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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斯昊,我是霍子樵!”
霍子樵躲在医院围墙外以手机联络薛斯昊,心怡的血不断淌在他的衣服上,他的感 觉则是犹如被刀剜!现在医院外全是许云风的手下,他不能冒险,只好向薛斯昊求救。
“怎么了?”薛斯昊听出他话语中的急促。
“心怡受伤了!你赶紧帮我安排医院,她绝不能有事!”
“受伤!好,你快到XX路口,我在那里等你!”薛斯昊立即作了安排。
“我马上到。”
霍子樵收线后,立即拦截一辆计程车来到了指定地点,远远地就看见薛斯昊已在该 处等待。
车子一停,霍子樵迅速将心怡抱出车外,他神情焦灼,语气急促地说:“快!不能 再耽搁了!”
“你跟我来。”在薛斯昊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楝三层楼的房舍内。
在转上二楼的刹那,霍子樵愣住了,这楝外表看似平凡的屋子,里面居然摆满先进 的医疗器材,完全不输大医院。
“来,快把这位小姐放到手术台上。”
霍子樵一抬头,便迎上博克医生的笑脸。博克是位年约六十的老者,目光却犀利有 神,医术精湛,霍子樵脸上的假面皮和喉头的变声器就是他的杰作。
霍子樵依言将心怡放上手术台上,他焦躁懊恼地说:“她会不会失血过多了?天, 我不该让许云风误了那么多时间的。”
博克医生看了下心怡的伤势,安慰他道:“没事的,你已在她肩上绑了止血布条, 做得很好。”他眼神一转,了然的瞧着霍子樵左手的残袖。
“可是子弹还在她肩上呀!”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你这毛躁的小子,没看见我在帮她麻醉,正要取出子弹吗?你先到一旁去等着吧 !”博克医生依然带笑,似乎对霍子樵的不安见怪不怪,随即拉上周围的布帘。
此刻,薛斯昊再度上楼,“相信博克,他可是全球一等一的外科医生。还记得一年 前谷令飏因任务受重伤吗?他那条命也是靠他捡回来的。”
对呀!谷令飏那回的确已去了半条命,除了他那股毅力,当然还得靠博克精湛的医 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斯昊问出了心头的疑虑。
“她是为了救我。”霍子樵用力抹了抹脸,满脸晦涩,声音刻意佯装平静。
“被谁伤的?”
“许云风。”
“许云风?他不是许心怡的父亲吗?”薛斯昊微蹙眉头,双眼闪烁着深深的困惑。
“他不是心怡的亲生父亲。”霍子樵淡淡道出。
至此,霍子樵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对心怡的一切知道得那么少,除了姓名,几乎 再也没有其他的了。现在他化身成冷誓桀,让他隐藏了不少热情,冷漠得连他都痛恨起 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薛斯昊讶异,这条大线索他怎么给遗漏了?
“别问了,我也想找人问个明白。”霍子樵烦躁地站起身,瞪着布帘后博克医生忙 碌的身影,不知心怡的伤处理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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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药……不要!你不能点燃炸药……”
心怡的叫声自恢复室传出,霍子樵和薛斯昊立刻冲进去,看到额上、颊上全是汗水 的心怡正在呓语!
“我父亲还在里面,不要──啊!”她猛力摇晃着脑袋,未受伤的右手胡乱挥舞着 。
“心怡!心怡,我在这儿,不怕,有我在你不用害怕!”霍子樵紧紧抓住她的小手 ,在她耳旁细喁。
温热的气息像是能抚慰人心的春风,渐渐抚平了心怡慌乱的情绪,她攀紧他。
博克医生见状,皱了下眉,挪来了一架仪器,好似要对她做什么检查。
霍子樵静静等待着,然心情却是激昂难平。
约莫十五分钟后,博克医生说:“她这是明显的失忆症状,方才她可能是想起了某 些事情,而事情的真相让她一时不能接受,才会……”
“这怎么可能?”霍子樵闻言眉宇挑得老高,今天他受得刺激还真不少,幸好他的 心脏够强壮。
“小子,请相信我的专业。”博克医生睨了他一眼。
一旁的薛斯昊突然说:“子樵,你不觉得方才她的呓语很可疑?”
“你要调查她?”合作了两年,霍子樵怎么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希望你别介意,我想许云风一定和她的过往有关,查出来对她才有帮助。你负责 照顾她,我去办正事。”走了数步他又转身道:“她虽救了你,但威胁尚未解除,暂时 别对她泄漏身分。”
薛斯昊走远后,博克医生也对他眨眨眼,“看样子她快醒了,我也要上楼歇会儿了 。”年轻人的事太麻烦,他可承受不起,还是识相点儿快闪。
妈的!霍子樵一拳击在自己的脑袋,力图清醒。整整一天,他面临了多少事,一会 儿许衡毅,一下子许云风,他是欠他们许家的吗?
望着心怡那张白皙的脸庞,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只是他仍不明白,为了许衡毅,他疯了似地伤了她,两人更是不止一次为了他交恶 ,为何她还愿意替他挨枪子儿?
