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仍然真的不适合当记者。你要是真具有‘无冕王’的能力,就立即会为我刚才失礼的言语加以反击,然后让我知道自己失言,可是,你所用的方式太温和。”他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也许……你觉得我多事了吧?”今天到底吃错啥药?净说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当不当记者、吃不吃亏这些事是慕无忧自个儿的事,他这外人未免也太多嘴了吧?
“不!我觉得你的话没有错,只是,我仍坚持不退缩,那是我的梦想,不会轻易改变的。”只是锐利的言辞……她真的是学不来,慕无忧朝着他一笑,“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不管你承不承认。谢谢你给我的忠告,我受益良多。”
慕容泽轩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理智提醒他,他今天已经逾越了一个外人对慕无忧的关心程度了,不该再多说些什么。
他予外人,尤其是企业界朋友的印象一向是冷漠有礼,似乎是感觉不出“温度”的人。而今,他对于一个女孩竟表现出那么多的关怀……
他给自己一个理由——因为她也是个孤儿!除此之外,他拒绝承认任何关心这才认识不到两天的小记者的动机。
挥开了盘旋于脑海的紊乱思绪,慕容泽轩很快恢复正常的清晰思考方式。“慕小姐,咱们谈了这么多,是否该进入了今天的采访主题了?”
慕无忧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歉意一笑后她拿出纸、笔和录音机开始今天的采访。
也许正如慕容泽轩所说的话,她真的不适合当记者……
第二章
“小忧,你红了!”刘运策背了摄影机在后头小跑步的跟上来,往慕无忧身上一拍。现在正是大伙儿吃午饭的时间,报社里头只剩下数人埋首赶稿,其他都到地下室的员工餐厅用餐去了。
“红了?我还肿了哩!”慕无忧没好气地说,对于这哥儿们,她说的话一向是这样。
“喂,听说你采访慕容泽轩那篇稿子,老编看了直夸你这次干得好!”刘运策挺为她开心的。“这次你表现得那么好一定会被重用的。”
“是啊,丢尽脸得来的代价。”想到那天跪在慕容泽轩车前的模样,她简直……唉……现在全新闻界的记者大概都知道她这号人物了,毕竟为了采访新闻“下跪”的人还真不多。“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丢脸有代价就行啦!”
“是啊,反正丢脸的又不是你。”
“得到代价滋味的人也不是我啊!”刘运策拍拍她的肩。“喂,为了庆祝你‘媳妇熬成婆’,今天中午我请。”
“说话小心点儿,给大嘴巴的人听到可不得了。”慕无忧可不认为老编对她这次的表现会有啥奖赏升迁举动,毕竟她平常的表现并不突出。为了一桩独家报导而奖赏她……唔,口头上当然有啦,行动上嘛……再观察吧!“我又不是平时表现极出色,就待一记大功升迁的那种人,这回的事情老编不会记久的。”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喂,别那么悲观,行不?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这叫有自知之明。”慕无忧一笑,管他升不升迁、有没有奖赏,这次采访给她的价值并不在那些上,而是她有了单独面对慕容泽轩的机会。
很美的一次相遇,是不?虽然她知道以后大概没啥机会再见到他了。两个世界的人有了这么美的一次交会,这样就够了,又何需再贪求往后的日子再有交集的时侯?
两人一面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员工餐厅。既然刘运策说他要请客,那她也就不谦让,狠狠地要了一客平时因价位稍高而舍不得吃的海鲜烩饭。
“喂,谈谈你这回采访大人物的心得吧!”刘运策把烩饭端了过来,坐定位子后说。
“他?”慕无忧一耸肩。“采访大人物还能什么心得?”有些心情她并不愿意和人分享。虽说刘运策是自己再亲密不过的哥儿们,但她仍坚持保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
“我听说他可是个超级万人迷耶!把华裔界的那些白痴女人迷得错头转向。采访这样一号人物,你怎么没跟着‘昏头转向’?定力十足哦!”
“拜托,我很有自知之明,既是帅又多金哪有和我沾上边的机会?我可是一级贫民户哩!”
“麻雀变凤凰啊,你们女人不是爱幻想灰姑娘的故事?”刘运策塞下一大口热腾腾的烩饭。
“灰姑娘也要有条件!你用哪一只‘慧眼’发觉我有成凤凰的本钱啦?”灰姑娘?灰姑娘岂可是每个人当得起的?
“你怎么没本钱,你堂堂也是咱们报社的一朵花。”
慕无忧太没“自知之明”了,可能对于自己的外貌太少去注意的关系吧,缺乏美丽服仪修饰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犹如一块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就是一块令人爱不释手的美玉,刘运策并不希望她太早知道这一点。女人一旦懂得使自己美,像慕无忧这样雅如新莲的女子会没人追?目前是她近乎邋遢的服仪使追求者却步,一旦她知道衣装美学,就不再是他独有的好友了!
