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婕静静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寺走出房间。
伫足在房门,天威对自己说:“这样最好,雨婕现在一定怕死我了,之前,我对她总是这般粗暴,甚至害她险些惨遭毒蛇咬死,如今我离开她、离开我的卧室,让她少受点我带给她的伤害,我相信她一定很高兴吧!”
天威的神色黯暗淡下来。“雨婕,你讨厌我也罢,你恨死我也好,但是无论如何,我真的很高兴你还活着,死神没带你走。”他感恩地想着。“我不能没有你,即使从今以后,我只能在房门外注视你也无所谓,只要你平安,这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天威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雨婕不理不睬的态度,对雨婕而言,反而更让她伤心欲绝,谁道天威真的不原谅她的逃跑?她真的不再吸引他了吗?
鲁拉照常服待雨婕,雨婕的身体也逐渐复元了。
从那天起,天威夜里并没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雨婕也不知道他睡在哪里。现在她都是独自一人孤枕而眠。
鲁拉似乎看穿了雨婕郁郁寡欢的“原因”,他劝着雨婕:“酋长是不想伤害你,他是在等你的伤好,你要赶快复元起来,那时,放心吧,酋长铁定会不请自来的。”鲁拉肯定地笑着。
雨婕倏地胀红了脸颊,她口是心非的驳斥鲁拉。“谁在等他来啊!”她别过头,而鲁拉则暗笑不已。
看着窗外的蓝天,雨婕若有所思道:“天威……酋长曾经有过其他的女奴吗?”不知为何,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其他的??”鲁拉挑眉回答道。“我坦白告诉你——没有。你是酋长第一个女奴。而且,”他据实以告。“我觉得酋长很在乎你。你知道吗?在这里,男女是不能平起平坐的,更不可能同桌吃饭,何况你的身份还是奴隶呢!可是,你却让酋长破例,改变了习俗。”
“是吗?”甜孜孜的感觉流窜雨婕的心田。
鲁拉瞅住雨婕的容颜,有些战战兢兢地道:“你知道吗?酋长为了你,竟……竟将……”他有些不敢说出口。
“什么?”雨婕逼问着。“快点说啊!”
鲁拉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以免话又缩回去的样子道:“酋长将那两条响尾蛇杀了,这太可怕了,那两条蛇是‘蛇神’啊!是庇佑这村落的平安的,而今,酋长居然杀了他们,大家都在谣传:这里即将会有灾难降临,因为蛇神报复啊,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蛇神咬了你,让酋长疯狂了。雨婕,你不是‘蛇女’吗?怎么会——这太奇怪了!
雨婕闻言说不出话来。
无巧不巧,天威刚好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鲁拉识趣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他们。
“雨婕——”他带着温和如春风的笑脸,他的手里还端着一大碗的肉汤。“来!喝了它,很补的。”他虽是关心的口吻,但仍夹着惯有的严肃与命令的模样。
雨婕失神不语,她接过碗,安静地将这些汤汁和肉块吃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之后,她认命的抬头盯住天威道:“天威……我的能力消失了,我……没有法力了,我……不能让动物驯服于我,我……不是‘蛇女’了……响尾蛇才会咬我——”她哭泣地诉说着。
“傻瓜。”他竟骂她,又忘了该对柔情似水、轻声细语。还是那种自以为是、自大又狂妄的口气。“有什么关系?你这项得天独厚的‘天赋’,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嘛!人哪能与动物沟通呢?你失去这种能力没什么不好啊!现在你才是完完全全的正常人啊!以前看你抱蛇、玩小白鼠、蚂蚁……喔!多恶心啊!”
这是什么歪理!是褒还是贬?但是,雨婕却破涕为笑了。他是在安慰她,虽然口气有点讽刺。她抹去泪水。
“这样才对嘛!”天威宠爱地摸摸她的秀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幸好你失去这项特长时,只是刚好被蛇咬罢了。如果不幸是你跟大狮子在一起时,那么铁定被狮子啃得尸骨无存,如果是这样,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他心有余悸地道:“况且,毒蛇猛兽本来和人类就处得不友善,我真怀疑你以前怎么会与他们相亲又相爱,太可怕了。”
“天威——”雨婕想到那条惨死的大蛇,道。“纵使响尾蛇很毒,他们又千不该、万不该的咬我,但是在天地间,每一个生命都值行尊敬,连毒蛇也是,你实在——实在不该——杀了他们。”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天威默然一会儿,但并不后悔,他用着十分坚决的语气道:“他们害你受伤,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这是不能容忍的,我要报复,也许我是残忍了点……”他撇过头继续道:“但我要保护你,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只要是让你生命受到威协,我必定会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
“你——”雨婕咬住下唇,不敢相信他这番真执的告白。
突然意识到自己流露了太多感情吧!天威顿时发现自己失言了,他尴尬的起身,急急往外走,他不敢看她,觉得好丢脸。这番话,难道不是意味着自己……
“天威——”雨婕急急叫住他。
他拉住门把,蓦地很饶富与味又狡诈的回头发出奸笑道:“雨婕,其实不仅我报仇了,连你也是啊!你也替自己报一箭之仇了。你刚吃的汤与肉,是不是很鲜美呢?那是——”他贼贼的一笑。“是响尾蛇的肉啊!”
