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雪芙贵为日出的总稽核,成为总经理冯君望手下与业务副总、技术副总鼎足而 立的角色,更是位高权重、意气风发!
而从外表看来,这位仿佛只有三十岁的白领俪人,的确叫外人难以相信她是一个大 公司权倾一时、备受荣宠的大人物!因为她看起来太年轻、太美丽,她内敛优雅、斯文 从容,完全没有制式印象中女强人的咄咄逼人和光芒四射。
毋宁说,她更像冯君望身边一位聪明伶俐的秘书,然而,她不折不扣,是日山企业 呼风唤雨,娇斥一声就可以叫冷水冻结成冰的总稽核大人!
罗雪芙绾着发髻,身穿雪白长窄裙套装,搭配简单大方的珍珠首饰,精致的瓜子脸 、肌肤若雪、双眸明亮、滑洁无瑕的漂亮额头上一丝不苟,真是令人目不转睛、明秀逼 人的白领绝色!
在她宽敞典雅又不失气派的大办公室里,她正向她的秘书交代当月将送交董事会开 会研讨的总稽核报告资料该如何准备。
“上个月追的案件要特别在下班以前全部fallow回来,尤其是霞关大楼 MAINROPE和GOVERNORROPE强度不足这个CASE,以及TK购物中心整套移动道路的规划案, 一定要叫工程技术部在时限内提出正确方案,本年度对所有业主的巡回服务也要品保工 程处在下班前把SCHEDULE提出来,许多业主反应风音和容量的问题,也请工程技术部长 提出对策……”
雪芙倒背如流一一陈述,秘书忙不迭地寻找电脑档案并做下纪录。
松了一口气,看看腕上的卡地亚珍珠链表,已是上午十一点半。
忙碌的工作可以令人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忘记烦恼和忧愁。对生活中充满各种巨 大压力的现代人来说,这真是唯一可信的至理名言!
举目向落地长窗外的水泥丛林望去,扰攘人海中,得有几人明白她罗雪芙的内心深 处?
她本想叹一口气,但随即警示自己而改成了一个侵长的深呼吸。
“叹息有伤元气,当你想一吐心中郁闷之感,不妨改成一个深呼吸!”她清清楚楚 记得这样一句关爱的言语,和同样的关爱眼神出自何处!
深呼吸之后,她舒畅地绽出了微笑。
是的,只有想起他,能令她纾解愁眉、开怀迎战生活。
当然,他绝不会是梁继贤,那个以风流自许而又劣性难改的丈夫!
为什么又要想起他呢!她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又想叹一口气--好在,电话铃响了 起来,她来不及叹气就去接听。
“喂,罗雪芙。”她一律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不卑不亢。
“雪芙,还在忙啊?”对方的男中音,才真是毫无架势而充满了柔情!
听到这个声音,她释怀她笑了,笑得就像一朵玫瑰迎风舒展花瓣的那样率真、那样 自然。“还好啊,你呢?这么早就开完会了?”
她指的是冯君望一早就赶到国际会议厅,参加的欧洲考察团行前会议。
“当然啦。为了和你吃饯别饭,不赶快把它结束掉怎么行!”
冯君望是她的顶头上司,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一个情意绵绵的男朋友,在向爱人 嘘寒问暖。
雪芙笑道:“吃饯别饭?是我为你饯别?还是你为我饯别?”
“都算是吧!我在凯悦二楼的宝艾等你,现在就过去喽!”
君望是一副自信满满,明知她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口气。
“是!总经理大人,我会乖乖过去的!”反正四下无人,雪芙也随性地向他撤娇。
她立即到办公室内的私人专用洗手间快速补了补妆,拿了手袋便下楼叫车直奔凯悦 。
走进了宝艾,熟识的WAITER便把她领向惯常的最好座位,而冯君望已经好整以暇坐 在那里,面露笑容地等着她。
他的一对眼睛直直盯着她瞧,直看到她坐下来,对他做出一副“这样看我做什么? ”的纳闷表情,他才感叹地说:“到处都有人在说资讯爆炸,但是,人类的语言和行为 显然并没有开发到极限!”
“怎么说?又有什么事引起你多愁善感了?”她感到有趣地问他。
“比如说赞叹的方式吧!当人类想赞美一件事,他只可以喝采、鼓掌、吹口
哨,但这些现有的模式显然不敷应用!”
“表达对于你,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
“当然!比如现在,你认为我可以喝采、鼓掌拍手或者吹口哨吗?”
他故意环顾四周一圈,顽皮地说着。
“有什么事这么迫切地吸引你,让你欲罢不能、不吐不快呢?”
“没有吗?我突然强烈地感觉,美貌可以杀人于无形!我既不能吹口哨,也不能嗥 叫,那不是很痛苦吗?”他露出一口白牙,俊期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动人。
“好了,半天不见,就盘算着消遣我!”她有些羞赧地看着他,转换话题道:“会 开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去?”
