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妳的未婚夫,谁给妳最美妙的感受?」兀雷烈低哑的问着她。
玉嫣公主的脸热烫发红,她从来没跟别的男人做过这档事,根本无从比较起。
「你。」玉嫣公主简短的回答他。
不料,他却大笑着,她中了他的计,被他套出话来了。
「果然!这五天来,妳果然跟他重温旧梦!」兀雷烈站起身。
「我到底该怎么说,你才会相信?!」玉嫣公主不知道如何平缓他的占有欲。
「我用不着相信,妳一次次的欺瞒我,当我是野蛮的愚夫,如果我相信妳,今天战死沙场的,就是我和我的军队!」兀雷烈低吼着。
他当初是相信她,但还不至迷失在她诱哄的柔媚中。在军事上,他永远保持警戒,不会和爱情混为一谈。
「你……不可理喻!」玉嫣公主不想再和他争辩这种子虚乌有的事。
「我不可理喻?妳的大将军带来的军队,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兀雷烈抓起她的手腕,严厉的说。
玉嫣公主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元官武勋为何突然发兵?她又为何会昏睡在营里?难道,这一切,都是武勋的预谋!
兀雷烈看着她迟疑不语的表情,冷笑一声,「没得辩了?妳的手腕高明,但,我也会有办法对付元官武勋,让妳后悔一辈子。」
玉嫣公主闻言,她的黛层微敛,脸色刷白,「不,可汗,别再折磨他了!武勋是无法接受我的悖离,所以才会暗自出兵,这是我欠他的!」
兀雷烈犹疑的思考一下,神情写满难以置信,「妳果然聪明,别再骗我了,攻伐失败,妳心疼他被俘虏,怕他吃苦受罪,才又编出这个故事的吧?」
玉嫣公主摇摇头,现下她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眼前这个男人被嫉妒和强烈的占有欲给蒙蔽了,现在,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果然,她的心还系在他的未婚夫身上!
女人,会为了空虚无底的贪求,略施诡计,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然而,她痛击着他的心、他的灵魂……她让他无所适从……
兀雷烈愤恨难平的怒焰高涨,他快速的穿起铠甲和披风,头戴银盔,蹬着鹿皮轻靴,拿起雕弓,背上箭壶,像一股疾驰的旋风,迅即走出帐外。
玉嫣公主担心杀气腾腾的他,会愤恨冲动的杀死元官武勋。她拉着羊毡裹住身体,追了出去。
四周静寂,只有几个兵卫在火炬下留守。当她看见兀雷烈以雷厉风行之速,驱马急驰在夜空下,她稍稍喘了一口气,但,仍担心着元官武勋,和其他天龙王朝战俘的安危。
经过这件事,玉嫣公主知道,他没有将她论罪处死,已是对她最大的宽容,现在她没有理由像之前那样要求他,他更是不可能会答应她的任何请求了。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毡帐时,却意外的发现伊林塔儿正坐在床上。
「伊林塔儿妃,这么晚了,有事吗?」玉嫣公主被突然夜访的伊林塔儿吓一跳。
「玉嫣公主,我想跟妳聊聊。」伊林塔儿自从见过她之后,明白可汗对她已了无兴趣,她应该早要注意到,玉嫣公主已经取代赫连雪涟在兀雷烈心中的地位。
她看见床上凌乱,和散落一地的衣物,此刻又看到玉嫣公主身上只包裹一件羊毡,她心中一把妒火,更是高涨。
「伊林塔儿妃,对不起,玉嫣累了,明日玉嫣再亲自去拜见伊林塔儿妃。」玉嫣公主身心俱疲,她真的好累、好倦。
「同样都是女人,我是看妳受尽折磨和痛苦,实在于心不忍,好吧!既然要跟妳谈救人的事,妳没有兴趣听,那我先告退了。」伊林塔儿故作轻松的站起身。
玉嫣公主一听,赶紧拦住她,「伊林塔儿妃,对不起,玉嫣疲累至极,说话若有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哼!疲累至极?这分明是向她示威,她得到可汗的专宠!
凭什么,明明是个战俘,为何她独有特殊的待遇?
整个晚上,她睡不着,跑来找兀雷烈,想为他解解闷,却发现他们正在温存,她伊林塔儿明明比她美丽年轻,为何会得不到可汗的爱?
「其实,我知道妳是出于被迫,根本不爱可汗,现在妳还牵挂着妳未婚夫的安危。」伊林塔儿看了看玉嫣公主质疑的表情,又说:「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帮妳救出未婚夫。」
玉嫣公主正愁如何施计救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愿意暗中帮助她。
但,伊林塔儿对她怀有敌意,怎么可能愿意帮她?
「谢伊林塔儿妃,殊不知,伊林塔儿妃为何愿意帮我这个大忙,难道妳不怕被可汗发现吗?」玉嫣公主小心的问着。
伊林塔儿柔媚的朝她一笑,毫无掩饰的说着:「妳果然聪明,那我就挑明了讲,妳和未婚夫被迫分开,就像我现在失去可汗的宠爱一般,我希望帮妳找回真爱,而我也可以得回可汗的宠爱。」
果真如此!
