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杯落地的碎裂声刺穿了他的心脏,推开门,再一次,肝胆俱裂!
不……不……不要!不要再一次,毁了他!
他跌撞着冲向她,锁烟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身旁的燕窝洒了一地。
血,触目惊心的血从她的唇角流了出来……
“锁烟……锁烟……”他撕裂地吼着,摇晃着她渐入昏迷的身体。
就在这时,阿丝抱着大哭不止的小娃娃冲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哭着跪倒在地:“王爷,小格格从早上醒来就一直哭闹,奴婢怎麽哄都不见好,刚刚小格格竟突然咯出血丝来……”
煊赫面无表情地看向女儿,孩子的情况比锁烟好很多,只是脸色有些发青,是锁烟奶水的问题,煊赫敛下眸,心沈进深渊。
费扬古早把小翠持进了主屋,小翠一见锁烟和小格格的模样也惊怕地哭起来。
“你说大福晋是后宫得的药?”煊赫单手勒住小翠的脖子,双眼燃满复仇的火焰。
“是……是……王……饶……饶……”小翠挣扎着,悬着的脚乱蹬。
“是哪个宫里?”煊赫阴柔的,噬血的笑在碎散的发丝後弥漫。
“皇…皇……宫……太……太后……的……皇……”“喀嚓”清脆的骨裂声後,小翠歪下了脑袋。
煊赫一张手,尸体颓软地滑落在地。
煊赫回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锁烟,最後看了小女儿一眼,转身而去。
慈宁用宫中。
对峙。
很好,他要找的两个女人都在。
东哥妒恨地看向煊赫怀中的锁烟,诃额伦则雍容华贵地坐在皇太后宝座中。
脸上藏着诡言的笑,很好,一切如她所料。
煊赫把昏迷的锁烟放到一旁的软榻上,轻抚她苍白的小脸。脸上布满怜惜。
再转身时,他的脸已变回冰冷。
长剑出手,冰寒的光家针一样刺痛了诃额伦的眼睛,但她无惧於抵在叫喉上削铁如泥的剑,反而笑了。“杀了我,王爷的心头肉可就中也救不回来了。”
煊赫勾唇冷笑,“是吗?诃额伦,你真的就那麽自估吗?”
诃额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握紧汗湿的手。强笑道“王爷。我本无意伤害锁烟格格,只是您这位福晋……”她看看一旁的东哥,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后,您……东哥吓呆了,她立刻扑跪下来,战战兢兢地说“王……王爷,奴婢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呀,您一定是受了锁烟那个妖妇的蛊惑才会不要奴婢和硕儿的,啊……”煊赫一个鞭子便把她甩到角落里翻滚。
“你要甚麽?”他阴柔地问,剑尖却更进几分,珠从诃额伦的伤口滴落。
“王爷果然是聪明人,那诃额伦也就不再转弯抹角了,我请王爷辞了摄政王的职,让懿德亲政!”
和这个男人谈判,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场只有一个字:“死!”死尚且是好的,只怕会被他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为了让懿德坐上皇帝的宝座,她精心筹划了这麽多年,依她多年观察煊赫的经验,那位锁烟格格绝对值得地冒一次险,她相信这次自己是押对实了!虽然不小心利用了善妒而又愚蠢的东哥,但谁叫她蠢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愚蠢的人必将被聪明的人利用!
“哈哈哈——”煊赫仰头大笑,半晌後,他才收住笑,“诃额伦,本王若不从呢?”
“那锁烟格格就会香消玉陨了王爷,您舍得吗?”她知道他不会舍得,现在的煊赫再也不是从前的煊赫,锁烟就是他的致命伤,“王爷,请原谅我孤儿寡母不得不防,或许王爷无造反之心,但王爷的功绩太大了,功高震主的道理王爷不会不懂吧?”诃额伦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煊赫本就是三朝重臣,说他是大清的柱石一点也不夸张,如今他又平一拥兵自重的汉藩,朝中拥护他的重臣不在少数,现在他也许无造反之心。谁又敢保证日後他也一样没有昵?
