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该留品妤?
昨天他该向品妤坦承爱意?
昨天他该干脆的向品妤求婚?
那么庭之怎么办?
是上天有意如此考验他们的吗?是上天有意如此惩罚他的“死而复活”?终究他什么都要失去,什么都不能拥有吗?他不甘心啊!这一点都不公平,他不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太不公平了!
“逸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直沉默着的莫俊硕开口了。“我把一个女儿交给你,请你关照,现在她却离家出走了?”
卓逸帆无言以对。
莫俊硕拿出一本日记。“这是我们在她抽屉里找到的,你知道她都写了些什么吗?”
卓逸帆摇头,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她爱你,我的女儿爱你!”莫俊硕终于失去冷静的狂吼,他将手中的日记一摔。“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居然会爱上一个四十四岁的男人?你到底是对她下了什么蛊?品妤一向很精明,她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事的,你到底是怎么诱拐她的?!”
“俊硕……”玉秋拉了拉自己老公的袖子。
卓逸帆还是没有回答,他弯身捡起日记,带着一股虔诚的心情翻阅着。
卓董的神情好妻忧郁,我真希望自己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如此,他需要一个爱他的女人,我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女人卓董说他这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他死去的爱妻贝兰。他的坚贞令我感动,他的深情令我震撼,我希望自己也能碰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可能是卓董吗?他这辈子真的不会再爱另一个人?
我爱他,他会爱我吗?年龄是问题吗?
我终于知道他对我也是有感情的,但是我们能通过世俗的考验和周遭异样的眼光吗?爸、妈会怎么想?庭之会怎么想……?
如果我真的嫁给了卓逸帆,卓庭之会喊我一声妈妈吗?我会不会是金氏纪录上最年轻的社母?
卓逸帆会向我求婚吗?我该不该答应?
他到底当我是莫品妤?还是他死去爱妻贝兰的影子呢?
如果他知道我有“梦游症”,会不会改变对我的感觉?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健康的女孩?为了他,我愿意去治疗,我要当一个最健康的女孩,我要为他生儿育女……
妈会答应吗?爸爸会答应吗?他们肯让我嫁给和他们同辈的人吗?
我爱他……
我爱他……
我爱他……
这辈子我只爱他一个。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卓逸帆,希望你能把你对贝兰的爱分一些些给我,只要一些些就够了……
卓逸帆没有再往下看,他轻轻的合上了日记本。背对着莫家夫妇,他悄俏的拭去了眼角的泪。他不知道品妤对他用情这么深,他不知道自己竟是一个这么幸福的人,他何德何能啊!
“当年我忍痛把贝兰让给你,是见贝兰去日无多,为了爱她而成全她,也等于是成全你;但是在二十年之后,你居然又来勾引我女儿。”莫俊硕把所有的错全都怪在卓逸帆头上。
“俊硕!”玉秋生气的抗议,“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女儿会回家来吗?”
“都是卓逸帆的错!”莫俊硕负气地把罪名全推到卓逸帆身上。
“俊硕,如果我早一天知道品妤这么爱我,那所有的一切都会改观。”卓逸帆转过身。
“即使必须排除万难,即使必须跪着求你和玉秋,我也要求你们把品妤嫁给我。我对她的爱并不比她对我的少!”
“你休想!”俊硕冷冷的说。
“逸帆,你对贝兰……”玉秋的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那么不通人情。
“如果贝兰知道我能找到一个深爱着我,愿意给我幸福,也愿意给我欢笑的女孩,我相信她会祝福我的!”卓逸帆坦然的说。
“你现在就会说这种话了?!”莫俊硕怒骂道:“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俊硕──”玉秋讶于丈夫的震怒。
“品妤可以嫁庭之,但绝不是你卓逸帆!”莫俊硕把话说得很绝。
“品妤并不爱庭之!”
“品妤对你也只是一时的迷惑,她会清醒的!”莫俊硕一副死都不会答应的表情。
“玉秋……”卓逸帆向她求助。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卓逸帆,你太让我失望了。”莫俊硕抢在自己的老婆之前说。
“俊硕!”玉秋也生气了。
“你不要替他说话,你不要忘了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莫俊硕提醒着自己的老婆。
“你发神经,难道要我和你一起神经吗?”她顶回去,不甘示弱。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薛远铃走了进来。她在隔壁的办公室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不只当年的事她知道个八、九分,连莫品妤对卓逸帆的感情,她也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对不起,我打个岔。你们在这里吵架是无济于事的,为什么不利用这些时间出去找品妤呢?”她提醒了他们三个人。
薛远铃一语驾醒了梦中人,他们三个人立刻停止了争吵,看了看对方。
“卓逸帆,这笔帐我们慢慢再算。”拉起玉秋的手,莫俊硕先冲了出去。
交代薛远铃一些事后,卓逸帆也像无头苍蝇似的冲了出去。他没有目标也没有概念,他不知道品抒有哪些朋友,有多少地方可去,他只是去找,大街小巷去找,天涯海角去找!
