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六岁就父母双亡的孤儿,从小他就被布莱德先生认养,他让他在台湾完成大学学业后,才带他到美国的公司帮忙。因为他无其他子女,他将所有经验全不吝惜的教给他,待他百年后接下他公司。这也是应岚另一个名字威尔斯·布莱德的由来。
如果没有那价值百万美元的资产和后来遇到的一些贵人,西宇要在七年左右的时间成就现在的气候并不容易。
言君蕾看着他,“你真的是布莱德先生?”
“如假包换。”
“那我今天成为特派员到这里采访你,这也是你促成的喽?”她感觉一股怒火在胸口蓄势待发。
“不完全,可我不否认是我叫则绪打电话给你的顶头上司,指定要你采访我。”现在再说谎,将来谎言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生气了!她兴致勃勃的到美国来,想好好的完成一则大企业家的专访,没想到……没想到这只是一场被设计好的烂戏码!
“因为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你早知道我为了采访,一定会主动找上你的,对不对?”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愤怒!
卑鄙小人!真的太卑鄙了!
“有些事情我在乎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看着她,他真的有一种无力感,在未重逢前,他对她还比较有自信一些;重逢至今,他对她已越来越没辙!“我对你承诺过‘会再见面’,我不能言而无信。而且,来美国见我,对你而言也没损失。”
如果言君蕾能细心些,她会发现他口中的“因为承诺过‘会再见面’,不能言而无信的理由,实在是很荒谬的。
一个男人想见一个女人的原因是什么?答案根本呼之欲出!
“如果早知道你是西宇总裁,我……我就不会来。”她终于接受应岚就是布莱德这件事了。只是接受了又怎样?这无助于扑灭她的怒火。
“既然来了,不带些收获回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他怕她性子一使就想离开美国,届时他又少了和她相处的时间。
言君蕾虽然气得快吐血,可她公私还算分得清楚,她和应岚的恩怨是一回事,采访的事又是一回事。“你放心,我不会放弃这个扯你后腿的机会。”她横了他一眼,“我可是事先警告你,我来当你的专访记者,那可是你御笔钦点的,届时你别欲哭无泪。”
“我自认行为都还算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
“包含设计我到美国来?”她马上找到“证据”吐槽他。把她设计到美国来的这步棋,很显然是来阴的,绝对称不上磊落二字。
呵,这年头想活在阳光下,当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君子,哪有那么容易的呢!
应岚也不甘示弱的回敬。“好啊!只要你敢把前因后果完整的做个交代,那你就写啊。”他就不信他和她的恩怨情仇她敢写!
“我……我……”她明显的脸红了可仍逞强的说:“我为什么不敢?”
“是吗?包含撞坏了我的车,把肇事者给拗成受害者,还有我英雄救美的事迹,以及……一夜云雨的事也都写出来?”
“我……我……”在他面前,为什么她的伶牙俐齿常突捶呢?老是笨拙得如同白痴一般?
想了想,若扯他后腿也必须把自己和他之间的事给扯出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白痴才干得出来!她当然没那么傻。
“如果这些你都敢写,我也乐于让它见世。”他又是一脸从容的笑意,一副你想怎样,我奉陪到底的表情。“你……你不要脸!”这男人的脸是铜墙铁壁!不!他是玄铁铸面,因此刀枪不入!那些光想就令人脸红心跳、尴尬不已的事,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应岚看着她,对于她“感觉”的灵敏度失了信心,他决心直接些。“我不认为喜欢一个女人,做出追求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啥米?她怎么好像听到外星人的语言。“我听不懂。”
还要更直接一些。“我喜欢你。”
一瞬间,言君蕾的脸红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卜通、卜通的响在耳边。
他见她睁大着一双眼沉默着,于是他又说了一次,“我非常的喜欢你。”
在紧要关头,她又拾回她对男人没兴趣的恶女本色。“喜欢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方才她的态度太失常了,不能再继续下去。
应岚会喜欢她?那也就是说西宇的总裁喜欢她?呵……她不可能会相信的。
男人呐……早在八百年前就被她全否决了。
男人要喜欢上一个女人似乎很容易,同样的,他们为了另一个女人要背弃原本旧爱也不难。
因为男人是善变的,而她自认自己不是个永远美丽、保住青春的女人,因此,她不让自己陷入那种一朝红颜老,欢宠不再,甚至被抛弃的狼狈中。
她的不恋爱哲学可是智者之举哩!
