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你讲点道理,我不可能见到每个女人就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请保持距离吧!」
「可是秀芬不能归类成每个女人,她是不同的,对不对?」
「玉翎……」惠安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了。
「她是否就是那个你原先打算追求的女孩?」
「玉翎……」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
「是!」惠安硬着头皮回答,「可是我也跟你保证过……」他的声音消失,表情十分无奈。
玉翎别开脸,眼中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她的心中很不安,可是惠安完全不明白,那个叫陈秀芬的女人曾经打动过惠安的心,她会做菜、身材又高挑,这种种的一切都令玉翎有种芒剌在背的感觉。
她沉默着,任眼泪在夜风中直流,惠安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直到车子抵达唐家大门,玉翎从车杆上跳下来时,他才发现她脸上的泪痕。
惠安着急地将她拉进怀中,低下头吮着她的泪珠,顺着泪迹吻住她的唇。
过了片刻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含情默默地说:「玉翎,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我该相信你……」她幽幽地回答,新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可是我就是害怕,毕竟她是你喜欢过的女人。」
「玉翎,我先前就跟你解释过,那是在……在你回到找身边之前的事……」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就是担心。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心眼,但是人家就是无法忍受她看你的眼神,惠安,你知道吗?虽然我们相识了七年,可是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可能不及你跟陈秀芬共事的岁月。」
「胡说,」惠安深情地啄了一下她唇,「别说我跟秀芬鲜少见面,就算我们天天在一起又如何?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你难道没听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句话吗?」
玉翎破涕为笑,但心中仍有丝不确定,「你真的很少跟她在一起?」
「她是财务部的,又不跟我同一个部门。玉翎,你还不肯相信我?」
「不是……」她垂下头来,随即又拾起头望着惠安。「我不会做菜……」
玉翎眼中的自卑感令惠安心疼了起来,他俯下头温柔地蜜吻着她的眼、鼻和她的唇。
「我会做菜,不用你下厨……」惠安温柔地低喃,见玉翎又要反驳,连忙以嘴封住她的唇,过了片刻才拾起她的纤手,「天底下不擅烹饪的女子何其多,又不只你一人。更何况你这双手是用来画画的,万一被油喷伤了,我会心疼的。」
玉翎被他甜蜜的情话哄得心花怒放,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丝不确定,「我那么矮……」
「你又胡说八道了,」他抱起她的腰,让她的曲线服阽在他身上,「我觉得你配我刚好。」
玉翎羞红了脸,偎在他怀里不敢抬起头来。惠安将她放下来,让她靠在铁门上,低头吻她。
「我最好走了。」过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来,眼中燃着狂烈的情焰。
「不,再陪我一会儿。」她挽着惠安走进唐家大门,沿着车道朝华丽的大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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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深夜特别沉寂,只有啁啾的虫鸣。秀芬孤单地站在院子里,视而不见地凝望着黑暗中的花草。
已经十一点了,惠安仍然没有回来,姚家的其它成员都已休息,秀芬在房里睡不着,走到院中散心,然而郁闷的心情不但未曾开解,反而更加浓烈。
一滴泪珠自她眼眶中滚落下来,很快地其它的同伴加入了它,在她脸上滴聚成河。
从那个叫唐玉翎的美丽女孩出现后,惠安的眼光就再也没看向别处,她从来没见过他眼中的光彩那么灿烂过,脸上的笑容那么温柔过,而他所有的灿烂和温柔都是为了那个叫唐玉翎的女孩,这项认知令秀芬心碎不已。
这就是他后来对她冷淡的原因吗?因为唐玉翎的出现才让他不再理她?
不,她不相信她等待又等待的意中人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她无法相信惠安竟会和骆平一样,是个游戏在花丛中的浪子。
「秀芬……」低沉的嗓音温柔的扬起,像颗小石子投入她死寂的心湖,她颤抖地转过身面对。
从昏暗的客厅里走出来的男人是骆平。她的心一沉,立刻背向他,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
为何他总在她不愿面对他的时候出现?他眼中的深情看在她眼里却成了讽刺的利剑,而他唇边的温柔——那邪恶的笑容——一再提醒她他是个情场浪子,一个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
她记得刚进公司时,有天在大门口瞧见他叼了根烟倚在红色跑车上,一个穿著暴露的妖娆女人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热情拥吻,当时她就决定讨厌他,她向来厌恶抽烟的男人,和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而徐骆平——兼具两项她最讨厌的特质。
骆平的追求只让秀芬厌恶,她受不了他看她的眼光,那种灼热的凝视让她觉得邪恶。是的,邪恶,即使在睡梦中她也忍受不了那种让她全身发热的邪恶感受。为什么他不像惠安一样温文,而惠安又不像他那样以那种火热的眼光看她?为何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正确的事总是发生在错误的时间和人身上?
