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就别再争了,让小孩看笑话呀!”一直未曾开口的玛莉亚终于出声了。
“今后咱们一家人得麻烦你们了,实在是过意不去。”胜伟再度开口,不胜感慨的说。
虽然他经营的企业不大,但毕竟是自己一手闯出来的,如今却连失败的原因都不知道就面临破产,教他怎能不感慨?
“说什么打不打扰的,反正屋子挺大的,多几个人住反而热络。看来今天我得好好人展身手了。”玛莉亚兴奋的说。
“阿姨,不用麻烦了。”如枫的英语一向不灵光,今后却将要在此住下,真令她头大。
“麻烦?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枫还想再说,却被劳勃一口打断:“你就别再拒绝玛莉亚的好意了,她可会伤心喔!”
算了,她也不想再争辩下去,一切但求顺其自然吧!
晚膳时间,餐桌上又多了个男人。如枫经大伙介绍才知道他就是劳勃和玛莉的儿子罗素。
一顿晚餐下来,除了两家父母外,罗素和如枫都紧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罗素对于眼前这位台湾女孩没啥好感。自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对台湾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皆抱着敌视的心态。
那一段往事他从没对人说过,就连他的父母亲也不知道。劳勃和玛莉亚只约略知道他曾和某一位台湾女孩来往,后来两人就不了了之了。也从那段感情结束之后,他对台湾女孩总是十分排斥,这也许是造成他今天未婚的原因吧!
如枫看得出来罗素对她的排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他看她的眼神不是冷漠就是不屑。如枫想,是他不欢迎她吗?但不论如何,她得暂住于此,直至她有了另一个归宿。对于罗素,她想只有尽量避开了。
无心再用晚餐,如枫道了声歉,起身走到屋外吹冷风。
罗素默默地抬起头望着如枫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他的心头。他赶紧甩甩头,告诉自己,她是台湾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台湾女孩……
然而如枫瘦削的倩影令她产生一种保护之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对于女人,他早已打了个预防针,有了无比强大的抵抗力,谁知抵抗力也有失效的一天,他也只有不断警告自己,别接近她,千万不要!
口 口 口
如枫走后一星期,梦寰已清醒许多,但他殷殷期盼的可人儿至今未曾来过。如果不是医生一再阻止,他早巳不顾一切地奔出医院。
他想得入神时,房间被人轻轻地转动着。
云名刚和章佳枫同时走了进来。佳岚将中的鸡汤置于一旁的茶几上,并将花瓶里枯萎的花换成朵朵鲜红欲滴的玫瑰。
“喝点鸡汤吧!”她盛了碗汤递给他。
梦寰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后一口一口地喝着。
“还好吧?”名刚开口问。
他点点头,实在不想和父亲说话,以前父亲对如枫的态度,令他不能谅解,现在父亲又这般关心,让梦寰感到虚伪,他甚至猜想,这几天如枫一直没来是因为父亲的阻挠。
“在想那个女人?”名刚突然问道,令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因此他选择保持沉默。
名刚知道自己猜对了,有所感慨的说:“别再想她了,她不值得你爱。”
“爸,你的把戏我看多了,别再以为我是小孩子,想一而再地欺骗我,让我一步一步跨入你事先布好的陷井中。”
“你不相信我?那你说,她为什么一直没来探望你?”
“你自己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和我早就在一起了。”梦寰将一切罪过全归咎于父亲身上。
“爸爸没有对不起你。”名刚大声反驳,他可不想被儿子误会,更何况他也没有逼走如枫。“是她见人一病了不起才一走了之的。”
“别再演戏了。”他一副不屑的语气。至今梦寰才了解,他心目中敬爱的父亲竟是如此卑鄙。“我不相信。”
“你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自己去问方可晴呀!她不是如枫最亲密的朋友吗?”
“我会问明一切的。”
他别过头去,却见章佳岚手中拿着一封信,似乎正在犹豫着是否要交给梦寰。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要给我看的吗?”
她怯怯地点着头,交给他。“是如枫姐临走前要找交给你的。她说,也许这封信你永远也看不到。”
“看不到?为什么?”
“她说,像你撞成这佯,且昏迷了这么多天,一定没希望了,就算活了过来,八成也成了……成了钟楼怪人,她不想耽误青春,更不想委曲求全地嫁给你,所以……”佳岚换了口气,“梦寰,你也就别再对她痴心了,像她这种女人实在不值得你去爱呀!”
