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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情人  第17页    作者:叶小岚

  “我做这一切伪装,只为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羽蕊,只有你和我。”

  “我很感动。”她口气如冰。

  “我需要真正的接近你、亲近你,羽蕊。”他不理会她的态度,继续向她解释,“或许我的方法有欠公平,可是情况有点失控,在我说过你父亲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在我……胁迫你嫁给我做为交换你朋友白由的条件之后,我若要求你和我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你会相信我纯善的用心吗?”

  “任何事只要其结果是为符合个人的目的,动机都可以自解为纯善,是吗?”她的声音紧绷,充满痛苦。“那么你父亲的死和我父亲的私欲,这中间的关系,也能解释成纯善了?”

  “这种关系,”他费力地自喉间道出话来,“叫作谋杀。”

  “你又怎么知道你所谓的多了解我的方法,对我不是某种扼杀呢?”她几乎是叫出来的说:“现在你“彻底”的了解我了,你满意了吗?”

  她的话有如雷殛般劈得他全身僵硬。

  “你以为我把我们俩留在那,就只为了我想和你睡觉?你以为我正好在那个时候荷尔蒙激素大增,像匹春情大动、渴望交配的野马,是这样吗?”他的语调充满了怒气。“你以为我和你在沙滩上散步、谈心,只是协助你培养性欲,好和我旗鼓相当的到床上激烈的来场肉搏?”

  他突然把车靠边停下来,粗鲁地攫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注视他。她沉默、冷漠和戒惧的眼神,加剧了他的伤痛。

  “我们之间对你的意义真是如此吗?一场性游戏?”

  “这种游戏你是高手,不必问我。我还是必须嫁给你,你才肯放过芙莲他们吗?”

  沉飞看着她僵冷的脸,莫名的觉得不用曹英峰雇杀手对付他,他就已经在羽蕊的眼神中死去,她看他的眼神有若他是个卑鄙、阴险、狡诈的小人。

  “你是多此一问。”他放开了抓住她下巴的手。

  “哦,我忘了,你还要用我们的婚姻保住“沉氏”不受我父亲伤害。”

  他发出刺耳的笑声,“现在起,记住就好。”

  他发动车子重新上路后,两人之间的沉默使空气显得比之前更充满愤怒、紧绷。

  “我要先回家。”车子进入洛杉矶时,她说。

  “不行。”他断然拒绝。

  “我要和我父亲谈谈。”

  “关于?”

  “他和你父亲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承认你没有证据,你不能凭猜测断定他是凶手。他是我父亲,假如他无辜,我要找出证据还他清白,你也该消除心头之恨;若他有罪,我随你处置。”

  她的最后几个字,就像鞭子抽打住他心上。他握紧方向盘,握得骨节发痛。她不明白,他是在保护她。

  “好,我和你一起去,但是有个条件。”

  她瞪向他。“又有条件?”

  “放心,你只能嫁我一次。我的条件是进去后,你藏起来,我来和他谈。”

  “为什么我要藏起来?”

  他瞥她一眼。“你曾是情报员,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犹豫着。“我不能这样对待我父亲。我进入情报局之前和之后,他对我几乎是倾囊相授。我的成功,是因为有个经验丰富的导师。我不能反过来用形同窃听的方式偷听他和你的说话内容。”

  “羽蕊,如果你我现在在战场上,我们奉命查出令我方连连战败的内奸,而上级指定我们调查的人正是你父亲,你要和我配合完成任务,还是去警告他,让他有心理准备?”

  她咬住下唇。“以任务为主。”

  他点点头。“我不是要去刺杀他,我要他说实话,你所要做的只是听。行吗?你要找证据,我也要。我们如此配合才有用,你懂吗?”

  “你不相信我,你认为不论我查出什么,我都会偏袒他。”

  “你休想我让你一个人去见他就对了。”他僵硬地说:“你决定。和我回去,从此我不再追问他究竟是不是凶手或主谋者;或你非去和他谈不可,由我出面谈,你照我的话做。”

  她盯着前方,双唇打颤,握紧拳头放在身侧。假若她妥协跟他走,将一辈子做他的奴隶””形同奴隶。他会永远用他对她父亲的仇恨宰割她;而回去,即使窃听她自己的父亲,至少有个机会还他清白,可怕的是,她发现她没有把握她父亲是否无辜。

  “我照你的话做。”深深吸口气后,她说,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她看起来既愤怒又迷惑无助,沉飞太阳穴虚的血脉痛苦的愤张着。如果这是绝望中另一个解决此事的方法,明知无论如何她都要受伤害,他试过阻止,她自己固执的做了选择,而且她说得没错,那是她的父亲。

  沉飞将车驶进车道。他先回到他被绑架前停车的地方,多少有些意外的发现他的车竟完好无伤的停在原处。他换开自己的车是有用意的,吉普车无处可藏羽蕊。

  快到曹家大宅时,他停车让羽蕊躲进后车箱,通过警卫,及她告诉他装设了电眼和摄影机的地方,她再自后车箱出来,溜到书房窗子外面。

  这次曹英峰在书房里等他。他背对沉飞站着,正在倒一杯酒。

  “抱歉上次匆忙走掉,”省掉无谓的寒暄,沉飞直接说道:“临时想到一件重要事。”

  曹英峰慢慢转向他。“啊,你来了。要喝一杯吗?”

