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亦翎举高了那束花给他看,之后才又收抱回胸前。突然,她低下头望着花,喃喃地絮叨起来。
“不是说接到捧花的女孩就是下一个新娘吗?真好笑,我最喜欢的人都娶了别人了,我还当什么新娘啊?但这束花却偏偏往我的手里飞来,不接还不行呢……”像是在说给他听,实际上则是自言自语。
“我如果不接,那她不是很没面子吗?我这是顾全大局耶……不过幸好遇到了你,我可以嫁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顾全大局了……”至此,她已醉得语无伦次了。
“你还要继续蹲在路边吹风吗?”听了她醉言醉语的陈述,封律几乎没察觉自己竟因为听见她那句“我最喜欢的人”而口气冷硬了起来。
“我……”听见他冷硬的问话,她于是抬起头来,再度出现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站不起来嘛……”
封律看着她那双小狗似的乞怜眼神,原本冷淡的情绪立刻被扫空,留下的只是百般无奈。美丽的女人他见得可多了,但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何自己就是无法丢下她不管?
“来,我拉你起来。”他弯下身伸出手。
区亦翎乖乖的将手摆在他的大手掌中,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狗儿在主人叫“握手”时伸出脚爪般乖顺。
而就在她被拉起的瞬间,或许是一蹲一站间的作用,她忽然觉得头晕得厉害,连带的,她原本就很不舒服的胃又开始作起怪来,而且仿佛比刚才严重多了。
“唔……有一种……有一种酸酸的东西……”有一种酸酸的东西涌了上来。
她的花再度掉落在地,只因为她必须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了,什么东西?”封律拥住她细弱微颤的肩,没听清她含在喉头深处的话语,也没警觉到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的警兆。
突然,“哇”的一声,那酸酸的东西终于涌上来了,而且全涌在封律的高级衣物上——
“我的天!你这家伙实在——”封律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竟会发生在他身上,一个看似温良可爱的女孩竟然是个超级麻烦精,不但醉得胡言乱语,现在还吐得他一身!
天,他是怎么惹上她的?
她倒是厉害,所有的东西全吐到他身上去,她自己看来则是洁净无比。
虽然他的心里在大叫,可是拥住她的手却不曾稍放,但却又不敢抱得太紧,因为怕她吐在他身上的这些呕吐物会沾染到她身上。
“唔……好难过……我好想睡觉……”
区亦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带给别人的麻烦,这么一吐,她全身算是瘫软了,力气随着呕吐物一起从她身上离开,现在除了难过之外,她就只想睡,眼皮也愈来愈沉重……
封律单手支着这吐完就昏睡的小醉鬼,无奈自己刚才怎么会看走了眼,竟会觉得她秀丽脱俗?
可是无奈归无奈,面对这样的事他竟然一点也没有不耐烦或厌恶的感觉,甚至还有些疼惜起她可怜兮兮的醉样。
但搞什么啊!这真是他封律会有的行为吗?
怪只怪这漆黑的夜晚暂时改变了人的心性吧!
第二章
晨间舒适的光线轻柔地照在区亦翎的脸上,明亮的光让她侧转过身下意识地躲避,小小的身体自然蜷缩起来。
“嗯……”她轻哼了一声,脸上表情显得极其幸福地更往被子里钻。
她最喜欢在早上小赖床一下了,在又暖又软的被窝里能多待一刻都是幸福。她也最喜欢在赖床时抱着棉被和她床上的大布偶了,这会让她在半梦半醒间感到特别愉快;因此,她更紧地偎近她的大布偶。
忽然,她的大布偶动了起来,并且主动将她搂抱住,力气比她还大?
她皱了皱眉,但依然没睁开眼,只是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继续闭着双眼,并且用手抚摸、探索着她的“布偶”。
奇怪,怎么没有平时那种毛绒绒、软绵绵的触感?而且摸起来还有些硬梆梆的感觉……
回应她的探索,那个“大布偶”忽然把她探索的手捉下来,手臂更紧地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让她的手无从继续在他的胸膛上乱摸。
这个“布偶”的动作让区亦翎吓了一跳,她立刻从迷糊的睡梦中醒转,紧闭着的眼睛也用力一睁,眼前的景象顿时让她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她所倚偎的根本不是她的大狗熊布娃娃,而是一个——赤裸的男人!
而他们两人竟还紧密地贴靠在一块儿!
“啊!你是谁!?为什么没穿衣服的躺在我床上!?”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立刻尖叫出声,并且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挣扎跳起,样子像透了一只受了惊吓、全身软毛直竖的猫咪。
但这么一喊叫,区亦翎忽觉脑子在瞬间涨了起来,疼得她眼泪都挤出来了。她立刻双手抱住头,又出现了眉眼全挤在一块儿的包子脸。
封律半睁开眼看着坐在床上“抱头痛哭”的小人儿,因为少了怀中的软玉温香,他只好略显慵懒地将手枕至头后,盯着她“才华横溢”的表演。
他知道宿醉会头痛,但有痛到需要“抱头痛哭”的程度吗?
