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她才想起忘了和玲姨说晚安,再走下去时玲姨早回房睡觉了,她坐在那儿想自己那些奇怪的情绪,他的影像和姊姊的完全混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从小一起生活长大的关系,她还是比较偏向姊姊而一直排斥杉岚,相信自己的行为只是一时的冲动,是吗?她怀疑。
又下雨了,最近几天老是下雨,闷得人怪难受的,一想起杉岚发怒的样子,她不禁打个冷颤,宝贝和宾哥安稳地唾在沙发旁,多可爱的一对小兄妹。
躺上床的时候雨仍没停,她抱着大狮子轻轻拍着,眼皮愈来愈重,窗外的而愈来愈模糊,雨声愈来愈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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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车准备好了。」陈伦宇很奇怪杉岚为何要连夜赶回台北?
「嗯,我马上走,这儿的事你能解决的就解决,再不,和菊亚商量一下,不行的话再打电话给我。」他拎起外套打开门。
「董事……」
「下班时间喊我杉岚,有什么事吗?」他不耐烦地问着。
「是夫人的问题吧?」
杉岚愣了一下才恢复镇定说:「你真是过来人埃」
「女人是个矛盾的组合体,吓她起不了作用的。」他语重心长的说着。
杉岚有些愤怒地说:「我对她够温柔的了,可是……」
「可是她不为所动是不是?」伦宇瞄一眼走廊才又开口:「未必见得,她和菊亚很相似,奇怪得很,如果你仔细想想,软硬兼施才是办法。」
杉岚笑了起来:「你真是一等一的好秘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小蔷和菊亚是有些相似。这儿交给你了。」他笑着关上门。
当他看见司机时不禁有些恼怒,但继而一想,伦宇是出自一片好意,说实在的夜晚又加上下雨开车他的确不喜欢。
该死,小蔷一定是刚才打电话的人,而这些事情一定正好印证了萧薇那篇鬼扯淡,小蔷那个胡涂蛋又坚信萧薇的鬼话。想离开?没那么简单!他发誓一定要破除萧薇在小蔷身上所下的迷咒。
他直挺挺地坐着,纵然心中飞掠过千万种思绪,他的外表依然平静,当雨愈下愈大时,他有些担心路况,好在小蔷并不怕风雨,想起自己上回急着赶回去怕她受惊吓从楼上摔下来的事就好笑,结果呢?她不但平安地下楼还端坐在椅子上呢!真是瞎操心。
「直接回台北没问题吗?」今晚不回去,事情就麻烦多了。
「没问题,不过可能会比平常晚些。」司机专注地盯着前方。
「没关系。」
到台北时,司机一脸歉意的看着他说:「对不起,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
杉岚宽容的笑着:「别担心,你是位了不起的司机,下那么大的雨只误了二十分钟,明早──呃,今早再回高雄,钱你拿着,我还有事。」不容对方答话他已冒着雨跑进蒙蒙的雨雾中。
进门时,他全身湿透了,匆匆地淋个浴,换上衣服,楼上成了他的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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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蔷紧紧的夹住大狮子,在冬天那些长毛真令人感到温暖,奇怪的是……大狮子怎么一直往外跑?她不悦地将他往回拉,深恐牠又溜掉。
杉岚徒劳无功地看着,萧蔷把狮子抱得更紧,他嫉妒地将狮子粗鲁拉开,拋向床尾,没想到萧蔷半闭着眼睛爬起床,四处摸了一阵后倒在床尾拥着大狮子又睡着了,口中还喃喃自语着:「讨厌!」
他受伤似地坐在那里,该死!她总是宁愿舍弃我。她愿意跟那老巫婆在一起而拒绝我,现在则选择那毛绒绒的大怪物,而拋弃坐在床沿的我!这是什么道理?
「该死,妳让我的自尊受伤了!」他愤恨地低声咆哮,萧蔷不知情地说着梦话:「活该!恪稹?
「我的耐性快被妳磨光了,妳为什么不快些长大呢?该死的萧薇,该死的大狮子,该死的小蔷,一群大笨蛋。」
他自嘲地撇撇嘴:「而我是最大的、最笨的超级大笨蛋!」
接着他马上想到他的冷静呢?他的自持呢?他的……头脑?雨停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眼皮早已重重合上,两人方向相反地睡着了。
玲姨进门时真是啼笑皆非,一人睡一头,杉岚老是说,萧蔷孩子气重,长不大,其实他自己也是如此。
玲姨又拿条被子,一人一件免得谁被闷死,她温柔地拿开萧蔷怀中的大狮子,这是复原那天送她的礼物,看她如此珍爱,玲姨比任何人都高兴。
「好啦,你别凑热闹了,真不晓得谁会先跌下床?」她猜测地抱着狮子关上门。
结果是萧蔷先跌下床。当闹钟嘶喊起来的时候,她伸手想按掉,结果扑了个空,整个人重心一不稳便跌下床去,她有些生气地爬上床,终于找到闹钟,处理完毕后,她想将棉被往旁推,不期然看见一双黑而明亮的眼睛,她一惊,反射性地用棉被将它盖住,那双熟悉的眼睛……一定是作梦!
