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朋友的别墅里。」
「哪一个朋友?」
「孝凯!我必须向你报告我的私生活吗?」她佯怒。「即使是警察也不能侵犯我的私隐权!]
「因为你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孝凯!」她抓起桌上盛了果汁的杯子,生气的摇晃着。「我爸爸并没有报案,只有你和少数几个人知道,我说过是一场误会,这件事可以结束了,我保证我爸爸不会追究!」
「我可以再去找刑淑依!」
「她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说!]韦秋纯放下杯子。「你不要一意孤行好不好?你要当英雄吗?你要立功是不是?你想破绑架案好出风头吗?」
「秋纯!」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关心这桩案件是因为韦叔叔,是因为你,韦叔叔对我有恩,我和你又是好朋友,我怎么能让歹徒逍遥法外而不闻不问?今天你幸运的没有受到伤害,如果他们伤害你了呢?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们?」
「因为我没有受到伤害,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她的身体一缩。「孝凯!你比他们幸运,你就别再问了,让我平静的过日子。」
「你不怕旧事重演?」
「不会再有绑架,我保证。]
「你刚说的我比他们幸运?你是指——」
「孝凯!」她想把他的嘴缝起来,要他别再问,如果他再这么追究的话,她真的会。「你去忙别的事好不好?香港的治安这么差,你去抓别人行不行?」
「你在为难我!]
「我是在帮你省事!]
[一个人犯了错就必须付出代价!」他就是这种硬脾气。「难怪犯罪率会不断的升高,秋纯!至少你该告诉我实情,让我自己去决定该怎么做!]
「我要去睡回笼觉了!」她起身,明显的拒绝态度。「即使你能抓得到【嫌疑犯】,我也什么都不会承认,到时出洋相的可是你,到时你别怪我和你唱反调,和你过不去!」他侧着头,盯着她,不怕她的威胁。「孝凯!再追究下去,说不定你自己都会后悔!]
「我有后悔的理由吗?]
「说不定哦!」她静静的转身上楼。
石瑞刚还来不及反应,办公室已经闯进了四个人,其中一人并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他看着来人,以为是谁要捣乱,没想到为首的却是韦大鹏,在他的身后,站了三个彪形大汉。
石瑞刚可以按桌上的对讲机,他可以找警卫上来,但是他什么举动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点慌张,他表情平静的看着韦大鹏,料想他可能是要替他女儿讨公道来的,他并没有带警察,跟在他身后的,显然都是他自己的人。
韦大鹏知道石瑞刚不会开口请他坐下,而他也不需要他请,他往距石瑞刚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吧?」韦大鹏冷冷的说。
「应该知道。」他没有一点惧意。
「我们要好好的算这笔帐。」
「好啊!」
「先来谈谈八年前的那场火!」韦大鹏对在那场火中失去亲人的人,永远都怀有一份愧疚,但是对石瑞刚,他的内疚就没有那么重。「如果你觉得我有罪,你为什么要领那笔补偿金?]
「是我母亲领的。」
「你一毛钱都没有用到吗?」
「有!」他照实也极尽讽刺的说:「在我的母亲过世后,我拿了这笔钱开创事业,所以说我有今天,有一半是你给我的!」
「既然是这样,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帐,我也不欠你什么,但是你却绑架秋纯想要逼我退出那个代理权之争,你的手段未免太不正大光明了吧?」女儿不在石瑞刚的手上,他可以扯开喉咙的说。
「你可以报警!」
「秋纯阻止了我。」
「你不一定要听你女儿的话。」石瑞刚一副无畏的神情。「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不想多做解释,反正做都做了,随便你!」
「好像你很有气魄似的!」韦大鹏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开始欣赏这个小子。
「难道你想看我跪地求饶吗?」
「我没有报警,但是我也没有打算就这么的算了!」韦大鹏的怒气平息了些。
「我看到了!]他望向了韦大鹏的身后。「你带了三个打手来,想把我活活打死吗?那你可能得再多找一些人来!」
「你到这会儿口气还这么狂?」
「韦大鹏!如果你想看的是一只在你脚边苦苦哀求的小狗的话,那我很抱歉你要失望了。」他站了起来,一派的顶天立地。「你看不到那样的场面,你可以把我打死,但是你无法听到我求饶。」
「如果你肯为绑架秋纯的事道歉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考虑看看。」韦大鹏做了一些让步,毕竟秋纯平安无事,而那场火却使石瑞刚失去父亲。「我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只要你肯道歉!」
「我不会道歉!」石瑞刚动也不动的说:「我愿意面对法律,甚至坐牢,但是我绝不道歉!」
「你这么恨我?」