“一切由公会主导,今天出席这个会,只是例行表示捧场而已。”君望答着,又摊 开手笑道:“别这么敬业行不行!雪芙,我只是约你出来吃饭,不是做什么午餈会报, 你可不可以不谈公事?”
“你不喜欢我敬业?”她啜着餐前酒,透过晶莹的酒杯凝睇他。
四十出头的冯君望,浑身充满了贵族气息和书卷气,稳重成熟、自信亲切,正是一 个男人最迷人可爱的年纪、内涵和外表鄱在顶点的黄金颠峰!
“没有一个真正聪明的老板,会要求他的部属连吃饭时都需要开口不离工作!
因为这种做法只会把一支好蜡烛提早烧完!”
“原来你把我们当蜡烛!太狠毒了吧!”雪芙抗议。
君望立即解释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员工当做工具,何况是你!我的意思是, 员工是我的光和能量,我不能不爱惜,尤其是你。”他奔放地示爱,反而引得她只是沉 默下来,不再开口。
他细细打量着她静静将菜送入口中的斯文姿势,还有眉目间轻拢的一股淡淡愁绪, 不禁深深为之心驰神往。
“雪芙,你又没睡好?”忍不住,他又切切地探问。
“怎么?你看到我的黑眼圈?”她有些失措,有些无奈。
“你的眼睛裹有血丝。”听他这样说,她又想叹气。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会对自己观察入微、体贴入微。
她和继贤的事,他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才奔放地以一个单身汉的身分向她示爱及 追求。
雪芙低头不语,凝神支颐的神态叫他看了更加爱怜。
“雪芙,我多么想能早一天全心全意照顾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爱莫能助!”
他无奈地告诉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任他握着,脸上笼罩着愁怨和惨淡,久久才吐出一句:“我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其他方面的成功都只是泡沫幻影。”
“不,我会让你知道,你只是遇到挫折,而永远不会和所谓的失败沾上边!信任我 ,雪芙!”他把她的纤纤玉指捏得更紧。
“你是说你会拯救我,像拯救那些迷途的小羔羊一样?”她用充满期待和希望的眼 神望着他。
他的身分除了是一个大企业的总经理,还是知名大学的社会学系客座教授,许多年 轻学子的崇拜者。
“我们互相扶持,让寂寞的人生路不要那么孤独无助。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他的暗示够明显了,她已完完全全明白,不用再多付诸言语或表白。也不必再有多 余的协议和承诺,她早已完全了解。
“这次去垦丁上些什么课?要去多少天?”她换上一脸温熙的笑容问他。
“团体沟通和演说技巧。怎么,你要来捧场?”
他告诉她。每年,他总接受邀请,担任各种社团活动的讲师,不断地在校外春风化 雨。
“你知道我明天早上飞香港,和江副总去了解大陆市场的cAsE,顺便去深圳看看工 地。”她失笑地告诉他。
所以这是一场互相的饯行饭。
他老早计画好了地说:“从香港回来,你直飞高雄。你不是预定星期一回来吗?我 的课到星期天下午。我们可以有一个高尔夫假期,我在垦丁等你!”他用力捏捏她的手 ,求她不要拒绝。
她点点头,回以温柔的深情微笑。
第三章
恩雅坐在补习班教室里。虽然冷气呼呼地吹,她心还是如同一匹狂奔的烈马那样焦 躁!她不再只是托着下巴神游而已,她根本是坐也坐不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像装上了 弹簧,直想跳起来!
好不容易捱过了下午第一堂,恩雅再也受不了了,她告诉小晴和温拿,她要翘课了 。
“怎么啦?我看你今天像是恶鬼附身似的,浑身不对劲!翘课做什么?不怕老K给 你记点?”
温拿观察了一个早上,大气也不敢哼一声,现在才逮到机会一探究竟。
小晴睇着恩雅的脸,也大惑不解地问:“是啊,恩雅,你昨晚是不是失眠啦?
你看,你的下巴长出一颗天王星了?,眼圈也黑黑的,是不是你爸和你妈昨天晚上 又吵架了?”
恩雅不耐烦,右手一挥说:“他妈的ABCD!谁敢招惹我,我就给他好看!”
温拿和小晴搞不懂她这句话是在骂谁,只好认为是一种对补习班老师的警告,提醒 他们别给她记点吧?
“那你要去哪里嘛?总得告诉我们一声?”
温拿眼见恩雅要脱队,十分依依不舍。
“是啊,恩雅,看你吃了炸药似的,该不会是要去杀人吧?”
恩雅一听,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
“对!我就是想去杀人!该死的贾绿珊和冯君望!我页想去杀人!”
温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噢!我就知道嘛!你在吃醋、抓狂,对不对?
