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她离去的身影,冷寒袖一向冷硬的脸部线条似乎柔和许多。
一个很有趣的女孩。
她说她叫路羽然?嗯……也许可以在联络名册中找到有关她的资料。
不会再见面吗?他扬起嘴角。
会的,他冷某人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在商场中打滚的人最重然诺,他不习惯言而 无信,因此他说会再见面就是会再见面。
至于下一回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就约在……他想见她的时候吧!
???
冬天的太阳往往是备受欢迎的。
余允欢躺在草坪上,双手枕在脑后,仰著脸透过层层交叠的树叶,看著被树叶筛过的暖阳。
“真舒服。”她闭上眼,喃喃自语的说:“如果能这样躺一辈子该有多好啊?”她这人生平无大志,惟一的兴趣和嗜好就是吃和睡。
“那我就成全你。”
余允欢一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睁开眼。
“羽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们是同校,可是不同系而且文学院和医学院相隔好远,根本就是在不同地点。
“找你算帐。”
“算帐?”她对她做了什么吗?看羽然脸色有些不对,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可是她 们快一个星期没见面,她也没机会惹羽然不高兴呀。
路羽然横了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来。“你知道最近我爸爸去参加宴会,成为热门 人物备受咨询吗?”
“被人咨询?为什么?”
“他常被问到的问题是——路董,听说令千金食量甚大,她是怎么吃的啊?吃得多又能维持纤细的身材,不得了!听说她一个人的食量相当三、四个男人……”路羽然在说这些话时,脸上仿佛顿现十多条黑线。
“我……”余允欢大概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了。
“现在我在上流社会被人奉上一个别出新裁的代号——大胃王。”面对这样的“恭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对不起。”想了想,余允欢又有些委屈的说:“其实那天我也没有吃得尽 兴哩,我还保留了一些实力。”
她的话令路羽然差一点没吐血,凶神恶煞的低咆,“你在保留实力的情况下,我都 被叫大胃王了,若是全力以赴呢?我是不是得改叫‘叫阮第一名’或是‘世界第一等’ ?”
“别这样说嘛。”
“其实大胃王的事也没什么,最令我生气的是,你替我惹麻烦了。”路羽然又横了 她一眼。现在她一定要装作很生气,待会儿才能对余允欢予取予求。
“又惹了什么麻烦呀?”
“男祸。”看著她有些心虚的表情,路羽然心想,呵呵,原来你早料到了!接著她 故意把事情说得很夸张,“你真有本事,谁不去招惹,第一回犯桃花就选了冷寒袖。喂,你知道他是谁吗?”
果然是那个姓冷的!余允欢鼓起腮。
“第一个看到我那么会吃而没吓跑的男人。”
余允欢的逻辑永远和吃沾上边。“不但如此,他还是旭腾集团的总裁。”
“他?”余允欢张大嘴巴,好像被什么吓到。“不会吧?”
旭腾?那不是前些日子才和美国前十大财团之一签下近数百亿合作计划的跨国集团 吗?
“怎么不会?”路羽然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以为那场相亲宴的主办人是谁?正是冷寒袖的妈。”
她真的不知道事情原来那么复杂。“你方才所谓的惹麻烦又是指什么?”
“冷寒袖打电话到我家,打算请‘路羽然’小姐吃个饭。”怪了,冷寒袖在企业界是有名的工作狂,而且冷然的个性也给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这样的冰块男会喜欢大胃王?
“你不想去的话,就在电话中回绝啊。”
“那通电话如果是我接的,我自然会回绝。”她早已心有所属,任冷寒袖人称“美少”,她一样不心动,更何况冷寒袖有兴趣的是余允欢又不是她,她没事干啥趟浑水啊 ?
“可偏偏那通电话是我爸爸接的。”她翻了下白眼。
她那嫌贫爱富的继父,一听说来电者是冷寒袖,也不等她回来再问问她的意思,便 自作聪明的替她答应了约会。
天!选个星期日哩!若她没机会和“某人”共度假日,大不了去若恬那里和那个水 柔美人在一起,也好过去和冰块对望。大冷天的和冰块相处?她的皮薄,怕得冻疮。
“伯父……答应他的邀约了?”
“因为对方是冷寒袖。”路羽然没好气的说。
“那现在怎么办?”余允欢还是傻呼呼的问。
“怎么办?”路羽然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是谁惹的祸,谁就得活该倒霉的去承担。”
“我……我不行啦。”余允欢哭丧著脸道。
“你不行,我就行吗?”她别的本事没有,吃定余允欢的功力可是一把罩。“为了你,我背负了‘大胃王’的名号,你难道就不能替我去赴约?”现在正是献苦肉计的时候。
“那根本是鸿门宴。”
“鸿门宴中的佳肴会令你目不暇给。”路羽然笑眯了眼,“你不是一向高唱‘美食锅下死,做鬼也风光’吗?”
