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来,纯粹为了挑衅吗?”紫语启唇轻问。
“您说得严重了,我不过是想,按照礼仪嘛,人都回来一、两个月了,总该来拜会一下‘姐姐’,哪里知道府里每栋楼都寻遍了,却找不到姐姐的踪影,原来姐姐性情恬静,喜欢这幽静的竹篱茅屋。要不是下人告诉我,我到现在还寻不到您的芳踪呢!”
她目光扫过,见这里一片凄凉,想来勖恺比她预测的更讨厌她,既是如此,不如让自己助他一臂之力,把这个惹人生厌的“格格”,彻底赶离将军府。念头一过,她的计划已然成形。
“好了!你的礼数已尽到,可以请回了!”紫语已不耐和她周旋。
“这么急着赶我走,不怕传出去,人家会说将军府的妻妾心地狭窄、相处不来?”她故意挨着紫语,大大方方地在石椅下坐定。“何况,我今回来还要来跟你讨个赏呢!”
紫语再不说话,任由她自己去演戏。
“听说您出手大方,上回王嬷嬷的媳妇儿生个胖小子,你送上金锁片庆祝,现在,不知姐姐要给我肚子里的小子什么礼?来表现身为‘大娘’的慷慨?”她夸耀般地挺挺肚子。
“你肚子里……”他……已经有了延续生命的下一代……值得恭贺不是吗?为什么她的心会如重槌击过,再寻不出完整?
“是啊!初搬进康园时就有了,那几夜将军好勇猛呢!害我差点儿受不住,要是当时姐姐在,也可以帮我解点劳,说不定,现在您也身怀六甲了呢!”她捂嘴轻笑。
紫语不说话,回想那一夜冷清的新房,回想那时她甜蜜的憧憬,现今想来,竟成讽刺。站起身,她抱着筝欲往屋里走,却被媚湘一把抓住。
“姐姐,你都不说话,是不是不喜欢媚湘?还是媚湘哪里得罪你了却不自知,媚湘不懂事,你要教导我啊!”她假意攀问。
“你有将军宠爱还不够吗?”语毕,她的手轻轻一拨,媚湘顺势往后倒,本想轻轻卧倒在地,却没想到弄假成真,绊到地上的大石头,狠狠地垂直掉落地面。这一撞,撞得她整张脸紧皱成团,血色倏地自脸上抽离。
“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她拔尖的嗓子引来了小容和几个下人,他们急匆匆地跑进墙内,看到一脸忧心的紫语和血流满地的媚湘,慌得不知所措。
“你再恨……也不该拿琴……打我,孩子无辜……”她断断续续的指控,引导了大家的想法,大伙儿全把不谅解的眼光投向她。
紫语瑟缩了一下。不是她……她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要冤枉她?
“快!救人要紧,大家帮帮忙,把媚湘姐姐送回去啊!”小容这一叫,叫醒了大家呆愣的意识,一会儿整园的人全走得干干净净,各自为救人奔忙。
小容走到紫语身边,摇着失魂落魄的她。“夫人,我知道你有好多好多委屈,可这不干媚湘姐姐的事啊!你不该牵怒。何况孩子是大人的亲骨血……你这么做,不是把自己逼到绝境,再不留后路?”
连小容也认定是自己?看来再没人肯信她了……
她凄苦一笑,不明自己都已经躲到这个角落,不争不抢、再也伤害不了任何人了,为什么他们还不叫她好好过日。
她只想苟延残喘度日,这愿望很奢侈吗?!
☆ ☆ ☆
“夫人还是同日前一般,闲来抚筝看书,偶尔椅窗而坐,眺望远处,心中不知想些什么。”总管把这几天夫人的居家情况报告出。
“我不要听这些,我要知道她有没有派人出府,帮她传信送讯。”
“报告将军,都没有。只有前几日,小容托园里长工替她上街,买一把筝回来,除此之外,她和外面都没了联系。”“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他冷着声问。
“再没其他。”
“好了!你下去吧!”勖恺起身走至窗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回家投诉他的不堪对待?说不定皇太后一作主,他们之间的情势立刻大逆转。
走到现在,他的复仇成了笑话,一个深居简出的妻子真能填补他满腹的怨气?他不知道,只晓得下人之间传着闲话,说紫语居住的园子叫作冷宫,说紫语美得太过,他害怕红颜祸水,故不敢亲近她,甚而有人已经在私底下喊她狐狸精。
虽说,之前有几个厨娘跟她交好,但这段日子在媚湘施压下,再没人敢走进她的园子一步。
几个夜深人静的夜里,他在她的房前,凭窗伫立。看到她翻来覆去极不安稳的睡姿,看到她缩在被中颤抖的蜷缩模样,是床板太硬?还是寒风太冷?好几次,他有了冲动想把她抱回他的房中,却总在想起多年前与娘诀别的情景后,飞身离去。
她应该惆怅哀怨,应该凄清孤苦,她有权抗议,为什么却不抗不争?