完了!他好像对她有偿不完的债了。
“不要,不要炸死我父亲。爸──”心怡倏地弹坐起来,因而扯动左肩的伤,她皱 紧眉头。“好痛!”
“你醒了!”霍子樵又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突然想起博克医生的交代,“哪里不 舒服?我去叫医生。”
心怡猛摇着脑袋,不发一语,思绪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梦中。
“我……我梦见我父亲……”她一脸恍惚的模样,“可是……不行,我的头好疼呀 !”她双手抱头蜷曲着,那剌入脑髓的啮咬滋味让她难以消受!
“别想了,想不出来就别去想,何必折磨自己。”霍子樵一把揽住她,将她的头埋 在自己的胸前,想抚平她的疼痛与不安。
“你……”心怡因他身上的男人味渐渐恢复思绪,抬头看进他眼瞳中。
“不准想了,我不准你再胡思乱想了。”他强硬的语气中有着无形的温柔。
心怡混沌的脑子这时才完全清朗,她离开他温暖的胸膛,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哪儿?”
“你别管,好好养伤就是了。”霍子樵脸色一凛,居然害怕这场变脸戏码会在她面 前漏了馅。
他闭上眼告诉自己,再撑一些时候吧!
咬着牙根,他收回付予过多的关切及怀抱,踱至数步之遥的椅子上坐下,“无论如 何,我还是得谢谢你替我挨了一枪。”
他的话让心怡顿时掉进迷离的深渊中,巷底的那幕惊险镜头渐渐袭上心头,她瞠大 美目望着他,“你没事吧!许伯伯有没有为难你?”
他摇摇头,欣赏着她清丽的小脸上那抹担忧,胸口似乎被重重地撞了下,是感动吗 ?他很想抓住那抹微妙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是那么的怙恶不悛,尤其对你。”
“我……”心怡默然了。是啊,她为什么要救他?“直觉吧!我可能认为你不是那 么的无可救药。”她随便找个理由。
“就因为这个蠢理由,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她找的这个烂理由,霍子樵极不喜欢 。
“你很啰唆耶!救都救了,反正我也没死,你问那么多干嘛!”其实心怡内心深处 早已产生一股对他深深的爱意,但她却不敢面对,害怕这只是她一厢情愿。
“你爱上我了?”
霍子樵试深性的一句问话,让心怡惊得全身一震!老天,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不 会吧!
“你说什么笑话?我会爱上你?”她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直视他迷惑人心的眼瞳 。
“爱上我很可耻吗?”瞧她的语气,好像他是只人见人厌的蟑螂。
“有钱就是大爷,只要你把钞票往桌上一放,相信一定有数不清的女人跪在你的西 装裤下大喊‘我爱你’,你还怕没人爱吗?”她对他可爱地吐吐舌头,那古灵精怪的模 样逗笑了霍子樵,也让他大叹自己的身价竟被她眨得一文不值。
蓦然间,他似乎发觉她好像从没怕过他,难道他把冷誓桀这个角色诠释得太烂了, 烂到逃不过一个女人的眼睛?
这个假设让他心头起了一丝警戒!
“你敢这么挑衅,不怕我一不爽,对你动粗?”霍子樵眯起眼眸,凌厉的目光直眯 着她,诡谲的神情渐渐飘进了他的眼瞳深处,笑容中更挟带着一丝冷然无情。
“你要打我吗?那你打呀!”她直视着他,展现温驯外表下的倔强。
“你……”他努力保持的森冷面具已开始出现柔情的裂缝。
霍子樵自知逃不过她的情网,否则不会对许衡毅大吃飞醋。
“你打不下去对不对?你再坏再恶劣,也总比他好。”她轻轻低喃,突然想起了梦 中许云风的恶行,惹来她一阵轻颤。
“他是谁?”
“他是……”心怡踌躇了,她喜欢冷誓桀,可是他太邪恶,又像团谜,她能信任他 吗?况且此刻她脑中一片混乱,梦境疑真似假,说出来谁会相信?
“谁?”他目光如炬的又问一遍,那气势摆明了不准她打马虎眼。
“我不知道。”她双手蒙着眼,只因他的眼神太犀利。
“告诉我,我就放了许衡毅。”他只好和她谈条件。
但他多希望她能拒绝,这表示许衡毅在她心中的地位没他想像的那么重要。
没想到她却说:“你每次都骗我,我才不上当。”
心怡虽怀疑许云风的为人,但对许衡毅依然抱持感激之情,她甚至相信他不会和他 父亲一般为非作歹。
只是冷誓桀的话也不可信,她已经被骗了身子,若再受骗就是她活该了!
“我可以马上打电话叫飞仔他们放人,信我一次。”他拿起手机,脸色却是沉闷的 ,原来在她心中那姓许的分量还是超过他!