秀芬轻轻摇着头,将脸掩在手心上。身后的骆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难以吞咽的醋意揪痛他的心。
一双温暖的手轻按在她的肩上,秀芬僵了一下,连忙甩开。「别碰我。」
她声音中的厌恶令骆平伤透了心。「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他将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
「你就不能不理我吗?」她疲惫地哀求。
「然后看着你站在这里自怨自怜吗?」
她转过身面对骆平,恶狠狠地瞪向他,「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骆平低吼,「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敦我痛心?到了今天你还不明白惠安根本不爱你!」
「你胡说!」秀芬怒叫道,骆平眼中的同情教她受不了。「你只是在嫉妒,嫉妒我喜欢他,才故意这样诋毁他!」
「这算什么诋毁?不喜欢你又不是什么十恶个赦的事!秀芬,别再欺骗白己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惠安喜欢唐玉翎。」
秀芬的心被刺了一针,但她不愿在骆平面前示弱。「我不这么想,更何况就算惠安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顽固?」骆平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我到底哪一点惹你厌?为何你这么讨厌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喜欢我!」秀芬嗤之以鼻。「你自命风流、到处留情,你之所以缠着我,只是因为我不像其它女人一样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你这种人是我最讨厌的!」
「你再说一次!」骆平的脸色铁青,紧握住她的手腕。秀芬虽然痛人心肺,但仍不愿屈服。「你有胆就再说一次!」
「说就说!我讨厌你,厌恶你,你是个自大的色鬼!」
骆平再也受不了她眼中的鄙夷,和她恶意的诽谤。他用力将她拉进怀里,在秀芬还搞不清楚他的企图前,一手握住她的下巴,迎向自己愤怒、暴烈的吻。
秀芬闭紧她的唇,以左手攻击他。骆平放开她的下巴,用另一只手箝制她的左手,他将唇移开,秀芬乘机喘了一下,却给了他的舌进入她嘴巴的机会。
秀芬吓坏了,在他唇舌的逗弄下无力招架,节节败退,甚至忘了反抗。一股热流自小腹不断扩散向她的四肢,她觉得燥热、还有羞愧,理智重新回到她的脑中,她用力推开仍沉醉在吻中的骆平,想也不想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无耻之徒,我恨你!」她气得发抖,从他身边飞奔向屋内。
骆平没有企图阻止她,他捂着留有指痕的左脸颊,愕然地瞪着她离去的背影。秀芬竟然打他?甚至骂他?他活了二十七年,就连他母亲都没打过他耳光,而陈秀芬竟然敢打他!
他伸手进口袋想掏烟,这才想起自己早巳为了秀芬把烟瘾戒掉,有好一段时间没买烟了。
他为秀芬戒除掉所有她不喜欢的坏习惯,而她非但不领情,甚至此以往更厌恶他。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在伤过那么多女人的心后,终于被一个他最在意的女人伤了,他能怨天,能尤人吗?
骆平自嘲地一笑,转身慢慢踱进屋内。也许他还是回复大家所熟悉的徐骆平会比较自在点,但问题是他已对过去的自己感到陌生,恐怕还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来习惯呢!
9、再生误会
星期天的气氛很怪异,惠安的四个同事全部没精打彩,静静地不讲话,就连向来多话的昭欣也变得沉默寡言。
惠安注意到秀芬的眼眶红肿,他关心地问:「秀芬,你没睡好吗?」
秀芬勉强露出笑容,「我头疼,惠安,我想早点回新竹。」
「要不要先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只想回家。」
「那……我们吃过中饭就回去。」
秀芬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想了一下,决定保持沉默。
「杰伦,你好象也没睡好。」惠安把好友拉到一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你啊!」见到唐玉翎就像掉了魂似的,你送她回家后,昭欣就抓住我开始审问,我当然是一问三不知了。被她轰炸了整个晚上,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的,谁知道骆平又在房里走来走去,奸不容易他跑到屋外去,我以为终于可以睡觉了;没想到他又上来哀声叹气了一整晚,吵得我无法入眠;可是这还不是最惨的,最糟的是昭欣竟然一大早跑进房里来把我扭醒,追问我知不知道你昨夜几点回来,秀芬昨天哭了一整晚。」
「为什么?」惠安偏过头去偷瞥了秀芬一眼,「她为什么哭?」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跟玉翎那么亲热,秀芬又不是白痴,难道看不出来吗?人家心里难过,当然要哭啦!对了,你昨晚到底几点回来?
