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那些事情当作一场恶梦,醒了就没事了。
只是……你真的能把他忘掉吗?
心底的小小声音又跳出来低问,纤纤也只能报以苦笑。
☆☆☆
瑞齐焦躁地在房间内踱着步,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纤纤已经离开一个多星期了,她可恶的香味为什么还遗留在他房内,时时缭绕折磨着他的神经?
云媚是他从以前就很欣赏的女孩子,他们以前曾在美国有过一段情,虽然这段情因时空的距离而淡了,可是这一次云媚回来,却是摆明了想要再续前缘,那么他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她够冶艳、够美也够开放,完全没有台湾女孩子的假意扭捏或是造作,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撩不起他的情欲呢?
该死,都是那个有着一双天真眼眸的小女人惹的祸!
“她的影子到底还要纠缠我多久?”他倏然停步,她临走前那雪白的脸孔和心碎的眼神却又跃进脑海。
每每思及这一幕,他就心痛欲死,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难道她已经进占他的心房,成功地让他爱上了她吗?
他打了个寒战,不敢想像自己对一个女人完全卸下防备与盔甲。
他要保护自己,而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伤害别人。
只是这把双刃的剑不但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
瑞齐已镜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在爱与不爱之间,他还是选择比较安全的方式。
老头子说,爱情是骗人的玩意儿,带来的烦恼痛苦和羞辱将是巨大且无限的。从他此刻的焦躁心情看来,老头子这次又说对了。
☆☆☆
春节的脚步热闹到来,冬日的色彩也在这时发挥到最极至,等到过完年过完元宵,春暖花开的日子就来了。
餐厅的生意因为春节的关系而分外好,每天几乎有忙不完的客人,从大年初一到初五,餐厅内都是保持着高朋满座的状态。
因为春节上班会多分到几个红包,而且薪水也会加倍,所以纤纤这个没有家累,不用回家过年的人就成了餐厅里,唯一一个从头到尾上班到底而没有休假的人。
等到生意最好的初一到初五结束后,经理允诺她将可以领到一笔厚厚的薪水与红包,而且还可以在初六和初七放假两天。
纤纤自然乐得工作了。
工作可以帮助她忘掉一切,忙碌也可以帮助她忘记因为没有家而无法享受到的过年温暖。
虽然赵姨极力拉拢她到家里过年,可是纤纤怎么都不肯,因为看到别人一家团圆,而自己就算身在其中也只是个外人,这会让她分外感伤。
好不容易,纤纤忙到初五深夜,总算能够回家好好大睡一觉,并且度过两天美妙的假期。
当她打开房门,点亮了一室的灯光时,一股莫名的寂寞却迎面而来。
外头依然时可听闻鞭炮声,爆出一丝丝的年味气息,可是她这小房间内依然清冷的怕人。
纤纤吸吸鼻子,决定让自己快乐起来,因此她用小小的烤箱简便地烘烤自餐厅带回家的奶油鲑鱼卷。
当鲑角和着奶油的香味跑出来时,纤纤却忍不住地一阵恶心往上涌。
“噁!”她险险来不及冲进浴室。
接着就是一阵掏心挖肺的呕吐,吐得她整个人眼前发青,可是恶心还是不放过她,直到她胃里空无一物,还是不断地呕出胃酸。
呕吐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纤纤捂着腹部虚弱地走出了浴室。
难道是她今天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可能是她今天因为忙碌的关系,几乎没有吃东西,顶多只咬了一两口面包,难道是那条法国面包坏掉了?
她边怀疑着经口过的食物,边困难地来到小床上躺下。
她的腿累得快断掉了,再加上她骚动不安的胄……
好一个大年初五,她狼狈的压根不像在过年。
纤纤努力控制着不要自怜自艾,她疲累的连衣服也没换就躺入被窝内,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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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一早纤纤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闹醒,睡眼惺忪地冲进浴室里大吐特吐。
可是她也只能呕出一些酸水而已,但是却着实被折磨惨了。
“难道我又生病了吗?”她抚着冰凉得吓人的额头,低低呻吟。
她这是什么烂身体呀?
在经过一番努力后,她才稍稍平抚胃部的骚动,挣扎着到茶几旁,将自己摔入了软绵绵的沙发中。
噢,好舒服……她真想这样躺一辈子不要起来。
☆☆☆
对于纤纤而言,她的两天假期实在短的吓人,她都还没有休息够,也还没有机会安排去看医生,初八又要上班了。
不过她学乖了,在出门前先吃了几片苏打饼干安抚骚动的胃,然后再去上班。
纤纤真想一整天都窝在内场温暖的室温中,只可惜因为外场忙碌的关系,她只得再度客串上扬端盘子。
“纤纤,七桌客人的纽约牛排和香辣鸡翅盘。”赵姨将两盒香喷喷的食物递给她,对着她关怀一笑,“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
纤纤扮了个鬼脸,“我有星期一倦怠症。”
赵姨笑着打了她一下,“小鬼头,快点送菜去吧!”
