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紫霞一见救米菱之人竟是叶焚银的贴身护卫,当下刷白了脸。
“左护法?”他不是走了吗?
“紫霞,多谢你给了我杀你的机会。”左护法凶恶地说道。
第九章
紫霞苍白的面容徽微扭曲着,左护法的复返让她始料未及。
该死,今儿个本该是米菱的死期,但他的出现却扭转整个局势,换言之,她非但拿不到昊阳玦回诸凤楼交差,更有可能因此而丧命。
可恨啊!
紫霞虽恨透了米菱,却不想死在这里,忽地,她身形迅速跃起。
左护法闪电出手,在紫霞跃起的那一刹那挥剑一砍。
紫霞退回原地,左护法不让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持剑再挥,紫霞勉强挡下几招,但剑锋旋即震飞她所持的短刃,剑尖已然抵住她的心口。
“左护法!”米菱及时喊住他。
左护法往前推送的力道一顿,不过,他还是决定不留她,可当剑尖欲刺入紫霞胸口的那一刹那,一道不知名的暗器竟射向左护法。
左护法一惊,接着一个闪身避开暗器。
由暗器的手法看来,左护法心知来人棘手,于是在闪身的同时亦退至米菱身前,当然,他也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今他浑身紧绷的俊美男子。
来者,绝不简单!
一身绸缎白袍的男子不仅外表俊美,更给人一种尊贵无比的感觉,虽然他唇角所浮现的笑容今人感觉无害,但左护法却更为谨慎戒备,因为他发现男子射向他的暗器仅是一片树叶。
左护法在脑中不断地搜寻着此人是否与二楼三院的主事考有所关联时,紫霞的一句话却令他浑身一震。
“楼、楼主。”紫霞脸色比刚才还要来得灰白。
紫霞是诸凤楼的人,那她口中的楼主不就是齐凤冥!
左护法持剑的手背隐约浮现出青筋,可他身后的米菱却完全不知他的心情沉重。
“楼主……那他便是君姐的……”
齐凤冥忽地朝她投去的一道诡谲目光,教米菱为之心悸且住了口。
是他命君姐偷取昊阳玦的吗?
“楼主……昊阳玦有可能在那女人身上!”紫霞抬起颤抖的手,直指米菱。
左护法一直在等待逃脱的机会,因为他很清楚,若不马上带米菱逃离,昊阳玦绝对会落入齐凤冥手里。所以当紫霞一开口,他立即抓住米菱,点地而起。
他必须承认,他不是齐凤冥的对手。
一开始,米菱还深感错愕,直至眼前景物急遽倒退,而后她又不小心瞄见他背后竟插着一片树叶,她才惊觉到那人的可怕。
“左护法,你受伤了!”耳畔传来的沉重喘息声,令米菱心生恐惧。
左护法置若罔闻,急急飞奔的身影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终于他看见官道旁的座骑,而当他揽住她跃上马背之际,米菱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背后已经插入第三片树叶。
“左护法……”米菱冷汗直冒。
左护法依旧没缓下动作,他大喝一声,胯下骏马仰天嘶呜一声,旋即往官道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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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米菱仍不敢离开床榻,因为她好怕床榻上昏迷中的在护法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马儿虽是一路狂奔,而他亦自行点穴止血,但到达云香山时还是足足误了近二个时辰,尤其在她撕开他背后的衣服,看见仅露出三分之一来的树叶时,她几乎连拔出树叶的勇气都没有。
他绝不能有事,否则她怎么向叶焚银交代。米菱甚至还给他吞了颗养父所留给她的药丸。
米菱就蹲在床榻前,略显憔悴的脸蛋落寞极了。
焚银,你现在还在血阳宫里吗?你知不知道左护法他快要……
突然间,门口处传来一阵声音,米菱受惊般地抬起眼,却看见推门而人之人竟是义姐米君儿。
“我该唤你君姐还是苏琉君?”惊吓过后,米菱反倒迅速冷静下来,可垂放在两侧的小手仍不受控制地紧握住。
“菱儿!把昊阳玦给我。”米君儿走至她面前,缓缓地伸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米菱顿悟了眼前的米君儿早己不是她所熟悉的君姐,她纯粹只想利用她罢了!
“君姐,在你向血阳宫宫主施毒时,可有想过我?”答案虽然已经很明显,但她仍旧想问。
米君儿沉默了。
“没有是吗?”米菱声音哽咽,“难道你从没想过我要是救不活叶焚银,我有可能会死掉吗?”不知该说她命大,还是君姐的如意算盘拨得太准,她不仅侥幸逃过一劫,还因此而喜欢上叶焚银。
“你还活着不是吗?”愧疚感只有在这么一瞬间,米君儿美得惊人的小脸感觉不出一丝温度。
“是啊,我还活着。”她这一问,彻底断送了她对她仅有的姐妹情谊。
君姐为何会变得如此?
