了。
“你可以下车了,记住,把晚饭做好,我也许会回来吃饭。”宫本朔面无表情的命令。
“晚饭?”长这么大她还不曾动手做过饭呢。“你不是要在外面用吗?”还是他打算回来陪她一块儿用晚餐?这个假设让诗翎心底猛然漾起一片温暖。
“你未免管太多了吧!别忘了你的身分。”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般敲醒了诗翎已陷于温柔幻想中的脑子,更捣碎了她满是美丽梦境的心情。
“我……我懂。”她用力推开车门,直奔向大楼。
“等等!”宫本朔霍地喊住了她。他想干嘛?只是想告诉她她脚前有一摊水,要她小心吗?该死的!他是怎么了?
诗翎煞住了脚步,但她没有回头,直盯着脚前那摊照映出自己一张苍白脸色的水洼。
“记住,晚上我不知道几点才回来,饭做好后就别乱跑。”他沉声随便找个理由,好掩饰心中的无措。
她没说话,跃过水洼,冲进大楼内,此刻她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亲爱的,你怎么了?好像挺舍不得似的。”爱咪趴在他肩上,随着他的视线瞧向大楼入口,却已不见诗翎的身影。
“你胡说什么?”他挥开她的手,口气不佳地说:“我送你回去。”
“怎么可以?我们不是要去喝酒吗?难不成你真要回去吃那个发育不全的小女孩煮的东西?”爱咪颇为敏感,这或许就是身为女人的天性吧。
“我要怎么还用不着你来管吧!你再多嘴,以后就别再见面了。”他愤怒地踩下油门,跑车如箭般飞驰出去。
“别这样!我听话,什么都不提了。”爱咪立刻噤口,她好不容易钓到个有钱又帅的公子哥,她怎会轻易放过。
宫本朔并未放慢速度,沉声无语地直驱向爱咪的住处。
☆ ☆ ☆
“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想到你做得那么猛,怎么没跟我商量一下?”狄凯由酒柜中拿出一瓶酒,为宫本朔倒了一杯,递入他手里,但眼神中的不谅解倒是毫不避讳地显露出来。
他不过是离开了东京三天,处理些私事,哪知道一回来便听说麻口组老大铃木洋达已被警方拘留,不仅如此,他还伤害铃木诗翎那样善良的女孩,她是无辜的呀。
“我联络不到你,所以私下作了决定。”宫本朔无所谓地喝了一口烈酒,那辛辣灼热的感觉令他舒坦不少。
“我并不怪你,只是……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些吗?”狄凯的娃娃脸皱成一团,未料到宫本朔心底那股恨意居然强烈至如此可怕的地步。
“会吗?我可没害死半条人命。”宫本朔冷冷一笑,无所谓的表情差点激怒了永远笑脸迎人的狄凯。
“但我希望你放过铃木诗翎,她是无辜——”狄凯突然煞住了口,只因宫本朔那充满怀疑与不解的眼光看起来好犀利。
“你知道了些什么吗?”宫本朔终于忍不住问了。
“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给蒙蔽了眼睛。”狄凯也不想逃避,说就说,宫本朔还不至于掐死他吧!
“你什么都知道了?”宫本朔握紧拳头问道。
“当然,既然得与你合作,怎能不了解自己的伙伴呢?”凯狄只能以傻笑回应一张冷脸。
“原来,原来我终究还是被你们耍了。”宫本朔恼怒地眯起眼睛,难怪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到强烈的不对劲。“但没关系,至少我报了仇。”
“薛副总裁要你接这任务,可不是要你赶尽杀绝,他要的是目前麻口组与法国黑帮的黑市买卖大内幕。既然已经抓了铃木洋达,就放了铃木诗翎吧,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孩。”
“但她是铃木家的人,是铃木洋达的妹妹!”宫本朔满脸的不屑与恨意,危险的气息霎时涌现。
“你已让恨意埋没了理智,我真担心你没救了!”狄凯为宫本朔的执拗猛摇头。
“现在我不想谈这些事,今天来找你是要跟你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狄凯把玩着酒杯,发觉宫本朔虽年轻,但算计人的心思却不容小觑。
“我要掌握铃木洋达的生杀大权。”宫本朔直言不讳。
“你再说一次!”狄凯重重放下酒杯,眼神充满了质疑。
“你听得很清楚。”宫本朔的口气也不佳。
“办不到!”狄凯一口回绝。他哪会不知道宫本朔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报复者往往是在行动后才尝到后悔的滋味,他不要宫本朔走上这条路。
“你——可以!反正铃木诗翎现在在我手上,你怎么对我,我就将这笔帐算在她头上。”宫本朔毫不留情地破解了狄凯的坚持。
“你搞清楚,她只是个弱女子,你这么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狄凯倏地站起身。
“我没那个闲工夫去管他公不公平。”宫本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巩固好心防,他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将他蛰伏在心中十年的恨与怨给磨灭掉,不可能的!