是蛇肉?
这两个字一跳进她的耳朵中,下一秒,雨婕开始恶心往垃圾桶呕吐起来——
天威见状哈哈大笑,他得意洋洋道:“鲁拉!雨婕吐了,快帮她清理。”他对着长廊那头呼喊。
然后,潇潇洒洒地离去。
雨婕凝视着远去的天威坚毅的背影,她真希望能够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是好的主宰。让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是他。如果她在他的心目中不算特殊的话他又何必在她背叛他逃跑之后,又大费周章地捉她回来?
她既然是他的第一个女奴,这一定表示他真的在乎她。那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竟越来越冷淡,他当她好似“真正”的奴隶,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再也没有过去的浓情蜜意了。
鲁拉悄悄地进门,注意到雨婕偷偷存趴在窗沿上,看着酋长坐在哈德驾驶的车子上离去的景象。连续多天,“亚伯拉罕”尚在疗伤之际,天威却也相当固执地不愿骑别的马,索性搭车上班,这种主人,真是——明明非“亚伯拉罕”载他不可,却又丧心病狂的要鞭打爱马。
“雨婕,在看什么?”鲁拉惊醒她。
她猛地回首,困窘地笑笑。“没有,在晒太阳——”
“晒太阳?”鲁拉格格直笑。“沙漠中的太阳,保证你三分钟就会被晒得中暑、休克,现在外面可是摄氏四十度啊!过来!我为你打扮!”
“打扮?”雨婕无精打采道。“不要!再怎么装饰,现在,他——”他连看也不看她啊!她心底气馁道。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邀约’他呢?”鲁拉笑着点她。“酋长是什么身份啊!我看得出来,他还是需要你的,只不过脸拉不下来。我坦白说吧,从你逃走的那一天开始,他可是到现在连一个女人出没有喔!”看着雨婕诧异的瞪大双眼,鲁拉挑摇摇头道:“那夜,那三个‘凯丁女’,酋长根本没碰啊!她们在你以前住的那间寝室待了一整夜,结果酋长却没出现,他居然是站在这间卧室的大门外,聆听你的哭泣声——他用这种方式伴着你啊!怎么样,难以相信吧!”
雨婕恍然大悟,怪不得天威会那么早发现她被蛇咬伤而对她急救,否则结果真是不敢想像。在知道这事实后,雨婕是惊异步再加惊喜,天威并没有变心啊!
“所以喽,”鲁拉从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中,取出一件很特别的衣服。“这是我千辛万苦托人家从美国带回来的呢!美国女人的SIZE比较大,不过我帮你修改过了。你一定可以穿。现在我帮你打扮成性感的美女,在今夜酋长来向你道晚时,你可不要像平常那样躲在被窝里,你要站在窗沿边,让晕黄的月光洒在你身上,将你变成一位金色的女神……”鲁拉说出她心中的完美计划,她真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雨婕当然不知道美国在哪里,可是她的注意力却全被这件透明、有蕾丝花边、呈半裸露状态的衣服吸引住了。“这是什么啊!”她不些羞涩道。“穿上这个不是等于没穿。”
“这样才能挑起欲火啊!”鲁拉贼兮兮地笑着。
“但是——”她无知地问着。“站在窗沿旁,然后呢?”
