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胤风就知道了。」
「问他什么?」崔羽索性夺过酒瓶,大口灌了起来。「怕不怕我?恨不恨我?还是……」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截断她的话。「要问他爱不爱你这个大姊?」
「你在说什么笑话!胤风见到我逃都来不及了,还会爱我?」
「可是他很疼娃娃喔!对我也很有礼貌,每次见面都会打招呼,有一回我在厨房做菜,他还告诉我,你昨晚喝醉了,今天一定会头痛,要我做些清淡的东西给你解酒,他很关心你的。」
她吸吸鼻子,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你是说……」
「他很关心你、关心傲、关心这个家。」他拍拍她的肩。「他能一下子就接受我和娃娃,我想也是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
「真的吗?」对过去的事,她其实一直很后悔。胤风第一次来家里时很可爱的,后来他却渐渐不笑、也不说话了;虽然他诚恳可靠依旧,但一个封闭了感情的人,还有何幸福可言?每回想起,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毁在她手中,她就好难过,伤心得快要死掉。
她好想对他好、对他亲切,可是卡在杀母之仇、毁家之恨上,她根本做不到,最后,只能用那种嘻笑怒骂的方法去面对他,展示她不易被人察觉的真心。
「别再沉溺于往事中了,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胤风,他长大了,已经是一个稳重的好男人,而且他也开始谈恋爱了……」
「胤风谈恋爱了?」她突然跳了起来。「为什么我不知道?」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喔!」他轻笑了起来。
她眨眨眼,蓦地蹦过来捉住他的衣襟。「你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
「胤风每天早上都会去同一家早餐店喝豆浆,再外带两个三明治当早餐。」
「咕!这跟恋爱有什么关系?」崔羽推他一把。
「十年如一日喔!」君则思神秘兮兮地摇摇手指。「而且,卖早餐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君则思将她揽进怀里。「记得你曾叫我帮你带便当上公司好几回吗?我就是在那时候发现的,不过我瞧胤风自己好象还不晓得他动心了,因此也就不说破,静待事情的发展。」
她听得张大了嘴,灵活的水眸骨碌碌地转着。
「别打歪主意。」君则思帮她把嘴巴合上。「你要想看见胤风有幸福的一天,就暂且按兵不动,直到胤风察觉出自己的心意为止。况且,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是处理周延吧?今天早上他下毒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怕他还不死心,因此我希望你能确保这种意外不再发生。」他可以自己动手,但周延毕竟是她的人,他不想惹她不开心。
「周延的事我早想好解决办法了。」她会把事情撩开来和周延讲清楚,并给他一个重重的警告。「现在我烦恼的是,胤风若一直不晓得自己的心思,那该怎么办?」
「你想当红娘?」
「不行吗?」
「最好不要,以免弄巧成拙。」
「不会吧?!」
「将心比心,若有人对你做出同样的事,你会如何回应?」
「我?」以她的个性一定是故意反其道而行,然后……一段大好姻缘便这么毁了。「呜,怎么这样!」如此好玩的事她居然不能参上一脚,大没天理了。
「等事情有了眉目再来玩,不是更有趣?」他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皱皱鼻子。「你知道吗?你这种读心术的能力虽好,但也要为被你看透的人着想;老是一天到晚看穿别人的心意,很容易招人厌恶喔!」
「你以为我有兴趣花心思去了解每个人?」他倏然低下嗓音。
他的意思是只对她特别吗?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我该谢谢你。」
「那不是我要的。」他幽黑的眸定定地锁着她。
她被瞧得脸蛋酡红。「我怕你要的东西我给不起。」
「谁要你给了?」他扬眉。「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争取。」他俯下头,密密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腔里尚存着淡淡的葡萄酒味,微酸、微甜,还有芳郁的草木香,让他不禁酣然沉醉。
她的心跳被催得急,连带也激起体内岑寂多时的情欲,轰烧成烈焰。
「则思……」软弱的呻吟逸出鼻端,她既想爱他、又怕爱他。
「嘘,别怕。」他轻吻着她的唇、她的颊,而后移到她耳畔,轻舔着她柔嫩的耳垂。「不敢爱我没关系,你只消让我爱你,我有自信,有朝一日我的爱将会填满你空虚的心,届时,你就再也不必担心背叛的问题了。」
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她一方面渴望,一方面又气愤起自己的卑劣,她怎能什么都不付出,只一味地接受他的给予?