“我真后悔当你的伙伴。”
“那请便。”宫本朔沉声说道。
狄凯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那许久不曾这么激昂的怒气。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不被这小子气出病才怪!
罢了,他投降了。
“好,我立即请示薛副总裁,东京警务局局长是他的好友,何况我们又是提供证物的人,不过……”
宫本朔斜睨着他,等着下文。
“不过我要你负责照顾铃木诗翎,最好别让她受半点委屈,否则最后痛苦的人会是你。好了,夜已深,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也要休息了。”狄凯下逐客令,他目前也只能替宫本朔与铃木诗翎多制造些相处的机会了。他心想,他们俩冥冥之中似有股情愫在滋生,希望这爱意能化解两家的仇恨。
宫本朔勾起外套,二话不说地迈向大门,踏出的刹那他突然回头问道:“我很纳闷,你们不是要我对付麻口组吗?我是尽力去做,但你们似乎兴致不高,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们玩弄的对象?”不待狄凯回应,他便走出了大门。
狄凯猛然回过神,不得不佩服宫本朔的精明睿智。现在的年轻人心思越来越难捉摸了,看来他得再进修才行。
第四章
刚从超市提了一大袋搭配好材料的菜回来,诗翎已觉得筋疲力竭了。绝不是她体力太差,连一袋子的东西都拎不动,而是她足足在超市里头徘徊了近两个小时,始终不知买什么东西才好。
以往在家有佣仆、管家伺候,出外有司机、保镖随行,曾几何时轮得到她动手操持过家务,尤其是烹饪方面,她不得不自嘲自己是“家事傻瓜”,更是“厨房白痴”。
没办法,她只好选择了配好的菜色,这样或许没有那么多困难。
看了眼壁上的钟,天哪!七点半了,也不知宫本朔几时才会回来,得赶快才行。
匆匆来到厨房,诗翎着手进行她生平第一次掌厨的晚餐,既是兴奋又是紧张,更有股小妻子等着心爱的丈夫回家享用的喜悦在心中一点一滴滋生,虽然她自知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她宁可在这种自欺欺人的幻想中度日,也不愿再回忆他那无情的言词与鄙夷的表情。
“啊!”一时的分心让她割伤了手,伤口不小,鲜红的血液滴上了她的白裙,她赶紧找出医药箱翻出绷带,克难式地包扎了一番。
再看一下时钟,当真没时间让她耽搁了,她忍着疼痛继续准备晚餐,待一切大功告成时,已将近九点了。
看着桌上的菜,嗯,还不错,但味道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怎么还没回来呢?”
傻瓜,说不定他现在正沉醉在温柔乡中,根本忘了有她这号人物了;况且他只是说“也许”会回来用餐。
窝回沙发上,她决定做个等门的小妻子,也不愿把自己想像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情妇。
时间慢慢过去,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诗翎原本一颗雀跃的心已渐渐被寒意所取代。
他真的忘了她了,也忘了曾交代她做晚餐的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伤她真的可以化解他心中的仇恨吗?倘若真是如此,她爱他的心是不是该就此埋藏起来,永远没有见光的一天。
想着想着,诗翎蜷缩在沙发上渐渐睡去……
☆ ☆ ☆
宫本朔进入屋内,打开了灯后,才发现诗翎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向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她的肌肤白皙无瑕,长长的睫毛,红嫩的小嘴,高挺的俏鼻,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想叫醒她的话语刚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他警告自己,绝不能对她表现出太过热络,毕竟她是他仇人的女儿!
余光一瞥,他发现了她裙上的血渍,继而眼眸一转,又瞧见了她左手食指上早已染红的绷带。
老天!她究竟是怎么了?
轻轻解开她手指上缠绕得一团乱的绷带,映入眼帘的是那道深深的伤口与已经发炎溃烂的皮肉,这让他倒抽了口气!
妈的!她实在有够笨的,那么深的伤口她居然不上药、不消毒,只用绷带随便绕上,这伤口不溃烂才怪!
拿来医药箱,他为她擦上优碘,些微的刺痛惊醒了她。他猛然拉住她亟欲抽回的手,语气是伪装出的不耐,“少再给我惹麻烦,别动!”
