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下,我立刻开门。”
“是谁?”哭了一夜,她的声音沙哑不已。
他回以微笑,强而有力的臂膀给予她力量,“是她带着明杰回来了。”
“明杰……”关洁心撑起柔弱的身躯欲出门迎接,但忆起那女人的可怕,脚步又顿时定住。
扶着她坐回沙发,他应门前仍再三叮咛,“想必冯天玉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轻易亮底牌,待会见到明杰时千万别自乱阵脚。”
她点头,沉默一会,选择勇敢应敌,“我要亲自抱回明杰。”
见她提起勇气,暗子铭握住她的手,“好。”
凌晨一点凉风冷飕飕,站在门外等的冯天玉已感到有些不耐烦,但碍于关明杰只好继续维持笑脸。
“小杰真乖,下回奶奶一定会再带你去麦当劳玩。”呵呵,她的笑容多么慈祥啊。
冯天玉打扮得像个高贵妇人,一头火红头发也已用快速喷发液染回黑色,她正盘算要如何光明正大的进入豪宅享受。
哼哼!她可不是区区五百万就能打发的女人,依暗皇科技年收入数十亿的情形看来,倘若她能长期住在此,相信能捞到的钱财肯定不少。
关明杰很敏感,纵使她一直讨好,他还是很厌恶她,要不是被带去不知明的地方,他老早就逃回家了。
“谢谢。”他很清楚这时候不能生事,再忍耐一下下就能见到妈咪了。
“你爱困了喔?奶奶再按电铃叫妈咪起床。”摸了摸他的头,冯天玉哄骗着。
关明杰点了点头,紧抿着嘴不敢出声,就怕受不了眼前妖声妖气的老女人,感觉恶心的大叫。
咋咛!大门开启。
“明杰。”关洁心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
“妈咪、爹地!哇呜呜……”关明杰见到两人终于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哎唷!哭什么劲啊?要是担心孩子走失,就要好好看住孩子。”冯天玉恶人先告状,抢先撇清罪行。
关洁心抬起头来恨恨的瞪着她,“你……”
“洁心,你要知道妈妈的用心良苦。”
“伯母,洁心已经忏悔了一个晚上,您就别再责怪她了。”暗子铭温和有礼的应对,搂住关洁心提醒她要沉住气。
“你们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有个夭筹的机车骑士劫持明杰,要不是碰巧被我发现,这孩子很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冯天玉说谎的功力一流。
“我们到里面详谈。”暗子铭一脸慌张,仿佛真信了她的话。
“唉!我本想早点带孩子回来,又想到没有给洁心一个教训,以后若是又发生这种事怎么办。”冯天玉教训晚辈的架式十足。
“是啊,我们都知错了,您就别再生气了。”他替她倒了杯茶。
这女人的心机深沉,想摆脱绑架罪名,堂堂登门邀功,很显然她的目的是要张长期饭票。
“那个歹徒戴安全帽、口罩……”
他打了个手势请她停止谈论,“请别在孩子面前提这些事情。”将视线转向关洁心。“洁心,你先带孩子上楼休息。”
“好。”她老早就受不了与冯天玉同在一个屋檐下,“明杰,妈咪抱你上楼睡觉。”
“妈咪等一下,我要婆婆买给我的变形金钢。”
冯天玉立刻从手提袋里拿出玩具递过去,讨好的笑道:“下次奶奶再带你去买更大更炫的玩具喔。”
“好!谢谢婆婆。”他扬起可爱的笑容,双手忙着玩弄机器人,这玩具是他特别选的,为的就是等这一刻。
他才没有奶奶呢,这臭老妖婆故意不带他回家,还敢骂妈咪,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这机器人好熟悉,关洁心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很配合的将他抱得与冯天玉同高,那女人不配为人母亲,以小小整人游戏回敬,已算是大发慈悲了。
咱啦!五颜六色的水往正中冯天玉的脸,红的、绿的、蓝的……缓缓滑落,她的脸顿时成了调色盘。
“啊!该死的臭小鬼,老娘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一身狼狈的冯天玉忘了气质形象,放声破口大骂。
暗子铭见状故意斥责,“明杰,快跟婆婆道歉。”
“婆婆,对不起。”关明杰挤出眼泪,可怜兮兮的道。
“呃?”惊觉自己失态,她连忙笑道:“不哭不哭,奶奶刚是跟你开玩笑的。”
“呜呜……你刚刚吓到我了,也要跟我说对不起。”关明杰吸了吸鼻子哭诉。
死小孩,冯天玉嘴角抽动,“对不起,奶奶不该吓到你,快去吧,晚安。”
首次看到冯天玉会有好心情,关洁心隐忍住笑,“你们慢慢谈,我先带孩子去睡了。”
冯天玉梳洗完毕,又在脸上涂涂抹抹,确定恢复美态才走出化妆室,眼见客厅里只剩暗子铭一人。
啧啧!这男人真是完美无缺,绝对足以迷倒所有的女性,瞧着瞧着,他心儿不停蹦蹦狂跳。
呵呵,来日方长,以她无数的经验,一定可以将他伺候的服服贴贴。
她扬起媚笑,“暗先生啊,我们家洁心能认识你,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五百万是封口费,接下来呢?”
