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琪,只要妳没事,其它都不是问题。”鲁智深什么都依这个宝贝女儿。
“我们全听妳的,贝琪。”于璧茹拉着女儿的手,将她拉离收银柜台。“这些日子就当是场梦好了,现在梦醒了,妳也回到我们的身边,一切圆圆满满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你们说我是贝琪……”安琪小声的问。
“难道妳不是贝琪?!”于璧茹为之失笑。“贝琪,妳还在生气吗?”
“我……我不知道。”
“回家了。”鲁智深也过来拉着女儿的手。“我和妳妈好好反省过了,我们不会再伤妳的心,妳放心,妳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我……”
“学校那边不是问题,妳爸爸捐了那么多钱给他们,他们不会为难妳的,妳只要补考一下,装装样子,什么事都OK了。”于璧茹相信女儿在知道不需要为任何事而烦恼后,一定会乖乖的跟他们回家。
“妳妈说得对,贝琪,有爸爸给妳撑着,妳什么都不必怕。这些日子来妳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我们会补偿妳的,不会再让妳伤心、失望,大家一起重新开始。”鲁智深保证的说。
“我很高兴听到事情是这么的乐观,但是……”安琪看着这两个“应该”是她父母的人。
“但是怎么了?”鲁智深迫切的问。
“我……”
“贝琪,妳怎么了?妳好象一脸的茫然……”于璧茹有些困惑地看着女儿的反应。
“我……我失去记忆了。”安琪终于说。
※ ※ ※
惊讶写在曹学城的脸上,照理他不应该惊讶的,前妻回到家里来看看、转转,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但她烧了一桌的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就教他不得不吃惊一下,他以为她最厌恶的就是家庭主妇的生活。
今晚幸亏关莉缇去喝同学的喜酒,否则这一见面,岂不是非常的尴尬、非常的怪异。
“晚饭都好了。”翁枫拿下了围裙说。
“我们……吃过了。”
“我该先打通电话给你的。”她不介意的笑笑。
“是啊……”曹学城嗫嚅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他和翁枫曾经是夫妻啊,但他的感觉却比普通朋友还陌生。
“敬敬,你怎么没叫妈妈?”翁枫弯下腰看着一直沉默,没有半点兴奋之情的儿子。
曹敬看着自己的母亲,嘴巴动也没动。
“敬敬,叫啊!”曹学城碰了碰儿子。
“妈妈……”曹敬一脸不是很乐意的表情。
“敬敬……可能是比较陌生,所以……”曹学城有着隐约的无奈。
“无所谓啦!”翁枫直起身,没什么受伤的感觉。有些女人会把儿子当宝、当命;但是有些女人则把小孩视为平常“玩意”,不会特别重视。她就是后者,反正天底下又不是只曹敬一个小孩。
“爸爸,我可以回房间看故事书吗?”曹敬仰头看他父亲,小声的问。
“你不想陪妈妈?”
曹敬摇摇头。
“敬敬——”曹学城哭笑不得。
“随他吧!”翁枫并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孩子的敏感度比大人更高,他们分辨得出是谁对他们好、关心他们。在曹敬的心目中,妈妈可能只是一个名词,阿姨才是真正疼他、宠他的人,所以见到妈妈,他并没有超乎平常的喜悦。
翁枫从不曾对儿子付出太多,所以儿子今天对她的这种态度,她也不会怨天尤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反正她也不在乎儿子的感觉。
“我没有教他这样……”看到敬敬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并关上门,曹学城解释。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早熟了些。”
“反正我也不是一个充满爱心、充满母爱的妈妈,我不会怪他的。”
曹学城耸耸肩,她能这么想最好。
“多少再吃一点吧!”她招呼他。
翁枫一向很少下厨,所以为了捧她的场,即使他已经吃过晚饭,他还是往饭厅走去,边吃再边和她谈,他相信翁枫不会无缘无故地回来尽妻子的责任,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夫妻的关系。
“很久没煮了,不知道手艺还在不在。”翁枫自谦的说,和以前的嚣张有着天壤之别。
“妳以前从不在乎菜煮得好不好吃!”
“人会变的!”