她这才端起盘子快步走向七桌,一路上还要强忍着恶心的冲动,这牛排和辣鸡翅的味道实在太刺激了。
纤纤心不在焉地将菜端到七桌,“请问纽约牛排哪位?”
“纤纤?”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讶然叫道。
她猛然抬头,望见了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人。
穿着英俊出色,显得精神奕奕的瑞齐惊奇地看着她,坐在他身旁的是那位貌美如花的云媚小姐。
他们的气色可真好,和他们一比,她简直就像鬼一样。
她硬生生地按下狂奔的心跳和激烈的情绪,冷冷地道:“请问纽约牛排是哪位?”
“是我。”瑞齐掩不住讶然,他的眼眸贪婪地紧紧梭巡着她。
她瘦了,而且好憔悴,脸蛋变得更小了,他的心不由得一痛。
纤纤将牛排放在他面前,然后把辣鸡翅也放在云媚面前。
“你是……辛小姐对不对?你怎么在这里呢?”云媚低呼,甜甜地问道。
纤纤又妒又恨又气,忍不住道:“很明显的,我在这里工作。”
“原来你就是在这家餐厅。”瑞齐紧瞅着她。
纤纤粗鲁地点了点头,丢下了一句“慢用”,就急急逃回内场。
她的眼眶又滚烫了起来,可是她死命控制着不让泪水滚出。
真是一个大大的玩笑,讽刺到了极点!
她在为情消瘦,为爱痛楚。他看起来倒幸福美满,天天都有美人儿陪。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混蛋?
她飞快地拭去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再度投入工作中,试图让忙碌抹去他方才的面容。
她忙到了下午休息时间才脸色苍白地走出了餐厅,又累又虚弱的身心已经把她最使一点点体力都榨干了。
走出后门的她被迎面的冷风一吹,差点跌倒在地,一双有力的手臂蓦然扶住了她。
“谢谢。”她直觉对来人道谢,却在抬头时笑容瞬间消失。
是他!
瑞齐好不心痛地看着苍白疲累的她,恨不能拦腰就将她抱到自己的车中,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他不能,她眼底的恨意也让他丝毫不敢动弹。
她甩开他的手,倔强地挺起腰杆,“谢谢你。”
纤纤绕过他就要走开,瑞齐急急地抓住她的手,“纤纤。”
“柯先生有什么贵干吗?”她面无表情。
他咬了咬牙,“纤纤,我们至少是朋友,何必这样?”
何必这样?至少是朋友?
若不是太过虚弱,她真想重重地给他一巴掌。他没有资格跟她称兄道弟,也没有资格对她说“何必这样”?
他实在欺负她到了极点。
“你不是我的朋友。”她恨恨地道,“而且我想要怎样都不关你的事。”
她的反应令他心慌,“你究竟怎么了?难道还因为那一晚我没有送你下山而生气?”
“您太客气了,屈屈一介小女子怎么敢劳烦您柯先生接送呢?我又怎么敢因此而生您的气?”她敛眉,低低哼道。
“你是在生气。”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样?你又不是我的谁,管不了我这么多。”她再度甩开他的掌握,绕过他往马路走,“恕我告退,再见。”
“你为什么一定要封我这么无情?”他突然受不了甜美清新的她变成这般冷淡。
他宁愿她跟他唇枪舌剑毫不相让,也不要她对自己冷淡犹如陌生人。
这种感觉深深刺痛了他。
“鳄鱼没有资格抱怨别人无情。”她低低道,觉得可笑。
“鳄鱼?”
“柯先生,你现在拦住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做什么呢?”她索性站定,冷静地望着他。
他一时语塞。
“没话说?那何必拦住我?”她淡淡地道:“云媚小姐想必也等你很久了,再见。”
她话说完便大踏步离开,因为怕他再纠缠,她甚至还破天荒地招了一辆计程车坐进去,迅速逃离他的视线。
瑞齐怔怔地站在原处,良久良久……
第八章
冬尽春至,春去夏来,当时光流逝如金,人们应该把握时间及时行乐,或是素心咏叹伤春悲秋?
纤纤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稍嫌困难地自捷运站的楼梯走下来。
一大堆可爱的幼稚园萝卜头正在她前头跑来跑去,看模样好像是要去动物园看无尾熊,他们身上都还不约而同地背着无尾熊的包包。
现在的家长真的很疼惜孩子,总是尽力满足孩子的每一项需求。
而她呢?