梦寰的手颤抖着,他不相信他会看错人,更不相信如枫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他甚至猜想这是父亲与佳岚联手演出的戏。
看着信封上的娟秀的字迹,是如枫的没错。但信的内容是什么,他考虑着不是要拆开它。
良久,他才挤才一句话,“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自己静一静。”
他们俩没有反驳地走了出去。
他仍旧拆开它——
梦寰:
老实说,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不断地问自己,该留抑或走?
一个星期过去了,你一直没有醒来,我想你大概就此沉睡了,但女人的青春毕竟有限,因此我选择了离去。
别怨我,只怪你一直沉睡淡醒,如果你能醒来.如果你没变成钟楼怪人般可怕,也许我会念在你对我情深的份上,和你再展开一段人生旅途。但如果一切并非如我所想像的呢?所以请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放我一条生,我可不希望自己半夜醒未,发现身旁躺的不是我心目中最帅气的老公,而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你知道嘛!我胆子一向很小,又爱哭闹,要是有那么一天,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毋需再隐瞒下去。大四时为了钱财,我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下海,现在我得为了我后半辈子着想,找个有钱人嫁了。既然你都已成了这副模样,那我也毋需再蹋自己的青春去等你醒来,是不?
真抱歉!我的未婚夫在催我了,就此歇笔了。真希望你能亲眼看到这封信,可惜我想机会不大,为自己祈祷吧!
如枫留
看完信,整张纸几乎快被他扯破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信纸,泛白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梦寰真的不相信,不相信如枫就这样弃他而去。
口 口 口
晚上,可晴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公寓,如今这间屋子就只剩下她一人,显得冷清许多。
蓦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她顺手接起话筒, “喂?”
“可晴吗?我——”
“如枫!”可晴大喊,她真不敢相信如枫终于良心发现,打通电话来报汛息。“你呀!可真反我们害惨了,你知道梦寰他……”
“他怎样了?”如枫紧张地问。
“想知道不会自己去医院看呀!”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晴,别卖关子了,他到底怎么了?”
“告诉你?可以,但必须交换个条件。”可晴威胁她,因为只有用这一招,才能让如枫透露出她的去处。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可晴,别为难我。”如枫几近乞求的口吻。
然而可晴不为所动,这一次她是真的狠下心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如枫终究投降了。“好吧,我告诉你,但你得告诉称,别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梦寰。”
“好。”可晴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我在芝加哥。”她平静地道出。“这下你可以告诉我梦寰到底怎么了吧?”
“他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要写那封信去伤他的心?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
“信?”她的心中充满质疑,她没留下任何一封信呀!莫非是章佳岚搞的鬼?
可晴恍然大悟,“原来我的直觉并没有错嘛!这件事果真有蹊跷。”她再想了一会儿,“是章佳岚,对不对?”
“可晴,别问了,反正一切都过去了,也好,就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吧!”如枫有所感触的说,“别问为什么了,只有我离开,你们大家才能平静地过日子。”
“平静?不可能的,除非一切真相大白,找出杀死玉恒的凶手,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可晴愈说愈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找出那个凶手,剥了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以泄心头之恨。
“可晴……”如枫试着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却徒劳无功。
“别再试图安慰我,或试着要我打消这个念头,不可能的,你根本不了解这其中的痛楚。我相信你知道凶手是谁,但我不想问你,以免增加你的困扰,其实我的心中已有些底了。”
可晴变了,变得心中充满恨意与报仇念头,是她害了可晴,如果当初听章佳岚的话就好了,今天也就不会弄到这步田地。
“算了,随你吧!帮我多留意梦寰。不管那封信写的是什么,只要他能对我死心就行了。”
“如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你最爱的人,今生今世最爱的人哪!”可晴真想用力摇醒她,听她语无伦次的话语,更令她恨意直升。
“爱是付出不是占有,你懂吗?”如枫轻叹口气,
“他今天会弄到这副模样,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还有玉恒的事也全是因为我,我才是凶手,才是罪魁祸首。
可晴,你会原谅我吗?”
“如枫,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她擦干泪水,“我要挂电话了。记住,今天的事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以后我会再打电话来问问梦寰的情况。再见!”