年底他就要调回美国了,在没说服老爸让慕无忧一块儿转到美情形下,他不能让她变漂亮。
大概一年吧!一年的时间内他一定想办法调回国内,届时,他会让她在自己的全心呵护下成为全世界最美的女孩!
在他离开的这一年内,他期待慕无忧能有所表现,让他那身为报社发行人的老爸刮目相看,届时相信父亲对于他和慕无忧的事会乐观其成。
至于小无忧嘛,她当然不会知道他的猎妻计划。她真的当他只是个哥儿们,对他的照顾和伴随只视为“理所当然”,并不知道自己对她还有其他情愫。
刘运策对她很放心,她身旁并没有其他人围绕,还怕谁跟他抢?
两人低着头吃饭,各有各的心思。慕无忧喝了口汤之后突然问他,“你觉得我真的适合做记者这行?”很奇怪,从慕容泽轩对她说过她不适合当记者那刻起,只要她没别的事做,这句话就会不知觉的窜入她脑子里。
“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刘运策一笑。“适不适合你都已经当了一年的记者了。”
“嗯……”她沉默了下来。
“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只是……”慕无忧抹了下嘴巴,“其实……我也知道以我不够圆滑的个性真的不适合这行,我是比较适合行政上的文书工作。”
“你甘心??
“没有甘心与否的问题,只是个性和能力的问题罢了。”
刘运策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下,“我觉得你似乎变了,这不太像我所认识的你。”他笑了拍了一下她束着马尾的后脑勺,“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已经表现得挺令人满意的了,还要放弃?不会吧?”
“当然不会。”这是她的梦,不是吗?“喂,赶快吃一吃吧,两点还有个新闻要跑呢。你这摄影大帅不在身边还挺难办事的呢!”
“知道我的重要性啦!”刘运策笑得挺开心的。
“臭美!”
※ ※ ※
这天是慕容泽轩待在台湾的最后一天了。早上他到李佳萍的坟上又献上了一束白菊,告诉她明天早上自己就要搭机返美了。
晚上他在吃过饭后找了一家格调不错的PUB坐了下来,二楼靠窗的位置对外头的景物可以一览无遗。
有一种失落的感觉,那沉郁的感觉打压着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潮,这趟台湾行是谁对他下了这魔咒?使他非得桎梏在这失落感中逃脱不了?
一个甜美的笑容掠过他心潮,激起了一阵震荡……
那个阳光般的女子终究只把她的光和热在彼此有所交集时才释放出来,当她离开的时侯也把那暖人心田的光热带走了,他自然又陷入了黑暗。
他是三心二意的人吗?先是目光无法控制的追随着曲宓的一颦一笑,如今又为了一个阳光般的女子波动了心湖?!
慕容泽轩痛恨这样子的自己!狠狠地灌下一大口威士忌,他试着分析自己的心态。
只有数面之缘,就这样喜欢上人家?慕容泽轩啊慕容泽轩,你的“喜欢”未免太廉价了!
不!这根本不是喜欢,他试图极力否认。
在他所认识的女子中,慕无忧绝对不是外貌最吸引人的那一个。她的清新可爱和那群名门淑媛的艳冠群芳、媚惊四周怎相比?那么,为什么那些女子激不起他的兴趣,而如此一个平凡女子竟能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进驻他心田?莫非这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太荒谬了,赌气似的,他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然后召来侍者又要了一杯。
孤儿!两个字忽地窜入了慕容泽轩心中,他仿佛在汪洋大海中捉到了一块木板一般,不管这木板是否能帮他脱离困境。
是了!正因为慕无忧是个孤儿的关系,所以自己对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愫,他把这份身世相似的同情误以为是动心了!
当侍者把第二杯威士忌端来的时侯,慕容泽轩已经以轻松的心情来喝威士忌,不再为慕无忧带给他的冲击而烦恼。
走出了PUB,时间已经不早了。
方才他进到PUB的时侯就发现有几个看似不善的年轻人对他频频行“注目礼”,在他走出PUB要到巷子开车的时侯,那几个男子也跟在自己后头。
“臭小子,穿得那么风神,幞啊?!”其中一个高瘦男子叫住了正掏着车钥匙的慕容泽轩。
看来是惹上麻烦了。慕容泽轩冷冷地回过头。“朋友,叫住我有事?”
