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住口!”邹鸣愤怒地看着他,他的话虽可恶,却是一针见血。
“到此为止吧!邹鸣。”霍子樵沉声道。能不动干戈就别动,否则准会伤及无辜。
“办不到!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何必让你消遥快活!”邹鸣像发了狂似的走至心 怡与老奶奶之间,“我知道你身上有枪,但你有两个最亲密的人在我手上,一个是情人 ,一个是亲奶奶,我要你择其一杀了。”随即他也举起枪,以防霍子樵有什么出其不意 的举动。
霍子樵的双眸渐黯沉,露出危险的光芒,“如果我不照做呢?”
“我就将她们打成蜂窝,一个不留。”邹鸣愠恼又有些心虚地道,苍白的老脸上明 白写着害怕,却死不承认。
“我就算杀了她们任何一人,你也不见得会放另一个,对不对?”霍子樵的脸色沉 重,平淡的语调缓缓变得冰冷。
“这个嘛,就得看你的运气和我的心情了。”
邹鸣的表情中多了一份不耐,厉声催促道:“别再拖延时间,想在我面前耍诡计, 你还太幼稚。传闻龙大学调教出来的学生个个才智过人、一身是胆,我今天倒要领教看 看传言是否过分夸大。”
霍子樵站在阴暗处,从枪袋中拿出家伙,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阴狠地肃杀之意中,灼 灼目光瞪视着心怡和奶奶有如一世纪之久。
邹鸣等得焦急不安,持着枪挥动着,“你快点!”
霍子樵徐徐举起右手,将枪口指向心怡,看着她的眼神有一抹难解的讯息,语气沉 稳轻缓,“别乱动,一下子就过去了。”
“子樵,不要啊!你杀了奶奶吧!奶奶年纪大了没啥用处,也没几年好活,你留着 这女孩儿的命,杀了我吧!”霍奶奶惊慌地大喊。
霍子樵看向奶奶,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奶奶,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他又看向心怡,沉声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心怡依言闭上眼睛,微颤且泛白的唇色泄漏了她心底的恐惧,惊怕的泪水也滑落眼角,但她始终没有吭上半声。
“砰!”地一声,子弹往心怡胸前射去!
霍子樵趁所有人处于震愕之时,立刻由左小腿的暗袋内拔出枪,左右手同时扣下扳 机,射中了挟持人质的手下,然后一个前翻,在邹鸣出手前以手肘撞掉了他手中的枪, 并以枪柄敲昏了他,动作快得令人眼光撩乱!
邹鸣此刻已晕倒在地。
原本倒卧于地上的心怡突然爬了起来,她抚着胸口,似乎余痛仍在。蓦地,她掏出 胸前的项炼──霍子樵送给她的定情之情。
她这才恍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是它为她挡下了子弹,原本只有一个凹痕的铁坠, 又多一个凹痕。
霍子樵一手挟持邹鸣,一手扶起奶奶,对心怡笑了笑,“快走吧!”
心怡笑着点头,率先走出货柜口,却一个不注意被人掳上了一辆敞篷车。
是许云风!
“爸爸!”许衡毅惊喊。
霍子樵立即迈向许衡毅,“心怡一直说你是好人,要我救你,我也相信你并没和许 云风同流合污,所以我将我奶奶交给你了,希望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又转头对奶 奶道:“奶奶,还是那句老话,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他如风般掠过了两人的视线 。
霍子樵跳上车子,抄小路直追,幸亏来这里之前他先勘察过地形,因此很快便追上了许云风,在前一个岔路口等着他。
霍子樵下了车,站在只容一个车身通过的小路;远远地,车灯渐渐明亮,车中的许云风和心怡在看见他时都大吃一惊!
“子樵,快闪!”心怡肝胆俱裂地呐喊!
霍子樵却无视于她的叫唤,依然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眼眸连眨都不眨地瞪着朝他 直驶而来的车子。
许云风冷冷一笑,用力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心怡见状一慌,压根儿顾不得缚住她手的铁链,举手猛捶着许云风的头,只希望他 能转移方向,就算去撞山也没关系!
此刻她才明白霍子樵在她心里是那么重要,就算他当真欺骗她、利用她、她也认了 。
霍子樵的心头狂跳翻搅着,这个傻女人,她在搞什么!
他倏地冲向前,两者冲撞的刹那,他藉着引擎盖跃进车内,一拳击中许云风的右脸 ,将他击昏!
眼看车身一偏,竟然往一旁的悬崖处疾冲,霍子樵猛踩然车,却依然控制不了车速 ,他立即惊喊,“快跳车!”
“别管我,你快跳,我的手被铁链铐在车上,没法逃了!”心怡含泪大吼。
“有没有钥匙?”霍子樵低头一看,该死的!许云风居然锁了四、五个锁头,他是 蓄意的!
