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澈——一听到这两个字,水依全身的血液彷彿冻结了起来,她微微地颤抖着。
为了怕自己失态,她立即镇定下来,礼貌地称呼道:「宋……先生好。」
「叫我刚澈就好了。」他淡淡地说着。「毕竟我是来为你们服务的,不用那么客气。」
他的中文带着轻微的日本腔,这对她而言,可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他该不会是天龙刚澈吧?她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晕眩不已,于是她连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水依,」王金永溺爱地看着她,充满歉意地说。「我已经请人订好飞机票了,明天我要带思龙到美国去探访我的朋友,太久没见到他们了,实在很想念他们。对不起,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希望你能谅解。」
「什么?」水依错愕不已。
「这两个星期,就麻烦刚澈照顾你了。反正刚澈也算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找他便是,王金永嘱咐着。
「我……」水依迟疑着,可是她不敢拒绝,怕引来王金永的怀疑。「我知道了……」
趁着思龙在补习班还没回来,刚澈已经先行离去。免得身份曝光。反正司机老陈会载思龙回来,才结束最后十天的工作。而明天一大早,王金永将带着思龙出外,因为同行的人,会顺道接他们,所以刚澈不用送他们去机场,也就不会和思龙碰面了。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当着思龙的面,承认自己的身份,让思龙喊他一声爸爸。为了达成这个愿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尽办法再次得到水依。
隔天。
当王金永和思龙出外后,他立刻找了一个借口,拿了一大笔钱收买了菲佣亚蒂,叫她休息两个星期。亚蒂笑嘻嘻地拿了钱就走人。只要两个礼拜以后,她乖乖地回来报到,相信王先生也不会发现才是。
如今,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和水依……KXK那天晚上,水依翻来复去难以人眠。
「刚澈,刚澈……」这个名字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出现,尽管她一直告诉自己该死心了,可是就是做不到,而且当「刚澈」这两个字又出现在面前时,她所有的意志力已经完全瓦解了……第二天早上。
「亚蒂!」水依在二楼的房里喊着。一大早起床后,她便呆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一个恼人的问题。
以往,亚蒂每天都会将她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可是今天她起床后,却完全找不到任何衣服。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细肩带的短睡衣,若不更换根本无法见人,于是她频频呼唤着亚帝。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那步伐十分稳重而有力,她立即知道那不是亚蒂。陌生的脚步声一直朝她的房间而来。
她感到不对劲!想躲到被窝里,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蓦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第八章
「水依。」他沙哑地呼唤着,充满迷恋地望着她。
十年了,她还是美得让人讚歎,让人忍不住心动,他的心又开始燃烧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她吓得不断地往后退,直到碰到床边,整个人摔进软绵绵的大床里。而天龙刚澈立即扑了过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着。「我是天,龙,刚,澈。」
「刚澈……刚澈……真的是你吗?」她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问着,而泪水,早已经滑落了一地。
「是真的。说起来,真是可笑极了。为了见你一面,我竟然伪装成司机……」他又气又恨地说着:「可惜你看不到我,不然你就会看到这十年来我所受的煎熬……」他忍不住咒骂着。「你这个残忍的小东西,竟然敢抛下我,背叛我……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我真想狠狠地打你一顿!」
「喔!刚澈……」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傻傻地问着。「十年了,你为什幺会出现……」
「因为我想你,我要你。水依——这就是我对你一直不变的坚持!」他发狂似地吻住了她颤抖的双唇。
这个吻,再也无法遏止他们多年来的思念及慾望,让彼此的热情,全都爆发了出来——一股火热的甜蜜在体内燃烧,强烈的需求如排山倒海般地湧了上来。
她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和他密不可分。
「可惜我看不到你。」她幽幽地说着。
「碰我吧!」他抓住她的手恳求着。「我要你碰我——」