“本王从来都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威胁。”煊赫摇摇头,怜悯地看着诃额伦,“把解药拿出来。”
“不!如果王爷不交出摄政王的金印,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看最心爱的女人死。”这是她最後的勇气了,诃额伦咬着牙胆战心惊地等待著煊赫的回答。
“你敢!”煊赫阴惊的眸燃烧起狂野的奴心焰,他一字一顿“如果她死了,本王会让整个大清国跟着陪葬!”
诃额伦被他眼中的疯狂和固执镇住,她知道,他既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尖尖的护甲刺伤了掌心,她不相信,也不甘心,明明她离最高权利就只差那麽一步,“王爷不信的话,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煊赫回头,锁烟似乎被痛醒了,全身不停抽搐,她正艰难地寻找着煊赫的所有。
“铛”剑落了地?诃额伦松了口气。
他抱起她,脸偎着她冰冷的烦。
锁烟把冰冷的小手探进他怀中,她试着对他绽放一个微笑,不小心,泪珠却滚落下来。
他吮去她的泪,万分怜惜,他怎舍得失去她?失去她的他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谢谢你这麽爱锁烟,这辈了锁烟有你的爱就够了,真的够了。”锁烟在他胸口写道。她如何舍得离开他。离开女儿。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和离。”她流着泪,在她最依恋的胸口轻轻写着。
有人得到爱却不一定能相守一生,有人能相守一生却不一定会有真爱,她从来都不去强求,至少有生之年有他的宠爱,她的心愿已足,好想,好想就这样一辈了跟着他,直到白头呵……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他喃喃重复,他究竟还在坚持甚麽?骄傲还是自尊?虽然痛恨屈服,但权利对於他来说从来都不最是重要。
面对心爱的女人和小孩,权利和地位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敛下眉,心底已有定夺。
“解药拿来!”煊赫向诃额伦伸出手。
“那王爷?”诃额伦按压住胸口,怕自己再次空欢喜一场。
煊赫从怀中掏出摄政王金印扔到诃额伦的脚下:“明日早朝,我会亲自向皇上请辞。但你最好记住我的话,我既然能把懿德亲手拱上皇帝的宝座,也一样能让他从宝座上跌下来!你最好相信!”煊赫冷笑,他的死士和旧部隐伏在大清帝国的每个角落,只要他想,逼宫废黜皇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他手中还握有免死金牌?
诃额伦拍击双手,一名蒙古族打扮的巫师从偏室走出来,他恭敬地向煊赫双手奉上解药。
煊赫没有迟疑,立刻掰开锁烟的嘴,倒入一半解药,他紧盯著锁烟的反应,轻抚着她的小脸。
只片刻,锁烟便醒过来,她痴痴地看着他,泪流满面。
煊赫没有迟疑,他抱起她走出慈甯宫。
“王爷,您不能丢下奴婢和硕儿不管呀,王爷…”东哥哭喊着,努力向煊赫爬去。
煊赫抱着锁烟,一步一步,没再回头。
宫外,阳光耀眼,锁烟伸出手轻触他的脸,他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轻吻着她雪白的额头,他在她耳边低沈道:“到死,我们再也不要分离!”
他的眸深邃如海洋,漾着满满的情深。
锁烟的眼中溢出泪来,她闭上眼,暗暗在心中感叹:一切真的都已经过去了!
身後的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宫滔怒海,从此以後跟他再无一点关系,他心之所系唯有这怀中的小人儿,直到白头……
第二日,宫中传来谕旨,摄政王煊赫请辞,其嫡子元硕袭恭亲王爵位。
此後不久,大清帝国的传奇人物,战功赫赫的摄政王煊赫在别苑失去了踪迹。
据说,只是据说哦,有人曾在山清水秀的玉女山看见过他。当时伴着他的是一位美丽至极的女子,身後还跟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娃娃。
还有人说,在关外的阿而山附近盘踞着一个小小的村落,失踪的摄政王煊赫就和最心爱的女人遁隐于此,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虽然官方史书上这样记载,呃,我来给大家翻译成白话好了,说清初立有奇功的摄政王煊赫,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被孝淑文太后(诃额伦)用计劝退,後煊赫在南苑狩猎,旧疾复发,不治身亡,其嫡子元硕袭恭亲王爵位。其後不久,新帝懿德亲政,孝淑文太后垂帘听政专权独政,屡次被莫名势力打压。懿德长至十九岁,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最後终於废太后。
而嘉源皇帝在死前所立的皇储究竟是谁也成了清初的一大疑案,引得後人颇多猜测。
尾声
夏天,由於日头升得早,阳光早早穿透木制的窗棂,照醒了活泼多动的小人儿。
小桔子滴溜溜转着乌黑的大眼睛,匆匆裹了条被单溜下床来。
嘿嘿,先去叫绒球起床,再去叫阿玛和额娘,然後硬赖在额娘身上,不让阿玛吃额娘的嘴巴……
嘿嘿,小桔子笑弯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想到阿玛气急败坏的模样,她更加得意地摇起小屁股来,哈哈,小绒球,今天姐姐比你先起床喔!