诗翎蓦然一愣,集中焦距后,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没?对了!她还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他呢。
“我去帮你热菜。”她猛地跳起,不小心打翻了他手中的优碘。
“我再说一次,你给我坐下!”宫本朔怒声说道,诗翎依言坐下。
瞪了她一会儿后,他再从医药箱中拿出消炎粉,语气不佳地警告她,“这会有点疼,记住,别再鬼吼鬼叫的!”
他抓起她受伤的手,动作虽粗鲁,但诗翎仍能感受到由他手指所传达至她心中的阵阵热力。这份意外的喜悦居然会让她深感无所适从,已枯萎的心灵也渐渐复苏了起来。
他……他还是有一丁点关心她的。
她那份娇羞并未逃过宫本朔的利眸,每每看见她这种类似纯真的表情,他竟会觉得自己像是个残害幼苗的创子手!
去他妈的鬼感觉!
“你少用这种见鬼的眼神看我,你以为我会被你吸引吗?”他为她包扎的手劲突然加大,诗翎一阵瑟缩,却不敢喊疼。
宫本朔懊恼地咒骂了声,放轻了力道。
诗翎不敢直视他,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指上。他包扎的动作是如此熟练,这让她感到意外,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也有细心的一面。
“好了,记住,别碰水。”他倏地松开她的手,好像她的手会烫人似的。
诗翎也因而发现,他几乎每对她吩咐一件事,总会加上“记住”两字,好似她已得了老人痴呆症,什么事都容易忘了似的。
不知她老了,会是什么模样?而他呢?会不会还在她身旁叮嘱她记住这个,记住那个?这个想法令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宫本朔闻声,看向她微红的笑脸,仿佛有些心荡神驰。他随即摇摇头,嘲讽地说:“少在我面前装白痴。”
诗翎凝住笑意,委屈地咬了咬唇,突然她又想到了,“我去把菜热一热。”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事实上,他只是满腹的黄酒与牢骚。
“吃饱了?”诗翎有些气馁,却不能说什么。
“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他故作冷漠。
“那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她随即站起。
“那么快就忘了我的交代?”他蹙眉说道。
“什么?”他交代了什么吗?
“嗯?”他犀利的目光飘向她受伤的手指,这让诗翎赫然记起了他所谓的“交代”。
“我……我会小心不沾上水的。”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算了,我又不是残废,连放洗澡水的事都得假手于人。”他走进卧室,她也跟进,并为他找出换洗衣物,略带羞怯地递给他。
“我想,你这么舍不得离开我,如此紧跟着我,是不是想得到我的‘宠幸’呀?”他接过衣物,不怀好意地碰了下她高耸的胸部。
“啊!”她惊退了一步。
“你如果要,可以等我。虽然我今天有些体力透支,但为了不让你失望,我可以勉为其难的跟你玩玩。”他以极其撩人的口吻说。
诗翎僵硬地杵在原地,看着他走进浴室。
☆ ☆ ☆
宫本朔故意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当他步出浴室后,发现诗翎已如他所愿地睡着了。缓步走向她,却因为她眼角的泪水而触动了心弦,他狠狠地咬紧牙根,避开她那如磁石般的吸引力。
为什么她总要以那么纯真的容颜诱惑着他?又为何她老是以那种无辜的表情让他产生自责?难道真如狄凯所说的,他已因仇恨而埋没了理智吗?为了复仇,他竟然对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施以报复的手段!
但为何没有人替他想想,他的妹妹惨死时也不过是个十岁孩童,为什么就没人对她手下留情?所以,要怪就怪铃木一郎。是他死得太早,将自己的过错留给子女来承担,这是他的错!
但铃木与宫本两家究竟有什么怨和仇,需要宫本家承受这种残暴无情对待?爸、妈、弟、妹难道就活该倒楣死得这么不清不白吗?不!他要弄清楚,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给搞清楚才罢休。
不小心瞥见她襟口的雪肤,他竟然有股想要她的冲动!
天啊!他怎能对仇人的女儿起了这种要不得的念头,他的目的是复仇,可不能动情——宫本朔面色惨白地看着诗翎,踉跄后退。
不可能的!一个早已没有心的人怎可能动情呢?尤其是对铃木家的人!
直至背部抵上了门板,他才霍地打开门,像是遇见了鬼魅似地冲了出去,躲进与卧房相邻的书房。
☆ ☆ ☆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诗翎的俏脸上,她徐徐睁开了眼睛。昨晚的情景一一浮上脑海,她猛然惊喊了一声。
糟了!现在是几点了?昨晚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宫本朔他人呢?会不会气得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