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喂尽了之後,古月笙总算安静下来。
傅典君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回床上,正打算离开时,古月笙忽地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立即睁开双眼,坐起身一把抱住他。
「不要走!不要走!妈妈,不要离开我……」
是作恶梦吗?
傅典君犹豫了几秒钟,才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拍着她被汗水沾湿的背。
古月笙并未清醒,她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搂在怀中的人是谁,她双臂用力的搂住对方,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逃掉似的。
她倒回床上,被她双臂箝紧的傅典君也只得跟着倒在她身旁。起初他试图挣脱,可是他发觉自己每动一下,古月笙的眉就略微蹙紧。
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忍,於是放任古月笙这样对他。
他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那心中彷佛春风拂过的感觉叫他讶异不已。
似乎是感受到对方的关怀,古月笙很快的放松了绷紧的情绪,又悄然的入梦,但她的双手仍紧攀着傅典君。
拥着一个因他而安心入眠的女子,这对他而言是多么新奇而不同的经验。
傅典君了无睡意的看着怀中的古月笙,她脸上是安详而甜美的神情,一股莫名的情绪让他的心悸动,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摸她娇美的面容,拂上她已恢复血色的樱唇。
像是着了迷一般,他将身子更加靠近她,性感的男性唇瓣吻上她玫瑰花瓣一般的红唇,修长的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悄然移至她胸前的衬衫扣子,一一解开。
春光乍现,令他不自觉的眯起眼,激情不断的攀升。他的大掌握着她陶前的挺俏,手指拨弄着她娇美的粉嫩蓓蕾。
「嗯……」古月笙在睡梦中似乎也有种奇特的感觉,但她只是微略皱了下眉头,不久又睡去。
彼此侧躺的姿势已经不能满足傅典君,他翻身压到古月笙身上,唇沿着她线条优美的颈窝而下,绵密地咨意亲吻抚弄。
不知不觉中,古月笙的呼吸渐渐地急促,她并没有清醒过来,可在睡梦中她仍感觉到不安,於是试图将胸口那下明的沉重压力推开。
「不……不要!」
一声「不要」将傅典君被慾火几乎焚烧殆尽的残余理智全都招回来。他抬起头,停下所有动作,忽然意识到方才的荒唐。
天!他在干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他竟然会想趁对方熟睡之际云雨一番,他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在对方毫无拒绝能力的时刻强索欢爱,那和下流的强暴犯又有何不同?
他傅典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然会做出这种连自己都不屑的事情。
上苍!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鬼迷了心窍吗?更何况对方还是古紫月的女儿!他竟然会对仇人的女儿产生一种莫名的渴求,一种他从不曾对其他女人有过的渴求,彷佛巴不得立即得到她,独享她的体温和甜美的气息。
瘟了,他真的是赢了!
他下了床平息情绪,而後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也许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场冷水澡。
第五章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她还是能醒过来?为什么不死了算了!反正现在死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恩惠、一种仁慈。
从前她总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想不开而寻短,现在她终於能体会个中滋味了。
有些人真的活得生不如死啊!
才哀悼完自己悲惨的际遇,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时,赫然瞪大眼呆了足足数秒。
那……胸前那丰挺的双峰是她的,而且上头还有大大小小玫瑰花瓣般的青紫印痕……
这是到鬼门关前走一圈回来产生的幻觉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着古月笙注意到她身上的衬衫不是她的,而令她几乎崩溃的是,衬衫的扣子全部是打开的,一颗也没扣上,再加上那些像被吻过的痕迹……
「啊——」她忍不住内心的震撼,尖叫出声。
她到底招谁惹谁啦?想死死不成,如今又发生这么恐怖的事!
她的尖叫声引起外头佣人的注意,一名年约五十岁的女佣立即叩门,走了进来。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她注意到古月笙彷佛受到刺激的脸色。
「我……」她红着脸忙把被子拉好。「没……没事。」
「没事就好。」女佣点点头。她要有事,或觉得被照顾不周,博先生怪罪下来那可就惨了。
古月笙想了想,压低声音问:「我身上的衣服……是……」
「那件衬衫是我家主人的,是我帮你换上的,怎么了吗?」
是这个女佣帮她换上的,那吻痕……不会吧?古月笙差点昏过去。
「没……没什么。」算了,暂且不追究这个。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可不可以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想问个明白会比较好。
「昨天下了一天大雨,你可能昏倒在雨中,浑身湿淋淋的,是我们傅先生带你回来的。」女佣帮她倒了杯水,说:「他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我们都挺讶异的呢。」
傅先生?最近她怎么老和姓傅的人那么有缘?
