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珊被这么一问,更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说啊,晶珊,我有多着急你知道吗?”
淡菲边求边顿脚。
“……里达那边的DataBase被搞得乱七八糟,钟经理很不谅解我……”
“怎么会这样呢?搞DataBase你是高手,在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什么里达会出 状恍?”淡菲的俊眉几乎要连成一条直线,讪讪地问。
“我不知道!它真的被搞得乱七八糟,几乎没办法救了。”晶珊仍在抽噎。
“可恶!一定有人在搞鬼!是倪彦萍,不会有别人。我不是告诉过你,她在吃味? 你招了她的嫉了!”淡菲忿忿地说。
晶珊没有应答,看来也是心里有数。里达的资料库就是倪彦泙在掌管,只有她叫得 出资料。
“经理怎么说……”
“他把话说得很重,意思是我砸了里安资讯部的招牌,丢了他的脸!他叫我负责收 拾善后。淡菲,你想我还能再去吗?”
“是谁告诉钟经理的?是不是冯秉文?”淡菲问,脸上浮现一抹痛楚。她不敢相信 冯秉文会冷酷无情铁面无私到对晶珊开刀。如果真是这样,她的心将因对他的重新评估 而滴血……所幸,晶珊摇摇头。
淡菲松了一口大气,既然不是冯秉文开的刀,晶珊又何需如此伤心呢?
“那么,是谁说的?”淡菲追问。
晶珊像是碰上了难题,停住了哭泣却不作声。
“说啊,到底是谁?是倪彦萍跑来打小报告?”淡菲不耐地问。
晶珊迟疑着,一会儿只好点点头。
“我就知道!除了她还有谁?那么周策呢?为什么他让她这样做?我一定饶不了他 !”淡菲暴怒地大骂。
“不!淡菲,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迁怒周策。他有他的主场,他是当事的副主管,他 没有来找钟经理,已经为我们保留很多情面了。他有处理这件事的责任,对不对?你不 要怪他,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你们之间好不容易改善过来的关系。”晶珊拉着淡 菲的手肘哀求。
“我和他有什么改善过来的关系?改善他祖宗十八代的大头鬼!”淡菲厌恶地低吼 。
晶珊不理解这一切。淡菲明明和周策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例如和他一同参加冯秉文 的宴会,以及另一次里达营业部的聚餐……她真的不能理解淡菲心里想的是什么。
“淡菲,你别这样生气好不好?这真的不关周策的事。”晶珊仍是苦苦求着,她从 未看过淡菲发这么大的脾气。
淡菲根本听不进去,又问:“那冯秉文呢?他是什么态度?”
“他没有找我,没有任何人知会我什么。”
“看来的确是有人存心整你,给你难看。”淡菲冷冷地下了结论。
没想到晶珊听了这句话,已经比较缓和的情绪又激动地再度哭了起来。
“晶珊,你别这么难过行不行?事情总是可以解决,可以澄清的。”
淡菲劝着,晶珊仍是一味地哭,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知道,他们把话说得多难听 。”
“他们说什么?又是谁说的!”
“反正是钟经理责怪我,到里达那边去只顾招蜂引蝶,所以心不在焉,工作不力… …”晶珊的眼泪像决堤般直淌而下。
“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分,太恶毒了!倪彦萍,我不会饶了她!还有,钟经理耳根子 这么软,只听一面之词就给你定罪,简直昏聩到了极点!”
淡菲双手叉腰,气得七窍生烟。
“淡菲,你别冲动,晚上回家,让我冷静地想一想该怎么办。你别插手,好不好? ”
“你回去尽管想个透彻!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管我。”淡菲不耐地结束了对话, 迳自离开了茶水间。
下班时,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丢下晶珊先走了。半个小时后,她又回到东光大厦十 五楼,特意绕路走过里达业务部,很不巧,办公室里还有四五个人待着,冯秉文是其中 之一。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电话。
“冯经理,我是魏淡菲,十分钟后,我在地下停车场西侧入口等你。”
不等对方回答,她挂了电话,坐在桌前发愣了几秒钟,然后掏出皮包里的小镜子端 详自己。
气色颓败,双眉紧锁,这就是她自己。紧抿的唇,含带愁怨的眼睛。这样的神情, 就是她美丽容颜的宿命?她绝望地合冏眼不忍再看,收起小镜子,匆匆奔向电梯。
地下停车场里,大部分车位都空出来了。
她信步走着、等待者。不到一分钟,她看见冯秉文出现在西侧入口,并急急地正朝 自己走来。
“魏小姐,有什么事找我……”他一脸困惑,手上拿着车子的钥匙。
这个奇特不可言喻的女郎,在别墅那一晚凝望着游泳池水面的玫瑰,向他问了一连 串莫名其妙的问题的女郎,现在又以如此突兀的方式…现在他面前。
“有一点事情想和你谈。”她带着敌意,冷傲地告诉他。
即使是这样,都仿佛向他放射着一股魔性的魅力……“既然这样,就找个地方坐吧 。”
他着她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青情,便开步朝他的车子走去,他的白色别克就停在西 侧入口第五个车位。
“不,只有几句话,就在这里谈。”
她出奇美丽的大眼睛盯着他的脸,闪动着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一种哀怨情冯秉文 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态,站在车门边等她开口。“好,有什么事?你请说。”
是淡菲跩跩地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双手抱胸跩跩地问:“你爱晶珊?”