昨天晚上我就看得出来,你爸和贾绿珊那个样子,包准叫你打翻醋缸!那么,冯君 望又是谁?是你爸爸的另一个女人吗?”
小晴用力拍打温拿道:“别再乱七八糟地DOREMI,火上浇油,行不行?”
她又转向恩雅道:“恩雅,你总该让我们知道你要去哪里吧?”
恩雅没心思多做解释,把书包往背后一挂。
“去找我妈谈判!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不管两人的反应如何,她一阵风般冲下楼,拦了计程车直奔日山公司营业大楼。
雪芙才和冯君望吃过饭,一个直接去了松山机场到高雄,一个回办公室埋头苦干了 一个段落,两点四十分的休息音乐播送了出来,恩雅恰好在此时到达。
“总稽核,恩雅来找你。”
熟识恩雅的秘书在外面用内线通报,雪芙感到很意外,当然立即答应让恩雅进来。
“妈咪。”
恩雅见了雪芙,拘谨地称呼一声,声音里面没有多少亲密和感情,倒是有很多很多 抗拒、叛逆、排斥和强烈的嫉妒!
这么气派的大办公室,这么高的职位,这么优雅高贵的仪表!
她只觉得雪芙太神气、太美丽又太优越,做她的女儿太沉重!
雪芙哪里知道她想得这么多,心思这么复杂,只以母亲的直觉问她。
“怎么没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
恩雅不禁有些畏缩,想起了父亲,却又勇气陡生,昂然回答着。
“我有事和妈咪谈!”
“恩雅,妈咪在上班啊!”雪芙低呼。
“可是,现在不是TeaTIme吗?你只要给我十分钟!”恩雅极为坚持。
雪芙只有妥协笑说:“好吧,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煞有介事,这么执着!”
她搂着女儿的肩膀,在待客的大沙发上坐下来。
“如果你不这么急,妈咪下班倒是可以带你去吃吃饭!明天妈咪去香港了,我们好 久没有一起吃饭。”
恩雅不领情,反而责怪道:“我不在乎,但是请你不要冷落爸爸!你和他在一起只 知道吵架!”
雪芙一听变了脸,不禁怒从中来沉声斥道。
“我不想提他!好吧?来这里有什么事,赶快讲!”
“我就是来和你谈他的!我就是要谈他!”
恩雅像一只横了心的刺猬一样,早已准备奋战至死!
雪芙看她这么认真,又软化下来。她明白恩雅从小极爱恋父亲,于是让步道:“有 什么事让你放着本份的事不做,正经八百跑来找我谈?我倒是想听听?”
她逼视着女儿,觉得母女之间竟然竖立一道厚厚的、又冷又硬的冰墙!
而恩雅睇着母亲,凝视她看似精简,其实是步步为营、蕴含无限的潜力和气质,不 禁也在心中暗抽冷气!
但是,总而言之,已逼上梁山的恩雅是不会就此让步的,她随即再度为捍卫父亲而 开火。
“难道你跟爸爸之间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你认为让他那样痛苦你完全没有责任?你 不能老是拿贾绿珊的事来迫害他!他只是像所有的男人一样逢场做戏!”
现在她不再吃醋,反而一心为梁继贤护短。
雪芙觉得好笑极了,反问女儿一句。
“逢场做戏?你也懂得什么叫男人逢场做戏?你竟然也知道贾绿珊?恩雅,你真是 人小鬼大!”
“谁说我人小鬼大?你们什么事都瞒不过我!我见过贾绿珊,你见过吗?”
恩雅一副明白人的神气反问雪芙。
雪芙觉得荒谬又有趣、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
“对呀,你根本没见过贾绿珊,怎么可以一口咬定爸爸和她怎样?用这个来和爸爸 吵翻天?”
“那你告诉我,你看过她又怎样?”
“她……她没怎样啊,她只是爸爸的下线,爸爸的下线有好几十个、好几百个,你 不应该把爸爸看得那么糟,他不会随便和那些女人DOREMI的!”
恩雅满口瞎诌,看到雪芙眼里只觉天真万状,稚气可爱却又可恨可恼!
“你不懂,你现在不会懂!”
雪芙不想再听她乱扯,只想把这场胡闹结束。
“回补习班上课去!大人的事,不用你搅和!”
“不!我偏要管!我受不了爸爸在外面是风风光光的一条龙,回了家在你面前就变 成一条虫!我不要看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痛哭流涕!我不要!”
“他是咎由自取!他快活得很呢!你知道什么!”
“每个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哪个男人最好?哪个男人又不风流?哪个男人又是正 人君子?爸爸对你那么好,你还不满意!”
“我哪敢不满意?我根本是处处迁就!难道你认为我得一辈子附庸他?一辈子都不 要觉醒?不要有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