傅典君,那个自以为是的死沙猪、不要脸的男人!
「你口中的傅先生是……」她不得不问清楚。
最近发生在她周遭的乌龙事件已经使她相信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们傅先生呐,就是名企业傅氏集团的新任总裁啊!呃,你没听过傅典君吗?」
古月笙笑僵了脸。那家伙化成灰她都认得!
阴魂不散的家伙,为什么她最近老会和他有牵扯呢?
「小姐,你怎么了?」女佣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劲。
「没什么。」
「你饿了吧?要不要吃些什么?我叫厨子去准备。」
这时候哪来的胃口?古月笙微微的摇摇头。
「那先喝杯牛奶吧。你待会儿还得吃药,空腹吃药是不可以的。」
「嗯。」
女佣离开後,古月笙的手机响起。她在床边的背包里找了一下,及时接起。
「喂,刘嫂啊。」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古月笙的心又直往下沉。
「月笙呐,怎么办?地下钱庄的那票人又来了!」她一面说一面哭,甚为伤心。「他们要不到钱又找不到你,狠狠的打了你刘叔一顿,在走前还撂下狠话,说三天後他们还会再来,若届时又见不到你的人,就要卸下你刘叔的一只手。」
古月笙的心情极沉,深吸了口气,她说:「刘叔现在还好吗?」
「只是一些皮肉伤,没事,可是三天後要是你不出现……呜……」
「刘嫂,你别怕,我会回去和他们说清楚的。」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月笙,我打电话给你的事情千万别跟你刘叔说,他不许我把这事告诉你,他不想要你担心。」
「我知道。」收了线之後,古月笙像泄了气的皮球,深觉无力的靠在枕头上。
怎么办?这句话在她心中已经问了不下数十回了,她仍找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
什么事也许都有法子可想,可是钱?
没钱就是没钱,这是既残酷又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原以为死了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後来才知道错了。
死只是逃避的作法,她死了仍改变不了一切,刘叔一家依然会受地下钱庄的人威胁,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刘叔今天会走到这地步全是因为她,她必须想办法解决他的困境。只是,她该如何做呢?
她茫然的看了看身处的环境。
这里是傅典君的家,他说过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
他要看一出戏码,一出由她一人演出,名为「情妇」的戏码。
是的,只要她答应成为他的情妇,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刀而解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为了钱而去当某个男人的情妇。
可是,她真的需要钱呀……
***
晚上约莫七点左右,傅典君才由公司回到家。
一进门,女佣接过他手上的公事包时,他打量了一下客厅,没见着古月笙,於是问:「古小姐好些了吗?」
「她好像没事了,可是胃口很差,早上和中午送进去的东西一点也没吃,只喝了些牛奶和水。」
傅典君点了下头,此时正好有佣人拿了些饭菜要上楼。
「那是要送去给她的吗?」
「是啊,她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晚上再不吃些东西可不行。」
「我送上去吧。」傅典君接过拖盘往楼上走。
叩了门之後他直接推门而入。他进门时古月笙正在发呆,好半晌她才收回呆滞的目光,也才赫然发觉推门而入的不是佣人而是傅典君。
「你……」在面对他时,她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而她不习惯和男人独处;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对他老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自母亲去世後,她必须面对许多事,可说已经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却怕他那双时而嘲弄、时而冷沉,带着探索意味的眼眸。
相对於她的不知所措,傅典君在面对她时可轻松多了,因为他总是可以很轻易的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听说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吃一些?」
「我不饿。」
傅典君将拖盘放在茶几上。「我劝你多少吃一些,据我所知,你最近所遇到的事情只怕需要有大量的体力才有精神处理。」
「你……知道?」
其实她不该感到讶异的,只要有钱,他想知道什么事情又有何难?
傅典君将一张椅子挪过来坐下,「我有兴趣的事我就能够知道。」他眯起眼打量着她,那股狂恣邪佞格外嚣张。
「你很狂。」这是她对他的第一个印象,至今仍是没变。
身为傅氏的总裁,对这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而言,上天似乎打从一开始就给了他许多优势。
或许天之骄子就是指这种人吧?