她顺从地在他的身上游移了起来。
从头发、睫毛、眼睛、挺鼻、薄唇一路而下……直到微宽的脸和稜线的下巴,它们坚硬如花冈巖一般。与她记忆里的容颜似乎有着很大的出入。「你变得……很多吗?」
「嗯。」他冷冷地说着:「我变得很坏。不但冷血,又十分冷漠,还残酷、专制,是个危险的人物……这一切都是拜你之赐!」他话锋一转,痛苦地说着。「我对你一直难以忘怀,这十年来,对你的爱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深,而对你的恨,更让我有勇气活了下来——」
「恨?」血色从水依的脸上褪去,她颤抖地说着:「不……不要那样……」虽然她曾经想过,他可能会恨她,可是一旦从他的口中说出,她却又无法承受。十年后的意外相逢,她不想让仇恨破坏了一切,只想回到甜蜜的过去。「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用所有的温柔,来补偿你吧!」
他洁白、有力的牙齿轻咬着她的肩膀,留下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她伸出手饥渴地碰触着他,他立即从床上起身,以最迅速的动作,脱下所有的衣服,再躺回她的身边。
「好好地摸我,求你……我要把失去的十年光阴,统统给要回来。」他沙哑地说着。
她在他身上摸索着,沿着他的背脊留下了如羽毛般的轻吻,她的每一个吻,都令他的肌肤燃烧,他的小腹感到空虚的刺痛,一簇火焰在他两股之间点燃,他发出了一阵低吼。
他急速地喘着气,坚定地说着:「我要带你和思龙走……」
她呆愣了一下,立即严厉地拒绝了。「不!不——」
甜蜜的欢愉快速退去,两人开始面对残酷的事实。此时突然从远方传来了一阵轰轰的雷声,天空顿时灰濛濛的一片,陷入了阴暗之中。
KKX「该死!」他愤怒地大吼着。「为什幺不可以?」
暴风雨彷彿在他们的四周围响起——一时之间,雷电交加。
「你是我的,思龙也是我的。」他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一副想揍人的模样。可是一想到,她根本看不见他现在的样子,他又难过得低下头来。
「你……不是有未婚妻……」水依背对着他,一脸落寞地说着。
「去他的井上绮。」刚澈不屑地说着。「我是被逼的,我根本不爱她!天底下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有了思龙,我还要她干嘛?我恨不得将她一脚踹开!」他忽然目光一闪,温柔地问道。「水依……十年来,你一直知道我的一切,是不?」
「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干脆不发一语。
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忍不住大叫着:「你一直是爱我的,是不?你也一直在思念着我,要不然,你就不会将们的孩子命名为『思龙』。要不然,你也不会在十年后,真的回到了我们相约的地点——阿姆斯特丹的火车站——其实你一直忘不了我!」
「原来是你?」水依终于恍然大悟。「是你一直跟着我……怪不得,我总觉得好像有『守护神』锻的,在冥冥之中保护着我。」
「我一直跟着你回到了台湾,看着你进了王家的大门——」刚澈难过地哽咽道。「你已经生了我的孩子,却不告诉我,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打算隐瞒到何时?」
「不,不是的,不是的……」她伤心地摇着头,一双空洞的大眼望着他,那淒楚的神情让他心碎。
「为什幺你要抛弃我?为什幺你会成为瞎子?」他激动地问着。蓦地,他一把抱起了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用下颚磨蹭着她的秀发,恳求着。「十年了,我受的折磨与痛苦够多了,告诉我真相吧!求你!」
她的泪水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娓娓地道出了一切,诉说着十年来的痛恨与无奈……XKK窗外的雨下得更大,风势也更强了,天气变得十分恶劣,一道道的闪电不断地划过天空,室内也暗了下采,可是他似乎没有关灯的打算,而水依更早已经习惯了黑暗。
空气中飘浮着冷冽的气息,就像他冰冷的心一般。他没有想到十年后的重逢,仍然没有带来希望。
「王金永是我的恩人,我是不可能离开他的!」水依痛苦地说着。「这十年来,他就像是我的父亲,思龙的爷爷一般!我不能说走就走。」
「你们之间竟然是清清白白的,那你是以什幺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呢?」刚澈嫉妒地说着。「你们的关系实在太暖昧了,我怎幺能忍受你跟一个陌生男人住在一起,而且还十分亲密。」
「我以……」水依不敢说出事实真相。「『女儿』的身份来孝顺他。」是的。这幺多年来,她早当王金水是她的爸爸了……只差没开口叫他一声。
「该死!」刚澈已经失去耐性了。「那你到底什幺时候可以跟我走呢?」
「等他死了以后。」水依咬着牙说道。除非王金永死了,否则她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他的恩情。
「他妈的!」刚澈气得口不择言,失去理智地大吼着,一副骇人的模样。「那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杀了他!」
「不行!」水依拚命地阻止着。
「你是怕我的弟兄做得不够干净利落吗?好!那我就亲自动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的水里面下毒——」刚澈冷酷地说着,双眸中泛着阵阵的杀气。
