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听她一说,绿姬当下气白了脸。没错,她虽不甘心双怀得到太子独宠,但不可讳言的,她若想再一次得到太子宠幸,的确是要藉她之口。
「绿姬,妳到底要,还是不?」双怀当然知道她有满腔的不甘与恨意,可惜她现下已无多余的心力去同情绿姬或其她姬妾,至于她为何愿意再给绿姬一次机会,是因为这一夜要与太子共枕之人,原本是她呀。
双怀忍着不断湧现的酸楚,暗暗吁出一口郁气。
「双怀,妳得意的时日已经不多了。」绿姬妖艳的脸蛋忽地狰狞起来。
双怀侧头望向她,绝色的容颜唯有漠然与不在乎。
「妳想知道为什么吗?」她的无动于衷,教绿姬出口的话更显阴寒。
「染儿。」怎知,双怀不仅懒得搭理,还扬声叫唤她的贴身侍女入内。
「妳……」
「我听见了。」在染儿的扶持下,双怀扯动着痠疼的双脚,缓缓移下床,在行经绿姬身旁时,她状似傲然,但出口的娇音却又略带酸涩的同她说道:「我会找机会同殿下说妳的好。」
然而此话听在绿姬耳里,却变成另一种不屑的说法:啧,既然妳没本事留住殿下,那我只得破例当一次好人了。
也因为如此,当神色遽变的绿姬毫无预謷地猛推双怀一把时,双怀唯有狼狈跌倒的份,就连搀扶她的染儿,也来不及应变而一块摔倒在地。
「夫人,您没事吧,绿姬妳……」
「染儿,妳别叫人,我没事。」染儿欲要唤人进来时,双怀及时阻止她。
唉!她已经惹恼太子一次,可不想再为绿姬之事,无故再添加一笔。
「可是绿姬她……」
被扶坐在椅上的双怀,先是对染儿摇摇头,才对脸色又青又白的绿姬无奈说道:「妳还不快点离开,难道妳想要让殿下撞见我们俩这副争吵的丑态吗?」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无意义的事上,「染儿,我们走吧!」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打探到那位夜国公主是否有可能夺走、甚至是取代她目前的地位。
「双怀,妳给我站住。」绿姬脸上佈满憎恨。
「放肆。」双怀有些动怒了,「绿姬,注意妳的态度,别忘了我可是太子侧妃,而妳只是殿下众多妾婢的其中一名而已。」她不想以身分压人,但绿姬未免太过嚣张,她若不拿点权威出来,她还以为她在怕她呢。
「妳……」像是被戳到痛处,绿姬的脸登时涨成猪肝色,「双怀,我当然没忘记妳是侧妃,但妳自己也别忘了,妳之上迟早会有个太子正妃,到那时,我看妳还能摆出多大的架子来。」也许是怒极了,绿姬反倒冷静下来,而且还用着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凉凉地讪道。
「如果真有那天,妳再来落井下石也不迟。」双怀的心猛然一阵抽痛,但她很快便压抑下来,神色不变的瞅住绿姬。
「妳……」好一个双怀,真沉得住气。心知和她继续门下去也佔不了上风的绿姬,恨恨的一甩袖,在转身离去前,她仍是心有不甘的丢下一句话:「等妳失宠时,我定要把妳今夜所讲的话一宇不漏的奉还给妳,哼。」
失宠?啧,多么可怕的二字。双怀故意默视这二字所带给她的强烈激盪。
「夫人,绿姬实在太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应该好好教训她一番才是。」染儿搞不懂主子为何百般容忍绿姬的无礼。
「我才没有那种心思去理会。」当双懹示意染儿将她扶起,并缓步欲走出时,「殿下,万福。」
从玉柱后方所走出来的俊贵身影,其夺人的眩目光釆以及出现的时机,令双怀霎时一悸,差点站不住脚,所幸她身旁尚有染儿搀扶住,否则她准是又会软倒在地。
太子站在那儿多久,又听见她与绿姬多少对话?