「十二点吧!」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十二点?」杰伦挑了挑眉,「这么晚?你们去了哪里?」
「就在玉翎家啊,她要我陪她。」
「你陪她到十二点?就你们两个人?」
「不是啦,还有她的家人啊!我先是跟玉翎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她爸爸和哥哥拉着我进书房讨论他们公司要装计算机的事,说要我提供意见;没想到一谈就到十二点了。」
原来是陪老丈人和大舅子,杰伦会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今天还陪不陪玉翎?」
「玉翎她要回台北,要我好好招待你们。」惠安意兴阑珊地说。他实在不明白玉翎在想什么,竟然不要他陪,还交代他好好招待同事,并嘱咐他从欧洲回来时直接到台北找她。他问她是不是在生他的气,她却只是温柔地摇着头,顽皮的黑眼珠里尽是娇媚,害他差点就在她家人的面前吻了她。
「她还真识大体呢!」杰伦嘲讽地笑笑,「可惜太迟了,伤害已然造成,昭欣大概会有一个礼拜不理我。」
「那你不就可以耳根清静一个礼拜?」惠安幽默地安慰他。
「是那样就好了!若是这一个礼拜我没有试图求得她的原谅,只怕还有好多罪要受!眼泪、鼻涕,还有唠唠叨叨的一大堆将全往我身上招呼。」
「这么可怕?」
「你的玉翎难道不会这样吗?」杰伦好奇地问,不过看到惠安脸上绽出似梦的笑容,他就猜测出情况显然不同。「那玉翎都是怎么发脾气的?」
惠安耸耸肩,笑而不答。玉翎也会流泪,可是他挺喜欢将她的泪吮进口中,还有接下来更亲密的接触。或许他应该告诉杰伦用这种方法对付昭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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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待了八天,几乎是每一天换一个城市,这样马不停蹄地奔走,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感到疲累,好在回到旅馆后,惠安都可以藉由电话线路和玉翎情话绵绵,那甜蜜而温柔的嗓音立刻抚平了他心中的思念之情,却更勾动他对她的满腔渴望。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返家,在熬过漫长的飞行旅程后,他疲惫地抵达中正机场,招了辆出租车直驱台北的唐家,
他按了门钤,来开的竟然是……他瞪大了眼睛,那个理了平头、看起来很帅的臭小子不是莫国风吗?
「你回来了呀?」他很热心地帮惠安将行李提进屋内,并对屋里的人喊着:「惠安来了。」
惠安走进客厅,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三个大姑娘同时转过脸来看他。
是小雅、道伦和乔英。三人的眼光同时不客气地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得惠安一头雾水。
「你们干嘛那么看我?」
「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何魅力嘛!」道伦向他走过来,以那对挑逗的睫毛朝他骟了骟。
「你的眼睛怎么了?」惠安不解地瞅着她。
「笨蛋!」她生气地骂道,旁边的国风捧着肚子直笑。
「人家是在向你送秋波,这一点都不明白?」小稚搭着他的肩,娇媚地说。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全都怪怪的。」惠安摇摇头,国风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气来。
「那两个花痴是想试验自己的魅力,不过遇上你算是白搭了!」乔英嘲弄的语气,引来两个好友杀气腾腾的白眼。
「我说惠安,我真的非常非常敬佩你,我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国风拍了拍惠安的肩,笑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蹙着眉问。
国风扬了扬眉,「我今天休假,跟她们过来看戏。」
「什么戏?」
「当然是感人肺腑的爱情喜剧。一对分开多日的情侣,今天好个容易团聚,一定会有相当浪漫、绮情的画面对不对?」
国风促挟的眼光令惠安满脸通红,他先前还以为国风是来跟他抢玉翎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正当他想开口问清楚时,温柔的嗓音自身后的楼梯口传来。
「惠安,你来了呀?」瑞云在丈夫的扶持下缓缓下楼来。
「表姊,表姊夫,我又来打扰了。」
「什么话呢?一家人客气什么?玉龙,你先帮惠安将行李放到房间。」
「不用了,瑞云姊,我帮惠安就行了。」国风帮着他将行李放到房里,回到客厅后,惠安环顾四周,发现玉翎仍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她是知道他今天要回来的,刚刚国风又喊得好大声,玉翎不可能没听见才对她到底跑哪去了?还有,瑞雪也不见人影。
「瑞雪和玉翎到哪去了?」他略显烦躁地问。
「不就在家里吗?」玉龙说,「惠安,你饿坏了吧?饭菜都好了,我们吃饭吧!」
惠安跟着众人来到餐厅,发现餐桌上摆着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我们新换了个厨娘,不合胃口的话,可别见怪。」玉龙指了指满桌子的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