“那你先叫他们放人,我才说。”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心怡也变得精明了。
霍子樵眼底喷火,那炽热的眼光狠狠地席卷心怡无助的心头,令她瑟缩了下,但为 了达到目的,她很快地就将骇意抛开,与他怒目相对。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心里,他和我谁比较重要?”他面无表情,语气认真。
心怡一愕,这是冷誓桀吗?他会在意这些?如果她回答是他,这个臭男人铁定会高 傲得不得了,还是别称他的意!
“当然是衡毅。”最好气炸他。
“你还真是诚实!”这小妮子难道不怕他光火不放人了吗?
忿忿不平地握着手机按了几个号码,接通后他道;“飞仔吗?你去把许衡毅放了… …什么?!邹鸣挟持他!该死的!你们是怎么看人的?”猛地收了线,他把手机掷在桌 上,怒意勃发。
“怎么了?”心怡忍着疼痛问道。
“邹鸣好像发现许云风心怀不轨,所以劫走了许衡毅。”他搓了搓脸,神情中有着 浓浓的挫折。
“怎么会这样?”
“你紧张了?心绪不安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有着血丝。
原以为她会救他是有些动情,想不到全是他一厢情愿!
心怡睁着迷濛的大眼,那璀璨的瞳眸在他看来满是挑逗的意味,霍子樵得承认他爱 上她了,爱上了这个老是与他作对,又固执迷糊的小女人。
一把搂住她的后脑靠向自己,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想再浅尝一下她的芬芳,她 对他已产生一股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宛若罂粟般缠绕他的心。他以温热的舌勾勒着她的 唇,大手更是狂猛地在她身上探索,全无罢手的意思。
他的撩拨激起了心怡的战栗,加上潜意识中爱他的心情,她也逐渐放松地接纳他的 攻占掠取……“誓桀……”
这断断续续的嘤咛本该是充满挑逗的,但对霍子樵来说却是一大讽刺。
他蓦地放开她,眼底掠过一抹冷硬危险的光芒。
见鬼的!她把他当成了冷誓桀,但他现在的模样真的是冷誓桀呀!霍子樵倏地清醒 。
爬了爬黑发,他二话不说的冲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霍子樵来到了长青公园,他知道奶奶傍晚时分都会来这里散步,一个 多月没见着她了,不知她老人家过得可好?
隔着一段距离,他瞧见奶奶踩着小碎步,额上沁着汗水,徐徐往他的方向走来。他 轻咳两声,强抑下冲过去的动作,慢慢走过去。“老奶奶,累了吧,怎么不休息一下? ”
“你是……”霍奶奶停下脚步,拿着手绢拭了拭鬓边的汗珠,仰头看着他。
“我……我是子樵以前的同学,曾经到过府上,奶奶忘了吗?”他胡扯了个理由。
“哦,我记不得了。不过你和子樵长得一般高,生得真好。”霍奶奶笑了笑。
“你吃过晚饭没?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的鳗鱼饭不错,我带您去尝尝?”霍子樵牵着 奶奶的手到石椅上坐下。
霍奶奶摸着他的手,眼中浮现怀疑,“你也知道我爱吃鳗鱼饭?”
“呃……曾听子樵提过。”霍子樵暗自咋舌,想不到奶奶一把年纪了,还那么精明 。“奶奶,走吧!”
“那怎么好意思。”
“快别这么说,我是受子樵之讬,来看看您的。”
“这孩子就是这样,以前在龙大学念书的时候,就常常打电话跟我聊天,一聊就忘 了时间,现在毕业多年,他还是没改,老以为我是个寂寞的老太婆。”霍奶奶爽朗一笑 ,随之陷入了回忆中,眼神变得迷惘。
“他一直都很关心您。”霍子樵轻叹,这种相见却不能相认的苦还真不是一般人受 得住的。
他以后再也不会接这种案子。
第九章
“我知道,就连他出任务时也不忘回来看我。”霍奶奶莫测高深的一笑,紧握着霍 子樵的手始终没放开。
“奶奶……”霍子樵完全震愕住了。
“那孩子从小爱打拳,手背关节处早就结成一个个的厚茧,别人可是学不来的。” 霍奶奶一边说,手指却不停抚触着他指关节处的硬茧,神色充满是疼惜。
霍子樵哑然无语,梗在喉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年轻人,你不是要带我去吃鳗鱼饭吗?想想我还真饿了呢!”见他凝声不语,霍 奶奶主动开口排除彼此间的困窘。
“好,我们这就去。”霍子樵忍住已沁出眼角的雾气,勾起奶奶的手离开了公园。
树荫下步出了三个人。邹鸣冷冷地看着冷誓桀与老妇人消失的方向,吩咐道:“去 查查那个老太婆的底细。”
昨天晚上,他仅存的几个秘密据点再度被警方查获,警方甚至还到他位于天母的别 墅,找出了几十公斤白粉,还好他得了风声先溜,否则现在铁定蹲在看守所里。
一瞬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不禁怀疑了,知道这些内幕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心腹 外,就只有冷誓桀知道,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起背叛之心,即使知道他一向对自己极度不 满,但看在毒品的份上,他还是得唯命是从,难道他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