一迎上日冕太子俊美难测的脸庞后,双怀不由得垂下头,企图掩饰脸蛋上所出现的不寻常红晕。
「若不舒服,就别下床来了。」
一声佣懒带笑的软语,让双怀猝然拾起愕然的小脸,有点难以置信方才所听见的话,她还以为太子会责骂她。
就在双怀错愕之际,日冕太子突然睨了染儿一眼,染儿一吓,赶紧欠身离开,而失去依靠的双怀,旋即被他一把抱起,「本宫倒忘了今夜侍寝之人应该是绿姬,莫怪乎她会像只被踩着尾巴的泼猫。」语止,他的唇畔缓缓勾勒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魅笑容。
双怀一震,附在他身上的娇躯蓦然一僵。
双怀暗恼!太子果真听到不少。
她的藕臂突然攀上日冕太子的脖颈,小嘴继而贴近他耳畔,吐气如兰的说:「殿下,您还在怪双怀吗?」她立刻有了动作。
「本宫为何要怪妳?」察觉双怀仍紧缠住他,日冕太子黑瞳不禁射出异彩。
「双怀以为殿下还……算了,双怀不敢说。」
眼波频频流转着,而似娇似怯的煽情软语,更令日冕太子勾魂的眼瞳在一瞬间瞇了起来。
「呵,本宫的小怀儿愈来愈聪慧了。」实意难解的笑语,让双怀的心冷不防漏跳半拍,「说吧!本宫答应不责怪妳。」他十分享受她软柔的身子不断的在他胸腹间磨蹭着。
「这可是殿下说的喔!」在暗自吸是一口长气后,双怀忽地大胆的跨坐在他腰际上,对着双眼猝然迸出幽光的日冕太子妩媚一笑,「双怀以为殿下还在为双怀问了不该问的事而生气呢。」
为博得太子欢心,也为测试太子是否已经原谅她先前所犯下的过错,所以她决定,就算她今后三个月都下不了床,也要在今夜倾尽自己,让太子永难忘记她双怀的好。
然,他在听闻后的神情,却教她倍感难安。
「殿下,您不是说过不怪罪双怀的吗?」虽然太子俊美带笑的面庞始终无任何异样,但不知何故,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没错,就算她已经得到太子宠爱,却仍旧得保持高度戒慎,因为——她始终捉摸不到,也触及不了太子的那颗心。
难不成是她要求过多?
「双怀,妳何以认为本宫是在为这件事生气?」日冕太子握住她欲解开月白色抹胸的小手,魅笑的反问。
呵呵,双怀就是这点好玩,稍微撩拨她一下,她就会吓得频频投入他怀抱撒娇求怜,甚至利用已经被他彻底折磨过的身子,来证明自己依然是他的宠妃。
不过,若现下又要了她,她肯定是要休息一阵子,但这可不行,在他还没找到另一个比她更有趣的女人之前,他可是要她随时伺候着,所以,他得好好珍惜她这副雪白无瑕的身子,不能经易弄坏她。
「因为……」太子既然不让她伺候,双怀开始慌了。
「傻双怀。」日冕太子陡地俯身轻吻她微瑟的绛唇,「来,就让本宫抱着妳回「怀阁」好了。」
对于太子突如其来的怜爱,双怀一时傻愣。
但很快的,双怀的唇角忍不住浮现出一朵灿烂的笑意,她柔顺的偎入日冕太子的胸膛,满心甜蜜的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无可取代的唯一爱妃。
然而,事情转变之快,令她措手不及。
「对了,双怀,妳曾见过夜国三公主吗?她的性子如何,如果能跟妳合得来那是最好,妳说是不?」
第二章
没有。
她双怀哪有福分受邀至夜国皇城去晋见三公主。
就算她双怀也曾贵为帛国公主,但与三公主同等身分又如何,帛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西戎小国,只要日、夜二国有意开战,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她的国家。
但既然她进不了夜国,又为何能立足翔阳宫,成为日冕太子侧妃呢?
呵,理由其实很简单,她是个贡品。是她父皇为了向日国投诚、求和,主动把她献给日国储君的。
而她这位小国公主,甭说要当上太子正妃、未来的日国皇后,没有沦落到同绿姬一样的侍婢地位,她就应该偷笑了。
问她委屈吗?
不,从她一入翔阳宫,见着日冕太子的第一眼起,她就不再后悔,更遑论说是委屈;她除了认清自个儿今后所要扮演的角色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从日冕太子身上「取」得一件他最宝贵的东西。
不过,在她努力了近一年,仍告失败。
倘若夜国公主又在此时介入她与日冕太子之间,先别说太子是否还会对她宠爱依旧,夜国公主是否能容得下她,才是令她最担忧、棘手的问题。也许,她真会如绿姬所述,被夜国公主给压得死死的,一辈子永难翻身。
不,她不要,她曾对自己发过誓,她绝对不能有那么一天。
一朵粉红色的樱花,刹那间被双怀给拧碎。
「双怀公主。」
一抹颀长的身影就伫立在双怀身后,她却置若罔闻。
「双怀公主。」
若恶梦成真,论样貌,论手段,她相信自个儿绝不会输给那位夜国公主的。
「双怀公主……」
喝!一张与日冕太子相似,却又缺少点什么的俊美面容,令猝然回过神来的双怀,差点惊叫出声。
「是,是二王爷,双怀失礼了。」从舖满一地粉红花瓣中起身的双怀,来不及拂去身上花屑,就赶紧向日国第二储君的日寰王爷请安。
「公主方才在想什么?」
「二王爷,双怀早已不是公主。」双怀小嘴微噘。
日寰王爷是除太子之外,对她最为友善的皇族子弟。她已经提醒过二王爷很多次,从她一入翔阳宫,就不再是帛国公主,她着实不懂二王爷为何老是记不住。
「在本王心里,妳永远是双怀公主。」
日寰这句话,带有很深的涵义,双怀微微一怔。
但她的怔愕,绝非是因为她顿悟日寰此句之义,而是他执意用「公主」二字相称,反倒令她感觉他是在暗讽她。虽然,她明明知道二王爷并不是这种人。
「二王爷,您今儿个来翔阳宫,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吗?」她话锋一转,不自然的问道。
「不,本王不是来找皇兄,而是来找妳的。」日寰微微一笑。
「找我的?」
「有件事,本王不应该对妳提,但本王却又不想让妳最后一个才知道。」
双怀微愣,彷彿知道他要说什么,以致她的神情一下子显得有些落寞。
「二王爷莫非是要说,有关殿下要与夜国公主联姻之事?」就算二王爷待她如朋友一般,她也不想在他眼前流露出她心伤的一面。
「妳已经知道了。」
「嗯,大概猜想得到。」她苦笑。
「虽然父皇还未征询皇兄的意思,但皇兄如应允,妳,不另做打算吗?」日寰的眸底忽然掠过某种不知名的光芒。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双怀苦涩的轻摇着头,然而,当她偏首时,眼角却陡地映照出一抹银色耀人的身影,霎时,她的瞳孔蓦然收缩。
「皇兄。」日寰似乎早已察觉日冕太子的身影。
「殿下。」双怀咬着唇,步上前,朝日冕太子一福。
其实她并不担心太子撞见她和二王爷在一块,若太子当真要计较,她恐怕早已被逐出翔阳宫。
啧!真不知该为太子对她如此信任而感到欢心,抑是或挫败?