第十章
每天,卓逸帆都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家。莫品妤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每天固定和玉秋通一次电话,但是玉秋也没有任何品妤的讯息。
庭之并没有搬出去,在知道莫品妤离家出走之后,他留了下来。他也四处找着莫品妤,不过也是没有品妤的下落。莫品妤好象从这世上消失了似的。
卓庭之又去了一趟普泉寺,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带着一颗澄明的心返家。在慈明师父的开导下,他终于豁然开朗,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错在哪里。一个人只要肯认错,永远都不会太晚。
卓逸帆见到坐在客厅里的庭之,点了点头,便朝放电话的小茶几走去。虽然还是同住在一个屋子里,但他和庭之现在却像陌生人。
“爸……”卓庭之怯怯地开口叫他。
“我必须先打电话给你玉秋阿姨。”
“我打过了,没有品妤的消息。”卓庭之带着失望的语气。“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卓逸帆很讶异。庭之已有好一阵子不曾和他说话,不知道他现在又想怎样。反正他是看开了,什么都强求不来的,庭之谅解他也好,不谅解他也罢,他都决心要和品妤在一起。只要能找得到品妤。
“爸,你能原谅我吗?”卓庭之开门见山的说。
“庭之……”卓逸帆有些讶异。
“我知道自己错了。”卓庭之圭下头。
“你──”“普泉寺的慈明师父今天好好的开导了我,他让我看清了一切,也让我了解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不只是一个不孝的儿子,还是一个自私、冷酷的人。”
“庭之,过去的事就算了,你不要自责,其实你并没有错得那么厉害。况且,我也有错,我该先和你沟通的!”卓逸帆神情激动的看着儿子。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爸,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年龄的差距也不是问题,我不该那么自以为是。”庭之懊悔不已。
“你想通了就好。”见庭之这么说,卓逸帆终于放下心来。
“但是品妤却失踪了。”
卓逸帆当然知道,但是知道也没有用,现在除了登报,什么方法都试了,品妤的同学那边也都找了,但是一点眉目都没有。这两天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要登报,而且要在电视上打广告。
“庭之,品妤失踪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安慰儿子。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你们,说不定就不会有这种事。”卓庭之还是一径把过错往身上榄。
“庭之,和你无关。”
“爸,慈明师父告诉我,你将续一段隔世的姻缘,你知道慈明师父的意思吗?”卓庭之把老师父的话转告给父亲,看他父亲能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隔世的姻缘?!”卓逸帆惊愕。
“师父是这么说的。”
“师父还有没有再说什么?”卓逸帆问得好急,真有这样的事?
“没有了,我想师父的意思是你自然会知道。”
卓逸帆将老师父告诉卓庭之的话反复的思索。老师父那么说一定有他的用意,他既然能知道庭之的事,就必然能知道他的事。要不是现在时间太晚了,他一定亲自上一趟普泉寺。
“爸,你要多注意身体。找品妤要紧,你的身体也一样重要!”卓庭之望着心力交痹的父亲,父子之情溢于言表。
品妤……隔世姻缘?莫非品妤的前生就是贝兰?
他开始回想起初兄品妤时他心中的震撼、他对品妤莫名的魂牵梦萦,以及品妤看到他手上那枚白金戒指的特殊反应、她的神韵……。把这些蛛丝马迹综合在一起──品妤就是贝兰?!
没错,品妤就是贝苗。
“庭之,我要你老实的回答我一句话。”卓逸帆一脸正经的表情。
卓庭之诚恳答道:“我一定老实说!”
“你愿意让品妤当你的‘继母’吗?”
卓庭之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说他愿意,他的“继母”年纪比他还小;说他不愿意,他又不想破坏自己父亲追求幸福的机会。
莫品妤可以给他父亲幸福吗?
“爸,只要这是你想要的,只要莫品妤首肯,我愿意。”卓庭之坦白而且平静的说。
“我想开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最美的,年龄又怎样,不过我可不可以只叫名字,不叫‘继母’或‘妈’?”他开着玩笑。
“当然可以。庭之,你真的长大了。”卓逸帆宽慰的说道。
“你有把握找到品妤吗?”