  “不,面对你时,我宁可保持清醒。”

  对他的尖锐,曹英峰只是微微一笑。

  “你得原谅我的穿著。”他指指他的枣泥色丝睡袍,“我正在休息。”

  “我下次会打电话预约,不过我喜欢出其不意,比较有意外之效。”沉飞在对窗的的椅子坐下,这样曹英峰要面对他,使得坐靠窗的椅子。他希望羽蕊已经在窗外。

  “嗯,出奇确实容易致胜。你比你父亲精明得多,他行事太保守。”

  “我比较胆小,我怕不精明些会遭人背后暗算。”

  曹英峰果然去坐在沉飞算好要他坐的位子。“看来你今天是特地来继续上次未完的谈话。”

  “我习惯有始有终。我记得你提到有东西要拿给我看?”沉飞轻松地叠起腿。

  “没错。”曹英峰倾身拉开书桌右侧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牛皮信封袋。“你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他丢过来,沉飞接住,却不打开。

  “你何不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既然我在这,我今天也不急着走,不妨谈谈聊聊,我相信听你亲口说,比阅读文字更有临场感。”

  出乎他意料的,曹英峰发出一阵雄厚、爽朗的笑声。沈飞冷冷等他的笑声结束,他只想赶快解决这件事,好带着羽蕊离开,如果到时她还愿意和他走的话。

  “聪明、机智、敏锐、幽默。有子若此,哎,你父亲地下有知,定然万分欣慰。我以前羡慕他,也嫉妒他有三个儿子,现在看到你,我想有子若你,一个便于愿足矣。”

  “多谢褒奖。相信我,我父亲不仅地下有知而已,他常常回来指正我的错误,特别在如何提防小人这一项上,再再耳提面命。”

  沈飞看到曹英峰握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

  “既然如此,沉飞,你父亲是否也告诉过你,那无关公司合并,那是件军售案?”

  沉飞愕然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曹英峰泰然微笑着。

  “当年我俩表面上荣誉退休,实际上是把我们的情报工作转移到地下。焕军和我于韩战时期加入佣兵团,后为中情局招募。你不知道你父亲是地下情报员吧?不过不必难过,我们的身分是即使对家人都不能透露的。”

  “告诉我军售案的事。”沈飞冷冷地说。

  曹英峰啜一口酒,双手圈住杯子。“你这死硬派脾气和你父亲如出一辙,你非追根究柢不可?”

  “告诉我。”

  曹英峰皱一下眉,转动杯子。“这是军事机密,不过这么多年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你知我知?”“除非你还告诉过别人。”沉飞捺着性子。

  曹英峰又啜一口酒,“当时在打越仗,泰缅那边也有战事,军火极度缺乏,焕军发现我方有个人和泰越两边暗中进行军械交易,把军火私售予泰越军队。”

  “让我做个大胆假设。”沉飞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他。“我父亲不仅仅发现有这么个人,也已查出来是谁,而且他认识这个人。”

  曹英峰目光闪烁。“我说过,你聪明绝顶、反应敏锐。不错,焕军认识这个人。”

  “以我父亲的个性为人,他当然要举发这个人。”

  “他是有此意。他来告诉我,我劝他打消念头,不要轻举妄动。”

  沉飞瞇着眼晴,“你劝他装聋作哑,任由那个利用战争谋取私人暴利的叛徒逍遥法外?

  你算什么好朋友?算哪门子忠诚的情报员?”

  “这不是私人谋利这么简单的事,它牵涉太广。焕军若去告发,牵扯出来的将不只-个人。”

  “因此他就该闭上嘴巴?我父亲不是会畏于权势的人!”

  “但权势可以因他的愚忠害了他,说不定他身边的人也会受牵累,是的,我叫他保持缄默!”

  “父亲是非分明,他不肯接受你的劝戒,拒绝听从你欲-手遮天的企图,因此那个怕受牵累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掉他。这个人,”沉飞的身体笔直站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字一字迸声吐出来,“就””是””你,曹””英””峰!”