「这样子是不行的。」她低吟。
「说说看你不行的原因。」
「我不能那样自私,相信你家里的人也不会愿意你被像我这样胆怯的女人给拖住终身幸福。」
「恋爱是我们两人的事,只要我不觉得你自私就好,何必管别人怎么想?」
「人是群体动物,怎能不管别人的想法一意孤行?」
「恋爱是最私密的事,即便亲如家人,亦无权置喙。」无论她如何辩解,君则思总有理由反驳。
崔羽不觉地被他打败了。「你这个人实在是……」
「太有男子气概了。」他截口抢了她的话。
「错,是霸道。」她藕臂圈上他的颈,但她连他这份霸道都喜欢。「我没办法给你承诺,所以给你另一样东西。」
他缓缓扬高了唇角,在她白皙的额上印下一吻。「我想,我会喜欢你另一样礼物。」
「是吗?」她爱娇地横了他一眼。「我只怕那玩意儿你早享受得不想再享受了。」
「冤枉啊!我承认自已因为工作上的需要,阅女无数,但除了两年前被李馨下药那次外,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从未与委托人乱来过。」
「真的?」
「哼!」君则思不悦地撇撇嘴。「事实上,若没有李馨的设计,我的记录会更完美,她把我的自尊心都给打碎了。」
「有这么严重吗?」虽然李馨的手段不足取,但他应该是得了便宜的人吧?
「开设贩梦俱乐部虽然赚钱很容易,但毕竟非长远之计,因此我们五姊弟都另习了一门手艺,以备日后所需。我学的是厨艺,打十八岁起,我就拜有名的外烩师父黄齐为师,在他门下当学徒,师父很看重我,因为我拥有一副难得的好舌头,任何菜肴只消让我尝上一口,我便能分析出它的材料,重新如法泡制一盘出来。我跟着黄师父学了四年,直到大学毕业,拿到中餐丙级和乙级的执照为止;接着,我入伍当兵,退伍后,黄师父介绍我到K饭店工作,我一进去,里头的主厨就特别看重我,我也很努力,比任何人爬升的都快,而就在我正得意时,谁知道居然上了李馨的恶当,她给我下药,我完全没有发觉,亏我还对自己的舌头充满信心,结果根本是我太自大了,连安眠药都吃不出来,丢尽了厨师的脸。」
崔羽想起征信社对他的调查报告有两年空白的事。「后来呢?自那之后,你上哪儿去了?!都在做些什么事?」
闻言,君则思一楞,半晌后,得意的笑缓缓浮上他唇角。「你终于对我产生兴趣,请人调查我的过往了,对不对?」
这家伙,老是聪明过了头,教人忍不住想要踹他一脚。「废话少说,快告诉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揪住他的衣领逼问道。
「也没什么。」他笑咪咪地以一双大掌包裹住她绵软的柔荑,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我自尊心破碎,便想辞职从头学起;可是我们主厨挽留我,不让我辞职,还介绍我到世界各地有名的餐厅、饭店去实习,我到处学人家的技巧,流浪了两年,直至主厨年届退休之龄才被叫到美国K饭店的集团总部,通过了一连串的试验与考试后,他们就让我回台湾接替主厨之位了。」
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知道,那过程必定是辛苦的。如今,他能拥有如此宽广的胸襟与体贴人的心意,应全是在那时磨练出来的吧!唯有真正受过伤的人,才会明了何谓宽容的慈悲。
「我得为李馨的事向你说声抱歉。」
「如果在当时,我会很恨她,但现在,我感激她;没有那件事,我俩不会重逢。」而崔羽是个值得他付出一切努力去争取的女人。
「则思。」她小手圈住他劲壮的腰杆,嫣红檀口吐气如兰。「你真的可以接受一段没有承诺、没有婚约,甚至可能没有未来的感情吗?」
他搂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有没有未来要看你我之间的感情是否持续得下去,那种事情光靠嘴巴说是没用的。」
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一颗心逐次融化在他温柔的目光里。
他俯下头轻吻着她,微粗的手指细抚着她纤细的颈骨;她的皮肤好细,像天鹅绒般,教人一经接触便深受吸引、舍不得离去。
「则思……」她轻唤,语尾有些颤抖。
他弯起唇角,给了她一抹温柔的笑以为安抚。
「唔!」她低叹,缓缓闭上眼,是为了信任、也是为了爱,她愿将自己交给他。
君则思伸手解开她的衣襟,露出性感的锁骨。他情不自禁凑过唇瓣,轻轻吸上一口。
「啊——」她惊呼一声,娇躯在床垫上大大地弹跳了一下。「你做了什么?」她垂眸,看见自已白皙的肌肤上有一朵红花正在绽放。
「好漂亮。」他陶醉地赞叹。
「你……你在我身上留下吻痕?!」她不敢相信,此后几天都不能穿低领衫了,若给人瞧见她干了什么好事,她也不必做人了。
「你不喜欢?」这么美丽的东西,她怎会不爱?
「谁会喜欢啊?」她酡红的娇颜胀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了。
他觑着她一脸无颜见江东父老的表情,一抹了悟在心底升起。「你在害羞吗?」
「你还说?」撇开她花蝴蝶似的外表,崔羽其实是个相当保守拘谨的女人,毕竟亲眼见过父亲滥情的凄惨下场后,谁还敢不慎重处理男女关系?
