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听说在他先生和女儿双双离开人世后,她顿失依靠,事后她曾来台湾看看 生长的故乡,不久便投海了。”
“投海?!你这消息打哪来的?”霍子樵难以置信,邹鸣花费多年光阴就为了找一 个死人,这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这是动用纬达旗下的情报网沿着当初杨夙岚最可能走的路线找寻出来的结果。” 薛斯昊自信满满的说。是啊!纬达情报网调查的消息从来不曾失误过。
“那也好,死了一了百了,省得变成让人觊觎的对象。”霍子樵叹了口气,捻熄手 中的香烟。“我也该走了,不能出来太久的。”
“等等,听说你挟持了一个男人?”薛斯昊唇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诡谲笑意。
霍子樵倏地转身看他,面无表情道:“这也是纬达情报网闲来无事‘顺便’查出来 的?”他为薛斯昊的多事而老羞成怒。
“我是关心你,那个许衡毅只是软弱的男人,找他麻烦是贬低自己的身分,再说想 掳获女人心,光用强的是不行的。”薛斯昊以过来人的身分开导他,丝毫不将霍子樵铁 青的脸色放在眼中。
“你虽为副总裁,但我的私事还不用你费神吧!”霍子樵讨厌极了这种被监控的滋 味,难怪龙大学中另外两系的会长宫本朔和谷令飏都说纬达这口饭不好吃,要他小心点 儿。
“这是当然,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薛斯昊无所谓的耸耸肩,那诡异的表情 对霍子樵来说是相当刺眼的。
“那么就谢谢你的‘多事’啰!不过你还是把心思放在邹鸣身上吧,我只希望能早 日还我本来的面目。”霍子樵喃喃。
他缓步离开薛斯昊的视线,只见薛斯昊眸光一闪,十足玩味的笑意挂在嘴角。
※※※
心怡的思绪一直在冷誓桀的眼眸打转,她一直想不透,为何冷誓桀与上一回救她的 男人都有双会变色的眼睛?
突然,她想起了那支跟着她好些年的蝶翼发夹。
记得衡毅曾说过,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发夹就夹在她发上,或许藉由它就能解开她 的身世之谜,唤醒她失去的记忆!
但发夹现在在何处呢?是否还在那个陌生男人手上?
隐约中她还记得他是个长相狂狷的男人,蓄着一头齐耳黑发,最不相衬的部分则是 他脸颊上的酒窝,他只消一牵动嘴角,酒窝就会明显地显露出来。当时她乍见他时,就 曾为他这种矛盾的气质所吸引。
台湾不大,只凭匆匆一瞥,她又该从何处寻觅起?况且她又被软禁在这楝大楼内, 能否出去都是个未知数呀!
陌生的男人、全然不知的未来,想来就有些气虚,但她不应该就这么算了,她一定 要救出衡毅,然后去找那个拿了她发夹的男人。
只是冷誓桀硬是不肯放了她,教她如何是好?又为何自己的心仿佛遗失在他身上, 怎么也拼凑不完整。
难道她爱上了那个暴虐成性的男人吗?事情怎会离谱脱轨到这种地步?
老天为何要对她开这种玩笑!
突然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有人回来了,她躲到房门处细听……“终于处理好了, 要找一个能关人的地方真是麻烦。”飞仔说。
“还好顶楼那间屋子没人住,跟房东暂租两个月了事,终于可以轻松了,对老大也 交代得过去,呵……”阿强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像是松了口气。
心怡却在心中暗自沉吟,顶楼!
“那个女人呢?”飞仔看了看四周。
“可能在房里吧!老大也真是的,他又不缺女人,干嘛囚禁她?”阿强忍不住发着 牢骚。
“怎么,你还在想那个女人?”飞仔眼神暧昧的睨向他。
“也只能空想啦,看样子老大满喜欢她的。”
“也对,我很少见他为一个女人心神不宁,这不太像他的个性。”飞仔沉吟了会儿 。
“不管了,我想打个盹,你放机伶点呀!”阿强言下之意是将看人的重担全踢给了 飞仔。
“喂──”去他的,他也睏啦!
反正那女人应该逃不出去,管它的,先睡一觉再说吧!飞仔也倒卧在沙发上沉沉入 睡,完全忘了他们进门时根本忘了将大门上锁。
十分钟后,心怡偷偷溜出大门,进行着她的救人计画。
※※※
霍子樵回到住处时,发现大门是开的。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冲进屋内,发现飞仔和阿强正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睡觉,可想而知那个女人 八成是逃掉了!
“你们两个给我睁开眼睛!”他怒意勃发地在他们头顶上一吼。飞仔和阿强闻声立 刻弹跳起来,睡眼惺忪下仍抱着警戒的状态。
“老大,发生了什么事?”飞仔问道。
“什么事?那女人跑掉了!”霍子樵咬牙切齿的说。
“跑了?!怎么可能?”他们还是一头雾水。
“你们大门没上锁可知道?算了,我去找她!”霍子樵已没心情在这里跟他们穷搅 和。
“老大,我大概知道她会去哪了。”阿强突然开口。
“哪里?”霍子樵心急如焚地看着他。
“刚才我和飞仔聊天时,说出了将许衡毅关在顶楼的话,我想她也许听见了,才急 着去救他。”
“该死!”