“看你穿得挺神气的,想必手头富裕,借点钱来花花吧!”一个男子亮出了把锐利的小刀,“身上带多少就留多少。”他注意到慕容泽轩在柜台付钱时,皮夹里有一叠厚厚的千元大钞。
“看起来神气的人手头未必宽裕,你们三、四个人不也挺神气的?为什么沦落到向我乞讨?”他冷冷一笑,心想,混黑道,你们还不到家。
想来也挺讽刺的,堂堂一个黑风组织的东方首领,居然落到给几个混混威胁的地步,这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哪!
“给脸不要脸!”为首的混混一声“上”,三、四个混混全扑向慕容泽轩。
一个受过正式训练的黑社会头子要对付全无招数可言的小角色并不难,慕容泽轩几个回身、侧踢,不一会儿那几个人已全跌在地上呻吟了。
“再来。”慕容泽轩站在数步外说,“不玩了?那失陪了。”说着他掏出钥匙插入车子的锁孔里头。
突然他由余光看到那些家伙中有人从怀中掏出东西,直觉他侧身一躲,仓卒间他仍没躲过那颗子弹,不过因为他机伶的一侧身,使子弹偏了准头。
原来这些家伙有枪?!自己真是太低估他们,也太大意了!
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慕容泽轩拼命的往前跑,后头不时传来子弹发射的声响。
报应真快!他才换下了黑社会头子的身份,仍躲不过和黑社会分子的追杀,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几个三流角色的手中?
不!那不值得!
暗巷里老旧的房子林立其间。选了一栋两层的老旧公寓,慕容泽轩身手利落地翻墙到里头的园子里去。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墙外急促繁杂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操!那小了跑哪儿去了?那么多人追一个人居然追丢了!他妈的。”
“再找找看,受伤的人跑不快的。”
听到脚步声离去后,慕容泽轩才松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步履有些不稳,处于失血过多的状态令他精神有些恍惚,想请求屋主帮他打通电话叫救护车,却是向前走了几步就往前扑倒,在他仆倒之前,他仿佛有看到一身材娇小的女子驻足在自己前方……
“唔……”慕无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慕容泽轩的身下爬出来。
方才她在房子里头看书时,忽然听到外有许多男子交谈声,她好奇的打开门想把在墙外男子的话听清楚,却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蹲在墙角,像是在躲避人一般,而且蹲在墙角那人的背影好熟悉,好像是慕容泽轩。
唉!算了吧,他哪有可能出现在这里?想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正如此想时,外头的人远离,蹲在墙角的男子也站了起来,并回过了身……
是他?果真是他!慕无忧放下手上的大木棒走向他。怎知走到他面前时他忽然白眼一翻,和着身子扑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逃离了被“活埋”的命运,却赫然发现身上所穿的白色T恤沾满了血迹。
莫非……莫非慕容泽轩受伤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他拖到屋子里头检视伤口。
留了好多血!这是什么伤?望着从慕容泽轩手臂上不断冒出的鲜血,慕无忧紧张得六神无主,她拿起电话筒要报警。
不行,像慕容泽轩这样的名人通常痛恨为了这种事情上报,那……那现在怎么办?
忽地,她想到了一个人可以帮她,毫不考虑的,慕无忧拨了通电话找一个她十分信任的朋友——慕云遥。
※ ※ ※
“怎么会惹上这家伙?”完成手术后的慕云遥正喝着慕无忧为他冲泡的咖啡。“有枪伤的人……他不会是混黑道的吧?”他冷冷地看了眼慕容泽轩后,把目光投到慕无忧身上。
“他不是什么混黑道的。他是前几天才为私人因素造访台湾的慕容泽轩。”
“是他?!”慕云遥定眼一看——果然!只是他本人似乎又比报纸上所看到的更加帅气轩昂。“怎会认识他?不会你们报社派你去采访他吧?”他脸上有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还记得与她初次认识是在第一年当实习生的时侯,那时慕无忧也刚考入报社随着老鸟跑新闻。第一回她就因为“出岔”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记得那是一个杰出青年颁奖晚会,他因有事耽搁而较晚入会场,哪知一进会场就听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学生”正对着一个约莫四十的女人说:“方姐,这次当选杰出青年的有一位叫慕云遥的才医五耶!真不知道那位慕云遥小姐长得什么样子,想必是十分清新可人吧!”
慕云遥“小姐”?小姐?!清新可人?!慕云遥强忍着笑,然后他听到旁边的女人对她说:“无忧小姐,请你翻一下对方的简介一下吧,建国中学啥时侯男女合校啦?”随后一记白眼,低咕着,“真不知道老编怎么会录取你,你根本不适合当记者嘛!”
哦,原来她们是记者?慕云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此时正哭丧着脸的“无忧”小姐。这姑娘想必是才加入记者行列的小菜鸟吧!老鸟带菜鸟本来就要有耐心一点,那只老鸟没耐心也就算了,还净说一些让小菜鸟泄气的话,这只老鸟还真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