再次看着她,他忍不住想笑。
“区大小姐,你确定这真是你的床?”一直等到她脸上的表情回复到稍微平和的模样,封律才缓缓开口。“还有,我没穿衣服不也是你的杰作吗?”他笑着,故意语带暖昧地看着她道。
昨晚,还真是凄惨可怕的一夜。
原本他是想借着周末到海滨别墅稍微沉淀一下情绪,准备着手研究关于并购电脑软体公司的案件,想不到半路竟会杀出一个小醉鬼,不但哭得一脸是泪,还强揪着他的衣领逼迫他娶她,最后又吐得他一身。
这么一搞、一折腾,昨晚该研究的计划案也耽搁了下来;这在从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耽误他的计划。
平时他来这与世隔绝的宁静别墅时,也就代表有重大事件要思考、要规划。不过现在这份与世隔绝的宁静,却被昨夜在路边捡回来的醉客给搞得不复存在,从前只属于他的私人禁地,现在也被这初见面的女孩给大方入侵了,而她竟还敢质问他为什么会赤裸地睡在“她的”床上?
封律的话让区亦翎才从疼痛中复原的脑袋瓜子又打起结来。
她确定这真是她的床吗?什么鬼问题,难道不是吗?
还有,他没穿衣服又关她什么事?
区亦翎皱了皱眉,不再把视线只专注地盯在他身上,而是四下环顾一回,这一看她才发现——这不仅不是她的房间,还是个陌生得无以复加的地方!
“这、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还有,为什么说你没穿衣服是我的杰作?”她再度惊喊,这回受的惊吓可比刚醒时发现有陌生男人在自己床上来得剧烈许多!
这么一喊,她的头自然又得承受另一次剧痛的折磨。
她好生气,完全弄不懂自己怎么一觉醒来竟然不是躺在自己床上?她想大叫,可是一叫头就痛得不得了,就连思考也没办法。这弄得她又气又痛,不甘心的眼泪自然又扑簌簌地掉。
“你这是宿醉,不要大吼大叫,先躺下来,我倒水给你喝。”封律没辙地看着她,就算真觉得她有趣得让人想笑,但看见她这么“真挚”地“抱头痛哭”,也只能无奈地暂时放弃玩笑心态,准备做他生平头一遭做的事——照顾人。
“我的头好痛哦……”她听话地乖乖躺下,像个生病撒娇的三岁娃娃。
此时她完全忘了目前的情况,忘了自己该追究他是谁、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陌生的地方……等等所有该弄清楚的事情,在剧烈的头痛下,人家一对她好,她就忘了一切的撒起娇来,哭诉自己头疼。
“放松就会好些。”封律拿大掌覆在她的额头,用微凉的手掌替她退些热度。
“嗯,好舒服。”额上的手掌让她闭起眼微笑。
封律看着她幸福单纯的笑容,不禁怀疑起她是不是还醉着?
刚才她才大叫着质问他是谁,又惊慌得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怎么现在竟能安心享受他这陌生男人给予的安抚?真是奇怪极了。
实在不知该说她傻,还是没有防备心?不过,既然他捡回了这个小麻烦精,就只得好好照顾!
封律有些无奈地想,但手里的动作却是出奇的温柔。
他安抚过她、替她盖好被子后就准备下床替她倒水,却发现她虽然乖乖躺着,可是两只眼睛却骨碌碌地直盯着他不放,像在期待些什么般。
“怎么,你在看什么?”这倒让他莫名其妙了。
区亦翎在他微凉的手离开自己的额际之后,就张开眼直盯着他光裸健硕的胸膛和他精壮有力的臂膀,但听了他的问话她只是摇头。
“没有。”说着,她却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只露出两只晶亮的黑眸,依然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不放。
现在,她才第一次好好的、认真的看着他。
虽然她觉得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比宸宇哥哥还帅,但眼前这个男人却丝毫不输宸宇哥哥,甚至比宸宇哥哥还多了分不羁与狂野。
而且,他对自己还蛮好的呢!
