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之昊紧紧抓住扫帚,“玉琴姐,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告诉她,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呀!”
他无法说出自己心底的郁闷,即使天底下没人愿意相信他,但求庭湮—个人的谅解与支持。
“她是来过,但已经离开了,你走吧。”江玉琴抽回扫把,闷着声说、
实在是她太喜欢之昊这孩子,不愿相信他是这种背情忘义之人,只是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想替他说情都不行。
“她来过了!”他眼睛忽而一亮。
“没错,你请回,我要关店门了。”她气得连做生意的心情都没了。
江玉琴才要拉下铁门,于之昊便一手顶住门,“她真的离开了吗?我不相信,玉琴姐。。。。。。”
“她已经回去了,你再这么缠着我也没有用啊。”江玉琴不耐烦地拔高嗓音,“你怎么还不走?”
虽然看他这副样子怪可怜的,但只要一想起他就要娶别的女人,还把庭湮玩在手掌心,她便气不过啊。
“她回家了?”于之昊一个使劲,干脆将身体挤进门内,急促地问道。
江玉琴扬起眉毛,“你不会想去她家找她吧?”
“我就是要去找她,我要把所有的话跟她说清楚,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让人误会了。”他简单说完,便转身打算前往庭湮的住所。
江玉琴立刻把铁门往上一推,吃力地追上了他,“你别去啊,却了也一样是扑空而已。”
于之昊闻言立刻停下脚步,回过脸看向直追而来的江玉琴。
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今天庭湮没课, 不回家难道会去学校。
“如果她去了学校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去学校找她。”他试探地问。
“哎呀,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搞的,既然不喜欢庭湮就放了她,她那孩子死心眼,禁不起你这么折磨的。”
她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为这两个孩子的缘浅而感慨。
“玉琴姐,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对庭湮是百之分百认真的,绝不是虚情假意。”
他抿了抿唇,眼光锐利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才要转身,江玉琴又喊住他,“等等,她也不在学校。”
“那她----”
“她昨天夜里没回家,她母亲正好心脏病发,庭湮回家看见母亲倒卧在床,急得将她送进医院了。”她语气沉重的说。
“玉琴姐,你快告诉我,她们现在在哪家医院?”他心急如焚地问。现在庭湮一定亟需有个人在身边安慰她,给她力量。
江玉琴告诉他医院的住址,“你快去吧,我想庭湮很需要你。”
得到了江玉琴的谅解,于之昊激动地对她表示,“玉琴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玉琴看着他急促奔离的背影,不禁摇头心想,感情这事还真是磨煞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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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湮将母亲带往医院,经过医生的诊治后,立刻作出动手术的决定,然而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这个消息对庭湮来说无疑是另一个重大的打击,偏偏这时候血库的O型血液不够,夏母又亟需输血动手术,这让庭湮着急得不得了。(万能血型也会不够,这是家什么医院?)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突然于之昊出现了。
远远的,他便听见医生在和庭湮讨论缺血的问题,又听见夏母和他同血型,于是他立刻走向前对医生说:“我也是O型血,就用我的吧,要多少就抽多少,我不在乎。”
—见到他,庭湮的身体便忍不住发抖,以为经过调适后她可以承受面对他的痛苦,没想到她完全错了!
那种痛不但没有因为她的自我安慰而消失,反而潜藏到一处她看不到的地方,等到一遇上他,悲哀和脆弱便像一股强大的浪潮席卷而来,让她几乎支持不下去。
“不用,找妈不需要你的血!”庭湮一口回绝。
”这位小姐,这位先生答应捐血给你母亲可要把握机会,如果你拒绝他,再等下去可是会有危险的。”主治医生没想到庭湮居然会拒绝,忍不住开口劝说。
庭湮闻言一愣,顿时不知是该拒绝还是答应。
“要恨我以后再恨,先救你母亲重要。”于之昊一双漆黑的眸轻轻闪过一道温暖的柔光,随即随护士小姐前往检验室。
于之昊足足捐了一千cC的鲜血,对他的义举庭湮的感觉可说是五味杂陈,矛盾极了。
等护士小姐抽好血后,她开口对于之昊说:“谢谢你了。”
“对我还客气什么,能为你做点事是我心甘情愿的。”丢掉止血的棉花,他卷下衣袖,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庭湮转过脸,似笑非笑地讽刺道:“你的恩情我会报答,但是别再对我花言巧语了。”她咬了咬唇,随即走出了检验室。
于之昊连忙追上,阴霾不悦的俊脸上弥漫箸簇簇火焰,“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
“信任你我得到的是什么?”她撇撇嘴,冷笑道:“难道要等我收到你的喜帖,你才肯停止你的谎言?”双肩一缩,她眼底满是难掩的伤感。
“你误会我了,报上的事我完全不知情,相信我。”她的指控让他听得心都拧了,今天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庭湮的薄唇轻抿,在泪水流出之际她赶紧眨掉,“别再说了,你与我已不再有任何关系,但我会谨记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你走吧。”
她走过他身边,快步前往手术室,已不愿再看他一眼。
“庭湮,无论你信不信,我会挽回你的。”他的俊脸霎时僵凝,忧郁的眼神直直对着她的背影。
“回去找李小妍吧,奋斗多时她终于是属于你的,恭喜你了。”她哑着声企图掩住其中的苦涩,脸上血色早巳尽褪。
这时候一位护士小姐朝她快步走过来,“夏小姐,你母亲手术情况不乐观,你可能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不!