「韦大鹏!你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你的日子,但是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父亲为什么而死,而那是你用钱无法弥补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放秋纯回来?」
他一声自嘲的冷哼,没有回答。
「如果我心脏病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他还是紧闭着嘴。
「你不希望秋纯失去她的父亲?」
「韦秋纯是无辜的!」他终于开口。「我恨你,但是我并不恨她。」
「所以你还是没有是非不分!」
石瑞刚从办公桌内走了出来,望着那三个彪形大汉。「你不用和我说那么多,叫他们动手吧!已经发生过的事,现在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绑架韦秋纯,只是遗憾你的心脏病居然是假的!」
「你的个性太强了!」
「只因为我没有向你屈服?」
「你这种个性会害了你!」
石瑞刚一点都不介意这点。「如果我的个性不强,在我父亲殉职,我母亲忧郁过度而死之后,我早就崩溃,我早就一蹶不振。如果我的个性不强,即使有你那笔补偿金,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这番局面,我很高兴我的个性是这么强。」
「不愿随风折腰的树,会被连根拔起。」韦大鹏语重心长的。「你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如果没有八年前的那场火,如果没有你绑架秋纯的这段过节,我会欣赏你这种人!」
「我没有同感!」他绝不会去欣赏韦大鹏。
「看来我们只有一次解决这两件事。」韦大鹏也起身,即使有些不愿意,他还是得救训一下这个小子。
石瑞刚也摆出了架势,脱掉了他的西装。如果韦大鹏以为他是一个肩不能桃、手不能提的软弱男人,那韦大鹏会大吃一惊,在他的年轻期时,他可是个打架的高手,他也许会被揍得很惨,但是对方也绝占不到便宜。
「石瑞刚!我会叫他们尽量不打你这张俊脸!」
「放马过来吧!」
接着韦大鹏一个眼色,那三个大汉一涌而上。
石瑞刚不是弱者,但是猛虎难敌猴群,而且他只有两只手、两只脚,对方是他的三倍,加上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打手,刚开始他还撑得住,但是没有一会儿他就被打得浑身是伤,而且嘴角、鼻孔鲜血直流,更不用去提黑眼圈和肿了的眼睛。
到了后来,其中的两个人架起了他,任由第三个人给他一顿好打,他没有求饶、没有呻吟,事实上他还能用杀人似的目光瞪向韦大鹏。
韦大鹏很想喊停,但是石瑞刚的目光令他做个安静的旁观者,打手换了人,原先打他的换去架住他,由另一个人再打。
直到三个人都已打完,直到石瑞刚已经陷入半昏迷,没有意识的状况下,他们才将他往地上一放。
「石瑞刚!如果你不甘愿的话,你可以再来找我!」韦大鹏撂下话。
「我……会的!」石瑞刚用超人的意志力回答。
「那我等你!」韦大鹏激赏的说。
他们四个人不动声色的走出石瑞刚的办公室,秘书在他们走后,不经意的朝总裁的办公室一看,不禁放声尖叫,把隔壁办公室的刑淑依给叫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秘书全身发抖的指了指前方。刑淑依一看,差点也崩溃的跟着大叫,好不容易她才移动她的脚步,赶到了瑞刚的身边。他的白衬衫上满是血迹,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碰他,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瑞刚……」她哭着,全身都在打颤。「瑞刚……我要怎么……现在怎么办?」
「淑依!送……送我到医……院。」他的手举起又落下。「帮我!」
刑淑依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的哭泣声愈来愈大,办公室外站满了人,他们正在低声的议论纷纷,而刑淑依更是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扶起他的肩膀,却传来石瑞刚痛苦的呻吟声。
「瑞刚!」她缩回手。「我……」
「叫救护车!」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说出,接着他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手紧紧的抓着淑依的肩膀。
「瑞刚!」她大叫一声,接着她转头看着站在门外的那群人。「叫救护车!」
第六章
关 系
如果不是接到刑淑依的电话,韦秋纯不会知道石瑞刚被打得伤重必须住院,她去向她的父亲询问,而她父亲证实了这件事,她没有再说第二句话,第一个产生的念头就是到医院去看石瑞刚。
当她赶到医院后,在走廊碰到了刚好领完药要回病房的淑依,她立刻冲了过去。
「情况如何?」
「你事先知道吗?」刑淑依只想确定这点。
「我不知道!」她脸色苍白。「接了你的电话我才知道!」
刑淑依知道她不会说谎,而且从她的脸色看来,她的确是不知道。「办公室的人说来了四个人,你父亲毕竟是手下留情,只打断了瑞刚四根肋骨,没有要他的命,也没有要瑞刚断手断脚。」
