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诗翎颓丧地垮下肩膀,呆坐在沙发上。
咦!厨房里怎么有声音?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厨房,看见宫本朔背对着她正在煎着锅中物,蛋香飘进她鼻息,她咽了口口水,这才记起昨晚她为了等他什么也没吃。
对了,她费心做的那些菜肴呢?诗翎的目光瞟向已是空无一物的餐桌。
“对不起,我起来晚了。”她怯怯地开口。
宫本朔闻言,淡淡回眸一瞥,没有任何反应。
“我来吧!”她急急向前。
“不用了,我还不想死在你手里。”他漠然的表情中有一丝厌恶,端起算是丰盛的火腿和蛋走到餐桌上安坐着。
“我……我做的那些菜呢?”虽知问得不是时候,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全倒了。”他没瞧她,自顾自地吃着美味早餐。
“什么?!倒了?”她满是无法理解的责怪眼神紧盯着他瞧,好似他已活生生地将她的好意丢在脚下贱踏。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问你,你可有尝过自己煮的东西?”
“没有。”他还没用,她哪敢吃。
“那就对了,你分明是拿我当试验品!那些东西能吃吗?碱不碱、淡不淡,还酸得要命,如果你要拿它们来毒死一只大象也绰绰有余。”
昨晚在书房看了些书后,突然想起她做的晚餐,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他不管早已凉了的食物,拿起筷子吃着一碗看似可口的凉面,但可口归可口,却半分入喉不得,那酱料不知放了多少醋。老天,即便她爱吃醋,也不是这种吃法!
“天哪!真的吗?”诗翎咬着手指头,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会这样。
“你以为我骗你?”他虽将满腹的怒气控制得很好,但并不表示不存在。
“不……不是,我本就没有做饭的经验,但我已经很努力了。”她说来惭愧又是无奈,哪知道以前看张嫂做起来很简单,自己弄来却像在打仗一样。
“很努力?!亏你说得出口。我告诉你,你就算毒死我也救不回铃木洋达的。”他沉声说道。
“我没有要害你,也不会害你的。”她的头垂得很低,让他瞧不清她是羞愧还是在低泣。
“把头抬起来!”宫本朔粗暴地命令着。
诗翎窘迫地抬起头。她喜欢他,却害怕他霸道无理的态度,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均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的心房搅成一片混乱。
她不懂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么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宫本朔痴迷地看着她,她的确是□婷动人,绝尘脱俗的美丽也是令人心动的原因,脸上沾着泪水,睫上留着水露,他突然打从心底想疼她、怜惜她。但要撇开心中的仇恨却谈何容易?
“不准哭!做我的情妇你应该很开心才是。喏,这拿去,要买什么就去买,别让人以为我亏待你。”他由皮夹中拿出一张金卡扔在她面前。
拜铃木一郎所赐,他十五岁便成了孤儿,但也因为这样,他成了有上亿财产的有钱人,只因为父亲生前为全家保了巨额的险。而今利上滚利了十年,他完全不知自己的身价已有上百亿,要不是狄凯向他提起这档事,他可以说是忘得一干二净。
诗翎面无表情的盯着脚前那张金卡,没有捡起它的意思。
“我要出国玩几天,这几天你别乱跑,我会打电话回来和你说些情话的。”他微扯唇角,那抹时寒时热的目光令诗翎很是无措。
他是和谁出国呢?昨天那个混血美女吗?
他将叉子往盘中一扔,抽了张面纸优雅地拭了拭唇,“我走了,该回来的时候我自会回来。”
“你……你不带行李?”她陡地唤住已走至大门边的宫本朔。
“到法国再买吧!听说巴黎的服饰不错,需要我带两件回来给你吗?爱咪的眼光很好的,她挑选的东西一定令你满意。”宫本朔单手架在门框上,刘海垂落额前,再衬上一抹神秘笑容,简直帅得不得了。
“不用了,我不需要。”原来他真是和那女人一块儿去度假,这个认知不是她早就该有的吗?为何心口还会那么疼?
“随你吧!对了,炉上的锅子记得刷干净些,我可受不了有小动物霸占我的地盘。”他的眸光紧锁住她,半晌后才旋身离开。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诗翎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她走向厨房,掀起锅盖打算洗锅时,她愕然了。
锅心有两个荷包蛋,旁边还有一片火腿,是他为她做的吗?泪水静静淌下她的面颊,而她的心却是漾满了温暖、喜悦。
他终究还是有一丝丝关心她的。
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人?纳入眼底净是冷酷无情的他,却又拥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她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他呢?