再美好的爱情也是有赏味期的,因为男人靠不住。
“我知道,所以我要表现出与众不同,才能赢得你的青睐,是不?”
“没用的。”她劝他不必白费心机了。“我对男人没兴趣。”
“没试试怎会知道。”
“对我说过这句话的男人不在少数,至今,没人成功。”
“对你,我有许多创举不是吗?”他一笑。像她那么恰的女人,大概没人敢设计她到自己身边,只是为了有机会对她表露情意吧!
“你是指那一夜情吗?”很难不想这么联想,她故作不在乎的看着他,“那一夜我被吓坏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只是需要人安慰,因此即使不是你,我想,也无所谓。”她在说这些话时,心情一度复杂而充满心虚。老实说,她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因为即使没有去探测更正心虚的原因,她也知道自己在说谎。
那一夜,真的是谁抱她都无所谓吗?
不!绝不是这样子的。那时候她是吓坏了,可,她却奇怪的只想赖在他温暖的胸膛里,因为只有他能消除她心里的恐惧和不安。
那一夜,她只想徜徉在他怀里,不再任性、不再倔强的当个能去感觉温柔的女人,可这些,她不想让他知道。
“是吗?”应岚不悦的将唇抿成一直线,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动怒的前兆。“那一夜,你真的是无所谓吗?那么还真抱歉,我太在乎了,因此,不打算如此就算了。”
言君蕾冷笑。“你的身份地位使你有太多一夜情的机会,你真正在乎的是,在一夜情之后,我竟然没有迷恋上你吧!”
男人,尤其是有身份地位、长相又不差的男人,往往对自己的魅力自信已经到令人作呕的地步,更何况,他还是集所有男人自负条件在一身。
对他面言,和他一夜温存后而不眷恋的女人,在他的情史中可是一项败笔,岂能容许那样的事发生?
“那些不是我在乎的。”
她挑着眉,忽然笑了出来。“如果你觉得那一夜情对你的的压力太大,为了不让你愧疚,那我再去多找一些一夜情的对象好了。”
处女好像是许多玩家的禁忌,也许,他是烂男人中比较有责任感的一个吧?因此他觉得他把她吃了,不负些责任好像不太道德。
“我想你没那机会。”他的声音好冷,不下于外头的风雪。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从他沉怒的表情中得到些许的愉悦啊?
“因为,我会在你找到下一个一夜情的对象前,就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言君蕾笑了,“即使你是西宇的总裁,这么武断的出口也太狂妄了吧。”虽然打从认识他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他说话的方式了。
“你最好相信。”
“别的事情我当然相信,可是成为你的新娘嘛……”她无法不露出得意的笑。“决定权有一半取决在我哩,我想你很难有胜算。”
“是吗?”他扬了扬墨黑的浓眉,嘴角扬出了自信的弧度。
“我说不嫁就不嫁,难不成你要用抢的不成?”
“打个赌……”他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又赌?”上一次他不就赌她会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吗?结果谁输谁赢已经很明显了。
这男人是不是在说“赌”字的时候,心里头其实早有赢得胜算的筹码?不自觉的,她提高了警觉。
“我赌你,会心甘情愿的和我进礼堂。”
“那是不可能的事。”
“世事难料。”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乖乖的当你的新娘。”都已经“心甘情愿”的和他进礼堂,她这句话有说不等于没说。
“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倒要看看,你要用啥法子将我拐进礼堂。”
应岚不说话,只瞅着她笑,心中正暗自计划。
这辈子一直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是个中规中矩、做事按部就班的人,可为了眼前这小妮子,他不玩些手段是不行了。
且看他怎么请“卿”入瓮!
第七章
因为要完成专访应岚的这个创举,言君蕾每天得陪着他上下班、吃饭、应酬,三不五时还去喝几杯。
这哪里是专访?她觉得这种连他的生活她都得参与的感觉,好像她准备帮他写自传似的。
总之,这样的贴身取材真是有够奇怪的!
