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天泓无比威严的声音。“冷在骨子里的美人!”他居然如此地称呼她。“你知道以阿的‘六日战争’吧!以色列轻易地在六天就击败了阿拉伯。我的人生哲学也是如此——速战速决。我保证,六天后,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
天泓的声音充满自信。
雨婵倏地转头,犀利地回道:“你一向是这么自大骄傲的吗?你以为我会像阿拉伯人那么不堪一击吗?那么容易被以色列人打败吗?哼!真是笑话一箩筐!”嘲讽的语气毫不留情地倾泄。
她打开门,?头挺胸地走出去,临行前,她还听到天泓的呼唤。“我亲爱的冷在骨子里的美人——”
雨婵快速打断他的话。“变态的东王‘老’先生——我劝你最好去看心理医生,好好治疗!”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六天,总共一百四十四个小时。雨婵终于不得不承认,她碰到了一个“大麻烦”,而这个大麻烦,是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马不停蹄,紧迫钉人的“牛皮糖”!
第二天。
她起了个大早,才刚梳洗完毕,走下楼,电铃声已响起,她觉得好巧,会是谁呢?打开门一瞧,一大束百合花出现眼前,卡片上写着:“嫁给我!”
带着愠怒的她随意吃完早餐后,决定到街道上走一走,结果,她一出去,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不同的邻家小孩送一朵百合花,花上有纸条,纸条上写着:“嫁给我!”不久,她的双手已经花满?患了。
很快的,这个小镇的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件奇闻轶事。
雨婵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回家倒头大睡。不过,当她下午醒来后,下楼一瞧,那位英国老祖母正尖叫声不断。“你看!你看!小婵!每个小时都有人送大把的百合花给你呢!以这样的速度下去,我们的小房子很快就摆不下花了——是谁?哪位公子哥如此的罗曼蒂克?”
没错,送花的事一直持续到第一天的淩晨十二点整。老祖母的家,最后连楼梯口也塞满了百合花。
雨婵决定要离家。这种送花方式让她吃不消,她想躲一躲,暂避风头。所以,一大早她就坐地铁到市区去,想逛一逛闹市区的商店。走着走着,到了伦敦西区的庞德街上。
结果,下场更是淒惨。
只要当她望着橱窗内的小饰品或衣服等,即使是无意的看一看,可是,不到十分钟,高级店内的服务员就急急地冲出来找寻她,将手上一大袋的衣物与饰品交给雨婵。“小姐,这是你买的,请你收下!”
雨婵感到莫名其妙,店家却自动解惑。“有位神秘的绅士已替你付过帐了,那位先生相当富有呢!付钱刷卡,二话不说。
小姐,我们诚心欢迎您,一定要再度光临喔!”
雨婵握紧衣服袋子,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位“绅士”是谁。她稍微打开袋子瞧瞧,上面放着一张小卡片,她把卡片取出打开,那个她已经烂熟的三个字,再度蹿入她的眼瞳中——嫁给我!
她虽然咬牙切齿,不过,却完全束手无策。一整天下来,她双手提满物品,此时的她好像一位购物狂,正要满载而归。
很快地,她的双臂就疲软无力,因为,袋子太重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计程车已在她面前停下来。司机说明来意“有位先生请我来载你,他说:你看到百合花,就会知道他是谁了。”车内有一大束百合花,放在前座。“小姐!请上车!”