冯秉文吓了一跳,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讲。”
“晶珊很爱你。看你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你不知道她正在为你受罪。”
淡菲的态度与语调极其冷淡,话却锐利逼人。
“魏小姐,请你把话说清楚一点,我急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晶珊怎么啦?”
听他一连串的表白,淡菲确信,他和晶珊是有着感情的。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晶珊心不在焉,工作不力,DataDase弄得一塌胡涂、乱七八 糟?”
“这么会呢?我倒是看到Amount上面有一点问题,状况可能出在原始凭证上面,或 者是倪小姐Keyin上出了错。晶珊她出了什么事?”
“有人告到我们经理那儿去,说是过失都在晶珊一个人身上。冯秉文,请你不要把 这件事当做公车来处理。如果不是因为晶珊爱你这样深、这么投入,她不会招嫉。相对 的,如果不是你爱她,对她另眼看待,别人也不会把她当敌人,当对手。”
“这……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冯秉文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因为他并不认为 自己和晶珊坠入情网。
“冯秉文,高处不胜寒,别再不食人间烟火,看看那个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傻 女孩,正为你在水深火热之中受苦呢。”
“魏淡菲,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秉文怔怔地问。
“因为我是晶珊的好朋友,我不忍心让她独自受苦,而另一徊人却置身事外。”
听着她的嘲讽,他苦笑说:“我记得你问过我,好朋犮幸福,该不该吃味?我想晶 珊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的确很幸福,在她失意的时候,你仗义为她出面,而她得意的时候 ,你却躲在一边反省自己。”
淡菲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深刻体己的话。百感交集,凄恻一笑说:“有你这句话, 我什么都值得。这是晶珊的电话,你好好宽慰她吧。”
淡菲递给他一张纸条,愁肠百转地凝视了他之后,转呀疾步离去。
“魏淡菲……”秉文忍不住低喊她,她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看看手中的纸条, 他又不禁呢喃着另一个名字:“晶珊……”
他脑海和心中,冲激荡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
“晶珊!你到家了。”
晶珊才进家门,冯秉文的电话就拦了过来。
“你是?”
“我是冯秉文。”
晶珊震惊极了,这可是他头一次打电话给她,而且直接打到家里来!
“是你,我好意外。”
晶珊的眼泪掉了下来,仿佛白天所受的委屈全都到了出口,霎时间泉涌而出。
“现在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晚饭。”
“现在?你说现在要请我吃饭?”晶珊流着泪的脸庞绽出一丝浅笑,难以置信地间 。
“是啊,就算是为DataBase的完成庆功吧,我还没谢谢你呢。”
听他提起工作的事,她的情绪立即跌到了谷底。
“我……”
她难过得答不出话来,但是他在另一头,若无其事地怂恿她:“没重要的字就赏脸 吧,烛光晚餐和法国菜怎么可以犹豫呢?我去接你。”
“不,我真的不想出去,很抱歉……”她不想让他看见颓丧的样子。
可是秉文却很坚持:“我一定要见你。我过去好了。哪里方便呢?我立即过去。”
晶珊拗不过他,只好告诉他,在住家附近一个小公园门口等他。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公园内相见。
小公园原本是附近小朋友荡秋千、溜滑梯的地方,现在四下一片幽暗宁静,反而成 了他们晤谈的好所在。
“晶珊,出了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开门见山地问,脸上浮现一片疼惜。
看他直指要害,又这么认真地跑来探问,晶珊既感动又感慨,眼眶一红,泪水就涌 了上来。
“是淡菲告诉你的?”她哽咽她问他。她知道,除了淡菲,没有人会把她的电话告 诉他。
“嗯,你应该告诉我,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你怎么处理?找钟经理替我伸冤?还是找那个存心整我的人,向他兴师问罪?这 样做只有愈弄愈糟,根本不是办法!我不想为难你。”
晶珊噙着眼泪,咬着唇,把脸偏向另一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
“晶珊,你以为我是这么自私的人吗?也许我是粗心大意了些,但还不至于像魏淡 菲所说的那样,看你在水深火热之中受苦,自己却躲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不食人间烟火 。”
他的双手斜插在裤袋里,苦恼地看着地面,继续说:“晶珊,你的情意我知道,只 是我不明白,你们女孩了为什么把这些事情看得这么重要?甚至它在你们的生命中是不 分界限、没有法则的。你、倪彦萍、魏淡菲,还有所有的女孩子,你们的想法和做法, 真是让我一头雾水!”