不过,令她最感懊恼之事,还是她与二王爷的谈论碰巧被太子听到。吁!她并不想让太子误解她是在同二王爷抱怨,因为她一向将自己的嫉妒之心给藏得妥当,一点馅儿都不露。
「双怀,妳先下去。」日冕太子轻轻托起她的身子,修长指尖挑情的划过她小巧光洁的下巴。
「是。」双怀柔顺的欠身应道,不过在她离去前,日冕太子与日寰都没有注意到她低垂的眼眸曾迅速闪过一抹诡异之色。
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情形之下,况且她亟欲了解太子对联姻之事到底如何表态,所以当她告退后,却很快的转个弯,重新绕回樱花林,在自认太子及二王爷都不可能发现她的形迹下,悄悄的躲藏在树丛后方。
「关于联姻一事,皇兄打算怎么回覆父皇。」日寰泛出一抹别具深意的笑,问道。
「二皇弟似乎对此事颇为关心。」日冕太子斜睨眼,一笑。
「皇弟斗胆,请皇兄应允我一件事。」
「喔!何事?」
「若皇兄哪天对双怀不再宠爱,能否请皇兄将她赏赐予我?」日寰对上日冕太子邪美的狭瞳,直言无讳。
日冕太子挑眉,沉笑。
而另一方——微风轻轻吹过,粉嫩的花瓣纷纷从树上飘落下,有些,落到了地上;有些,则栖在双怀的肩头;更有些,停留在她微溼的鬟发上。
双怀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就算已经咬出血来,她也不觉得疼。
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可万一,太子的回答是同意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不,不!太子绝不会那么狠心的将她送给别人,就算对象是二王爷也一样。
但为什么她的手心会不断地溢出冷汗,连她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算了,她不要躲在这里偷听了。
对,她要赶快离开。
日冕太子沉閤的魅瞳有意无意的朝双怀的藏身之处睇了一眼后,即略微偏着头,从邪美的薄唇里,缓缓吐露出轻柔至极的话语:「待那天来到,若皇弟还想要她,皇兄自会成全你。」
不!双怀无声的惊喘,断而提着曳地的罗裙,踉跄的逃离此地。
***
双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怀阁来的。
她只知道自己一回去,就把所有的宫女全都赶了出去,就连染儿也不例外。之后,她就像发了疯似的,把屋内所有她拿得动的东西,全都给砸烂。
一时之间,砰!匡!啷!声响大作,吓得阁外的宫女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你要把我送给人?难道是我伺候得不够好,还是我犯下什么大错?」
原本高雅的怀阁,在双怀的捣坏下,瞬间就成了一片狼藉,但这样还是无立宣泄掉她心中的痛苦,她跑进内房,拿起羽绒枕,在欲要将它撕个粉碎时——「殿下。」
当双怀乍见让自己如此心痛之人就伫立在她面前时,泪珠儿就这么扑簌簌的从盈满伤痛的水眸里滚滚滑落。
日冕太子不作声,唯笑。
「殿下,我……」从未如此失控的她,显得惶惶然而不知所措。她赶紧丢下羽绒忱,心慌的想挖个洞穴躲进。
「过来。」日冕太子缓缓拾起手,眸里莫测而诡异。
「殿下!」十分渴望有双臂膀能够紧紧拥住她的双怀,就算眼前的俊美之人正是伤她之人,她也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嘤咛一声,扑进他怀里。
她没法气他,没法呀!
「发生何事?这可是本宫第一次看到我的小怀儿落泪。」日冕太子轻轻拍抚他怀中爱妃,俊美的面庞上,只是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