韦秋纯没空去想刑淑依的话中到底有没有讽刺的意思在。「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真的关心?」
「刑淑依!如果你不希望我来,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她光火了。「你应该知道我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向你们报复的意思!」
「那你父亲为什么要带人来?」
「我爸爸就是那种脾气,他可以不报警,但是他一定要讨回公道。」
「公道?」刑淑依心痛道:「你受到伤害了吗?谁又能还我们公道?我们失去了亲人!」
「现在不要再说这些了,我想看看他!」
「我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我只是看看。」
她们一起走进了病房,韦秋纯只见到石瑞刚的胸部绑着纱布,脸上和身上有多处的瘀青,脸肿得有些变形,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她不知道她爸爸会这么狠,下手逭尘的重,如果只是单纯的要教训他,给他几拳就是了。
「你看到了吧!」刑淑依含着眼泪说。
「他应该没有生命的危险吧?」她也有些鼻酸。「我没有看到他吊盐水。]
「他不让医生给他吊,他一直坚持要出院!」
「他以为他是超人还是兰保?」她不满的说。
石瑞刚这时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韦秋纯时,他有些意外,明明浑身没有一处不痛,他还是咧嘴一笑,一副他是打不倒的样子。「你是来看看我有多惨吗?很抱歉要令你失望!」
「听你这么说,看来你是死不了了!」她并不想说这种带刺的话,是他先激她的。
「回去告诉你爸爸,我死不了,而且我会去找他!」
「然后呢?」她忍耐的问。
「我会还他的!」
「然后他再还你!」她尖声的说:「要到其中一方死去,你们之间的帐才能清吗?」
他没有作声。
「我让你们聊聊。」刑淑依插进话来,她把药放在床头柜边。[一会儿他要吃药,麻烦你了,韦秋纯。」
她点点头。
「看在他现在是一个病人的份上,不要再激他!」
「我尽量控制自己!」
石瑞刚没有留刑淑依,事实上如果这一顿打能让他见到韦秋纯,那他觉得值得,只是他永远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他没有指望韦秋纯会来,但她居然来了,莫非这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只有他单方面的?
「要不要现在吃药?」她问他,想起她重感冒时,他照顾她的情形。他的态度是强迫中带着温柔,所以她始终都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如果不是她父亲假装心脏病,她现在还会在他的别墅中。
「我可以自己来。」他不要像只病猫似的让人服侍。「你也看过我了,你可以走了!」
「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就走?」她大胆的问。
他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无言的看着她。
韦秋纯照着药袋上的指示,拿出了几粒药,倒了杯水。「我喂你!]
他想坐起身,但是他发现那是和自己过不去,只是引来另一阵的剧痛,他挫败的躺回床上,拒绝看她,拒绝面对自己的状况。
「你再逞强嘛!」她当他是个幼稚的小孩。
「你闭嘴!]
「如果我不闭嘴,你要怎样?」她似乎以激他为乐似的。「打我吗?]
「别逼我!」他咬牙切齿。
「那也要你爬得起来!]
「韦秋纯!」他很想证明他能,但是他的任何一个蠢动都只有教自己更加的痛苦。「风水早晚会轮流转,你不要得意忘形!]
「承认你现在拿我没办法?]
「滚!」
「被打成这样了,脾气还这么大!]
「我会叫护士把你轰出去!]
「那你叫啊!」
他不会真的叫护士来把地轰出去,但是他的态度也绝不会软化,爱上自己所恨的人的女儿已经够槽了,如果再在她的面前示弱的话,他干脆叫医生给他一把手术刀,他自己切腹算了。
韦秋纯知道适可而止的艺术,她先把药和水放到一边,手撑着他的背,扶起了他,让他靠在她的胸前,然后转身拿药放进他的口中,再拿杯子就他的口,虽然他的头就在她的胸部,但是她故意去忽视那种酥软和异样的感觉。
喂完药,她将他放回床上,动作快了些,引来他一阵咒骂。
[豆腐都让你吃了,你还叫!」
「我没叫你自己送上门!」
「当心我把水泼到你的脸上!」她警告的说:「不要引诱我这么做,如果你给了我好理由,我会这么做的!」
石瑞刚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就像两个小孩似的互不相让,互相攻击。
他如果不好好把握这一次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要淑依坐牢。」
「除了这个理由呢?」
「我同情你,行吗?」她不想这么说,但是话还是脱口而出。「你们去坐牢并不会让我快乐,我爸爸找你算帐则是因为你绑了他的宝贝女儿,现在你能不能就当逭件事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