「我不说,我直接做可以吧?」他大掌环住她的腰,脑袋埋进她隆起的丰胸中,嗅闻她兰芷般的体香。
「啊……别……别这样……」她小手无力地推着他,被他蹭得全身都要燃起火焰了。
「我喜欢你的味道,可既然你不要我闻,那就……」他扬眉一笑,开始对着她的丰胸吹起气来。
「呃……唔……」她抖着身体,拚命地喘息,好难过,身子要被烧化了……
他继续解开她的上衣,露出里头艳红色的蕾丝胸罩,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好似纷飞的大雪中盛开着一朵艳绝天下的妖花。
「羽,你真美,实在是太漂亮了。」他的手忙着脱下她身上的衣物,而他的嘴则努力咬着她胸罩的前扣。
卡——一记轻盈的弹扣声响起。
下一瞬间,令人无法置信的美景出现在他眼前。
他忘了呼吸,只是贪婪地汲取她的美。
「别看了。」她羞不可抑,唯有伸手紧紧抱住他,阻挡他火热的视线继续焚烧她的身躯。
「呵呵呵……」他轻声笑了起来。「我爱你,羽,你是全天底下最可爱的女人。」居然会做出这种自投罗网的蠢事,她的精明到哪里去了呢?
他轻轻地压下她,将缕缕柔情、编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她彻底捕获。
她无法反抗,只能乏力地跟随他的激情翩然飞舞。
他带领着她飞越高山、飞越大海,在一遍又一遍的性感高潮中,她的心被解放了。
「则思!」她修长的双腿夹紧他的腰,疯也似地高喊。
而浪漫的夜才刚开始,还有更多纯粹的欢愉只供给有情人一起去摘取……
第九章
崔羽不想去找周延,但她打了电话给他,让他在三天内想一个好借口,解释为什么崔胤风生日会那天,他接近放娃娃离乳食品的茶几后,君则思便发现上头的食物被下了毒。
而那些离乳食品经过化验,确定里头含有自「君影草」叶片中提炼出来的毒素,那玩意儿会让人死得像心脏病发作。
她并未直接指明周延是下毒的犯人,可她给了他严重的警告,表明这件事情必定不会善了,除非他能给她一个完美的解释。
「不过那大概很难吧!」挂断电话,崔羽兀自咕哝着,想起周延的愚蠢,九成九他是想不出合理借口的,但只要他肯坦然认错,她不会逼他上绝路,毕竟他有一个与她类似的悲惨身世。
她讨厌不负责任的父母,比如她父亲,花心浪荡人尽皆知,她根本不想理他;至于母亲,她喜欢她,但母亲却也是让她的后半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罪魁祸首。
她还记得,母亲死前逼她和崔傲发誓,必向父亲、还有父亲的情妇以及崔胤风复仇。
报仇?说得简单,怎么报?一个是亲身父亲、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真能杀了他们不成?
总之是一堆烦心事,越想越郁闷,害她忍不住又想喝酒了。
「姨姨。」一个稚嫩的声音轻轻扬起,彷佛一线金芒穿透崔羽心底浓厚的乌云,带来一丝光明与希望。
崔羽转过头,双眼不期然地睁大再睁大。「天哪,娃娃」她她她……那个爱哭又爱闹的小娃娃居然会站了,噢!上帝。
「姨姨。」娃娃笑嘻嘻地对她伸长了两只圆圆肥肥的小手。
「噢,娃娃,来,过来。」她的心狂跳,却不敢太过兴奋,怕将那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小娃娃又给吓跌回地面。
「姨姨。」那蹒跚的脚步对着崔羽跨出一小步。
「再来,娃娃,再走一步,来。」崔羽眼眶发热,怎么回事儿,这是喜事啊,可为何她却好想哭?
「姨——」娇哝的嗓音拖得好长,娃娃渴求她的怀抱。
崔羽的心快化了,一个箭步冲到娃娃身前半尺处。「乖娃娃,再走一步就好,来,姨姨好爱你哦!」
「姨——」又是一声撒娇的轻唤,娃娃向前跌了一步,整个人扑进崔羽怀里。
「噢,天啊!娃娃,你是天才,你会走路了耶,我的好娃娃,姨姨爱死你了。」崔羽抱着她又爱又亲的。
「呕,一天到晚都在用口水洗脸,你们不觉得恶心吗?」崔傲的凉讽自后头飘来。
换作平常,崔羽早就一记白眼赏过去,但此刻她太开心了,乐得听不出崔傲话里的嘲讽。
「你看见了吗?傲,娃娃会走路了耶,她会走路了。」崔羽兴奋得像中了几百亿的彩券。
「一岁半多,快两岁才会走路,很骄傲吗?」崔傲撇嘴。
崔羽终于发现弟弟在故意找碴。「傲儿,你是不是太久没被我K,皮又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