“我想我可以。”他很有信心的说。
“爸,总之,我祝福你,我也为我这阵子的态度深深的致歉。我一定是中了邪,父子亲情远比什么都可贵,你能事事为我牺牲,我却还恶言相向,我真的白念这些书了。”卓庭之悔恨不已。
“那些都过去了。”卓逸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爸,好好把握你和品妤的感情,不要再让她跑了。”卓庭之一笑。
“你放心,她再也跑不掉了。”卓逸帆胸有成竹地说,一抹欣慰的笑容浮现嘴角。
寒风凛例的海边,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似有大雨即将倾盆而下。卓逸帆依稀记得,这里就是当年他和贝前双双殉情的地点。
他走着、找着,希望能找到品妤的踪影。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要告诉她他爱她。
忽然,崖退的一双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品妤经常穿的一双白鞋子,而今鞋子在,人呢?
卓逸帆实在不敢面对二十多年前的悲剧再度重演,如果品妤真的自杀了,那他也不愿再苟活人世。今生既然注定结不了缘,那就等来世了,他绝不要再一个人活着。
正当他恍恍憾憾一步步的向海边逼近时,突然听见岩丛中似有声音便咽地在叫唤着他。
海风呼啸过他的耳际,他听不清楚。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他决定下去一探虚实。
绕到崖下,卓逸帆只见一个少女蟋缩在岩石边,全身已被浪花溅湿……
“品妤……”他试探的一叫。
没有反应。
“贝兰!”他脱口而出。
受到风寒而身体微恙的品妤,在昏睡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贝兰,她猛的清醒过来,睁眼一看,站在她面前的竟是卓逸帆。
“你叫我贝兰?!”是莫品妤虚弱的声音。
“你是贝兰,也是品妤。”卓逸帆激动说着。
“你疯了……”莫品妤不敢相信。
卓逸帆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的披在品妤身上,他的手还紧紧环着她的腰,借着身体的接触而分享彼此的体温。
“品妤,你为什么要到这个海边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她真的不知道,她很自然的就来了,好象她对这里很熟悉似的。
“我告诉你好了。”他轻轻的说着多年前的往事。“二十五年前,顾思郢和贝苗就是双双在这里殉情。只是顾思郢死了,贝兰没有死;但是顾思郢也不是真正的死了,他的灵魂附在卓逸帆的身上,以他的身分复活了。”
“你在说什么?!”品妤一头雾水。
“世上有很多事是很难说出个所以然的,但它们的确发生了。”卓逸帆说:“当年贝苗就是在这个海边被你爷爷救起,而我在五年后也终于找到贝兰,以卓逸帆的身分去见她,其实我就是顾思郢。”
莫品妤更加迷糊了。
“这个典故,你的父母就很清楚。”
“死了的人可以再复活?!”品妤不太相信的问。
“卓逸帆也好,顾思郢也好,反正我们都爱你,品妤。”卓逸帆深情的说。
“但是你刚才叫了我贝兰?!”品妤还是摸不着头绪。
“因为我相信你就是贝苗的化身。”卓逸帆一一把疑点解释清楚。“普泉寺有一个老师父说我有隔世姻缘,除了你,我想不起第二个人选!”
“那不准,你也可以骗我!”这些天来吃了不少苦,莫品妤才不会这么快就相信他。她要教他也尝尝苦头。
“你为什么对这枚戒指好奇?”他又问。
“我……”莫品妤编不出理由。
“因为这是你迭给我的!”卓逸帆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当初也是因为这枚戒指,贝兰才相信我是真的‘起死回生’。品妤,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就知道情形不同,你一定也有那种感觉。”
她慢惺卧接受事文了。
“我想你并没有什么‘梦游症’,你只是很自然、很习惯的会想来到这个海边。”
“难怪我从小就重复的梦见一个穿新娘礼服的女人在海边投海自杀,原来……”她终于解开了谜底。“贝兰……难怪这名字对我而言好亲切,而你又是这么的熟悉。所以,我会爱上你并不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卓逸帆坚定了她的信念。
“你就是在我的梦中,经常握着贝兰的男子,是你……”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品妤就是贝兰,贝兰就是品妤。”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逸帆……”她又哭了,这次可是喜悦的泪水。
“我们终于又找到了彼此!”他也忍不住鼻酸。
“在二十年之后。”品妤激动地握住逸帆的手。
“四十年也值得。”逸帆深情地说。
“他们会接受吗?”她指的是她的父母,还有庭之。“他们会接受这个‘故事’吗?逸帆,这太神奇了,我怕他们会认为这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庭之不是问题,你妈也不是问题,我想问题在你爸爸身上。”卓逸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