直言直语如箭疾射而来,她错愕了下,很快又恢复镇定,“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明人不说暗话。”
这男人阴森的表情真可怕,她润了润喉咙,“请别误会,我只是想与洁心母子俩团聚。”
“那意思是封口费、聘金全要转变成养老金?还是你全都要?”暗子铭挑起剑眉冷笑,绝对要让贪得无厌的女人懂得适可而止。
“别用钱来污蔑我对他们的爱。”
“养老的方式有很多种,例如:养老院。”
“哼!想跟我耍狠的?”冯天玉脸色丕变,想打发她走没那么容易,她绝对要闹得他们鸡犬不宁。
他讥讽笑道:“你应该很明白孩子再生就有,爱人再找就有,我又何必花太多钱补无底洞。”
“有话好说好说。”
不清楚他对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冯天玉被他的无情堵得哑口无言,满腔的信心开始动摇。
“既然调查过,也该明白我有用钱逼死人的能耐。”
冯天玉整个人被凌人气势冻僵,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男人不亏是叱喀商场的勇者。
耍心机、玩阴狠,一山还有一山高。
暗子铭懂得威胁,更懂得安抚,自动追加一千万的聘金,开出即期支票打发走冯天玉。
他望着远去的女人,刚毅轮廓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与冯天玉共谋的同党不少,相信要抓她的把柄不是难事。
暗子铭踩着轻盈的步伐到关明杰的房里探视,看到母子俩相拥而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低头吻着两人的额头,喃喃低语,“这一生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们,晚安吾爱。”
第十章
DNA证明关明杰的亲生父母是关洁心与暗子铭。
暗子铭安抚的心意令人感动,但关洁心明白,想借此根除贪婪与威胁根本不可能,但意外的,自那一天起恶毒的母亲像是空气般消失。
数日后,各大媒体不断报导冯天玉所经营的赌场被查缉出大量毒品,贪得无厌的她从此在监牢里不愁吃穿。
关洁心不禁联想,暗子铭一定付了不少封口费,再以作假的DNA证明减轻她心里的负担,同时让冯天玉放松戒备,然后暗中派人挖掘丑陋的恶行。
否则事情怎么可能如此巧合顺利?!
总之,生活又恢复平静,至于她与暗子铭的关系……
夜,万籁俱寂,键盘敲打声格外响亮,还有那一连串英文也特别清楚,关洁心伫立在阳台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遥远,气温因他散发出的严肃气息急遽降温,同样的嗓音、面貌竟然可以如此的极端,眼前的男人真的与她熟识的男人是同一个吗?!
他为何要伪装成奶爸接近她?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他会不会到最后就丢下她离去?
她可以把DNA证明当作是他想成为一家人的心意吗?
疑问像泡泡不断冒出,他一直找机会想要说个清楚,她却胆小不敢接受事实,害怕事情全讲白后,他会离去,幸福也会消失。
很清楚砌高心墙的人是自己,却又没有勇气面对,她轻轻叹息,以唇语与他道晚安。
“唉!真搞不懂大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当花童?”关明杰坐在楼梯间,将母亲偷偷摸摸的行为全看在眼底。
嘿!有了,贼溜溜的眼睛转呀转,关明杰已经拿定主意,“不过得先睡饱再说。”
翌日早晨,豪宅又传出尖叫,只不过这次哇哇大叫的是关明杰。
“好痛、好痛啊……”关明杰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惨叫声传出,关洁心与暗子铭立刻飞奔而来,“明杰……”“没有发烧、猛盗汗、腹部绞痛。”
她急得猛拉着他的衣袖催促,“别看了,先送他到医院。”“呜呜……”关明杰暗自在心里偷笑,电视教的方法还真好用耶。
“对对!”真是慌过头了,暗子铭立刻抱起他。
“我去拿健保卡。”
见她差点跌倒,暗子铭伸手扶她一把,“小心,别慌张。”
望进黑眸,像是有股力量支撑着,她点点头,“嗯。”
朋驰很快的驶入街道,而原本不断哀嚎低泣的可怜虫,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来,“妈咪……”
关洁心心疼的摸着他,“再忍耐一下,医院就快到了。”
“不用看医生了啦,人家是太久没去麦当劳才会肚子痛。”关明杰扬起得逞的贼笑。
“什么?!”关洁心凝聚到一半的泪水又收了回去。