玉嫣公主突地又问:「条件是,我也必须跟着逃离此地?」
「妳果然聪明!」伊林塔儿愈来愈喜欢这个人的灵敏。
玉嫣公主心中突然备觉不舍,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么兀雷烈一定会恨死她了。
她的心像压了一块大石般,令她梗塞难过着。
她对他已经留下深厚爱意,他的狂烈和霸道,已经彻底地劫走了她的心,此生,她已无憾!
现在,只怕他过于愤怒,又会大举入侵天龙王朝。
伊林塔儿见她迟疑了一下,只好再加赌注。
「明日丑时,我会将妳的兵士救出,并备上骠马!」
事到如今,她只有这样做,才能挽救命在旦夕的元官武勋和天龙王朝众将。
对于兀雷烈,她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只能将这份爱,永远珍藏在她心中。
玉嫣公主无言的点点头,希望他能谅解她身不由己的苦衷!
第十章
天未亮,劲鹰王朝的营寨引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不好了!可汗!不好了!」侍卫在帐外呼叫着。
「进来,什么事?外面吵吵闹闹的!」兀雷烈一起身,惊觉枕边人已不在身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汗,天龙王朝所有的战俘,全都驾马逃走了!」侍卫赶紧叩跪禀报。
可恶!
兀雷烈发现事态不对,床上的人儿,早已杏无音踪!一定是她怕他杀害元官武勋,所以才设法救走所有的将士。
该死的女人!
兀雷烈恼怒着,拳头紧握着,他早该明智的作下决定,不该因一时的妇人之仁,延缓了他们的生命!他不再迟疑,迅捷果断的下令:
「备人马加速追回!」
「可汗!全军现在如患流行疫病般,有的突然肠绞腹泻,有的高烧剧喘,连千百只牛羊都受池鱼之殃,虚软无力的无法行动了!」侍卫抱着肚子,痛苦的说着。
兀雷烈忿忿的走出帐外,发现部分牛羊不堪疫病的传播,已倒死在地了。
全军溃散,虚弱无力,哪有余力去追击天龙王朝的兵团?
「该死!」
他现在得想办法先救他的士兵,否则,他的国家随时会有外族侵犯的危险。
她为何要那么狠心,下这种毒手?如果,让他抓到手,他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可汗!」伊林塔儿抱着绞痛的肚子对他唤着。
「伊林塔儿!妳怎么了?」兀雷烈转身问。
「我……肚子不舒服,上吐下泻的好难受!」伊林塔儿佯装出痛苦的表情,手抱着腹部。
「连妳也……」
「昨天我看见……玉嫣公主在伙房,加了些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伊林塔儿故弄玄虚的说着。
「那该死的女人!我饶她不得!」兀雷烈火焰高涨,暴烈的情绪已窜升至沸点。
他立刻巡视全军,并调派毡城的医者到前线来。
***
越过碻勒山已有数里之遥,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沙地,玉嫣公主跟着天龙王朝的兵队,快马急疾的远离了劲鹰王朝。
她在离开兀雷烈之后,黯然神伤。但,在众将面前,她一直坚强的不敢表现出来。
烈阳下,满地金沙在狂卷的风中,如黄雾般旋舞回绕,她忆起了和他骋驰在沙地中的情景。
这一路走来,满是她和他走过的足迹,她怎能说忘就忘,就连顶上炽热的烈阳,都象征着他狂暴的悍烈个性。
他的俊颜已镌刻在她脑海,他的身影已烙印在她心上,他的狂烈已深埋入她体内,她如何能忘却他呢?