曹学城夹了牛肉到碗里,和着饭往嘴里送,谈不上好吃或难吃,因为他实在不饿,但考虑到她的感受,他一副好吃的表情。
“我还有这里的钥匙,今天下年逛街以后看时间还多,心血来潮的就回来走走;打开冰箱一看,居然有不少的菜,所以我就煮上一顿,我不知道你会买菜还自己下厨,真难得。”她若无其事的试探。
“偶尔买买……”他没有提说菜是关莉缇买的,不是他买的。
“上了一天班,回家还要带小孩,你有心情再煮晚饭?”她抱着怀疑的态度。
“总要吃……”他低头看着碗和筷子,觉得自己好卑鄙,他为什么不大方说出有关关莉缇的事?他们父子不是没人要没人关心,但是他偏偏没有勇气告诉翁枫,他居然没有这个胆量。
“学城,你真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但妳并不知道珍惜。”
“人……常要在失去后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她一个顿悟的表情。
曹学城冷静的不说话。
“你现在……有没有和什么女人交往?”
“没有……”和关莉缇应该不算是“交往”吧?!莉缇是一个对他和敬敬很关心,很照顾的人,不是那种“男女关系”。
“那……”翁枫看着他,眼神很小心。“你有没有想过……想过我们再……破镜重圆?”
“小枫,当初吵着要离婚的是妳,是妳嚷着妳受不了这种单调、乏味、浪费生命的生活,妳要展翅高飞,妳要我和敬敬别拴住妳,现在又怎么了?”他平静的说,没有嘲弄。
“人都有想错、做错的时候。”
“妳是说妳后悔了?”
她想了下,点点头。
“妳想回来?”
“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
曹学城很难想象翁枫这会儿的改变,要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真是无法相信……翁枫想回来?!在她拋夫弃子,非挣回自己的自由之身不可之后,她又想回来?!这对他们父子公平吗?她想离就离,想回来就回来?
“学城,你可以考虑一下,不必马上回答我。”她还算体贴的说。
“妳令我很意外。”
“生活本来就充满意外。”
误会重重
没有百分之百恢复记忆,但是安琪……也就是鲁贝琪,已经记起了大部分的事。
她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家出走,看来陶子杰的确是阅历丰富,看得出她是富家千金。但是富家千金又如何?她宁可要一个虽不是很富有,但温馨、和乐的家庭及恩爱的父母。
事情也发生得真巧,就在她决定要离开陶子杰时,她的父母就找上了她,他们表现得很开通、很大方,这段在她“离家出走”的时间内所发生的任何事,他们全都不计较,至少贝琪是平安的。他们还开了一张两百万的现金即期支票,酬谢这个救他们女儿又收容她的陶子杰。
陶子杰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当他到便利店要接安琪时,才知道她已经被一对中年人接走,心知有异的他立刻赶回家。
进了屋里,只见到安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有一种哀愁、一种无奈、一种心碎的模样……
“安琪……”他声音沙哑的叫。
“不是安琪。”她给他一个哀伤的笑。“贝琪……我是鲁贝琪。”
“妳记起来了?!”这应该是值得哀伤的笑。“贝琪……我是鲁贝琪。”
“我父母找到了我。”
“他们……”陶子杰没有在自己的屋里见到他们。
“在门外车子里等我,我想单独的向你告别,至于他们……他们明天会专程来谢你。”鲁贝琪的声音呆板无力,并不快乐。
“妳要……走了?!”
“我该走了。”
陶子杰向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但是这会儿,他的心上彷佛被人捅了一刀,在刺痛着、在淌着血,但他又不敢把刀拔出来,怕会血流如注。
“我……”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支票,她将支票递给了他。“我父母谢你的。”
陶子杰看看金额,没有讶异、没有任何情绪的表情。“妳父母出手真大方。”
“他们只有一个女儿。”
“那可宝贝了!”他说着,然后将支票撕成了两半,接着又再对撕、再撕……
“这不是侮辱。”她淡淡的一句。
“我不需要这笔钱。”
“我花了你不少钱。”她看他一眼。
“安琪……”他发现不对,马上改口,她再也不会是安琪了。“贝琪,我没有破产、也没有宣布倒闭,我即使再多照顾一个妳,日子还是过下去,不会出问题。妳父母若有心,把这笔钱捐给孤儿院吧!”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一辈子欠你一份……情。”贝琪想想有些语病。“一份人情?”
“妳可以不放在心上。”
“你当我是什么人?”鲁贝琪愤怒的站起身,怒视着他。“我不是那种受人恩惠,一个转头就马上忘掉的人,我不是那种人!”
他笑笑,耸耸肩。
“钱我会要我父母捐,你的这份人情……我也会想办法还的。”她坚定的说。
“怎么还?!”
“其实……”她一个神秘的苦笑。“我已经在还了。我要离开了,不是吗?”