心怡凄楚地摇摇头,“你快走,快呀!”她不停地用身体撞他下车。
霍子樵定睛看着她,眼底掠过了一抹坚决,“罢了,一块儿去吧!生不同时,死同 衾……”
心怡泪水恣意涌出,“子樵,对不起……你快走吧,我不要你陪我丧命,快跳!” 眼看悬崖就在前方,她急得尖嚷。
霍子樵以全身的力量抱住她,温热的唇熨贴上她的,抵住她唇边低语:“别怕,我 会保护你直到最后一秒,相信我。”
车子飞出崖际直冲云霄,划过一道弧度后坠入海中……
※※※
医院的一楼大厅内坐着三男一女,个个面色惨澹。
“该死的!我千里迢迢从旧金山赶来可不是为他送终的!”谷令飏一拳击在梁柱上 。
“好久没听见那小子恶心的笑声了,我以后找谁抬杠呢?”蓝若缇压抑哭泣的声音 还真是难听。
“小霍命不该绝。”纬达集团旗下大将之一,亦曾是龙大学“忍术系”的会长宫本 朔说了句让众人都心酸的话。
“我当初伤得比他还严重,不都撑过来了,他敢熬不过去!”谷令飏气得咆哮。
“你和他不同,你是伤在身上,他是因为在海中企图将体内的氧气全都给许心怡, 在缺氧的情况下,大脑停摆。”薛斯昊缓缓地道出霍子樵的症状,他脸上也充满倦怠神 色。
“博克医生怎么说?”宫本朔问出大伙心中的疑虑。
“看天意,靠奇迹了。”薛斯昊淡淡地说。
“听起来乱不舒服一把的,说穿了不就等于零?”谷令飏蹙紧剑眉。
谁不知道只要医生搬出什么奇迹、天意的词儿,那就全是骗人的幌子!
“那个叫心怡的女孩呢?”同为女人,蓝若缇不忘询问她的安危,再说小霍的一切 牺牲不都是为了她吗?如果她出了事,岂不辜负了小霍的心意。
“她没事,只是身体还很虚弱,神智不甚清晰,嘴里喃喃唸着的全是子樵、子樵的 ,唉!让人听得心都碎了。”薛斯昊的黑瞳中又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怆然。
“博克医生来了。”面向楼梯口的宫本朔陡地开口。
现场霎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等着博克的结论。
“那女孩醒了,一睁开眼就哭喊着要见霍子樵,搞得我和护理人员不知道该怎么办 。”博克医生摇摇头,哭笑不得地说。
“我去看看她。”蓝若缇说着便转往楼上。
“我也去。”宫本朔随即跟上。
“安抚女人当然少不了我。”谷令飏愁着一张脸站起身。
“算了,当心小霍听见了,跳起来送你三拳当礼物。”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如果这招能激醒他,我宁愿多挨他三拳。”谷令飏扯了一记淡淡的苦笑后,也快 步上楼。
“霍子樵如果醒了,看见大伙全到齐,不知会乐成什么样子。”
薛斯昊在脑海中不停搜索着他以往灿烂的笑容,与如风般不羁的个性,但如今他却 成了躺在床上的活死人,岂不令人伤痛。
难道当初他和总裁选定他执行这次伪装的任务是错了?
个性飒爽如朝日的霍子樵终究学不来冷酷无情的撒旦,在这场任务中不仅遗失了心 ,还差点儿丢了命。
“我想他会看得到的。”博克医生淡淡的说。
“哦?”薛斯昊迟疑地看着他,似乎瞧见博克医生眼中一闪而逝的兴味,似乎有点 儿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儿见过。
博克医生一笑隐之,“我们也上楼去看看吧!”
※※※
一进病房,大伙就看见心怡一张心痛欲绝的容颜。
“你们是……是来带我去见子樵的吗?”
“我们是小霍的同学也是同事。你听过龙大学吗?”蓝若缇解释。
心怡摇摇头,两行清泪又滑下脸庞。
“我听斯昊说,你曾怀疑小霍接近你的目的,我想代他向你解释清楚,我们只是… …”
“我不要听,我只要见他,带我去见他好吗?还是他恨我的任性不打算理我了?” 心怡心痛的高喊,一字字饱含煎熬与懊悔。
“小姐,你冷静点好不好?他为了你已搞成了植物人,你还不满足啊!”一向对女 人包容度最大的谷令飏也忍不住吼了她。
心怡停止了一切叫嚷,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谷令飏看了看四周,见大家全恶瞪着他。“算了,我不管了,她想见他 ,就让她去见呀!何必让她在这痛哭猜测,不是更伤身吗?”说完他气愤地踱到病房外 的长廊,大口喘着气。
“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心怡拉着蓝若缇的手,决心问出一个肯定的 答案。
“你真想见他,那得要有心理准备。”宫本朔提醒道。
心怡点点头,“让我见他,不论他变成什么模样,让我见他。”
宫本朔看向薛斯昊,微询其意见。
薛斯昊则盯着博克医生,“可以吗?”
