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总裁,请不要骚扰你的员工。”用力一推,她将自己推出安全范围。
几日不见,她还是固执,不过……他想,他爱上她的固执。
“我就是爱骚扰你,你有意见吗?”下一秒,他又将她揽回,抬起她的下颔,浅浅的吻落下,轻轻的唇碾过,吻出她不能抑止的心悸。
时空在这段静止,她想不起失去的爱恋、想不起无解的情路,她只听得见他的心跳,触得到他温温暖暖的胸膛。
喘气,他的鼻息在她脸庞拂过,靠着他,她的固执坚持全然被收买。
“妤盼,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有她在怀,他实在不想这么快就破坏两人之间的和谐,但他必须先说服她。
“请说。”推开他,理智回笼,爱情退位。
“欧洲市场是我们公司几年来一直积极争取的,透过这次我和凯萨琳!”
“我不想听你和谁的事,对不起……我来,是想把这个交给你,欢迎你到时候来喝一杯喜酒。”她将红帖交到他手中。
“这是什么意思?”摊开帖子,刺目的两个名字并排。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要结婚了,刚好比你的婚礼整整提早一个月而已。”
“你跟我比赛谁先结婚。”他瞠目怒视,该死的,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婚姻赌气,她的大脑里面有没有装智慧?
“是的,我赢了,有没有奖品可领?”
“为什么这样做?”
“不为什么,你给不起我婚姻,恰巧有另一个好男人给得起,我们一拍即合,决定结婚,这很难理解吗?不会啊!”
“不准你结婚!你是我的。”他像玩具被抢的孩子,耍赖得不像平日的他。
“好啊!你取消婚礼,我就不进入礼堂,很公平吧!”如果她还有本事威胁到他,她乐意!
“你在威胁我?”他狂怒。
“我能用什么东西威胁你?我身上可没有欧洲市场。”她尖酸。
“该死,你不知道我爱你吗?我说过几十次几百次爱你,为什么你都听不懂?”
“爱我却不跟我结婚,我觉得你的逻辑才是难以理解。”
“除了婚姻,我可以给你全部。”这是他的底线,不可能再退让。
“除了婚姻,你的全部我都不屑拥有。”她有她的原则。
“你故意和我倔强。”
“如果倔强能换得我所要的,我不介意当个倔强女人。”
“我不会给你婚姻。”
“那么,就别谈了,把你的爱、你的心收回去,好在面对下一个外遇时,有情可谈、有爱可说。”她说得无关痛痒,但心却在一阵阵抽搐中酸楚。
“谢妤盼,我真想一手捏死你。”
“虽然我微不足道,但死了一个女主播,恐怕伟大的罗尼家族不会有耐心等你出狱。”
“你的骄傲会让你后悔莫及。”
“我宁可后悔……”也不愿……不愿与人分享他的爱。她自心底补上一句。“有风度些,我们好合好散,说声恭喜吧!”
他没说话,盯住她的眼里,有怒、有怨,有太多她分析不出的情绪。
妤盼一咬唇。没必要留下,就这样吧!分了、散了、断了,了了……他们再兜不起一个圆圈圈。
她的肩垮下,哀戚留到夜里,悲恸留到夜里,她绝不在他面前哭……骄傲自负要拿代价来交换,她就用心碎来换吧。宁心碎,不愿在他身边享受短暂幸福;宁心碎,不愿等到哪日花残柳败,人去楼空;宁心碎,不愿道德批判她的爱情……
望着她的背影,说到底,他仍是留不下这个骄傲女人,也许,像他们这般相似的人,本就注定没有交集,刺猬不能和刺猬群居……他和她,就算彼此欣赏、就算彼此相爱,仍不足以让他们走在一起。
分手了吧!如她说的,好风度地说声恭喜……
第六章
轻触一身曳地长纱,这是她第二次穿新娘礼服,两套不同的礼服、两个不同新郎、两段不同人生,再苦,她还是得咬牙撑过去。
今天,她看到母亲的泪水。
女儿平安嫁出门,她终是放下心了。从此不贞的记忆不会在女儿身上重演,妤盼明白祖母当年的心情,女儿是母亲肩上多沉重的负担呀。
婚宴上,他冷冷的眼光没离开过她,他也会伤心吗?不会吧!她只是一段曾经、一段风流。对他,她和吴馨雅并没太大不同……
轻喟,为什么断心绝情了,她还是忘不掉他的眼神?他口口声声的爱是真还是假?是真爱,他为什么不愿为她向婚姻妥协将就,是假意,他为什么要憔悴苍白。
不懂啊!她真不懂他……可是,事走至此,就算她懂他、他真爱她又如何?他没说错,她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挺直腰背,一步步走,走得比谁都直、都稳、都傲……
头侧向窗外,薄雾染上眼帘,她凄楚的脸上挂着哀绝。
她在想“他”?烂女人,她有什么资格想他!他是偶像、是神只祗、是高不可攀的爱人。她凭什么想?