她到底还能忍耐多久?他在等她动作,只要她一个举动,他就能自鸡蛋中挑出骨头,寻出她的碴,顺理成章的把她赶出府,让端康王爷面上无光、无地自处。
偏偏她这样安于现状,不对旁人诉一句苦,这样的她,连恨意坚强的自己都狠不下心再欺。
“大哥。”学恺自门外走入,俊朗的脸上挂着忧虑。
“怎么了?”勖恺走向前,拍拍他的肩。
“你记不记得上回你带人,挑了京城附近匪窝的事。”
“记得。”
“当时你并没有一网打尽,几个逃脱的盗匪近日聚集起来,打着为死去的弟兄报仇的旗帜,结合了附近一些流寇,以你为目标,来势汹汹。”
“你听察尔端说的?这家伙真是多事。”察尔端是御前三品带刀护卫,素日与卓家两兄弟交好。
“你不要怪察尔大哥,他听得消息,得知那群亡命之徒将在近日举事,可是察尔大哥有要事,必须离开京城数日,他怕到时赶不回来,不能助你一臂之力,所以要我特别提醒你,不可大意。”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何惧之有?”他轻蔑一笑。
“大哥,你不要轻忽地们,当一个人连命都不要的时候,你很难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激烈做法。”
“好!我答应你留心就是了。”他笑着点点头,在许多时候,他觉得这个小弟比自己更沉稳。
“这样就好,那我先回去,回春堂里还有事等着我处理。”
“好!别忙坏自己的身子。”勖恺叮咛一声。
“你也是。”说完,他退出大门。
勖恺凝望着弟弟的背影。好快,十年在弹指间就过了……那年,他以为自己再捱不过丧亲之痛,然,为了双亲的托负,为了教养弟弟,他撑过来了。
一步一步走来,他把恨埋在心间胸口,越埋恨越多,现在,弟弟已长大成人!他责任已了,可以心无阻碍地专心对付他的仇家,不管他的势力再庞大,他都要他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谁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心,包括端康紫语!
“报告将军!”门前侍卫来报。
“进来!”
“将军,下人说夫人和媚湘姑娘起了争执,夫人一不小心将媚湘姑娘推倒在地。”
“然后呢?”他锐眼一扫,射向来人,吓得侍卫冷汗涔涔,话说不流畅。
“媚、媚湘姑娘……恐、恐怕是小……产了。”
“该死!她现在人呢?”他大喝一声。
“已请大夫来看,服过药,人无大碍,已经睡下了。”另一名侍卫接口。
“我不是问媚湘,我是问夫人在哪里?”
“夫人还在自己房里,听说她没踏出房门一步……”
“在等我发落是吗?好!我现在就去‘发落’她!你和王凯跟着我来。”他怒气冲冲地领头走出去。
很好!这次你倒是送了根相当大的骨头让我来挑。他掀掀唇,也许所有的事可以在今天告个段落。
第六章
“你有什么话说?”他用力一劈,木桌瞬地断成两截,桌上的琴筝也应声掉落。
又坏了……他为什么总要和她的琴过不去?她心疼地欺下身去捡。
“一条人命居然比不上一把烂琴?端康紫语你看事情的方式真是特别。”
“我说过,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她的脸上毫无惧色。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以为光是辩驳就能扭曲真相?”
“他们没有亲眼看见我拿筝打人!只是听见媚湘姑娘对我的诬陷。”
“那你说,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到你这里来,会被抬着回去?!”
“这问题你该问她,为什么要假戏真做?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激烈的手段赶我离开?”
她不想面对他,早说好不再为了他的任何事心酸心涩,却在见到他时,一颗心又不肯受控地狂然猛跳,难道说这辈子她再也无法逃离他的影响?
“你说她假戏真做只为了把你逼出将军府?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指控!她逼走你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说过,这件事的始末,你该去问她而不是问我。”
“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格格,连推卸责任都推得这么高明漂亮。”他讽刺地朝她贴近。
“你已经先存了主观想法,认定我就是凶手,那么我说再多,也只是越描越黑。”她退几步,却始终退不出他的影响范围。
“这下子,错的不只是媚湘,连我也做错了,错在不该存了主观想法,不该把罪怪在你头上?”他节节逼近,她身上的幽香直直闯进他的知觉,造成他半晌的迷惑。
“你既已相信你所认定的,再来质问我不是多此一举?”