霍子樵不再逗留,立即夺门而出,连电梯都没时间等便直奔顶楼。
心怡来到顶楼搭盖的违建,铁门被粗重的锁头给锁住,她根本进不去呀!
第八章
就连她在外头使尽全力的呼喊,也得不到里头的回应。
“衡毅,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衡毅……”
“别叫了,你就算喊破了嗓子,他也听不见!”霍子樵愤懑的声音赫然传来。
心怡一惊,凝住了声。她猛一回头瞪着他,“听不见?你究竟把他给怎么了?”
乍见他时的惊讶、失措渐渐被恼怒所取代,心怡已忘了自己的处境,开始对他发泄 内心的不满与郁闷。
“我没对他怎么样,只不过让他吃颗药睡一觉而已,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大男人竟然 比女人还会鬼吼鬼叫!”他眼底浮上极度不屑的神态。
“你太过分了,你要我说几次,这不关他的事,衡毅虽然是竹风帮的人,但个性儒 雅,从不过问帮中事。”心怡急急地为许衡毅辩解。
“看得出来。”霍子樵冷冷一笑,刚烈的脸上全是戏谑。
的确,他难以想像许云风和许衡毅是父子关系,许云风黑道味甚浓,颇富心机,而 许衡毅就像是个身在古代的白面书生,一天到晚除了之乎者也外,什么都不懂!
难道许心怡就是喜欢那种文诌诌的软弱男人?
“既然你看得出来就放过他。”心怡仍不知死活的挑战他的耐性。
“休想!”
他寒冷的视线让她浑身打颤,明知打不过他,心怡还是气得出手,娇小的拳头却聚 满威力,拳拳毫不留情的挥向他的门面。
霍子樵未将她攻势凌厉的拳脚看在眼里,两个走位闪躲便来到她身后反制住她。
他表情阴狠地怒喝道:“你玩够了没?”
“你不放他,我就永远和你没完没了!”瞪着他冷酷的面色,心怡心底总是有股难 言的惆怅。
她怎么会喜欢上他,真该死!
“没完没了?好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奉陪。”他欺近她。
心怡险些被他眼眸中的火热与浓浊的男性气息融化;他的一举一动散发着狂野的气 息,强猛地蛊惑她的心。
“你不要脸,骗了我。”泪水凝上眼睫,她越是想逼回眼泪,就越是控制不住。
“我不认为我骗了你,难道你不认为在我的床上你也得到了欢愉?”他扬扬眉,目 光暧昧的紧盯她傲人的丰胸。
“冷誓桀,你不要脸!王八蛋!”气愤之下,她骂出三字经。
算了!她干脆回竹风帮找人来救衡毅,虽然许云风的那张脸在她脑海中已变了形, 但她还是得回去。
主意既定,她便毫不迟疑地跳上楼梯扶把顺势往下溜。
霍子樵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眼看她耍出这种吓人的特技,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你不要命啦!”他在她身后嘶吼,随即也跃上扶把紧追而下。
心怡急速地往外狂奔,就怕被身后如恶魔撒旦般的他捉住。她眸底有泪水,是不舍 离去的泪,但却无法认同他无理的作为。
她好恨,恨他也恨自己那颗拴不住的心!
刚转入暗巷内,她突然被一群人挡下,定睛一看,全是竹风帮的人,许云风也在人 群之中。
“许伯伯!”她惊讶于在这里遇见他,难道他是来救衡毅的?
“心怡,你怎么了?看你紧张的,有人追你吗?”许云风语出关切。
“哦……没……没什么。”不知怎地,自从梦见那个奇怪的梦境后,她总觉得许云 风好虚伪,连面对他都令她害怕。
许云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以笑掩之。“听说你跟在冷誓桀身边过得并不好 ,那么就跟我回去吧!”
事实上,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正是要去找她。
本打算让她潜伏在冷誓桀身边好取得邹鸣的信任,然后慢慢拿下台湾的毒品市场。 怎知邹鸣最近似乎变得有些不济了,向来隐密的据点一个个被警方破获,看来他不能再 把心怡留在他们身边,毕竟她还是个非常值钱的棋子,绝不能弄丢。
“来吧,跟许伯伯回去吧。”
他才伸出右手,心怡竟突然大叫一声,接着神色慌乱地直退向幽暗的巷底,直至无 路可退。
金表!许云风右手腕上戴着一支金光闪耀的金表!
脑海中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那个酷似许云风且手拿打火机点燃炸药引信的坏人, 手腕上正是戴着这种金表!
许云风为什么要制造那场爆炸?目的是什么?要杀谁?
但梦境似假又似真,她完全没个准,该如何是好?