玉嫣公主眼中悄悄的蒙上泪雾,心中强忍着对他的思念。
晴香早就注意到自己的主子,不发一言的惆怅心情,她一直也不敢口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跟她提关于劲鹰王朝的一切,会触动了她对兀雷烈的强烈思念。
「公主,晴香知道,妳是在想念他吧?」
玉嫣公主低首擦拭着含泪的双眸,否认道:「不,是风沙吹进了眼中我才流泪的。」
晴香听了玉嫣公主隐忍着思念,故作坚强的模样,眼眶不由得也跟着泛起泪水,「公主!我知道妳想他,妳别压抑自己,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咱们这儿没有外人,全都是天龙王朝的子民,妳别这样……」
晴香哽咽的声音,元官武勋早也注意到了,他随侍在玉嫣公主身后,她的心绪起伏,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公主!」元官武勋策马接近她。
「武勋。」玉嫣公主抬起头。
「回去他身边吧!」元官武勋看见她的眼眶泛红,心中有千万个不忍,也有满满的担忧和不舍,但,现在他终于了解到什么叫作真爱。
爱她,就应该让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武勋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回去?」玉嫣公主不解的看着他。
「看妳难过,我也快乐不起来!是我让妳受尽折磨,是我一开始没有把妳守护好,才会让妳坠入劲鹰王的情网;我因为妒愤,暗自出兵,又让妳为我吃足了苦头。如果,就这样让妳跟着我们回天龙王朝,恐怕我会责难悔恨一辈子,妳也会抑郁终生,届时,这样的结合,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公主,快回劲鹰王的身边吧!」晴香也呼应着。
她的心自离开兀雷烈之后,已寄情苍穹,她希望随着她的离开,能一并带走对他的思念。也许她可以把余情留在记忆里,让时间慢慢抚平。
「不,我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接受我,而且,我已经答应伊林塔儿妃不再回劲鹰王朝了。」玉嫣公主将眼光放在东北方的劲鹰王朝,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心里,却一直有一种牵肠挂肚的情绪在拉拢她。
「劲鹰王是爱妳的,否则早就把妳杀了,哪还会让妳有机会救走兵俘?况且,妳难道真的希望就这样一走了之,让他误恨妳一辈子?」元官武勋直言道。
「是啊,况且公主也是为维系两朝和平,现在,妳一回天龙王朝,恐怕会引起第二波的战事,这样,前面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而且还更加严重威胁了两朝的安危吗?」晴香掌握住玉嫣公主一心想维护和平的弱点,极力说服她。
「去吧!别担心我,我不能陪妳回劲鹰王朝了,免得又害妳惨遭鞭刑。」元官武勋释然的笑着,他对玉嫣公主说出口后,感觉心里舒畅许多。
玉嫣公主终于笑开来,她知道武勋已经全然释怀了,心中的牵挂顿时少了一份。
「武勋,谢谢你,替我带口信给皇兄和皇嫂。」
「遵命!」元官武勋会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所作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比现在更明确畅快了。
他看着玉嫣公主和晴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沙丘中,他的祝福也化成一阵风,吹送到东北方的劲鹰王朝。
***
回到劲鹰王朝的营寨,她看见了原先精气神足的满营兵队,正陷入身耗体虚中。
难怪,她们会脱逃得如此顺利!
「你们得了什么病症?」玉嫣公主不忍的问着一位士兵。
虚脱衰竭的兵士,抬头一见是玉嫣公主,像见到鬼一般,急忙往帐里躲。
「妳……妳这妖女,专用一些邪术来毒害我们,妳走妳走!别再靠近我们……」
原来许多兵士已经在这种病症之中,丧失性命,就连赖以生计的牛羊马群,也在这场灾疫之中,伤亡惨重。
玉嫣公主开始担心兀雷烈。他呢?他是不是也被卷入这场灾疫之中?
兵士的嘶喊引来金尉的注意,他虚弱的走向她,「玉嫣公主!」
「金尉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玉嫣公主心绪不宁的急问。
「自从妳那夜和天龙王朝兵队逃走后,大家便开始有如受流行疫病传染般,轻者肠绞腹泻,重者因为剧烈高烧,七窍流血亡故,危厄的灾情,就连毡城调来的医者,也无能为力,病情已扩散至数以千计的牲口,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这些兵士还未回城,便全撒手归天了!」
「怎么会这样?那可汗呢?他现在情况怎么样?」玉嫣公主听得全身颤抖不已。
「贺兰呢?怎么不见他人!」晴香也担心的哭了。
「可汗也无幸免,现在正在大帐内!贺兰的病情严重,恐怕凶多吉少了!」金尉见她们心急如焚,可又不能不题醒她们,「玉嫣公主、晴香,金尉奉劝二位,别找他们了,除了徒增伤心,恐怕疫病会殃及妳们,还是快走吧!」
玉嫣公主和晴香齐声:「不——」
说完,她们径自离开原地,去找心里所念的人。
***
「妳这该死的女人,回来干什么?让我一刀杀了妳吗?」兀雷烈他怒目切齿的对着他既爱又恨的女人吼道。
他冲动奋力的抽起腰弓刀,欲朝她刺去。
「如果杀了我,会让你好过一点,那就杀吧!」玉嫣公主问心无愧,文风不动的闭上眼睛,立在他面前。
兀雷烈挥动刀柄,刀锋停在她毫无畏惧的娇容,他突然别开刀刃,往地下砍去,陡地仰天大笑。
「妳行,妳行!妳知道我对妳下不了手,故意回来验收妳的成果吗?看我虚脱的病倒,妳高兴了吗?」
玉嫣公主睁开双眼,无视于他的怒吼,直视着他,「可汗!你还能如此大声吼叫,看来你的病情还不严重。」
「妳,别以为我不敢杀妳……」兀雷烈又一挥刀,想将所有怒气往她发泄。
「可汗,别冲动!」金尉大人奋力的抓住他的手,他一直跟在玉嫣公主身后,生怕她无法承受可汗的愤恨。
「我知道现在我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但,我愿意尽我的力量,去挽救你的兵将。」玉嫣公主想试试看。
「妳还想让我劲鹰王朝全军覆没吗?不必了,妳滚!滚得远远的!」兀雷烈情绪激昂的怒吼着。
他怎么会爱上这心如蛇蝎的女子?竟会对她一点也下不了手!他的心撞击着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