如枫话一说完,立即挂上话筒,不给可晴再发问的机会。
口 口 口
江焕平面表情地坐在咖啡厅的一隅。
“为什么要伤害云梦寰,你忘了我们当初的协定了吗?”章佳岚的话对着他直冲而来。
江焕平仍旧没有表情,“我会伤害云梦寰、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那是看是谁先破坏,逼得我不得不以相同的手段回报;”
“你——”她用食指指着他,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拨开她的手,并凑近她的脸,“别以为你什么事都做得天衣无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把如枫交还给我。”
“她不见你,找我要人有何用?我和她又没交情。”
“你是和她没交情,但我相信她的失踪全是因为你。”江焕干一口咬定是她,令她不禁心虚了起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
“别耍嘴皮子。”他抓紧她的下巴,“她临走前还跟你在咖啡屋碰面过,你敢说她的失踪与你无关?”
“你调查我?”
“彼此彼此。”
章佳岚这回可失算了,她万万没想到好好的合伙人会反咬她一口。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话一句,告诉我殷如枫的下落。”
“不知道。”她将头转向窗外,对于他的眼神,她还真的有些害怕,怕他会看透她心中所有的秘密?
他用力将她的脸扳回。“少来这一套,别对我卖关子,否则——”他胜出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子,在她面前舞动:“刀子不长眼,我可不希望你漂亮的脸上多只蜈蚣来,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吧!”
章佳岚恨得牙痒痒的,“她人在芝加哥。”
这是好派人跟踪如枫,好不容易才证实的消息。
“芝加哥?希望你没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江焕平收起刀子并放开她。
看着江焕平远去的背影,她暗暗提醒自己多注意这个男人。
口 口 口
来美国虽然有半年多,但如枫的英文仍不见进步。
一来是她不想劳心去学,二来则是觉得没必要。然而大伙仍为她觅了个人选,一个程度佳又毋需付费的英文老师——罗素。
原先罗素也是极力抗争,但是孝顺的他拗不过长罪的压力,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份差事。
经过几天的上课相处后,两人的距离已有些拉近,但罗素仍戴上面具来掩饰自己的心。
这天不知是刮什么风来着,大伙竟全出门了,独留下如枫及罗素两人。
在屋内闷得慌,如枫从椅背上拿了件夹克披在身上后,就走到大门走廊下,享受阵阵刺骨的冷风。
她想得入神,并没有发觉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直至他来到她的面前。
“小枫,最近过得还不错吧?”一阵冷嘲热讽穿她的耳膜。
如枫下意识地抬起头,脸上的神情骤然改变。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面对江焕平,她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她实在无法正常地面对他。
她连忙转身,想在他未采取下一步行动时,抢先进入屋内。而他却看清她的想法,一手紧捉着她不放。
“别想逃,”焕平瞧着她,由上往下地打量了一番。“找你可真不容易。”
如枫并没听进他的话,她只是不断动着脑筋该如何摆脱他。她想起屋里的罗素,但又立即打消这个念头,要罗素相救比登天还难。而父母又双双外出,看来她得靠自己了。
鼓起勇气面对他吧!多少苦她都尝过了,不差这一回。她对自己说着。
抿紧唇,她将脸转向一旁不去正视他。
江焕平扳回她的脸,奸诈一笑,“跟我回台湾吧!
我知道你在这里并不快乐。”
她仍不语。
“看开点,别老是钻牛角尖,云梦寰对你早巳死心,你在他心目中地位早就被章佳岚取代了,你还奢求什么?认命地当我老婆也没什么不好呀!凭我千里迢迢从台湾赶来美国的痴心,应该足够让你动心了吧?”
“你别妄想,早点睡,别老是作白日梦,尽想想不可能的事。”如枫犀利的回答,为的是要他有自知之明。
“看来我得将你强行带走罗。”他不以为然地说,眼中尽是熊熊火焰。
如枫不畏惧地直视他,“你敢!”
“在这世上没什么是我江焕平不敢做的。”
说完,他上前一步,右手从她膝盖后面一揽即抱起她。她愈挣扎,他抱得愈紧。
在屋里的罗素实在看不下去了,尽管他不愿插手管别人感情方面的事,但毕竟如枫的父亲对他的父母有恩,他又岂能袖子旁观?就算是替父母亲报答殷家的恩惠吧!
“放下她。”他冲出屋外。
江焕平闻声转过头来。 “凭什么?”
罗素看到如枫眼中的惊吓,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带走她,因为他只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