想起她在婚宴里,追随“他”的眼光,彭敏为恨不得当场拿刀叉一把将她的眼珠子挖下来,不要脸、下贱、无耻,这种女人留在世上,污蔑视听。
恨的心情在胸中翻腾,彭敏为紧控任双掌,不在计程车里一把将她捏毙。
想起父母亲眼里的安慰,想起他们握住妤盼双手时的愉悦,他就知道,他们从没认同过他的性向,他们心里总觉得有个同性恋儿子败坏门风。
他们没懂过他、没爱过他,只想在他身上得到荣耀,从小他投其所愿,乖乖当个好儿子,但他的努力从没获得鼓励,他们欠他、谢妤盼负他、上官阜背叛他……全世界都亏欠他!
养个同性恋儿子丢脸是吗?好吧!他给他们一个假媳妇,就称心了?两个只看表面工夫的笨蛋。不过,媳妇?很棒的两个字,从此,她成了他的财产,要杀要剐、要怒要骂全由他!
谢妤昭,你等着吧!我将会让你学会淫荡的下场是什么?
车子停下,彭敏为推开车门,然后自顾自往公寓走。
他在生气?生气她一晚上把心挂在上官阜身上?不!敏为能了解她的,毕竟他们走过相同的失恋苦。他只是太累了!
拉起白纱下摆,对着帮她打开车门的司机先生道谢,并从他手中接过行李,快步跟上彭敏扁的脚步。
“敏为,等我一下……”刚唤出口,她触到他一双寒目,怎么了?他……
“等你和司机打情骂俏吗?”淡淡回过,他的声音仅充满讥诮。
“我没有和谁打情骂俏,你在不高兴什么?”她反口问。他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妤盼心中警铃大作。
“还不想上楼,你在等什么?等上官阜驾白马来解救你?”打开门,他怒目相向。
好盼忍住满腹怒气,跟在后面。
他的愤怒从何来?嫉妒?不可能,他清楚她的恋情,清楚她为什么愿意结婚,她的理由和他的一样。
走入房子,妤盼将沉重的行李摆在客厅地板,她唤住他的背影。
“敏为,我想跟你谈谈。”虽然结婚,她不是他的禁盛。
“别说了,今天我们都太累,先进房再说。”他缓下口吻,暂时抚去她的疑虑。
他果真是累了,轻扯唇,是自己太多心。
松口气,再提起行李,她跟在他身后,缓步走入客房。
“这里是你的房间,我住隔壁。”他欠身,让她走入房中。
敏为依着约定不勉强她?想至此,她心怀感激,回身,想道谢,但一个用力撞击,让她的意识在片刻间变得模糊。怎么了……
“从现在起,你必须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狰狞恐怖的笑凝在彭敏为唇间,噬血的眼睛盯着地板上昏睡的女人。“新婚快乐!我亲爱的新娘子!”
* * *
再次清醒,妤盼发觉自己被绑在床上,手脚四肢皆动弹不得,她扯动双手,缠住腕间的布带深入肌肤,引发一阵疼痛。
“醒了?我的新娘子,睡得舒不舒服?”他饱含诡笑地睨着她。
“敏为,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我想玩点刺激的。”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拼命往后退缩,无奈受制的手脚让她保护不了自己。
“我真恨你!谢妤盼,你为什么不死掉算了。”他口气中的恨意,让她不自觉瑟缩。
“你恨我?我不懂,我做错过什么?”
“你不应该勾引上官阜,我可以原谅你抢走主播位置、可以原谅你比我优秀,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对他的非分,他是我的,你听懂没有?他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他一再强调。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把我弄糊涂了,我并没有抢走谁,你是在嫉妒吗?我和上官阜曾经有过的那一段,你都知道的。你了解、你清楚、你说你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说我们要相知相借,所以我们才会有今天这场婚礼。我不明白你的情绪,不明白你为什么恨……”头很昏,她是不是又做错什么,把自己弄到不能收拾。
她才刚走入婚姻,妈妈的心才放下,怎么一个她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情境会摆在眼前。她在作噩梦吗?那么快些醒醒吧!她的心再禁不起摧残。
“你故意听不懂我的话。”他暴吼一声,巴掌甩过。
痛!真真实实的痛觉!她呻吟一声,这……不是噩梦……他的残暴是事实、他眼里的怒涛不是幻觉,他恨她,确确实实的恨。
咬住牙,深呼吸,她要赶紧弄清状况,她必须自救,这时候不会有人来,谁会相信她的新婚夜是在恐惧中度过。
“你再说一次,我保证仔细听,如果真是我做错了,我愿意尽全力弥补。”
“谢妤盼,你真是个聪明女人,难怪‘他’会那么喜欢你。不过……你知道吗?‘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他说他欣赏我的主持风格,他一心一意想栽培我坐上主擂台。
我允诺过会尽全部力量,一步步爬、一步步攀,努力升到他的身边。我们会朝夕相处,我们会发展出一段恋情,至死不渝。虽然,这要等上好久的时间,但是我不在乎,我爱他,他是我的偶像……”他陶醉在自己的梦想中。
“你说的‘他’是指上官阜?”