“菱儿,只要你把昊阳玦给我,我便会长留在云香山,专心钻研义父的医术,甚至君姐还会将不死神医的封号给发扬——”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米菱猛地扬声打断她的谎言,没来由地,她心中一酸,蓦然做下决定,“君姐,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就算我拥有昊阳玦,也绝不会将它交给你。”
米君儿神情倏变,纤纤玉手直指床榻上的左护法,“菱儿,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杀了他!”卸下伪装,她不仅面冷声更冷。
“君姐,你真的变得好可怕!”米菱赶忙张臂护住左护法。
“你不要怨我,为了他,再可怕的事我都愿意做。”
君姐指的是谁?
“我再说最后一次,不交昊阳玦,我就杀死他。”米君儿已目露杀意。
“苏琉君,你可以试试。”
屋外,冷不防地回荡起毫无高低起伏的诡谲嗓音,令屋内的两名绝色女子同时剧烈一震。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不寻常的冷风直扑向米菱,而后才发现米君儿已至她身后,而一柄短刀就搁在她的颈子上。
米菱形容不出被自个儿的亲人拿刀抵住是何种感觉,可刀口何时会割破她的颈于并不重要,因为她所在意的是屋外那抹颀长的身影是为何而来。
不管他是为了左护法还是为了她,她都万分感激老天爷对她的垂怜。
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抱他哦!
原本有些寒凉的心,在乍见他时,竟意外地注人了一股暖流,且蔓延到整个人,米菱心中不由得窜起一阵感动,于是她完全忘了此刻的危险,忍不住脱口唤道:“焚银。”
米菱情不自禁的呼唤,令米君儿愣了一下,她架在米菱颈子上的短力更加贴近她几分。
“把昊阳玦给我。”米君儿做势要朝米菱脖子一划。
叶焚银非但没表示,微勾的薄唇竟还透着一抹嘲笑与嗜血之意。
叶焚银的笑,令米君儿的背脊开始发凉,“菱儿,我知道你恨我,但君姐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菱儿,就算君姐求你了,把昊阳玦给君姐好吗?”她改对米菱动之以情。
“君姐,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连义父走时都没来得及回来见他一面,更不知道你是为了谁,甘愿毁了我们姐妹多年来的情分。不过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可以为了他而用刀子抵住我,但我也可以为了他而把命赔给你。”米菱侧过脸,对着呆愣住的米君儿逸出极轻、极柔却坚决的嗓音。
说完这番话,米菱自个儿也觉得挺丢脸的,忽地,一道莫名的灼热目光令她螓首蓦然转正。
叶焚银的凝视,让嫣红着脸的米菱显得不知所措。她说得这么小声,他应该没听见才是。
更何况,他应该还在气她!
这时候,米君儿才蓦然回过神,也许是米菱那番话不经意地触动到她内心深处,所以才使她感同身受愣了一会儿。
可惜,她已经无法回头,“叶焚银,我数到三,假如你不交出昊阳玦,我就杀了米菱!”
喝!米菱仿佛深受打击般,脸上血色尽失。当然,她不是担心死在她手里,而是米君儿的绝情令她伤心极了。
“我说过,你可以尽管试试。”叶焚银开口说第二句话。
“你!”米君儿有点骑虎难下,“叶焚银,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刀口太锋利,而米君儿持刀的手又因为抓得太紧而微微颤抖起,是以,米菱的颈子已被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来。
米菱眉心微蹙,当她的视线又回到叶焚银脸上时,她的心颤了下。
焚银不会放过君姐的!
米菱会有此念头是因为她强烈感受到,自叶焚银体内所进射出的戾气,尤其他那张太过无表情的脸,竟隐约泛出一抹残暴的血腥之气。
米菱第一个反应便是朝他猛摇头,可她这么做反倒拉扯到颈子的伤,于是当伤口渐渐渗出血丝来时,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焚银……你放过君姐,我没事的!”米菱知道叶焚银即将有所动作,所以她更急了,“君姐……你快走、快走呀!”君姐再不逃,就真的会……天啊!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交出昊阳玦,我就走。”对上叶焚银,米君儿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但事情就只差这么一步,她不甘心放手啊。
“君姐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预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米君儿的咽喉突然被锁住。
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登时涌上米君儿的心中,“是……是你。”她无法回头,可当一声重过一声的粗重喘息声传入她耳里时,她马上知道扣住她咽喉的人正是原本该躺在床榻上,几乎奄奄一息的黑衣汉子。
左护法本欲直接断了米君儿的气息,但除了力不从心之外,米菱也是他所顾虑之处。
就这样,米君儿挟持住米菱,但也被左护法所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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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她。”
冷淡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同时间,也传入了三人的耳里。
三人表情各异,米君儿惊骇,米菱惊愕,而左护法则是一脸的凶恶。
血阳宫宫主叶焚银下杀令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左护法,而此时的状况也不允许他存有半点迟疑,更何况,他还必须在米君儿对米菱下手前先一步扭断米君儿的颈子,否则第一个死的人会是米菱。
可左护法的伤势毕竟太重,所以在下手时显得有些迟缓。
“慢着!”