杉岚慢慢拉开盖住头上的棉被冷冷问:「小新娘,妳想闷死我吗?」
「天啊,真的是他!」
「妳的欢迎方式真怪。妳刚刚说什么……『天啊,真的是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我妳还以为是谁?」他有些恼火。
「昨天我打去高雄的电话是你接的吗?」她迷惑的问。
「从来没有人怀疑我是假的叶杉岚?」他嘲讽的冷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是明──今天晚上才回来吗?」一见到他话都会说错。
「该决定的事都弄得差不多了,提早一天回来阻止傻瓜做蠢事。」他语调怪怪的说。
萧蔷气得满面通红:「什么傻瓜?做什么蠢事?」
杉岚扬起了眉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妳真像卡通里的那个──小青蛙,奇怪,我又没指名道姓,妳生什么气?」他拿起枕头垫在背后。
「你明明在说我,还……」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既然妳承认了,那我们就挑明了说。」
萧蔷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吗?」他将身体倾向前:「昨天妳在电话里说的话,现在再说一遍,一字不漏再说给我听。」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
萧蔷张大了眼睛,硬是说不出话来,杉岚两道凌厉的视线令她张了口却挤不出一个字。
「没话可说了吗?」他伸手在她的唇缘来回画着。
「我……我……」她惶恐地向后退。
「再说一遍啊!」他轻轻拉住她以防她又摔下床去。
她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紧抓不放,根本挣脱不开,萧蔷心虚地移开视线,现在和昨晚的情形又不一样。
「不敢说?不想说?还是……忘了?」
「都不是,如果你走远一点我相信我可以再说一次。」她松口气,好不容易说了句完整的话了。
「走远一点?是要我回到高雄再用长途电话谈是吗?」
萧蔷挫败地垂下头,轻轻开口:「你是故意的,我好笨哦!」
「对极了!」他尖锐的声音使萧蔷吓一跳,他继续说着:「我是故意的,妳现在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是不是?妳以为妳说走就能走?妳为一个小小的误会就想离开我,妳休想,我知道妳和萧薇从小一起长大的,妳相信她,她却一直恨妳,妳就像鸵鸟一样,埋住了头,拒绝面对这个事实|她恨妳!」他用力摇晃她,彷佛如此才能使她清醒。
「不,不,不,她爱我,她爱我!」她涕泗纵横地大声反驳,悲惧使她充满了勇气:「她是我姊姊,她不会恨我的,你说谎!」
「显然那天妳在厨房听得不够清楚,我再告诉妳一遍。」
「不要!」她用手捂住耳朵,那天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可是她故意忘记它,现在更不愿意再听一次。
杉岚拉开她盖住耳朵的手,一字一句用力说着:「妳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姊妹,妳的母亲是谢映虹,不是那个江华,萧薇她恨妳,因为妳父亲萧敏苍爱妳胜过她,妳有一双健康而美丽的腿,她没有,妳有我而她没有,不管妳相不相信,她要求我娶她,因为她想藉此打击妳,妳听清楚没有,她恨妳!」
她两眼空茫地瞪着一脸愤怒的杉岚,脑中一再回响着:「她恨妳!」除了这句话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小蔷,妳听见了没有?」
「她恨我。」她喃喃的自语。
「是的,萧薇恨妳,但是妳必须知道一件事,江华并不恨妳,相反的,她爱妳,虽然妳不是她亲生的,但也因为如此,萧薇更恨妳,懂吗?」他知道她根本不懂,上一代的是非牵扯到这一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懂的。
「你呢?爱我吗?」
杉岚对她平静的语调有些担心:「我爱妳。」
「那我爱你吗?」
问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他们俩身上,他怎么回答呢?
「妳说呢?」
她的回答正如他所料得到的。「我不知道!」
「那就表示妳并不是不爱我,也不是爱我,既然如此,这个问题等妳知道了再告诉我,同时也告诉妳自己,好吗?」他拿起纸巾擦干她的泪水。
「你不……生气了!」
「如果妳忘了昨天的话,而且以后不再提起,那我就不生气了。」他笑着说完。
「好,我忘了。」
「那很好,我想……」
「我想我该起床了,你先出去。」她边说边推他下床。
他有些丧气,萧蔷根本没听进谢映虹的事。唉!这是需要时间的,刚才她才像遭电殛似的愣在那,现在却又急着赶他出去,似乎心情不坏,如果再说下去……杉岚,你于心何忍啊?!