这又扯回了他们稍早的争论,她莫名其妙、还没有被父母找到、还没有恢复记忆前,她就吵着要离开的事;如果她父母没有找到她,陶子杰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走的,天既然不助他……
“贝琪,妳之前非走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成全一桩美事。”
“什么美事?”
“你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我还需要这样苦苦的追问妳吗?”他也站起身,全身似有熊熊的烈火正在燃烧。“贝琪,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妳没理由突然的要自立,突然的不想再依赖我。”
她咬着唇,就是不说。她绝不会扯出薛靖雯,薛靖雯和陶子杰是怎么看就怎么配的一对,不管是年龄、成就、心境、生活历练,而她……她只是一个快二十岁、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而已。
“贝琪——”
“陶子杰,你不要再问,我也不会答什么,因为本来就没有“事”,我的这段日子……该要画下个休止符了。”她一脸往事不必再提的样子。
“妳不会……不舍?”他背着她的问。
“你会不舍吗?”
“会!”他转身看她。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她倔强的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妳急着要回去过妳富家千金的日子?”他微带嘲弄的说。
“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冷淡的看他一眼。
“是啊!怎么会不好?!”他心灰意冷的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什么有什么,更何况妳父母疼妳、爱妳,肯为妳花钱,妳更可以过得比一个真正的公主还挥霍,而且还有自由,对不对?!”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一副要走了的样子。
“妳的东西——”他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那天他“捡”回她的那身衣服。
“我家里都有,我想这里的就不必带了……”
“什么都不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这是不是妳的意思?”他心寒了。
“或许吧!”她强装出镇定。
“安琪不会这么冷酷。”
“我是鲁贝琪。”
“所以再没有安琪。”陶子杰凄怆的笑。
“本来就没有安琪这个女孩,她只是……只是莫名其妙地存在了一段时间,要消失的。陶子杰,不必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不舍。”她无情的提醒,他要绝就绝个到底吧!
“妳说得对!”陶子杰即使装都要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这年头多情的人是傻瓜,没有人再讲情了,那是古人的想法。”
“所以……再见了。”她伸出手,一脸洒脱的表情。
“再见。”他无视于她伸出的手。
落寞的收回自己的手,她怎么来就怎么去的走向大门;在开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祝你们幸福。”
不知道她在指什么,心情复杂、痛苦的陶子杰没有细想,反正她就要走出他的生活、他的生命,结束这段短暂的奇遇;没有她,他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回到那单身无忧、轻松写意的生活。
真是这样吗?真能再回到从前吗?
※ ※ ※
拿着花和巧克力,薛靖雯一脸僵硬的来到摄影室,她看到钟岳正在替一个新进的模特儿拍照,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状似亲密,看在薛靖雯的眼中,她觉得手上的花和巧克力真是一大的讽刺。
钟岳认得那花和巧克力,再看到薛靖雯脸上并不是和一般女人收到花和巧克力那样的愉悦表情时,他就知事情不妙。
叫出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后,他走向了薛靖雯,也准备迎接一场风暴。
“这是什么意思?”薛靖雯晃着手上的花和巧克力,表情冷峻。
“妳不喜欢香水百合吗?”他记得香水百合是她最喜欢的花。
“我不喜欢送花的人。”
“好吧!那花就扔到垃圾桶去,至少瑞士莲的巧克力不得罪妳吧?那是别人送我的,因为我不吃,丢了反正可惜,所以转送给妳!”钟岳明知道这么讲她会气得要命,但还是说话这么硬绑绑的。
“你当我是什么?专收“垃圾”的人?!”
“不!我现在知道妳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要不是考虑到现场有这么多的人,她真的会把花从他的头上砸下去。
“钟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妳还不明白吗?”
“我的确不明白。”
“我在追妳。”他直截了当道,省去了那些猜测、针锋相对。
“追?!”她可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反而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过吗?你的记忆力是不是退化了?”
“就因为我们分手过,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重新再追妳。”他微笑说。
“钟岳,这是什么玩笑吗?”
“为什么是玩笑?!”他一脸诚恳。“我犯了一个错,我想弥补那个错,就是这么的简单,妳不要扭曲我的意思。靖雯,我们不是仇人,即使分手过,我们还是可以再拾回一切。”
薛靖雯看得出钟岳不像是在戏弄她,但是一想到他刚才和那个模特儿那种相处态度,她又有些不肯定。她是个三十岁的女人,而那个模特儿才二十出头,如果钟岳只是想证明他依然可以蛊惑她、依然可以随时要她……
“陶子杰和我说了很多事,使我相信我们之间并非已经没有药救,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