「你疯了!刚澈!」水依气急败坏地大叫着。「你还不懂吗?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那种不顾一切,如飞蛾扑火般的爱,那离我们已经太遥远了!现在的我,有着羁绊,更有着放不下的包袱及牵挂……」
「王金永就是你的羁绊与牵挂吗?」刚澈妒火冲天,怒不可遏地说道。「恩情!恩情!说得真好听!我看,在你的心目中,我根本比不上王金永,是不是?」
「刚澈,别污蔑我!」水依痛苦地哀求着。
「水依!」刚澈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难道你不明白,为了得到你,我什幺都愿意吗?」
「爱你……为什幺这幺痛苦呢?爱不是应该充满甜蜜、快快乐乐的吗?」她咬住了下唇,任泪水不断地流下。
「水依!只要你跟着我,我会让你幸福的!再也不会痛苦。」刚澈轻轻地吻去她的泪水,要求着。「跟我走。」
「不!」水依用力地推开他,心痛地转过了头。「不!」
「该死的!」刚澈大发雷霆,像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恨不得将水依一口吞进肚里。「说——你选他,还是选我?」
「刚澈,求你!别强人所难……」水依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冻结了。
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刚澈怒目瞪视,按捺下即将爆发的情绪,无情地说着:「好!算你狠!哼!我堂堂的黑道大亨,要什幺女人没有!十年前,乳臭未干的向水依根本配不上我,十年后,失明的向水依,更不配拥有我!」他继续恶毒地说着。「这辈子,有无数的女人巴结我、谄媚我,主动地要跟我上床!我不缺一个向水依!」
水依的心彷彿被撕裂成两半,痛苦极了。
刚澈迅速地穿上衣服,准备离去。
「刚澈……」
他走了吗?
他又再一次的离开她了吗?
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她蹲在角落里,痛哭失声。不一会儿,房门发出了「砰」地一声。
她感到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整个人痛苦不堪。
「刚澈……」她绝望地大喊着。「不!不要离开我!」她蓦地起身,打开门,想狂奔下楼,却忘记自己根本看不见,一个不小心,她踩空了楼梯。「啊——」她发出了一声惨叫,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在半空中,突然有人伸手抱住了她。「水依!」
「刚澈……」她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
「要紧吗?有没有受伤?」看到她跌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快要停止了。
「你没有走?没有离开我……」她哭得肝肠寸断。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伤害你的话。我只是……」他悔恨交加。「老天!为什幺你可以对王金永有情有义,对我却无情无义呢?」
「什幺都不要说了。刚澈,要走,就等两个礼拜后再走!」她泪眼婆娑地乞求着。「让我们好好地享受这两个礼拜的时光,好吗?」
「水依……你要折磨我到何时呢?」刚澈痛苦极了。「你非要看到我把心挖出来,才相信我对你的爱吗?还是要我继续等着你,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他气馁地说着。「我真是个没有用的男人,不但抓不住心爱的女人,也没有办法离开她!」
她用唇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她的双腿更是环住了他的腰,手也勾住了他的脖子。
每一天,她都腻在他的怀里。时时刻刻,享受着两个人的亲密时光。
他们知道相处的时间有限,所以舍不得浪费,总是像连体婴般地黏在一起。
很多时候,她都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更多时候,他们安静得离谱,不作任何交谈,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刚澈。」
「嗯?」
「井上绮……」她咬咬下唇,突然不说话了。
「吃醋了吧!」他得意地笑了笑,随即无奈地说道。「她一直对我穷追猛打的,家人又拚命逼婚,爸爸更是以他的健康来威胁,弄得我不得不乖乖就范,找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来图个清静罢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点也不爱她,我只爱你……」
那种无奈的心情,她完全可以体会。当年,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拿自己当作「筹码」来偿还向家的恩情。
「刚澈。」
「嗯?」
「十年前,我走后……」她一直不敢问他,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深。
「我彻底地疯了。不相信你会真的离开我,我一直相信你还会再回来……我待在小木屋里,一直等着你,等你,等你……直到一个月过去了,才真的死心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