这天应岚五点半就准时下了班。他带着在办公室闷了一整天,无聊到帮秘书打文件打发时间的言君蕾到地下停车场开车。
“今天过得还好吧?”应岚在进电梯时问她。
“好?”她差一些没翻白眼。“我只觉得那些当大老板秘书的人很伟大,那么无聊而繁多的事务可以久处其中而甘之如饴!你的薪水想必给得很诱人吧?”呼!就算给她双薪,她也不干秘书那种工作。
秘书,真是高级打字工的代词。
“不是每个人都习惯咄咄逼人的生活方式的。”他又趁机糗她,“所以你是天生吃记者饭的。”
她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这些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赞美。”来到他车子旁边,她看了一眼那部走到哪里都很嚣张的银色法拉利,忍不住地开口讽刺,“你这部车和那部没事掉门的车倒是同样走到哪里都令人侧目喔。”
往车子里一坐,他只气定神闲的扬动嘴角。
这女人可真会记恨呐!即使八百年前的事,一联想到,马上搬出来说。
言君蕾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应岚她就忍不住将自己武装起来,像只全身竖起刺的刺帽一般。
这种男人是祸害。她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对他提高警觉。
忽地,她像想起什么一样又道:“不过,如果没有那一件乌龙车祸,我想也不会开始咱们的孽缘,想想在那种情况下初次见面,怪不得我到现在还对你没好感。”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们初次见面不是在那场乌龙车祸上。”
她看他开着车子的俊美侧面。“我可不记得我在之前见过你。”他的俊美是少见的,撇开恩怨,她平心而论,如果她之前有见过他,她应该会有些记忆才是。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她对他那张好看的脸,好像有一些些……一些些很久远以前的记忆?
他和自己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见过面了。
在停红灯之际,应岚回头看她,“有些遗憾呢!”他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落寞。她忘了的事,我却记得好清楚……
忽地,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车头一回转,往另一个方向驰去。
“要去哪里?”感觉不太像回别墅的路。
车子开了好久,终于在一幢大楼前停了下来。在这文教区,霓虹灯明显的少了很多,感觉比其他地方雅净。
应岚看了下眼前这幢令他怀念的大楼,他记得十年前,他就是在这里的第六层实验室里,第一次看到言君蕾。
那时的她留着清汤挂面头,模样清纯可人。只是第一眼,他就心动了!
“我大学时,曾到这里参加过世界学生科学竞赛。”他把视线由大楼收回,看着她。
言君蕾并没多想,像他这种世界级的名人铁定是就读一些著名学府,那又没啥奇怪,不过这幢大楼倒是令她也想起高中的事。
“真巧,我在高一时也来参加过,不过,不是很顺利就是。”
“为什么?”不会啊!他记得那次除了他们大专组因为他受了伤,成绩受影响外,高中组不是得了很优异的成绩?
“在比赛前发生了一些事,心情有些受影响。”她有些沉重的低下头去,没发觉到应岚正盯着她看。
回忆一勾起,止不住的一股愧疚感涌了上来,“在比赛前,有人为了我受伤了,我……”她咽了下口水,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我其实……其实很内疚的,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向人道谢,只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不是个不明事理、黑白不分的人,是环境造就她个性上的缺陷。
“有时候我会偶尔想起这件事,不禁忖想,如果当年我有跟他道谢,那么也许我现在就不会那么内疚。”她叹了口气,“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很差劲。”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问她。
“十年前吧!”
“真巧。”应岚故意如此说。“我参加科学竞赛也正好是十年前,而且我还在当时为了一个高中女生受伤。”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他。
这张好看的男性脸庞……言君蕾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你……你就是当年那个大学生!”以前的他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较斯文,而现在的他比当年更轩昂、更成熟,也多了一份自信的魅力。
“想起来了吗?”他瞅着她笑,“十年了,真不可思议,现在距离我们初次见面,竟然已经十年了。”他就这样对一份不知道有没有结果、自己一头热的恋情执着了十年。
好可怕的一见钟情的魔咒。
“你……你在车祸发生的那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差不多吧!”不过,他还经过一番证实。
言君蕾看着他,此刻心中复杂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你和当年的样子变化不大,最大的改变是穿着的衣服而已吧?当年的你一头清汤挂面的学生头,很清纯、很温柔的样子,现在的你也相差不到哪去,我想只要你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实际上是很恰的。”
对于他的话,她在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问了当年她一直想问却没勇气问的话,“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时,沈真一直要她去探望他,因为他似乎伤得不轻,可她终究因为不想担负沉重的内疚感,反而故意筑高心防,装成那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因为喜欢。”
“喜欢?”她怔了怔,“可那时候我们仅是见过面而已,连朋友都称不上,你会喜欢上一个连说过话都没有的女生?那也太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