虽然丧失了记忆,但她语文能力尚存,心怡不禁纳闷,自己不仅会中文而且还会日 文,难道她曾住过日本,这件事她倒是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心怡?”许云风蹙紧眉头,感觉有异。“你真的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表……金表……”心怡指着他的手,喃喃道。
“金表?”许云风看了下自己的手腕,突然笑了,“我好些年没拿出来戴过了,今 天心血来潮,拿它出来磨磨光。”
心怡闭上眼睛,已暗自下了决定,她暂时不能跟他回去,除非找到答案。
“我能不能不要回去?”她试着问道。
“你的任务已了,你不需再跟着冷誓桀了,跟我回去吧!”说完,他从衬衫口袋拿 出一包香烟,点了支烟抽着。
心怡惊讶地看着他点燃打火机的动作,他居然是用食指去拨动打火石!以前她怎么 没发现?
登时脑中一个极清楚的片段乍现,那个手戴金表的男人正要用食指拨动打火机点燃 炸药引线,当她好奇走近一瞧时,那男人回头给她一拳,紧接着就发生那场大爆炸…… 天!怎么会这样?她的头好痛啊!心怡抱着头蹲在地上,眼瞳中的惧意加深。
“心怡,你怎么了?”许云风伸过手,却被她一手挥开,趁大伙儿都不注意时往巷 口直冲!
“心怡……这丫头有问题,快追!”
许云风单手比画了个弧度,所有跟班全都急追心怡消失的方向。
心怡跑出了暗巷,正在犹豫该往哪逃时,突然一只大掌掩住了她的口,将她往阴暗 的角落一带。
“别出声,是我。”熟悉的声音轻窜入她耳际,惹得她浑身一颤!
“你怎么……”
霍子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他们就在不远处。”
心怡朝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是那群对她穷追不舍的家伙!
怎么办?他们躲的这个地方既狭隘,又无障碍物阻隔,很快就会被找到的!
就在她无助彷徨的时候,他突然拍拍她的手,“别慌,既然不想回去就别回去,由 我来处理。”
“你?”心怡惊愕地看着他,发觉此时此刻的他有些不一样了。
“你好好待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去,记住,千万别出去。”语毕,他松 开衣领。打开袖口,潇洒的走出阴暗处。
他颀长的身影触动了心怡心底某条神经,令她倏然心悸。
“嗨!许帮主,好久不见了。”霍子樵故作热络的走向前,淡淡扬起唇角。
“冷誓桀?!你怎么会在这里?”许云风看了下他的身后,却被他横身挡住。
“我从酒吧出来,正好经过。”霍子樵优闲的说。
“我在找我女儿,请你别挡路。”
“你女儿不在这里。”
“是这样吗?让我过去找找看。”许云风执意要过去。
“那你得先过我这一关。”霍子樵的眼中出现寒芒,只因他察觉出许云风的表情缺 少对女儿关切,完全是森冷的面孔。
“我身后的手下可不是废物。”许云风不甘示弱的说。
“那就全上吧!省得我一个一个打发,挺麻烦的。”霍子樵的口气很淡,淡得几近 轻蔑!
“好,那就试试看,就算你是邹鸣的义子,以他现在江河日下的气势,我可不怕他 。”许云风心想,只要握有许心怡这个筹码,不怕邹鸣不低头。
“我没要你怕他,因为我也恨他。”霍子樵慵懒的开口,微眯的双眼中看不出他心 底的盘算。
“你──难怪有人说你残暴成性,现在就连自己的义父都不放过。”许云风有些畏 惧他散发于外的骇人气势。
“好说,今天让你见识到了。”霍子樵面无表情地睇着他。
许云风蹙紧眉,手一挥动,“上!”
七、八名大汉一拥而上,霍子樵发挥他精深的搏击技巧与拳术,迅速闪过并攻击, 撂倒了数人。
许云风见他毫不费力地扳倒他数名手下,脸色乍白,他掏出枪对着他,“冷誓桀, 你得意不久的。”
霍子樵冷冷低笑,单手扣在腰际的弹簧刀上,静待其变。
躲在暗处的心怡见他身处危机当中,早忘了他之前的交代,冲向许云风,“我在这 里,不许你伤他!”
许云风一惊扣下扳机,子弹射入心怡的左肩!
“心怡!”霍子樵一个箭步接住她下滑的身子,疯了似地大吼:“你这个傻瓜!为 什么……”他怔忡了一会儿,随即甩出弹簧刀,分毫不差地射下许云风手中的枪,对着 他怒道:“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抱起心怡,霍子樵迅速往前直奔。
许云风则愕在当场,不相信自己怎会差点杀了许心怡,少了她,他的一切就完蛋了 !
“帮主,要不要追?”身边的手下唤回他的心神。
“等等,先从几个大医院着手,小姐身受重伤,冷誓桀跑不快的。还有,若见了他 们,先将小姐送医急救,她还不能死。”目前只有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若找到了杨夙 岚,他便可以拿许心怡来威胁她交出那张邹鸣觊觎已久的研究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