在还没弄清情况下,区亦翎的心就这么轻易地被收买了。
封律盯看了她一会儿,不了解她眼中露出的光芒代表什么,也就不多想的站起身;而就在这瞬间,他却清楚地看见了这个躺在床上撒娇的小家伙特别把眼睛瞪大了不少,在他下了床后却又立刻出现一种失望的表情。
她太不懂得掩藏喜怒哀乐,所以他看得十分清楚。
他背过她扬起一抹笑,大约猜到了她在期待什么,但他没说破,只是转出房间替她倒了杯开水进来。
交给她后,他就交抱双臂直直地站在她面前盯看着她。
区亦翎接过水慢慢地啜饮着,但眼前杵了个这么高大的人,让她实在很难顺利下咽——特别是他全身赤裸,只穿了一件贴身内裤地站在她眼前。
他健硕高就的体格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喂,你站在那里让我觉得压迫感很重耶!”勉强喝了半杯水后,她终于忍不住抱怨。
“是吗?我以为我站在这里是正合你意。”看着她泛起红潮的脸蛋,封律不以为然地挑眉,语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什么意思?”他的话让区亦翎差点呛住。这是暗指她是偷窥狂吗?
虽……虽然好像是有点真实,但……但她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只是刚好有点好奇而已嘛!
“你不是对我的身体很有兴趣吗?”他依然自若地站在她眼前。既然她有兴趣,他也并不那么小器,而且看她现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也很有趣。
“哪、哪有!”虽然他说中了一半的事实,但区亦翎还是红着脸心虚地大声否认,可是被她抓在手中的杯子却颇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没有吗?那刚才敢情是我看走了眼,怎么我一直觉得你在盯着我看?”他可没看错,她刚才分明就是在偷看他……不,应该说是正大光明的把眼睛直黏在他身上。
“说谎可不是件好事呢!”封律突然坐上床沿,以带笑却逼人的目光盯着她。
区亦翎被他突然接近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觉得心脏差点没被他吓停,而他那种逼视的眼神更让她心神不安、呼吸困难。
好嘛,承认就承认,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鼓起腮帮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穿内裤而已!”谁叫他光着上身的样子那么好看,所以她才会开始联想他藏在被子里的下半身是什么样子……
“因为……因为我没看过嘛!”不等他有机会回话,她立刻再道。
她也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他干么那样咄咄逼人的?他既然敢光了身体,还怕人看吗?
而且结果……还不是没看到!
快速替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区亦翎于是理直气壮地昂首回视他,目光里半点羞赧的样子也没有。
封律挑眉看着区亦翎,她的答案让他无言以对,几乎绝倒。
他原以为她是被自己的体魄所吸引而不能自拔地想看着他,就像他出席任何宴会时所吸引来的目光一般;只是这次他彻底弄错了。
不过她还真是与众不同,说着这种话还能脸不红、气不喘,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真不简单!但是,想他有可能在怀抱着软玉温香、却什么都不能做时,不穿贴身衣裤吗?那可是自虐的行为!
昨晚为了她这醉鬼他已被折腾够了,他可不会再找自己麻烦。
不过,她的回答倒是再度挑起了他的恶作剧之心。
“你确定自己真的没看过?难道昨夜的事你全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扬着一种邪恶性质居多的微笑,眼中尽是暧昧之情。
看着他的神情与笑容,区亦翎全身顿时通过一阵战栗。
“昨、昨天发生什么事?”她下意识地拉高了被子,脸色在瞬间转白,并开始在被子里蠕动着往后靠,目光却紧紧被锁在他带着邪笑的黑眼瞳里。
看见她向后退缩,封律的微笑扩大了。
他于是更往前向她靠近,干脆用双臂将她环锁在床头与自己的胸怀间,继续暖昧地在她耳畔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想还能发生什么事?”
说着,他挑起她一继发丝,凑近鼻端吸闻她的发香,然后才又展开一个恶魔般的诡笑。
“昨夜……你可热情得很呢!”
听见这话区亦翎简直像触电了一般,她用力一把推开他,大叫:“骗人,你骗人!我不可能这样!”她用力闭上双眼,两只手也捂住了耳朵直摇头,像是电影中拒绝恶魔诱惑的人一般——不能看恶魔的眼、不能听恶魔的声音,否则会被迷惑!
不知是他给的刺激过大,还是他刚才抚着她的额际发生了些许效用,区亦翎此时已经能好好的大叫、摇头而不觉头痛欲裂了。
“事实胜于雄辩。”她戏剧化的反应实在让人百看不厌,也因此让他很难收手,只想让玩笑继续下去,看她还会有什么惊人的反应。
虽然区亦翎捂着耳朵,但其实他所说的话她是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里,因此她放下捂在耳旁的手,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充满泪水的大眼盯着他看,模样又开始像只乞怜的小狗儿。
“……你骗人的对不对?”她微弱地开口,泪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突然,她又大叫:“你一定是骗人的!”接着她就从床上一跃而起,向外跑去。
她跑出了房间,才发现自己是站在一间装饰优雅古典的别墅里,而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则一扇奇大无比的落地窗,从二楼直落到一楼;巨大的玻璃窗被分成一格格的,窗外的景象是一整片的深蓝色大海,景色壮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