小桔子小手拖着腮,有些郁闷地瞪着玻璃缸里的胖金鱼。
“你今天竟然又比我早起?”小桔子倒竖着眉毛。
“咕噜咕噜”金鱼吐出几口水圈圈,瞠着无辜的人眼回瞪着小枯子。
“你还瞪?再瞪我要把你吃掉!”小桔子量出小拳头来,哼,阿玛就会骗小桔子,说什麽金鱼是最可爱最好养最听话的宠物,骗人!
“哇,你还在瞪?我……我真的要把你吃掉喔!”小桔子嘟起小嘴。
没想到小绒球理都不理她,进自背转过去、对着小桔子得意地摇它的.鱼尾巴。
“你……你……”小桔子气死了,小嘴一撇,算了、不与你这条不识好歹的小鱼计较,去找阿玛和额娘了。
光着小脚,小桔子偷偷溜出卧室。
对於身上那双肆意而为的魔手,锁烟只能无奈地随他去闹,她红着小脸,闭紧双眼,假装睡觉。
“锁烟——我知道你醒了……”煊赫在她耳边粗嘎轻笑,沙哑低沈的耳语让锁烟顷刻红了白嫩的耳朵。
红云沾染雪白的双颊。锁烟羞涩地捂住他孟浪的唇,含怨地瞪了他一眼,现在的煊赫越来越没正经了。
“娘子……老婆……爱……你……”最後一个字胶着在浓情蜜意的四片唇中,锁烟心头甜甜的,现在的煊赫不但适应了平民百姓的生活,更是喜观学着人家宠老婆的爱称,一天到晚要腻腻地缠着她叫上十几遍。
看着妻子娇美幸福的模样,煊赫会心而笑。
时间证明,他做的选择是对的,远离了以前的是是非非,远离了权利荣宠,他们现在的生活平淡而甜蜜,无需勾心斗角,幸福却唾手可得。
“阿玛、额娘!”随着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一只小火球夹带着万钧势力冲进屋来。
床上两个原本亲密交颈的鸳鸯立刻分开重叠在一起的身子,呃,准确一点说,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把毫无防备的大男人猛然推了开去,他们的小女儿也就毫不客气地占了老子的位置,窝进额娘香软的怀里。
煊赫脸黑黑的,他甩甩发。瞪着不知死活的女儿。
“额娘,你抱小桔子睡觉好不好?昨天晚上小桔子都失眠了。”小枯子缠着额娘撒娇。
锁烟差点失笑,偷窥了一眼男人更加黑青的脸,她主动握住他的手,真怕他一个醋劲上来,把向来和他不对盘的女儿拎出去一丢了事。
“额娘?”小桔子粘粘地缠着额娘,只要额娘答应了,阿玛才奈何不了她咧!
别看她年纪小,她小桔子可是什么都明白的。
锁烟温柔地点点头,亲亲女儿滑嫩的前额,看见煊赫咬牙切齿的模样,她立刻放开女儿,握紧他的大手,他用力地反扣住她的手,捏捏她的小指,告诉她自己正在生气。
小桔子才不管那麽多,“乖巧”地硬是挤到父母的中间,枕在大红鸳鸯枕的正中间,小手拉好被子,掖在腋下,闭上双眼,不一刻便打起酣来。
煊赫隔着女儿,无奈地只能摸摸她滑嫩的水颊,眼睛却野狼似的在凶狠地剥她的衣裳。
锁烟抿抿唇,小手想要挣开他的手,他不让。
真是的,锁烟在心底暗暗嗔怪,哪有这样的?
可甜蜜呵,一刻也未停过!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