「我为什么要出去?」
「除非你想当大色狼?」她拉开门却推他不动。
「嘿,这主意不坏,所谓秀色可餐不是吗?我还没吃早……」
「吃饭啦!」玲姨在楼下喊,电铃同时响起。
「你敢,快走,有人来了,你快下去嘛!」
「小鬼,饶了妳,快点哦,十分钟之内如果还没见到妳,叶大将军可要杀上楼来了,知道吗?」
在关上门之前她生气地喊:「不要再对我说,『懂吗?』『知道吗?』,我自己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你懂吗?」
他笑着走下楼,但没走多远他的笑声便嘎然而止。
萧薇幸灾乐祸的看着站在楼梯间的杉岚,哼!他高贵,纯净的谢映虹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刚才的争吵她听见了,哈!这回看你怎么保护你的宝贝小蔷,她相信此刻的小蔷受不了这个事实,她要看她亲爱的小妹妹在她面前崩溃,看她痛苦,她活该!
他的脸像戴上面具一样,走到萧薇面前同时平静地说:「无耻!」
她一脸无辜地反问:「无耻?她是小蔷的母亲,我带她来让她们母女相认也错了吗?」
他不理会她,直视谢映虹:「妳答应我在小蔷能接受妳以前不露面的。」
「我……我,她说小蔷……生病了,我以为,我以为……杉岚,相信我,我无意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让我照顾她。」见杉岚不答话,她垂下头恳求他:「至少让我见她一面,求求你。」
哎!她受的苦够多了,又何苦再如此折磨她?该死的萧薇!
「小蔷没有生病,萧薇骗妳的。」
「真的?」
「真的。」
「那……我走了。」她眷恋地朝梯口看了看才毅然决然地转身。
「妳不等见了萧蔷再走?」可恶的萧薇仍不死心。
「不……了。」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谢映虹再度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难过地想着,孩子,原谅我!她伤心的开门,多希望再见她一面,多希望……。
杉岚无奈的看着她朝门外走去,他沮丧地想大喊几声,他的脸绷得死紧,小蔷会不想见她的亲生母亲吗?不想……萧薇愤怒地看着一切,她所花的心血都白费了,萧蔷并没下楼来,而这个女人又急着走,真是可恶。
「留下来!」
他们同时抬头,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萧蔷。
酒乍醒,贝初明,
谁家小楼调玉筝?
指拨轻清,音律和平,
一字字诉衷情,
恰流莺花底叮咛。
又孤鸿云外悲鸣,
酒碎金砌南,敲碎玉壶冰,
听,昼是断肠声。
第四章
「请妳留下来。」
萧薇抢先开口:「小蔷,她是妳的……」
「妳给我住嘴,滚出去!」杉岚大声截断萧薇的话,转向站在身旁的萧蔷,他委婉地劝阻她:「小蔷,不要这样,没有必要,她只是……」
「杉岚,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她伸手拉住杉岚的袖子,有些犹豫地停了一会儿,直到瞧见姊姊一副开心的样子,她才下定决心,今天她才发现那面孔有多虚伪。「我一直逃避,可是,可是我也想见妳,真的,妳别走。」她怕看见她,噢!我在做什么?
杉岚保謢性地站着任由萧蔷几乎是躲在他背后扯他的袖子。
「小蔷,她找了妳好多年,妳知道吗?她为了找妳把工作都搁下了,妳也许不相信她……」
「萧薇,我警告妳,妳再说一个字我就不客气,如果愿意,请妳闭上尊口,如果不愿意请妳离开『我』的房子」」他故意在「我」的地方加重语气。
萧薇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话。
「姊姊,我很感激妳带……带她来这儿,我很高兴能见到她,谢谢妳!」她强装笑脸,内心却一片混乱。
萧薇的挫败感压过了杉岚的警告:「妳不想知道她的工作?」
「妳太过分了!」杉岚大声的指责。
一直没开口的谢映虹轻轻拨了一下头发,她一直没转身:「没关系,杉岚,她该知道的。」
「我知道她以前的工作,可是那没有关系,而且她也是身不由己,并非自愿,那是人生的际遇、命运,不能怪她,她……没有错。」
「妳说谎,小蔷,妳不可能知道的。」萧薇不相信。
「姊姊,那天妳和杉岚在客厅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我知道。」噢,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头隐隐作痛。
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门却在这时打开了。袁菊亚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萧薇的脸紧绷了起来。
「今天可真热闹,开会吗?小蔷呢?我来找她的。」她懒洋洋地开口,面不改色地盯着萧薇瞧了一会儿,才慢声细气地朝她点头:「没想到妳也在这儿,噢,萧薇,萧蔷,怎没想到是姊妹呢?真是巧合。」气氛似乎被她控制住了。
「这位小姐,妳别尽站在这儿,椅子就是给人坐的,妳又何必客气呢?」
「不,我要走了,杉岚,谢谢你。」她才走到门前就被袁菊亚拉祝「急什么呢?该走的人又不是妳。」她的语气轻松中带着严肃,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最近的椅子。
谢映虹惊讶地坐定,杉岚投来赞赏的眼神,萧薇的脸色发白,而萧蔷快晕倒了,这一切菊亚都看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