纤纤珍爱又轻叹地抚着明显凸起的肚子,感慨着这个宝宝一出世就注定没有父亲疼爱。
虽然如此,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会给他百分之百的爱,绝对不因少了父爱而让他感到缺憾。
她没有丰富的物质,可是有把握给孩子最丰富完整的爱,千万不要像他的父亲一样,在无爱怨慰的环境中成长,变得不识爱为何物,只懂得去伤害别人。
她打了个冷颤,绝绝对对不让孩子变成这种人。
纤纤缓缓地漫步回家,她现在在木栅租屋而赁,从前的同事和房东太太早已没有联络,只有赵姨。体贴的赵姨知道她心中有难言之苦,因此也不探明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是经常过来照顾她。
多亏了这位像母亲的赵姨,否则她的日子恐怕没有办法过得这么平顺淡然。
她将之前攒的钱都拿来当作生育孩子的费用了,那个拥有一座大厨房的屋子梦想,早已离她越来越比远了。
瑞齐的影像在她脑海中也越来越模糊,他的一切都是她极力想要忘记的。
真是不堪回首。
肚子里的小宝宝又活泼地踢了她一脚,让纤纤又疼又窝心。
“小宝宝,你在提醒妈妈,至少还拥有你对不对?”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希望宝宝能感受到她的关怀,“是呀,妈妈最爱你了。”
回家的路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只要她和宝宝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了。
她打从心底感谢老天,让自小孤苦一人的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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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齐这半年都在不同的女人间飘来荡去,说好听是游走花丛间,其实是藉温柔乡麻醉自己,每天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自从纤纤离开他,一切都好像不对劲了。
原有的夜夜笙歌已经成为最令人无法忍受的事,他什么事都不能做,虽然拥抱着不同的美丽女人,他的心还是空虚的不得了。
因为她们没有任何一个能跟他谈心。
他的父亲依旧是那副威严至极的霸道样,尽管他痛恨,可是他却无可避免地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他害怕他已经越往地狱深处沉沦了,而且唯一能救他的天使已经被他赶跑……
这一天,他烦躁地驾车经过纤纤工作的餐厅时,他的心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那些见鬼的男性自尊、男儿气概,通通都滚到天边去了。
他跳下车,几乎是用冲的进入餐厅。
服务生的笑脸依旧,可是纵然他怎么四处张望都找不到那个最想念的倩影。
“小姐,请问辛纤小姐今天休假吗?”他终于按捺不住地询问。
“纤纤?噢,她自从怀孕以后就没有在我们餐厅工作了。”女服务生着迷地盯着英俊的他,“先生是她的朋友吗?”
“怀孕?”他如遭雷击。
“是啊,未婚怀孕,如果继续再留下来也不好,她自己知道就离开了,到现在应该将近半年了吧!”女服务生迫不及待地提供消息。
她怀了他的孩子,一定是!
瑞齐又震惊又狂喜又难过,种种懊悔和心痛交杂在他心底,他只能低低重复,“怀孕了?怀孕了?”
“先生,您找她有什么事吗?”女服务生好奇地道。
“还有谁跟她有联络?我急于要找到她!”他的脸色焦急迫切。
女服务生有点吃惊,“啊?这样啊……嗯,内场的赵姨跟她的感情很好,或许她知道吧!”
“我可以去问她吗?”他就要起身。
“先生,很抱歉,可是我们内场是不能够进去的,如果您想要找赵姨,可以等到我们下午休息时间再来。”
“还要等那么久?”他已经快要坐不住了,恨不能马上就冲进内场。
他要找到纤纤,他要找到他的孩子!
天,他有一个宝宝了……他近乎昏眩地想。
“先生,要点些什么吗?”
“九层塔煎蛋。”他想也不想。
“啊?”
他摇了摇头,微带忧伤地道:“不,我的意思是,带给我MANU。”
“就在您面前啊!”女服务生眨眨眼,“先生您没事吧?”
瑞奇苦笑,有事,他当然有事。他想念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不知去向何方,这教他如何能“没事”呢?
“我没事。”他展开封面烫金的菜单,也只能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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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姨缓缓地自内场走出,在看见那个声称要找她的先生事,她心底猛然一撞。
这个俊逸潇洒的年起人……怎么好像好熟悉?她竟打从心底泉涌而出了怜惜和亲切之情。
她眼神温暖,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是你找我吗?”
这位风韵犹存的美丽妇人一走到瑞齐跟前,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震动起来。
熟悉的片段又冲入他脑中,又是那双温暖慈爱的眼眸,还有开朗悦耳的笑声……他猛然甩了甩头,甩去他无法理解的破碎记忆。
他一振精神,“你好,我姓柯,是纤纤的朋友,听说你还有跟她联络?”
柯?该不会这么刚好吧?
赵姨拚命地告诉自己不可能,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她脸色复杂地闪烁着。
“柯先生,我好像没有听过纤纤提起过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事关纤纤,赵姨总是特别谨慎。
“赵女士知道她住在哪里?”他回避这个问题,单刀直入。
“我知道,可是我有责任过滤找她的人,我不希望她见到的是她永远不想再见到的人。”她锐利地盯着他,直觉让纤纤伤心的原因,铁定与这个英挺的男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