☆ ☆ ☆
宫本朔独自飞往法国,来到这个算是陌生的国度。
近几日他曾在铃木洋达的书房内发现了一整叠铃木一郎生前传真给费慕齐的父亲费洛利的文件正本,其中有几份还是已留存长达十多年的真迹,更令他难以相信的是这些已泛黄的纸页当中有一张竟是当年日本忍术协会的会员名单。
这八成和家人的死因有关!
这条线索,他怎能就此放过。因此在未告知狄凯的情况下,他打算走一趟法国,暗中调查,或许可以查出当年铃木一郎杀人的动机。
第二天,他打了通电话给狄凯。“我是宫本朔。”他的声音含着一丝疲惫。
“宫本朔!你人在哪儿?我找了你一整天。”狄凯听见了他的声音,彷若遇上了救世主般喜悦。
“我现在在巴黎。”宫本朔揉了揉眉心。
“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巴黎?”狄凯高八度的音调,倒和宫本朔的低沉嗓音形成强烈的对比。
“没错,可能要待些时候,日本那边就拜托你了。”
“你不会平白无故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吧?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一定要知道。”狄凯极为坚持,他明白宫本朔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一个人跑去法国。好个先斩后奏的家伙!他还真不能小看他瞒天过海的本事。
“我要查一下黑帮的历史。”宫本朔非常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黑帮?你为什么不事先知会我一声呢?”狄凯的语调中充满了不谅解,但他知道宫本朔应该不会耗时去做一些没理由的事。
“担心你限制我的行动。”宫本朔开门见山的表示。
“的确,如果我事先知道你的打算,一定会尽全力阻止。”狄凯蹙眉说道。
“无论你如何阻止,我也绝不会放弃走这一趟。”
“为什么?难道你怀疑你亲人冤死与黑帮有关?”狄凯一语道中宫本朔心中所想。
“没错,我是这么认为。”在尚未有任何发现以前,他不愿多说,只希望狄凯能认同他的作法,或许日后他还有许多地方得向他求助。
“那好吧!我想,就算我不让你去,你也不会乖乖听话的。反正都已经去了,我多说无益,你尽管查吧,铃木诗翎那儿我会替你暗中看着的,放心吧!”他挑眉轻笑,别具深意地说。
“狄凯!”宫本朔很不喜欢他老是拿她来激他。
“行,我也不多说了,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谁要我是薛副总裁指派给你的搭档。”
“谢了。”挂下电话后,宫本朔打开笔记型电脑,试着进入黑帮的资料库。
☆ ☆ ☆
诗翎匆忙地跑出校园,只因刚才临时补了一堂课,现在已经五点半,早超过了宫本朔所限定的返家时间。明知他不会那么早就回来,更清楚他不太可能拨电话给她,但她心底就是有股莫名的担忧,生怕遭他误会又惹他不高兴。
“诗翎!”刚到达地铁车站,尚未喘口气,她却被极为熟悉的声音喊住了脚步。
她猛然回首,在看清来者时,脸上蒙上一层阴郁的颜色。“是你。”
“才几天不见,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费慕齐笑问。他没想到向来以甜美笑容回应他的话翎也有对他怒目相向的一日。
“有事吗?如果没事我要走了。”完了!地铁就快开了,她不想在这儿和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穷蘑菇。
“干嘛那么急?急着回去做那个人的情妇?”费慕齐敛住笑意,口气转为责备。
“你知道?”诗翎顿住了脚步,眉头深锁,她并不打算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召告天下,他又是从何知晓的?就连麻口组里的弟兄她也没脸回去见他们,现在麻口组究竟怎么了她也一概不知,为什么费慕齐会清楚她的事?
“不仅是我,整个麻口组的弟兄全知道了。”他冷冷低笑,好似在笑她的作贱与低俗。
事实上费慕齐的心底可是愤恨难消,两天前他偷了个空回麻口组,想凭他与铃木洋达的关系暂时入主,没想到那些手下只认水晶图腾不认人,还告诉他握有图腾的宫本朔已成为他们的代帮主,更可能成为他们的姑爷。
这莫名的打击怎能让他心服口服?
诗翎紧握拳头,她告诉自己,费慕齐没权利更没理由责备她,在他舍弃她与哥哥自行逃逸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不认他这个费大哥了。
但她不懂,麻口组的弟兄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成为别人情妇的事除了她天真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外,全世界的人都晓得了!
完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对所有人?
“你说弟兄们全知道了?”诗翎抖声问道。
“你该不会不知道如今的麻口组是谁当家的吧?”费慕齐试问。他一直认为是她将水晶图腾的下落告知宫本朔的。
“我一直没回去,怎会知道?我还以为他们早已自行解散了。”她说来有气无力,心头沉甸甸的。
“你真的不知道?”费慕齐的表情有丝错愕。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如果硬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恕我无法奉陪。”她丢给他一个嫌恶的表情,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诗翎,你明明知道洋达是被宫本朔那小子陷害的,为什么还要拿出麻口组的水晶图腾来帮他呢?”