鲁拉发现雨婕实在太纯洁无邪了,完全不懂‘凯丁女’那套虚伪与世故。鲁拉只得很有技巧地道:“你想想酋长平常怎样待你,你就以同等的方式回敬他就好了。”
“这——”雨婕想起那些“火热”的镜头,她的脸顿时比红苹果还红了。
鲁拉干脆更明白地讲:“酋长若是站在原地不肯动,你不会奔向他主动搂住他吗?接着,记住,就像他对你那样,在这张床上……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雨婕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在等待中,漫漫长夜总算来了。
现在除了吃晚饭,雨婕绝对都待在房里,鲁拉为她净身洗澡,安抚她上床,时间一到,酋长会来向她道晚安。这阵子都是这样,当然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今夜鲁拉提早离开了。雨婕也与以往不同,她穿着性感睡衣,伫立在窗户边,月光斜射在她的娇躯上,说有多美就有多美。她娇羞柔美,妩媚万千,一心等待着天威来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雨婕习惯性的向窗户外眺望,一片黑茫茫的大地,除了一轮明亮,她什么也看不到。蓦地,雨婕想起了她的师父曾经对她说的话:“雨婕,当你的‘法力’消失时,这表示你已找到你命定中的男人,了会伴着你、照顾你,所以你不再需要这种神力了。他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命定中的男人?是天威吗?是他让她的法力消失了。
雨婕脑中莫名的浮现天威带给她销魂蚀骨的情景,一张脸倏地胀得绯红,双眸间也涌现了从前所未有的柔情。
天威悄悄的开门进来了。雨婕正陷入沉思中,她并没有被惊醒。天威屏住气息凝视她,他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她夺去了。
乌黑长发飘逸、滑如凝脂的面颊、黑如星空的双眸,凹凸有致、轻盈无瑕的胴体,尤其是那股韵味,那无人能及的独特风格——天生飘忽不定的神秘感,再加上那件极为性感时髦的裸露睡衣。天威已瞧得血脉喷张了。雨婕啊雨婕,你必定是个女妖,否则怎能如此轻易的迷惑他这位石油国王呢?
忽地,他发现她双眼中流露出的浓浓情意,这是为谁而绽放的?天威的双眸喷出愤怒的嫉妒之火,他强行克制,用尽蛮力的紧握双拳,冷冷地道:“你在想谁?”他自以为是的认定她在想给她玉的男人。
这声音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可闻,雨婕不禁一阵狂喜,心头怦怦跳个不停,她猛地回首,两人四目交缠,她柔中带媚:“想你啊!”
这两字竟令天威不知所措,所有妒火也不禁烟消云散,他只觉得他一下子从地狱升到天堂,也只有雨婕才能如此左右他的情绪,让他在一秒内呈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管雨婕说这话是真或是假,算了!这都无关紧要了。
天威喜上眉梢,暗自心花怒放。而更令他亢奋的是——雨婕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奔向他。
雨婕在天威的怀中醒来。
她注意天威脸上挂着的满足笑容。忆起昨夜,即使在睡神不停召唤之际,他还是喃喃呓语:“雨婕,雨婕……”好像小孩子找寻妈妈一般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她嘴角轻扬,在他薄唇上轻啄一下,悄悄地下床,披上他的黑罩衫,坐在窗沿边。她喜欢享受清晨那煦的温暖阳光,但她的眼眸却不曾离开天威英俊的脸庞。
也许是阳光的反射吧,左手环上的玉发光闪烁,干扰了雨婕的视线。
玉?
她多久没想起他了?
直到这一刻。
她伸出右手,习惯性的握住玉,这不过是个自觉又不经意的动作。她面容一整,专心的思考自己的“未来”。
我已经回不了我的时代了,为什么不放弃玉,好好跟天威在一起?我不应该再眷恋着过去种种的。
况且,昨夜我们已经心心相印的互相承诺:这辈子我是他专用的女奴了!
她神采奕奕,又温柔似水的回忆起昨夜的缱绻。是的,不管身份是什么,她都打算全心全意地侍候天威了,她不应有贰心。
所以,拿掉玉是她示她忠心不贰的最好证明吧,当天威醒来时,看见她左手是空的,想必他会开心的横抱她在床上,对她又亲又啃……想到此景,她不禁娇笑不停。
握住这块玉最后一次吧!她对自己这么说。然后再将这块玉扔了——扔掉过去的回忆,她只想好好握现在!
不舍的情绪挥之不去雨婕一阵心疼,心酸使她眼眶有些湿润。她握住玉好长一段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快刀斩乱麻时——可惜,她还是迟了一步。
第八章
“为什么?”一声痛苦的喊叫传到雨婕的耳中。
天威那副面目狰狞的怒容中,隐含着受伤的哀痛,他如负伤的野犬般的气势,横扫整个房间。
“天威……”她想解释,但他却不给她机会,他失去理智的打断她每一句话。
“你还是爱着玉代表的那个人吧!”他狠狠地逼问,她还来不及反应,他便疯狂地捉起她,严厉地问:“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执住她的细腰,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都贯注在他的手掌上发泄出来,雨婕痛得眼泪都滴了下来。
“你是不是又打算离开我?”口气充满恐慌。“你这个爱骗人的小东西,每次都假装迎合我的心意,在床上对我甜甜蜜蜜,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奉献,极尽取悦我之能事,可是这些只不过是你骗人的伎俩。你把我迷的团团转,让我交付我的人与心,你却毫不珍惜,只想利用我的信任来逃脱我——”天威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比不上他?我到底哪一点输给他,难道我在你的心中,永远也不如他重要?”
天威倏地松了手,雨婕踉跄地往后倒,一跤跌在地上。伤心地抹去眼泪,她试着辩解道:“不!不是那样,我……我想留下来……我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