“可……可是……”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你知道吗?我爸爸一直处心积虑的想帮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金龟婿,要是他知道我没有参加上一回的相亲宴,我会死得很惨,也许……还会被逐出家门,你忍心看我有 家归不得吗?”她必须装得很可怜,以搏取余允欢的同情。
而且被逐出家门?哈哈,她如果连这种小事都怕的话,她就不叫路羽然了。
她的话令余允欢有些为难。所谓“虎毒不食子”,可是用在羽然身上可就不一定了 。
羽然的继父是那种为了自己的事业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而且羽然又不是他的亲生 女儿,他理所当然的把她当成换取利益的筹码。
“是不忍心,可是……”她一旦答应,后果就是她得代羽然赴约,换句话说,她又 得去面对那叫冷寒袖的家伙。唉!那家伙对她而言,还真不是普通的“压力锅”。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他时,她的食欲就会顿减。他的话令她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连会不会再见面、能不能再见面仿佛都是由他主控。
不过,事实上也似乎是如此。
“你肯帮我那是再好不过了。”路羽然不给她讲完话的机会。“那就说定喽,由你 出席冷寒袖的邀约。”
“喂!”她得把事情先说清楚。“我不是‘路羽然’这件事,我想精明如冷寒袖迟早都会知道的。一个跨国集团的负责人绝不是个傻瓜。”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假扮你的这场游戏就到此为止。”游戏玩得过火,届时收不了尾可不好 玩。
路羽然看了她一眼,感觉有趣的挑起眉,“好啊,若冷寒袖发现你不叫‘路羽然’
时,那你就以‘余允欢’这名字陪他继续玩。”
“别开玩笑了。”
“我认真得很。”这呆瓜还真的不太了解男人这种动物。不管冷寒袖约她的意图是 什么,她引起他的注意却是事实。“我觉得呢,冷寒袖对你很有兴趣哦!”
“他有兴趣的是我的食量吧。”
“如果他有兴趣的是你这个人呢?”
余允欢白皙的脸上顿现两抹红霞,久久说不出话来。
“害羞喽。”路羽然就爱捉弄她,谁叫她天生反应比常人慢半拍?真怪,这样的人 进得了医学院,还是医学系的公费生!
在余允欢身上,她领会到“天才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隔”这样的说法。
“我才没有。”害羞令性子一向温和的她有了难得的任性。
“我就说嘛,像你长得那么可爱的女孩,怎么男生不知道要对你下手?”余允欢真的长得很可爱,搪瓷娃娃一般的模样老令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没想到第一个‘下手 ’的人会是个冰山美男。”
谁说她没人追?余允欢想了想,只是她对男生没兴趣,一一回绝他们而已。
“冷寒袖长得很帅?”她只知道他长得漂亮,只是男人长得漂亮会不会有些……诡 异?
“他的俊俏独步企业界无敌手。”路羽然一笑,“其实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他一次而已,只知道他很好看,另一个印象就是他的冷。”那种冷……呃,她想就算被他拥进怀里,也只会愈来愈冷吧?
“他的形象真特别。”吁了口气,余允欢眯著眼看透过树叶的阳光。“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我看还是少交集得好。”她生于平凡的家庭,那种豪门世家一听起来就是高不可攀。
路羽然皱起眉头。又来了!这小妮子怎么老是有这种老掉牙的想法,她连跟自己在 一块时都还有这种想法,真受不了!
“缘分的事谁又知道?也许你将来就是嫁给那个‘异世界’的动物。”
余允欢横了她一眼,“就是不知道,才不喜欢你乱猜。”红扑扑的脸上又多加了一层嫣红。
“有些恼羞成怒了?”路羽然仍不放弃取笑她的机会。
“你……”说不过她,余允欢索性鼓著腮不说话。
看她的样子,路羽然忍不住偷笑。
不知道这大胃王发觉了没有?她似乎对冷寒袖特别在意。以往捉弄她,硬是把某个男生和她配对,她也从来不以为意,怎么这一回这么开不得玩笑啊?
呵呵呵,大胃王对男人“开胃”了!
路羽然有种特别的预感,好戏开锣喽!