雨婵顿时明白,东王天泓一直在远方观察她,只是,他一直故意不现身,默默地藏身在角落里。
雨婵不甘心之余,给他来了个“计中计”,她将衣物全都丢在后车座,然后道:“这些东西全送给你。很抱歉,我不要坐你的车。”语毕,转身直直向前走,继续逛她的街。
她虽乐得两手清闲,不过,情况还是一样,她所到之处只要在橱窗前晃一下,不用几分钟,橱窗里的东西就跑到她的手上了。只是,现在,她双手不用提了,因为服务人员自动地把包装袋放在那辆计程车里。而且,那辆计程车就一直跟随着她。
那一天,她一直走到两脚无力。最后,她输了,因为,她不得不上那辆计程车,让车子送她回家。
第三天。
雨婵觉得东王天泓让她丢尽脸了。
今天,她暗自决定要足不出户。她自以为是地想,家——还是最安全的,她不相信东王天泓有本事将她的家——保护她的城堡,给铲平了。
可是,事情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转眼间,她的家门外来了一群很可爱的小孩子。
他们说:“有一位很富有的绅士,花钱请我们千里迢迢从奥地利来到英国伦敦,要?您——这位令他心仪的女子歌唱,唱出爱之曲。”
而他们,正是世界著名的奥地利维也纳儿童合唱团。
这件事立刻轰动了这个颇?保守的小镇,当这群孩子高声歌唱时,清亮悦耳的歌声令雨婵不禁怦然心动了,不过,她仍狠心地关上门窗,不理睬那群看来天真活泼的小孩。
可是那位英国的老祖母却于心不忍地说:“小婵,你太狠了吧!那些小孩在外面受寒受冻地?你高声歌唱,你怎能这样置之不理?”她不禁责怪起雨婵来。
雨婵反斥道:“祖母,你不懂,我不能开门,若我一开门,岂不是表态要嫁给他了吗?”说完,她倏地发现自己吐露了心事,不禁双颊胀红起来。
没想到老祖母却格格直笑。“你喔!真是顾虑太多的小丫头,如果我被那么会制造情调的男人追求,我一定会毫不迟疑就点头说好的。”“为什么?”雨婵不可思议地问道。“尽管彼此只认识三天或四天而已,也可以吗?”在她的观念中,总认?一定要对生命中的另一半有很深的认识,才会放心地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对方。
“因为,相爱——并不是讲究时间的长短。你能保证——在与你的男友交往十年之后结婚,你们就真能白头偕老吗?有很多例子,反而是因为认识太深而分手。任何事情,没有绝对逻辑,也没有对与错。尤其是爱情,常常总是疯狂的,很难令人理解。可能,他找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你。就那么简单,所以,他爱你,他追求你,他要娶你。”老祖母边说边俏皮地猛眨眼睛。
雨婵噤口不语。
老祖母续道:“追求你的那位男士,真像是中古世纪的武士呢!那么骁勇善战,锲而不舍,而你,就像是在古堡中的美人,等待武士来迎娶……”老祖母勾勒着美丽的童话故事。
“拜讬!”雨婵闻言哭笑不得,真是拿老祖母没辙。
没想到,老祖母突然一语双关道:“小婵,你一定要把握住现在所得到的真爱。爱,不是随时可得,反倒是稍纵即逝的。被爱的感觉很好,你应该好好珍惜,不要糟蹋,不要轻视,很多时候,当你蓦然回首,就会发现,一切已如过眼云烟,到那时,你再感歎或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老祖母顿一顿又道:“你看,像我落得老年独居下场,只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只知玩乐,从不好好正眼瞧一瞧曾爱过我的人,很快地,岁月如梭,他们一一离开我。转眼间,我已是白发苍苍了——”
“老祖母——”听着老祖母的遭遇,难过之情顿时浮现在雨婵心中。雨婵握住老祖母的手。“可是,可是,像这样,是很冒险的。”她还是踌躇不已。
“傻瓜,人的一生,任何事都像一场赌注,都在冒险。你在赌,你要不要来英国念书?或是,你在赌,你做这个工作会不会成功?你在赌,当你走到岔路时,要向东或是向西众人的一生,根本离不开‘赌’这个字的——”
“可是,可是,——”雨婵说了好多个可是,却无法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老祖母笑了笑。“算了,不理你。”她蹒跚地起身。“我要去招待那些奥地利的小朋友们了。”她走了出去。
之后,老祖母联合当地的镇长、神父,大家一起邀请维也纳合唱团到当地的教堂,镇上所有的居民都到教堂去听歌。
雨婵原本不去,不过,小朋友们说:“‘女主角’不去,我们也不敢去教堂,我们宁愿在雪地里受冻。”
雨婵看着居民殷殷盼望的目光,最后,不得已,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教堂了。
那一天,雨婵收到许多居民的感谢话语。
他们说道:“因为你被追求,所以,我们才三生有幸,得以听到世界级的维也纳合唱团?我们献唱,这种难忘的经验,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居民开心的笑容深深印在雨婵的心版上。
那夜,不知为何,雨婵含笑入眠。
第四天。雨婵溜去大英博物馆,她在博物馆内待了一整天。
她觉得,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她不相信,东王天泓有本事把博物馆也给买下来。
那天,她真的很安全,没有碰到什么不对劲的人与事。
第五天早晨她起床后,依例看了看英国报纸。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她差点以为自己是英文白癡,看不懂英文了。不过,斗大的标题确实令她震撼不已。上面写着:“东王家族长子东王天泓扬言要收购大英博物馆,他开价一兆英镑……因而与英国政府官员?生强烈冲突,他甚至声明:将会上呈英国女王……东王李雯强烈斥责东王天泓,因为,大英博物馆归属公有,岂能变卖?评论家则评论道:这将成为历史上的笑话……”
雨婵失神地放下报纸,这次,她不得不相信了,东王天泓对她,的确是绝对的真心。否则,他怎?如此疯狂?