“慢着!”
砰!砰!
左护法听出这声音分别出自于不同之人,而他之所以会住手,是因为他确定其中一声来自叶焚银的口中,但今他不解的是,为什么接下来会有两声不知名的撞击声?
叶焚银略偏首,望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冷笑着。
齐凤冥略偏首,望着一身黑衣的男子也冷笑着。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骤然出现的齐凤冥朝屋内的左护法及米菱各弹了两下指,随后,叶焚银也朝同一个方向各弹二次。
于是,四颗石子在半空中交会,同时也在半空中一块粉碎。
“叶宫主,幸会了,不过可否打个商量?”齐凤冥眉眼皆含笑,但过分柔和的面容下,却隐约藏匿着一抹无法错认的狠绝。
“商量?”叶焚银一双透着某种光芒的寒眸,有着一丝淡不可见的冷噬。
“你请你的手下放了我的人。”齐凤冥笑道。
叶焚银脸上闪过一抹诡谲之色。
就在这时候——
叶焚银身后突然冒出一群冷酷的黑衣人,同样的,齐凤冥身后也聚集了不少持剑的白衣人。
“好吧,我承认是诸凤楼理亏在先,琉君,放开米姑娘。”齐凤冥微倾首,透过未合上的木窗,直盯着苍白了脸却不减美丽的米君儿。
米君儿一迎向齐凤冥的目光,立即地,一抹战粟瞬间冷入她的骨髓里,她强作镇定,缓缓地收回架在米菱颈上的短刀。
左护法看她放下兵器,也随后松开她的咽喉。
脸蛋白得吓人的米君儿,慢慢往门外踱去。
“君姐……”米菱想也没想便脱口唤出。
米君儿一顿,倏然回眸,无血色的唇瓣似乎想对她逸出什么话,但最后她仍未说出口,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就这样?”叶焚银睇着齐凤冥。
齐凤冥笑了下,无预警地,一抹纤细的身影忽地飞跌出去,被甩了一巴掌的米君儿,连吭也不吭半声,她没去擦拭唇角上的血,便由地上缓缓地爬起,而后又再度走回到齐凤冥面前。
随后奔出来的米菱因这一幕而整个人呆愣住。
米菱欲冲向米君儿,可一只大手更快地握住她的手腕,米菱一回头,望进叶焚银一双淡漠中却溢满炽情的眼眸后,心陡地一热,而跨出去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缩回。
叶焚银稍一使劲,米菱便撞入他的怀中。
“叶宫主,后会有期。”齐凤冥的目光充满兴味,若再瞧仔细一点的话,定可以发现他眼底深处所暗藏的狠绝,而随着他无情绪的音调,他已然扣住米君儿消失在夜色之中,当然他身后的手下亦消失无踪。
米菱才要回头,但米君儿却早已离去。
“君姐……”或许她亦心知今后要再见着米君儿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她不禁落寞地垂下眼,叹息出声。
“菱儿。”
米菱闻言仰首,可陡地朝她俯下的头颅却令她吓了一跳,“叶……焚银。”
米菱螓首根本定不下来,不但如此,她带伤的颈子还传来一阵刺痛,原来叶焚银竟伸舌舔吮她还在渗血的伤口。
“这伤口……很小……没事的。”幸好他身后的黑衣人已走,否则她这会儿脸可丢大了。
“别再让我遇见苏琉君。”他冷不防地抬眼,眼底溢满无温度的凶恶与警告。
“不,不会了,我不会再见她了。”米菱马上明白他的话意。
“这里,你不能再待。”
“不能待……那我以后要住哪里啊?”米菱傻傻地问。
“血阳宫。”
“我要住在血阳宫?”
“你是我的女人,自然得跟着我。”
“女人?”米菱皱了皱眉头。
“你不单是我的女人,而且还是我惟一的女人。”叶焚银深情地凝视着她。
米菱的眉头不再纠结,“可是你不是还在气我吗?”米菱又羞又甜又有些感动地道。
“哼!若是气你,你还有可能站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些愚蠢的问题吗?”
“可是我一嫁,义父的遗愿不就……”米菱洋溢着幸福的脸蛋上忽地泛出丝丝落寞。君姐走了,而她的医术又……
“啧!想学医的人多的是,许老底下就有一两个徒儿,你可以将米淡清留下的医书交给他们。”
米菱一喜,伸手拉下他的头,主动奉上自个儿的红唇。
叶焚银当然不会放过一亲芳泽的好机会,就在两人炽热的拥吻下,一块闪着彩光的古玉从米菱怀中掉了出来。
可两人根本不在乎,因为彼此盛满浓情的眼眸中,只映出对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