暗子铭率先明白他的用意,放慢车速,且将车子驶住麦当劳的方向,“明杰你的小屁股不保喽。”
“关、明、杰!”杏眼疾射出寒光。
关明杰可精了,早知道说谎的下场会很凄惨,抢先大哭,“呜呜……我只是想和爹地、妈咪一起出来玩,我不要你们吵架。”
“你……我们没有吵架。”这几天情绪不稳,她明白孩子也感受到低气压,终究不忍苛责。
暗子铭将车子驶至路旁,转身望着他,“是啊,爹地和妈咪还是与以前一样。”
“才怪哩!那妈咪就不会偷偷看着你哭,又不理你。”
“我才没有。”她心虚的低下头。
“洁心请你给我解释的机会好吗?”暗子铭再次恳求着。沉寂几日,她的心情应该平稳许多,该是割心畅谈的时候了,且他已无法忍受被排斥的苦涩。
“好!那我们去公园谈谈啦。”关明杰擅自作主的答应,还佯装大发慈悲的道:“麦当劳等一下再去没关系。”
在关洁心的默许下,他把车子开往公园,让母子俩在大门口下车后,才将车子驶往地下停车场。
然而,他却在停车场入口差点撞上一名老人。
“您有没有受伤?”他急忙下车审视老人的状况。
老人家挥手表示他没事,接着穿过马路缓慢离去。
关洁心见状吓得差点尖叫,幸好只是虚惊一场,“耶?那个人不是暗老先生吗?可是那穿着打扮好寒酸,活像是游民。”
“对啦!就是暗爷爷。”
母子俩相视对望,很快嗅到不对劲,即时挡住将关上的车门,“暗老先生。”
“暗爷爷,好久不见。”关明杰开心大叫扑进他怀里。
暗老先生大吃一惊,不停的比手划脚,意示他们认错人了。
“您在玩什么新把戏啊?”早习惯他老顽童的个性,关洁心才没被唬弄过去,并伸手拿下他的帽子。
“好好玩喔。”关明杰也扯下他脸上难看的狗皮膏药。
“真是的,一点也不懂的敬老尊贤,就这样拆了我的底。”暗老先生立刻将膏药重新贴上。
“拜托,刚是贴左边的脸。”
“对喔、对喔。”他立刻撕下来又重贴一次。
“请问您有什么话要说?”关洁心甜甜的笑容令人发毛。“咳咳!”暗老先生被口水呛到,“洁心啊,我刚刚下飞机,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
关明杰兴奋的大叫,指着躲在前座不敢见人的家伙,“妈咪,那个三亿叔叔也在耶!”
“哇!你认错人了啦。”江建逸赶紧将脸遮住。
“唷!这么暗的光线也能把协力车照得这么清楚啊?”那一赵垦丁之旅还真多人跟耶,关洁心看着车里的电视屏幕笑问。
“暗爷爷好行喔,让我上电视了耶。”
“你们最好把事情都说清楚,否则……嘿嘿!”她杏眼微眯横扫。
阴凉树荫下,暗老先生捧着随身DVD,看着亲自剪接制作的电影说着故事,笑容与泪水在脸上交错。
关洁心也哭得激动不已,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住哽咽,“请把这片光碟给我。”
“你就别生气了。”以为她要毁掉他的宝贝,暗老先生紧紧抱着DVD。
“我只是想请子铭看电影。”她漾起释怀的笑靥,看到老人家对子铭的爱,子铭对母亲的思念,再多的误解也都消散了。
“这怎么成?要是事情被你抖出来,那以后我连从屏幕看他的机会都没有了。”暗老先生哭丧着脸。
“我就是不要让你透过屏幕看他。”
“当真这么狠?呜呜……”暗老先生又再度老泪纵横。
“我是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而不是靠着影像思念。”关洁心深信暗子铭绝不会狠心将父亲排除在外。
“他非常恨我,你千万别为了我与他绝裂。”暗老先生语气凝重,根本不敢抱任何希望。
“我只想问他让恨意盘踞在心里多年有何意义?”
“唉!这很像是扎了根随着时间不断纠结,难以解开说个明白了。”暗老先生也不知该从何谈起。
“可是恨到连父亲都不认得,他不觉得悲哀吗?”
暗老先生自我安慰的苦笑,“幸好他不认得,我才能接近他。”
让恨意盘踞在心里文夕年有何意义?恨到连父亲都不认得,他不觉得悲哀吗?
这些话同时也冲击着在一旁树后的暗子铭的心房。
他老早忘了上一回见到父亲是何时了,更别提母亲去世后,是否认得加倍苍老的父亲。
是啊,这很意难以说清楚,然而,此刻涌起的哀伤将很意模糊淡化,还恨吗?父亲已年老,而母亲临终前却还挂念着他。
死守遗物不如回了母亲的希望。
与暗子铭一同站在树后的江建逸轻拍他的臂膀,“这场戏如何结束由你决定,我们这些局外人该退场了。”
他眼见事迹败露,灵机一动将暗子铭引来,生怕他会激动震怒,还找借口将关明杰抱来当锁定剂。
“爹地……你别生暗爷爷的气啦。”
声声呼唤提醒着,他也曾经这样的对父亲撒娇。
终于明白自己是父亲在这世上最重视的人,也明白保险箱的真爱密码为何恰巧是他的生日。
当看到保险箱里泛黄的照片,暗子铭不禁红了眼眶,那是他五岁时的照片,也是父子俩唯一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