“说得好!好一个多此一举!王爷府教育出来的格格果然不同凡响,胆子够大、辩才够好、思路够清晰。”他手一抓,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腕间再度制造出一圈青紫。
他又使用暴力了,紫语闭起嘴巴不再说话,这时的他像一头猛狮,危险、恐怖,教人望而生畏。
“继续说啊,我倒想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必须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替我受过!”他讥诮地望住她的双瞳。
那双秋波流转的明眸,一直紧紧扣住他的心,从不曾自他的心中消失过,谁知道,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竟是“不可能”,要怪苍天捉弄,还是怨恨彼此缘分浅薄?他不知道,只是坚持地认定他要复仇。
“我还能说什么?你直接定我的罪吧!”她摇摇头,绝望已是她的家常便饭,就算再多增添上一桩,也无所谓了。“好!这是你说的,我就送你回王爷府,请端康王爷好好教导你为人妻的道理。”
“不要!”她触电般地弹跳了起来。“我接受你所有的惩罚,就是不要教我回王爷府。”
“为什么?你不想找群人替你出头吗?说不定事情一闹到皇宫,连皇太后都会站出来,替你委屈,顺便把、假戏真做。的媚湘判处极刑,你说这样不好吗?”
“我不想要家人替我担心,我阿玛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请你不要刺激他。”她的音调软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没有回家门告状的原因,他计划了所有事情,却没把她的“孝顺”给占进去。“端康王爷身体不好?该不是早年纵欲过度,以致亏了身吧!”
“你有什么权利说他,你自己又好过他几分?说不定你早已病根深植而不自知。”听到别人侮辱父亲,紫语立即跳出来捍卫。
“你暗喻我……不行了……”
他似笑非笑地偎近她,可她退不了了,她的背已抵住墙再无退路。
她哪里听得出他暧昧不明的语意,只是被他吓人的表情惊出一身冷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放开我啊!”
她的挣扎让他更放不下手。他反身把门闩上,抱起紫语往床铺走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
“你马上会知道我行不行!”一用力,他把她的衣服撕开,露出里面秋香色的肚兜。
他低头封住她吵嚷的嘴巴,在上面用力吮吻,吻得她双唇胀痛。她伸出双手拼命捶打,可不论她怎生反抗,都推不开他壮硕的胸膛。
“你这野蛮人,到底在做什么?”她的嘴一获得释放,立刻出声抗议。
“我在做你一直想要我做,我却迟迟没对你做的事。”说完,他再度吻上她的唇,不过这回他的动作添加了温柔。他轻轻地帮她除去身上衣物,双手缓慢地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摩掌轻揉,耐心地抚触,挑起她阵阵心悸。
“我不懂……”她双眼迷蒙地看着他。
“做这种事不用懂,只要用心感受。”他轻笑一声。
唇刷过她的颈间,他在她的颈窝处流连……嗅闻着她淡淡的体香,他的欲望随之勃发。这次他不要再压抑自己,他要“恣意而为”!
他的手落在她丰白如凝脂的双乳上,轻轻搓、慢慢揉,让她全身细胞为他欢唱,而她不断颤栗,他慢慢地吮吻,让初经人事的紫语沉沦堕落……
他的手从前胸转至腰腹,他缓慢地轻划着她细腻皙白的肌肤,顺着她纤美的线条,轻轻按摩,让她放松……
热潮从腹间慢慢向上传导,控制着她的身、她的心……她再也无法多想,只想紧紧地攀住他,不叫他的温暖离去。
他的双眸如黑夜星子,闪烁着醉人光茫,紫语醉了,醉在他的温柔陷阱中。
他把自己置身她的身体中间,抵着她,然后,一挺身,把自己没入她的身体中。
“好痛……”她的小脸扭成一团,痛楚在她的双腿间慢慢扩散,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是她从未承受过的。
“不要、请你停下来……”
她的哀求没有落入他的耳中。他仍然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着男女间亘古以来不断重复上演的欢爱。
慢慢地,她习惯了痛楚,然后……一点一滴的,她加入他的节奏……随着他的摇摆找到了让人雀跃的快感……
最终,一道热流伴随着紧绷,进入她的体内……
他抱着她,两具喘息连连的身体紧紧相依恋……
然后,他恢复清醒,粗暴地推开她,坐起身为自己套上衣服。
看着他的动作和满面怒容,紫语手足无措地蜷缩起身体,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不懂自己又犯了哪条滔天大罪。
穿好衣物,他倚在床侧,嘲讽地说:“原来,尊贵的格格一躺上床,和那些送往迎来的妓女一样淫荡。”
“你……”她受伤了,伤得很重,早约定好的眼泪失了约,又自眼中刷下。
“两条路,你自己选择,回王府或到柴房去面壁思过。”他说得不带一丝感情。
“我还能选择其他吗?你把我关到柴房去好了。”
她不是早无所谓了?她不是早习惯绝望,那么对这一切对待,她早该甘之如饴啊!不哭、不哭,端康紫语你不要哭啊!哭只是代表示弱,哭只会教他更加看不起你啊!偏偏失了约的泪再也听不进她的要求,自顾自地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