为什么上天要将病痛都降临在妈身上呢?(女猪,全世界比你妈不幸的人多了去了,看开点。)
老天爷,就让她代替母亲承受这些痛苦吧!她已一无所有, 只有母亲一人,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她。
庭湮身子一软,泪水止不住的狂流。
于之昊赶紧扶住她,轻声的安慰,“没事的,你放心,有我陪你……”
第十章
夏母终究还是敌不过病魔的摧残,在手术时断了气,庭湮甚至没和母亲见上最后一面。
为此她原就落寞的模样变得更憔悴,还好母亲的后事有江玉琴和于之昊的帮忙,丧礼办得简单却不失庄严。
庭湮捧着母亲的骨灰在法师的带领下入庙安置,终于了她一桩心愿。
她没有办法在母亲生前买栋舒适的屋子给她住,在她往生之后,她要为她找个祥和之所,于是她将辛苦存下来的钱,为她买了这处安宁的地方。
这里四处弥漫了香烛的味道,她相信母亲会喜欢这里。
在一切处理完毕回程的路上,庭湮终于对于之昊说了母亲去世后的第一句话。
“这阵子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
虽然说了话,但她仍是保持着面无表情,让于之昊看得既伤心又难过。
“庭湮,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于之昊语气满含挫败。
“不用了。”她冷着嗓,淡漠地说。
“我不要你的道谢,我只要你给我一句话,一句和从前一样能让我温暖的话语。”于之昊激动地扳转她的身子,猛力覆住她的唇。
庭湮拼命挣扎,倏地给了他—巴掌。
于之昊捂住脸,双眼泛着疲累与萧瑟.“庭湮,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吗?你为什么不肯再给我一次可证明的机会?”
“我已给你太多次机会,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太痛苦,算了吧!”她已厌恶过这种生活。
轻叹了口气,她举步往前,也不再眷恋过往,被骗被辱是她自找,早该知道彼此间的云泥之差,又何必留恋呢?
“等等!”于之昊快步追上她,眼神冷冽且骇人,“不管你听不听,我都要告诉你,报上所写的我不会去履行。”
他气息重喘,深沉的表情和语调平添了几许阴森气息。看着他愤懑的表情,庭湮露出了一抹苦笑,“算了吧,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我现在可是带孝之身,你就要步人礼堂,别被我感染了晦气。”
于之昊迭退数步,俊脸上满是疲惫,眼眶周围更有着骇人的黑眼圈,可见他这几天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炼狱中。
“你变了……”他逸出一丝苦笑,心头有把火在熊熊燃烧着。
“对,我是变了,我变聪明了,这样的我你满意吗?若是不满意也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庭湮的脸色平和如常,看似无怨言,但于之昊却能感受到她心底的恨意。
她一定是恨死他了!
他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到下颚发疼,仿佛有股寒彻骨血的冷意正侵袭着四肢百骸,让他心力交瘁。
“不再有任何关系……过去我们一块儿在玉琴姐那晨昏相处的情景也全都可以忘掉了?”于之昊无力地问。
他悲怆的表情使诞湮的心动摇,但她仍强力维持冷漠,“我会忘了,你可以记着,因为那是你为自己的挚爱所做的努力,你怎能这么轻易忘了?”
庭湮顿觉心情好沉重好沉重,对于未来她已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想先离开这里—阵子,找个地方独处。
“我是要记着,记着你是怎么样的不肯信任我,明明爱着我,却不肯拿自己的真心面对我!”他怒目以视,身躯因受不了她的绝情而颤抖。
“我已无心了。”她紧闭双目,决定不再为他停下脚步。
“你!”于之昊再度上前,与她并肩走着,语气沉重地说:“好,你既然已决定这么做,那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希望你能在那天来参加‘我的婚礼’。”
庭湮身子一震,转头看向他,“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狠!”