“你说什么?水晶图腾?”有关麻口组的印信,她多少听说过,但却从未见过呀!费慕齐凭什么这么说她,难道那东西真在宫本朔手上?
“没有吗?”费慕齐纳闷了,看她的样子,像是真的不知道。
“哥哥的东西从未交给我,我也不曾过问他放在哪里,别拿这事来诋毁我,所有的一切我全不清楚,好了,我该走了。”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好乱,整个脑子混沌迷离。
“难道你就这么跟着他了,不打算救出你哥哥?”费慕齐喊住她,心口有股锥心的背叛在啃噬着他,她原应属于他的,他等了她那么多年,怎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我这么做就是在救他,你没权利指责我。”在他弃他们于不顾的那一刻起,就不再与铃木家有任何瓜葛了。
“你明明可以利用近水楼台的机会杀了他,而你却没有!难道你已沉溺在他带给你的欢愉中?他的床上功夫很棒吧!”费慕齐气极了她的冷漠,霍然扳过她的肩,无情的眼直瞅着她瞧。
“费慕齐,原来你是这种人,比我想像还龌龊,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诗翎满载受辱的泪,甩开他的钳制,忍受着鞭笞在她心口的痛楚,直奔地铁车站。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用这种鄙夷、轻蔑的眼光看她?难道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第五章
算算时间,宫本朔已离开五天了,这些天诗翎几乎以泡面度日,实因不愿用他所留给她的金卡,她已经没有自尊了,不希望连最后的人格也荡然无存。
如果他再不回来,或许她可以去打工,赚取生活费和学费,其他同学可以,她一定也行。
手里拎着两碗泡面走在返家的路上,突然感觉脚旁有个东西在蠕动,诗翎立即停下步履一瞧,好漂亮的小白猫,雪白的毛柔细无比,长相可爱,想必是有主人的。
“小猫咪,你迷路了吗?好可怜。”她放下装有泡面的袋子抱起白猫,轻轻拥在怀中抚慰着,发觉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它了。
“瞄……”猫儿在她怀中磨蹭,仿佛已赖定了她,也认定她是它的新主人了。
“乖,饿了是不是?你吃不吃泡面呀?”诗翎顺着白猫的毛发。“你的毛好自好柔,以后我叫你小白好不好?不,还是白雪比较好听。”
猫儿喵了好长一声,好似能听懂她的话。
“白雪,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真有灵性。”诗翎开心地抱着它直转圈。
白猫舔着她的脸,回应着她的喜悦。
“白雪,你跟我回家吧!”诗翎一手抱着白雪,一手拎起泡面袋子,多日来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孤单寂寞的。以后有白雪为伴,相信她会好过些吧!
将白雪塞进手提袋中,她偷偷挟带着它进入大楼内,虽知这种高级住宅是不能饲养宠物的,但她实在割舍不下它。
回到住所,她立即将门合上,像做了亏心事的小孩一般雀跃。“白雪,你要乖,不能到处乱跑,要是被抓了我可救不了你。”她轻轻将白雪从手提袋中抱出,只见它慵懒地舔着它全身的白毛。
“你现在就救不了它了。”突然从阳台传来沉重的男音,白雪吓得立即弓背怒视他。
“宫本……”诗翎手中的提袋蓦然一松,掉出了两碗泡面和一罐可乐。
天哪!他是几时回来的?她也不过才离开一个小时,怎么就被他撞见了?老天真是不帮忙。
他看着她错愕泛白的小脸,又看至地面上的垃圾食物,“这几天你就是吃这些东西?”
宫本朔说不出心底的愤怒是什么,见她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他居然会有种心如刀割的感受。他更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好不容易查出了一点东西后,便心急如焚地自法国赶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她?
他不该有这种突发的举动、反常的心态,绝不该有的!
他明明可以再待上一阵子,把所有资料搜集齐全再返回,然而心里却不停有个声音要他快回来,他都快被这种背叛的声音给逼疯了!
怎知他一回来却没立刻看见她,等见了她之后,她还和一只来路不明的猫儿玩在一块,看样子还挺快乐的。
她活得好好的,他居然急得像疯子。
“反正一个人,就随便吃。”诗翎口是心非的解释。
“如果是随便吃,街上到处都有卖吃的,不一定要餐餐吃泡面吧?”
“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他一个箭步跨近她,紧抓住她的手往厨房走去,指着尚搁在地上的一只泡面空箱。“这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