“我的确是错了,没头没脑的就把办公室变成了战场,所以找说我不想为难你,拖 累你。”
晶珊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负气地说。
秉文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多心。告诉我,是不 是彦萍动了手脚,给你离看?”
晶珊没想到他心里是雪亮的,反而好奇地忍泪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她?是淡菲告 诉你?”
“魏淡菲没有提到她,但是我不至于呆滞到闻不出办公室里的火药味。”
听他的口气,似乎他在这方面饱受困扰。也许他向来在这方面深受其苦吧。晶珊看 着他懊恼的样子,心中有着恍然大悟的感觉。
她愈来愈相信,他既不是一个铁面人也不是一只呆头鹅,他有一颗温热的心,也有 着大男人对爱情的粗心懵懂和本位主义,他很人性化,也因而更可爱……“秉文,今天 听到你亲口告诉我这些话,我觉得所有的冤屈和打击都不算一回事了。”
她甜甜蜜蜜她第一次呼唤他的名字,泪中含笑她望着他,继续又说:“我可以对你 告白,我到里达业务那人,的确是有着假公济私的动机,我是为了要接近你,所以才拚 命地工作。告诉我,你爱我吗?你总该让我知道,到目前为止,我是不是仍旧一厢情愿 、自作多情?”
“晶珊……”他静静地听完,看着她满脸期待的表情,支吾着显得失措与为难。
“你难道从来没对女孩子示爱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你无法启口?”晶珊大胆的 抛开所有矜持与禁忌,痴痴地问。
她说对了,他的确无法在对方提出要求的情况下,说出那句世俗男女惯用及滥用的 台词。她了解他的感受,他虽然没将那一句话说出来,但他的眼睛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于是,她踮高了脚尖,仰起脸,缓缓地、轻轻地用她的柔唇去亲吻他的。
他回应了她,也是缓缓的轻触温存的浅尝。她揽着他的腰,他托着她的双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芳唇离别了他的,脸上的泪痕犹湿。
“我终于得到了……”
她偎在他的怀里,用最小最含糊的声音告诉自己,然后问他:“你真的没有谈过恋 爱?”
“我以为女人和恋爱是同一回事,我不在意这些。现在,我感觉一种蹊跷,恋爱很 复杂、很麻烦。”
“你不喜欢?”
“晶珊,你让我没有办法不在意,没有办法不认真。我想我的世界已经改变,回不 到过去了。”
“我才是呢,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再也无法再继缵扮演过去二十年来 那个纯粹的我了,那是一种天摇地动的震撼,很困惑、很茫然、很痛苦,很无助……一 直到现在,才有乾坤奠定、天地开朗的感觉,觉得自己真的破茧而出,活了过来。也许 我应该感谢那个陷害我的人呢,没有他这临门一脚,我不知道还得摸索多久,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你的心……”晶珊喃喃倾吐,毫无保留。
“晶珊,你很勇敢,也很坦率。现在何很多女孩了也是既勇敢又坦率,但我仍然觉 察你和她们是不可的,你勇于付出,两她们急于需索。也因为这样,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愈来愈明显、愈有分量。”
“是吗?那是因为我能解读你传递给我的所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语言,别人看 到的是你冷漠的表面,我却勇于探索你的内心,因为我爱你,从看到你的那一天开始, 我就发誓要探索你、解读你了。”
“那么,在你面前,我可能已是赤裸裸的透明人,无所遁形了?包括我对爱情是这 么大意和漫不经心?”
“你的确是,但是你有爱的能力,你一点就懂。”
“你是爱情的KnowHow专家。”
“但是只对一个人私相授受,就像一张单曲CD,从一而终。你怕麻烦吗?你愿不愿 意承担它?”
“我试试看。看来出为一个人,是不能了修这个学分的。”
他用手掌托起她的脸,深情含笑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