博克医生看了看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在蓝若缇的搀扶下,心怡怀着忐忑的心情,随着博克医生慢慢步向霍子樵的病房。
身后的宫本朔敏锐地向薛斯昊探问:“现在本就是探病时间,刚刚博克医生口中说 ‘时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薛斯昊摸摸鼻子,带笑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意思就是……小霍没事了。 ”
宫本朔扬扬眉,紧绷的脸这会儿才完全放松下来。“那博克医生该不会是……”
“你心里有数就好。”
心怡单独进入病房。
她踉跄地奔到床边,看着霍子樵安详的睡容时,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你难道要这么睡着,永远不睁开眼看看我?”
霎时“植物人”三个字闪过她脑际,她猛打了记哆嗦!
“为什么?躺在这里的该是我,你干嘛要救我呢?”她颤抖地握住他的手,抽抽噎 噎地说:“你好坏,好卑鄙,偷走我的心后就一走了之,你这个可恶的小偷!”
心怡一脸泪痕,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让我跟你交换,我愿意躺在这张冰冷的 床上一辈子。你还有奶奶,不能就这么放弃,而我什么都没有,让我代替你吧!”
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她掩面痛哭。久久后,她抬起头由衣襟内掏出那块曾救她 一命的项炼。
“你好傻,你就是把护身符给了我才会遭到不测,结果最后你连命都给了我!”她 拿下项炼套在他的颈子上。“现在我还给你了,你醒醒好吗?”
久久仍不见一丝动静,她心碎地垂下头在他耳畔低喃:“我知道我误会你了,其实 我不曾怀疑过你的心,是我潜意识排斥你的一言一语,我完全明白你守着我的目的是为 了保护我,而我偏不肯相信你的解释!我该死,该下地狱的是我!”
她激动地搂住他的颈子,趴在他胸前聆听他的心跳,“你并没有放弃我,对不对? 也千万别放弃,我已打定主意要用一辈子来爱你,用一辈子等你醒来,听你说……爱我 ……”泪水滴在他身上,熨烫着他的皮肤,“如果你那时候说了,或许我就会信了你, 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抬头看了看他依旧紧闭的眼,“刚才我见过你的朋友,他们都很关心你,虽然我 不清楚你们到底从事什么工作,但我看得出来你们全都是好人。为了这些爱你的人,你 不要放弃……也不可以放弃!”
她的脸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终于在身心俱疲之下,趴在他的胸膛上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有羽毛轻触她的脸庞,紧接着一阵阵温暖的气息吹上她的眉睫 ,嗯,有他的味道!
心怡迷濛抬首,一睁眼便对上霍子樵闪亮有神的紫黑瞳眸。
她误以为是在梦中,悲苦地笑了笑后又闭上眼睛。
“你再不起来,我便不能呼吸了。”
磁性嗓音飘进她耳中,心怡先是一愣,随即像触电般地弹坐了起来。
“你……”她瞠大杏眸,好不容易才说出话,“子樵,我不是在作梦吧?”
真的吗?他没丢下她!
心怡用力咬着唇瓣,想分辨是真是幻?
“你再虐待自己的唇,小心我会吻你。”虽然他仍是虚软乏力,眼神仍能散发出一 般难言的魅力。
“你……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作梦!”
她水雾似的大眼闪烁着惊喜,双唇因兴奋而微颤,就像娇艳欲滴的玫瑰不断引发霍 子樵心底那股想猛烈吻住她的冲动!
“你哭了很久?”他困难地举手,轻触心怡红肿的眼睛。
霍子樵心底不禁大叹,他又没死,她何苦哭成这副模样,可知她这样子把他的心给揪得好疼哪!
心怡一惊,连忙用手捂住火红的小脸,“别看!现在的我一定丑死了。”
“我要看,把手拿开。”他轻柔的声音无由地蛊惑着心怡的心。
她放下手,看向那双缠锁住她全部爱恋思绪的眼眸。
她粗嘎地道:“你醒来多久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我去请博克医生来看看。”
他按住她欲起身的动作,“事实上,我昨天白天就已醒来过一次了,但博克不知给 我注射了什么,叫我好好睡一觉,之后我又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现在,我非常精神充沛,只想抱抱你。”
心怡开心的望着霍子樵苍白的笑脸,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可恶!那个博克医生 说谎,他居然说你成了植物人,他……他真缺德。”害她流了这么多眼泪!
“是啊!他真缺德呀!”霍子樵面露俊朗的笑容。
太好了,如今任务结束,他不用再伪装成别人,只需要做好自己,完全拥抱自己的 最爱。
“博克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心怡想不透,那位医生看起来诡异极了。
霍子樵眼睛微眯,似乎已有了谱。
“我想他可能天生有整人的喜好吧!尤其是针对我们四小龙。”他隐隐一笑,指腹 来回抚揉着她粉嫩的脸蛋,痴迷地望着她天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