  曹英峰面色灰白,但表情依然镇定。“我没有杀他,沉飞。”

  “你不需要动手。我来为你补上其它昭然若揭,而你显然依旧自信能瞒过天下的细节。

  这名我父亲查出来且认识的叛徒,就是他的生死至交好友。他在告发之前先来告诉你他知道了真相,因为他仍愚蠢的自以为能唤醒你的良知。他更加的冀望你会迷途知返,出面自首。

  你在他面前必定假装后悔,而由于父亲仍视你为可信任、值得尊重的好朋友,他把他搜集到的证明你有罪的文件交给了你,那也就是他死后我一直找不到的那份档案。”

  “事情不是……”

  “我还没说完。我找到了档案柜里父亲锁住的一层,上面标有“曹英峰”姓名的那一格是空的,也就是说,你从他手里,从他信任你的双手中拿走了足以使你终生囚禁大牢的文件。之后,你估测父亲和母亲感情弥笃,她很可能多少听他提过此事,你决定将他们两个都杀了灭口。而文件在你手上,唯-知道此事的人不能说话了,死无对证,你自可从此高枕无忧了。”

  “我若要杀人灭口以保住我的终生安全,我何必留着他的三个儿了?”

  “既是国家军事机密,此案兹事体大,你很清楚父亲不会对我们吐露半个字,使他的后代卷入危险中。我敢说,父亲来见你,吐露他查到的一切时,已抱了必死的心理准备。”沉飞的声音充满愤怒和沉重的哀伤。“他出门赴你的约之前,交给我一把钥匙,交代我万一他当天没有回来,用它打开他的保险箱。我找到的是他已拟好的遗嘱,要我接管“沉氏”,并叮嘱再三,不论做任何生意,绝对、切勿和军方,或与军方有关的人打交道。而他果然一去不返。”

  室内笼罩着迫人的沉默。沈飞并不催促曹英峰开口,他也未再说任何话打破沉默。他正好需要点时间平息一下他胸间狂热的悲痛和怒火,假如他不按捺住,他怕他会冲动地冲上前去掐死姓曹的。

  久久之后,曹英峰举杯将余酒一口饮尽,颤抖的手把空杯放在桌上,他发出一声长叹。

  “不论如何,多说无益,亦无济于事。你父母双双遇害,我确有责任。你要如何便如何,我言尽于此了。”

  这是曹英峰第一次亲口承认沈飞父母的死不是意外,“遇害”两个字由他嘴里说出来,听在沉飞耳中,更犹如轰天巨雷般打击着他。他等于承认了他是他父母死亡的罪魁祸首。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沉飞爆出一声狂叫,紧绷多时的身体如子弹般冲向曹英峰。

  一个纤长的身影快捷如风地出窗外翻进屋。沉飞几乎忘记躲在窗外的羽蕊了。眨眼间,羽蕊轻巧地站定在他和曹英峰中间,枪握在她手上,瞄准向他。

  “羽蕊,让开!”他怒哮。

  “你不能动他!”羽蕊目光含悲,嘴唇发白。“不管他做了什么,自有法律制裁他。此刻你杀他,你就成了现行犯。”

  “我不在乎!法律若制裁得了他,他今天不会还舒舒服服地住在他的贼窝里!他的权势加上他可以动用到的关系,可以轻而易举令他脱罪!权势可以继续掩护他。我饶不了他!你让不让开?”

  “你要杀他,得先杀了我。”羽蕊把枪倒过来,枪柄朝他递过来。

  “别傻,羽蕊。”曹英峰站起他高大的身躯,离开座椅,走到羽蕊旁边。“他要报仇,由他去吧。”

  伤心欲绝的羽蕊又重新握住枪,这回她把它对准她父亲。“你坐回去。”她冷冷的口吻掩不住她的悲愤。

  曹英峰怔了怔,但他依言坐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这种人?”她痛苦地低语,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枪。

  “跟我走,羽蕊。我……”沉飞的声音在她转向他,用凄绝的目光望着他时,不自禁地断去。

  “我不知道我该恨你,还是你。”她的枪口移向沉飞,又移向她父亲,“或许你们都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用尽-切努力回来做你的“儿子”。我不该……”她再度转向沉飞时,突然对他温柔而悲伤的一笑,“……爱上你。”

  是她狂乱绝望的眼神令沉飞警觉地采取了下意识的反射动作。他在羽蕊把枪突然举向她自己太阳穴的同时,机警、矫捷地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动作夺过那把已开了保险栓的手枪。

  不知道是谁的手指于混乱中碰到了板机,或手枪自行意外走火,枪声突然响起,沉飞倒在地上,肩膀里面一股火热的痛向他的身体袭来。

  “沉飞!”羽蕊惊慌地喊道,在他身边蹲下时,血开始由他肩上的伤口泊泊涧出,-下子就染红了他半边肩臂。

  “先给他止血!”曹英峰喊,伸手抓起电话叫救护车。

  “不必了!”沉飞咬紧牙关自己站起来。“我不会让任何人把我抬着出曹家。”

  “沉飞……”他凝着冰霜的眼睛冻结了她要说的话。

  “你得到了你要的证据,我也找到了我要的确切答案。从此你我曹沉两家互不相涉。”

  他踏着钢铁般的步伐,笔直挺着背,不理会开始血流如注的伤口,-直走出大门。

  到了他车子旁边,他伸手开门,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臂。

  “让我来照顾你。”温柔无比的女性声音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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