天啊!这是什么跟什么,难道他说的失恋、说情人要结婚,对象不是他,里面的主角居然是上官阜……匪夷所思……
他攫住她的脸颊,力气之大几将她的颈骨捏碎。
“谁准你喊他的名字,你这个淫秽的女人,一定是你用这种娇滴滴的声音去迷惑地,让他忘记他爱我,让他转移目标爬上你的床。你真是邪恶的巫婆,我要消灭你!”
“可是,他和你不一样,他不是同性恋,他喜欢的是女人。”
刷地连续巴掌,她又尝到嘴硬下场。
“你不要挑拨离间,他说女人是麻烦动物,他时厌女人,懂不懂,他讨厌,”
“不是这样,他一直和女人有交往,他甚至可以称得上风流……你忘记那个喧腾过一时的吴馨雅……”
“闭嘴,他跟我解释过,吴馨雅和你一样,都是善使手段的烂女人,她想栽黑锅让总裁背,可是,人家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
“可是,他要结婚了啊!你没看到他的未婚妻吗?她美丽娴雅……”
“我叫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他怒不可遏,两手紧勒住这个吵杂的多嘴女人,他失控拼命摇晃。
“他结婚是要掩人耳目,都是你们这群肤浅的世俗人,不懂我们的特殊,自比为是上帝、白认高我们一等,你说,你们有什么资格讨伐同性恋,我们碍着你们了?凭什么我们的生活圈就叫玻璃圈,凭什么我们的婚姻就不能合法?凭什么你们可以用有色眼光看我们,凭什么、凭什么……”
他不停摇晃、不停怒吼,想吼出满腔不满,再回神时,他发觉妤盼已然晕厥。
松开手,他心一惊,没有,他没想杀她,他只是要惩罚她,是她的错,她淫荡、她无耻、她招蜂……全是她的错。
“谢妤盼,你给我醒来,不准你死掉,醒来、醒来!你睁开眼睛!”抓住她的肩膀,他又是一阵摇晃。
妤盼还是没有分毫反应。他惊住了,几个却步,望着床上那个全身雪白的女人,他急急喘息。
好半天,他鼓起勇气,往前走,伸出食指,他在她鼻间探到轻微的呼吸,他放下心。
“我就知道你是装死,女人——最善于作假的动物。”转身,他到浴室里提来一桶水,当头浇下。
几个呛咳之后,妤盼悠悠醒转,再触到他的眼神,她知道噩梦尚未结束。
“你要我怎么做?”轻轻问,她别无选择。
“把主播位置让出来。”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要去找新闻部经理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主播位置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的,那天下午,我们和总裁面谈过后,你就上了他的床取得这个位置。”
“你跟踪我?”天,她是落入怎样的可怖陷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几日,他找到当时和他们进行最后一次面试的七个人,本想访问他们对谢妤盼的负面看法,没想到在问到庄玥甄时,问出了这条大八卦。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以此把柄,要求总裁和她交往,不让他将她撤下主播台,否则一个小小的女主播怎能威胁得了总裁?
知道这件事情后,彭敏为更加确定了他的计划,他不仅要将她赶下主播台,还要她身败名裂,从此再也不能在社会上立足。
他取出一管针药,轻轻在她眼前摇晃。“要不要试试,感觉很棒的。”
“那是什么?”摇摇头,她眼底刻划着恐惧。
“一种会让你飘飘欲仙的好东西。”说着,他拉起她的手。
针扎下,疼痛从未稍神经传递到大脑,汗水迅速从额间进出,在这寒冷的十二月天,她汗流浃背。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放开……”
“你也懂得痛呀!你都不知道,当你告诉我总裁是你的X情人时,我的心有多痛,比起你这种皮肉痛要痛上千千万万倍呢。”他的嘶吼声震撼了她的心。
冷颤在周身泛滥,她说不出话,眯着眼,她数着秒数,不知道痛苦的尽头在哪里?
“晚安啰!我美丽的小妻子,新婚夜快乐。”
门开、门关。她的泪在瞬间爆发。她后悔了、后悔极了……她的骄傲……为了她的骄傲,她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阜……请你救救我……请你……
当晚,上官阜在酒精中安抚他莫名的心惊和不安。
* * *
清晨,彭敏为带进来一瓶牛奶,笑盈盈的对一夜无眠的妤盼说:“我的小妻子,同事们都说我运气好,娶个又能干又美丽的女人当老婆,这辈子我都不用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