她立刻加快脚步向前,与他拉远距离,而于之昊也顿住步履,红着眼眶看她愈行愈逗的身影。
● ● ●
“庭湮,你明天真要走?”江玉琴万分不舍地问,眼底眉间满是离情依依。
庭湮这一走可不是三、两天,她已经办好休学到英国念书三年,只要一想到三年不能见面,她的心就揪得好紧。
“嗯,玉琴姐,别这样嘛,我有空会打电话或写信回来。”庭湮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安慰她。
“那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玉琴姐为你担心。”江玉琴叹了口气。
“我会的。”就在她打包好最后一箱东西时门铃突然响了。
江玉琴笑着道:“一定是之萱来了。”
“之萱!”庭湮心口一窒。
自从那天与于之昊摊牌后,他们已有一个月没见面了,这其间她也尽可能不与之萱碰面,免得又想起于之昊那个男人。
“是我叫她来的,你都已经要离开了,总不能不让她知道,再怎么说,你们还是好朋友呀!”江玉琴解释着,并走去将门打开。
之萱一进门就激动的冲向庭湮,眼中含着泪说:“听说你要走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之萱……”庭湮刹那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咳!你们聊,我回书店了。庭湮,别忘了晚上来我家吃饭,之萱也一起来。”江玉琴善体人意地退出屋外,想让她们年轻人好好谈谈。
“谢谢玉琴姐。”庭湮与之萱同声说道。
江玉琴一走,之萱赶紧劝说:“别走,庭湮,要走也得过了明天再走,我求你。”
“为什么?莫非你也要我留下参加他的婚礼吗?”说不想他,却从没忘记明天是足以令她心碎神伤的日子。
本来她还打算早几天离开,但适逢春节假期机票难求,只好延岩至明天,却凑巧碰到于之昊大喜的日子。
这样的巧合是天意吗?再怎么逃,也逃不过明天的椎心磨难。
“不是的,我哥不会娶李小妍,你就留下来他会证明给你看。”之萱为于之昊叫屈,这一个月她已亲眼目睹一个男人彻底失意与丧志是什么模样。
以前为了李小妍他只知放荡,但现在他连生活乐趣也没了,镇日锁在房内哪也不去,科学竞赛上的胜利使得许多研究单位想聘任他,他也是无动于衷。
这样的大哥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是他要你来告诉我这些?”庭湮没有任何表情的拿起打包好的两个行李箱,走到角落放置。
“他什么也没说,也根本不会对我说,他已经关在房里。。。。。。个月不曾出来,就连我想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之萱忍不住流下泪。
“那已与我无关。”她故作冷漠道。
“别这样!”见到这样无情感的庭湮是之萱始料未及的,但她仍是不肯放弃道:“报上的事不但我不知道,就连我哥也不知情,那全是我爸的主意,他一心想挽救东亚,而结婚只是个幌子。”
“那也表示你们两家门当户对,我恭喜他了。”就算他不是故意的,这样悬殊的家世又岂是她能高攀?
“庭湮……”之萱抓着她的手,“你真的对我哥不再有任何感觉了?”
庭湮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已无意挽回什么,毕竟她付出的已是情感的全部,她的痛该是最深的。
“之萱,我们仍是好朋友,等我到了英国我会写信给你。”庭湮克制了心底的苦涩,漾出一抹笑,“别再提他了好吗?我知道你对我的好这样就够了。”
“我……”面对她脸上的笑容.之萱竟无言以对。
她还笑得出来,可哥呢?
“我明天下午的班机,告诉你哥……我……我祝福他。”语尽,她又转身收拾房里的东西,那消极排斥的模样,之萱不是看不出来,她心想如果庭湮与大哥莫的无缘,她也不好再劝些什么了。
她叹了口气,只好道:“你既然心意已决,那我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了。来,让我帮你整理房子。”
△ △ △
亚悦饭店的空中花园内种植着整片人工韩国草皮,显得绿意盎然,其中又栽了几株紫红色的郁金香,为于、李两家的婚礼增添了丝丝喜气。
草坪上此刻聚满了观礼的人潮,白色琉璃桌排列成一个心形,将会场包围其中,桌上还放置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与饮料,这场婚宴的排扬十分盛大。
之萱身穿一件典雅的小礼服,站在会场角落,看着父亲与母亲带着满脸笑容游走在宾客间,心想他们可能不知道她大哥已经不见了。
大哥会去哪儿呢?难道他所用的方法就只是逃避吗?
他不会不知道这么做对挽回庭湮的心是一点效果也没呀!哥……你不能再用以前那种消极的方式来处理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