第二章
余允欢觉得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没事发什么疯啊?先是被路羽然半强迫的 加入儿福社,现在又熬不过直属学姐的“拗”功,莫名其妙的加入摄影社。
原本加入摄影社也没啥大不了,反正摄影嘛,随便拍几张相片交差了事,届时若社 员们有意见,还可拿“没天分”当借口,可是……社长似乎不让他们那么好过,硬是要 他们两个人、两个人一组,分别去取材摄影,再交出作品。
而她就是这么好运,莫名其妙的和社长分在一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结果,社长是个“水昆”社长,带著她到一家咖啡连锁店,一坐下来就开始天南地 北的聊。
第一次在这种露天咖啡馆喝咖啡,感觉很奇怪。
“学姐,咱们今天不是出来摄影的吗?”星期假日哩,若没特别的事,她宁可窝在 家里吃饭睡觉。
她余允欢的生活哲学说穿了就是一个“懒”字。
“是啊!”于庭笑咪咪的应道,然后又颇具权威的说:“摄影是门很深的学问,除 了景要找得好,拍摄时的心情也很重要。。”
“哦。”反正摄影的事她是门外汉,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吧。
从方才来到这里,她就发觉学姐的眼睛一直看著马路上的车子。
曾听同学说,学姐除了摄影外,另一项嗜好即是车子。
她能为了想开劳斯莱斯、BMW、莲花……等名车过瘾,而跑到某富商家去当司机一 个暑假,直到她把每一部车的性能都摸清楚为止。
学姐恋车成痴的事就如同她能吃的事实一样,已是众所皆知了。
唉!读医的全是这些怪人,怪不得有人说医学院老出一些怪物。
车子真的这么有趣吗?算了,她是最没有资格问人家这种话的人。就拿她来说吧, 也许别人也好奇的想问她,吃东西真的这么有趣吗?
余允欢无聊的陪著于庭看了一会儿车。都一样是四个轮子嘛,不,卡车和公车好像 例外……可她就是看不出来它们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她痛苦的打了下哈欠,正打算找个理由脱身时,忽然坐在一旁的于庭一声欢呼,“ 哇塞!正点,法拉利最新车型哩!”她立刻取出相机猛按快门。
一部银色的法拉利在咖啡馆外的停车位停下来。
“学姐,别……”她要拍照,好歹等车子的主人离开吧?怎么人家的车子才要驶进车位她就猛按快门?万一车子的主人不愿别人拍他的爱车呢?
余允欢还来不及阻止于庭,由法拉利步下一个高挑的男子。由他身上散发出的冷然,她直觉对方并不好惹。
她觉得那名男子给她的感觉很像一个人——冷寒袖。
虽然化妆舞会那一天他戴了眼罩,可是……总之,她觉得车子的主人和他很像,一样高挑的身材,一样抿平的嘴角,以及一样冷傲不好亲近的特殊气质。
“呼!强将手下无弱兵,原来主人长得那么帅!炫车美男,加分!”于庭按快门的手按得更起劲。
“学姐……”余允欢发觉车子的主人朝她们一步步的走过来,她心中大喊不妙,才要开口就见一双有力的手往圆桌上一拍。
“有没有人告诉你们,偷拍是一种没礼貌的行为?”带著怒气的冷然声音颇具喝阻作用。
这声音……这声音……余允欢发觉自己的心跳仿佛要停下来般。
冷寒袖,这声音真是冷寒袖的!天啊!她……怎么和他那么有缘?
于庭看著他没有温度的脸,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余允欢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平常以多话闻名,真正要她说话时,她反而闷不吭声了。
“我们只是想取一些景,没有什么恶意的。”余允欢替于庭开了口。
这声音是……冷寒袖把注意力转移到余允欢身上。起初他在意到的是她的声音,后来在看清她的长相后,忍不住一阵讶异。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而她的声音……他微微眯起眼睛,把视线投注到她身上,像是要确定什么。
他定定的看著她,深沉的眸子里有著倨傲。“我不喜欢被人拍照,尤其是在我全然未被告知的情况下。”虽然身为公众人物,他从来不喜欢站在镜头前。
企业界的人物那么多,可就是有许多无聊的记者喜欢追踪他,三不五时让他上上杂志,弄出一些无聊的绯闻以娱大众。
他今天风度算不错了,起码没有直接将对方的相机摔个稀烂以示惩戒。
“事先告知和事后告知,都是告知吧?”余允欢缓缓的说:“我们现在告诉你,也算告知了。”
“这是你的逻辑?”
冷寒袖的目光一冷,阴柔的脸上闪过令余允欢不得不提高警觉的邪气。
这块冰原来可以有这么坏的笑容。
“你……你看……看什么?”她有些害怕的问,感觉到他邪恣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吻你呢?”
余允欢在第一时间用双手把唇捂住,“你……你别乱来!”
她慌乱的动作和直接而不修饰的用语令冷寒袖笑开了。“你现在还认为‘事先告知 ’和‘事后告知’一样吗?”他眼里闪著恶作剧的锋芒,“我‘事先告知’的动作让你逃过一劫不是吗?”
由眼前这女孩的一些反应和说话的声音,他可以很确定她就是路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