「不,我只是说实话。」傅典君耸耸肩。
「你在雨中救了我,不会单单只是因为同情。」他邪魅的笑容轻易粉碎了她的天真。经历过这些事,她成长了很多。
傅典君扬高了眉嗤笑,「你说话一向这么不经修饰吗?」
「那太虚伪。我想精明如狐狸的你,也听不惯那些话吧。」
「你是暗示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冷笑道:「那我倒是很好奇,你要对我说什么。」
古月笙看着他,慢慢的垂下眼睑,有些幽怨的说:「你上一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彷佛是要羞辱她一般,他故意问:「我上一次说过了什么?我事情多,你不能期望我每一件事情都记得吧。」
「你说过,只要我……我演出情妇的戏码,你愿意帮我解决我的债务问题。」她深吸了口气,「当时的话……现在还算不算数?」
傅典君扬起等着看好戏的笑容,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我也记得我说过,你下一次再来求我的话,就直接以情妇的身分来见我。」
古月笙困难的咽了口口水,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情妇能与人交易的东西不过是提供男人泄慾的管道。」他笑得邪气的看着她,「你确定你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语气尽是羞辱和不屑的调调。
他的话令古月笙有股泫然欲泣的冲动。她什么时候遭人如此羞辱过了?她和傅典君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我和你有什么过节吗?否则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傅典君冷鸷的笑道:「如果你已经打算扮演好情妇的角色,那么有些事情你必须清楚。」他倾身看着她,话语中令人感觉不出温度,「情妇只要做好暖被的工作,其他的事毋需知道得太多。」
古月笙双眼里燃着怒焰,「你需要一个情妇,而我需要钱,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很好,你学得很快。」他扬起眉,「看来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一颗心像是死了一般,她轻颤着发白的唇,「我要的钱……什么时候……」
「你的戏码何时上演,我就何时给演出费。」他残忍的说。
「我……」她双手紧捉被单,摇着头,心中百般不愿意。「我……我可不可以不要演出?」她的泪终於决堤,「钱……请你先借我,我可以慢慢把钱还清。」
傅典君伸手为她拭去眼泪,但心思不曾为那晶莹的泪珠有任何改变。「如果你的泪水是为了博取同情,那么是白费心机了。」
「你真够冷血!」古月笙咬着牙恨恨的说。
「正因为如此,你该知道想在我身上找到同情是不可能的事。奉劝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你迫切需要的东西,唯一方法就是,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你一向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予取予求吗?」她恨透他彷佛与生俱来的领袖气度,好像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中,任何人都逃不过。
她对傅典君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子取予求?」他摇摇头,「我一向让人有选择权,不是吗?就像现在,你一样可以自由的选择。」他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的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
古月笙苦笑道:「一个被钱逼疯的人能有什么选择?」
「这是你的答案?」他的大掌抚上她消瘦的瓜子脸,眯着眼注视着她怎么看怎么不甘心的神情。他知道此刻的她该是有这种不愿意的神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为她会有这样的神情感到生气。
「你该满意了!」她抬起燃着怒焰的双眸,泪光在眼中闪烁。
傅典君恨透了她语气中的挑衅和极度的不甘愿——他的手沿着她姣好的面颊来到下颚,忽地使力捏紧,咬着牙说:「情妇的第一课,你该学会在面对你的金主时,给予礼貌的欢颜,而不是如丧考妣。」
古月笙以满是恨意的眼神看着他,忍无可忍的扬高了手。
傅典君寒着目光注视她的双眼,「女人打男人是不智之举,在将手挥下之前想清楚。」
她忍住气,颓然的放下手。深吸了口气,她说:「我现在不想面对你,请让我静一静。」
见他仍不为所动,她接着道:「就算情妇是卑微的……暖被工具,也请你行行好,偶尔放任一下我,让我有稍微任性的时候。」她翻转过身子,将脸埋进枕头里。
古月笔的话令傅典君的心感到一阵莫名的揪疼,他想伸手拍拍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可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就出去了。
听到门带上的声音,她才放声哭出来。
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非但妈妈留下的紫月剧团在她手中快完蛋了,甚至沦落到今天这种为了还债而要成为情妇的地步!
怎么各种倒楣事总被她遇到了呢?
谁能告诉她,到底为什么?
***
傅氏集团大楼顶楼的总裁室里,傅典君坐在舒适的皮椅上,手肘靠在两边的椅把上,双手在胸口交叠,仔细的听着秘书将未来十日的欧洲之行作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