老祖母看了报纸,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昨天去博物馆了?”
雨婵郝然地点头。
老祖母?哧笑个不停。“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东王,做事果然不同凡响,连追求女人都别出心裁!”
那一天,雨婵待在家中,她哪儿也没敢去。她可不知道,今天东王天泓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长夜漫漫,夜深人静。奇?似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雨婵左等右等,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这是第六天的淩晨开始。雨婵强迫自己心如止水。因她心底知道,如果他只是一时被她的外表迷昏了头,而整整五天丧失理智,在第六天时,他头脑清醒了,遊戏玩腻了,而不再出现,她并不能说什么,毕竟,像他这种空心花萝卜,若对她这名黄毛丫头动了真情,那可是世界一大奇闻了。
她如往常一般。洗个热水澡,再上床睡觉,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没认识东王天泓,没有这些天的疯狂……可是淩晨三点,雨婵又被吵起来了。
忽然间,听见一个透过扩音器的声音,正对着她二楼的窗户大叫着:“冷在骨子里的美人——”这句话,重复了近百次。
雨婵一股脑地跳下床,打开双层的玻璃窗,半晌间,她已冷得簌簌发抖。不过,她颤抖的原因不止是因为窗外的天寒地冻,而是那一个疯子正站在围墙外。
“你——”
她还来及说些什么,天泓已滔滔不绝道:“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因为,‘大英博物馆’我真的没法买下来,虽然我很有钱,但是国宝是无价的,是不卖的,我无法买下来送给你——”
天泓对着扩音器,用中文喋喋不休地说,雨婵深怕吵醒别人,只好大叫道:“你快回家,有事明天再说!”
“不——”天泓狂喊道。“我受够了!今天是六天的最后一天,我一定要你答应做我的妻子。”他还是相当强硬。“否则,我——”
雨婵秀眉用力一撇,她实在讨厌他那狂妄的霸气,以及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态度。她不服输地咆哮着:“你要怎样?我说,不嫁!不嫁!就是不嫁——”“砰”一声,她关起窗户,冲到被窝中,继续倒头大睡。
不过,她的耳朵却十分注意着窗外的所有声音!她实在很怕那个狂人又拿着扩音器大吼大叫,若真是如此,她会无地自容,也没脸再继续待在这小镇上了。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是淩晨四点,外头一片安详,雨婵自以为是认?,他——应该败兴而归了。
她稍微小睡了一下,不过,睡得很不安稳,她?头看看闹钟,清晨五点整。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索性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想瞧一瞧雪景,唉!也许是自己心中有那么一点期待吧!
一看到窗外纷飞的白雪,她的脸立刻惨白得像冰霜一般,她倏地开窗,对外尖叫道:“你疯了啊!你想冻死吗?你快回家!”
“不!”天泓拒绝着,不过,声音显得如此无力,似乎他的精力也快用尽了。“你真傲,真冷!不过,你若不答应我,你会遗憾终生的,因为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一直站在这儿,直到冻死——”他有着破釜沈舟的决心。
雨婵用力咬住下唇,惊悸的泪水一倾而下。“疯子!你是疯子!”心一横,二话不说,用力关上了窗子,不理睬他。
天泓的心寒了,他的心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寒冷,她——真的无动于衷?他连自己的生命都赌上了,结果她还真是冷到骨子的女子,一点也打动不了她的心!
雨婵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低头啜泣着,她的自制力已瓦解,自尊心也被一点一滴地消蚀殆尽,但是,她还是害怕、恐惧,因为,这样的婚姻……她敢孤注一掷吗?她敢放开一搏吗?
而且,婚姻又不是儿戏,她才认识他不到一个星期,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则毫无概念,这太冒险了。她一向认?,一辈子只能结一次婚,奉献出全部的自己,给最心爱的男人。婚姻是很神圣的。她能嫁给一个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深爱他的男人吗?虽然,她承认他的确激起她心中的涟漪,毕竟,东王天泓是个无懈可击、人中之龙的大人物,但也仅此而已。
想着想着……雨婵愈来愈理不清自己纷乱的心绪,一转眼,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她突然瞄瞄闹钟,大吃一惊,天啊!
天泓他——她跳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象,然后,她的心脏仿佛突然停止了。
东王天泓倒在雪地里。
下一秒,她狂奔下楼,火速打开大门,赤裸着双足,她根本连要穿鞋都忘得一干二净,她就这样裸足狂奔在雪地上,不一会儿,她扑倒在天泓的身体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