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姻,根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求求你放我走——”
弹指间,刚泽的动作快速得令宋薇闪躲不及,他张开厚实的双臂,猛地一把抱住了她,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放开我,别碰我——”任宋薇怎么挣扎,却还是徒然无功。她只得挥拳击向刚泽的健胸。
渐渐地,除了发觉自己是手肘的无力之外,她明白,刚泽的胸膛是铁板,她越捶只会伤了自己的玉手。而且,她能感觉——
刚泽并没有要侵犯她的意图,他只是要抱住她,牢牢地拥紧她。
为什么?
只是为了表达他失察之下对她的歉意吗?
是吗?有用吗?
刚泽在宋薇的耳际下,轻吐着他男性的气息,居然轻轻地唱起歌来了,是一首英文老情歌。
内容是宋薇相当熟悉的。大意是——
有一位年轻人,在美国的小乡镇长大,之后他因为非作歹,被关在牢里好多年。那时,他已离乡背井许久。
等他老了,终于从监狱放出来了,他很想念从前出生的小乡镇,可是,他没有勇气再回去。
于是,他写信给小乡镇的居民:
明天我会坐火车经过家园旁的一棵大橡树,如果你们仍欢迎我,请为我在橡树上系上黄丝带,我若看见黄丝带,我将会下车回到我的故乡。若橡树上没有黄丝带,我也会识趣地随着火车黯然离开,永不再回来……
隔天,当他经过家园的大橡树时,眼前的情景令他泪流满面,因为——
大橡树的每枝树枝上都系满着丝带。
每一位居民都欢迎他……
清泷刚泽在请求我原谅他?宋薇泪眼朦胧地凝视刚泽的漆黑大眼。
以前,常听四哥宋洋道:饶恕是世人最大的美德。偏偏此刻她毫无这种宽大胸襟,她非得报复一下不可。
宋薇峭动声色地在刚泽的怀中,她闭上眼,停止了哭泣,让自己呼吸平稳,使刚泽以为她睡着了。
刚泽用强而有力的双手,轻轻揩去宋薇的泪痕,他轻而易举地抱宋薇上床,为她盖好被子,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在黑暗中,宋薇的思绪反而越显清新、明了。
奇怪,在赤裸地面对清泷刚泽之下,刚泽居然没有侵犯她?宋薇不得不怀疑,他果真是定力超凡,抑或是她宋薇的魅力不够?
别看宋薇年纪轻轻,好像什么都不懂,其实她对男女之事早就略有所闻,何况他们宋家人的血液里又有性感诱人的因子。
唉!宋薇翻个身,丝被温暖她的肌肤,这下子换她纳罕了。
没来由的她突然兴起了“以牙还牙”的恶作剧念头。
隔天,宋薇按兵不动地准时起床,早餐……与平日并无不同。
所有的仆人都在“演戏”,大家对昨夜的事绝口不提,连矢野小村子,也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再也没有平日的大吼大叫,尖酸刻薄了。
餐桌上一样有木春菊,不过,今天是一大束,宋薇连瞧也不瞧一眼。
她还是没有联想起,到底是谁如此大手笔天天送束相同的木春菊给她,而刚泽,则每日盼望宋薇能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也不急着说破。
到学校考完最后一科后,宋薇心怀不轨地特别到材料行买了一罐速冷剂,俗称冷却剂。
速冷剂就是当在恒温时,对准你想将它冷却的物品,轻轻一喷,它的温度将会急速降至华氏-96°F,(摄氏约零下四十五度℃)也就是说,当你将它喷洒在人体的某部位后,那部位会立即结冰,铁定会冻伤。
宋薇紧紧握住瓶身,她的嘴角逸出一丝狡狯的笑,嘿!嘿!清泷刚泽今天晚上我要你好看,走着瞧。所以她一整天都特别乖,为的是期待晚上的到来。
在黑道少主的书房内。
看着每个女仆们面有难色,赧然道出少主夫人的命令,刚泽虽直觉事有蹊跷,但心里还是高兴得很!她肯约他碰面,是不是就表示原谅他了呢?
老天,他现在还不敢呼宋薇的名字,还用第三人称来叫她,刚泽用一贯平淡沉稳的语气,遣走了女仆,他快速冲澡,毫无理由的,他也打扮得相当正式。他穿着传统和服,中间系一条带子,上面绑个结,他穿着木屐,站在镜前猛地审视自己。他决定不戴墨镜,用真实的自己来面对宋薇。他有些胆战心惊呢!
意大利进口的挂钟敲了十一下,刚泽知道时间到了。他旋身开门,忐忑不安地往主寝室走去。
听到开门声,宋薇火速坐在床沿,利用和服下摆的开叉,她露出皎好而修长的双腿,这就是刚泽猛地开门,所见到的“满室春光”。
宋薇对着他虚情假意地微笑,她盯着一动也不动的刚泽娇笑道:“我今天美吗?”她佯装醉态可掬地褪下半边衣衫,她丰满的酥胸呼之欲出,此时此刻的宋薇,真是风情万种。
看到刚泽依然故我,宋薇动容地可怜兮兮道:“昨天,我赤裸时都未能撩起你的欲望,我很伤心。其实你英俊多金,有名又有利,我怎可能不为你心动——”
她的意思是……她不讨厌他,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喔!狂喜顿时冲上刚泽的脑部,只是没让他脑溢血,有那么一刹间,刚泽动弹不得,他细细咀嚼收藏这份迟来的甜美。
下一刻,他三步并作二步地跳到宋薇身边,他只离宋薇咫尺而已。他搂住宋薇,宋薇却像是碰到毒蛇般,她猛地甩开刚泽的手,刚泽一脸木讷。他双眼变得好冷漠,心中却是满腹狐疑,宋薇为何心口不一呢?
完了!完了!宋薇赆底悒悒,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懊恼着:绝不能穿帮,刚泽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唯有“入戏”,才能“整”到他。
“不是!我……想,我先采取主动,好不好?”宋薇笑得很暧昧。“我以前看日本片,看你们穿日本和服,我都很好奇,不晓得你们有没有穿内衣裤?我问我妈妈,我妈妈说在她那个年代,日本人都不穿内裤的……”宋薇灵机一动,赶快圆谎,去除刚泽过人的敏感度。
刚泽说了一些日本话,不过,宋薇听不懂,她直言不讳道:“你把和服摆撩上让我看,好不好?”老天!说这种话,刚泽一定以为我是“放浪形骸”,可是,为了“成功”,宋薇会不择手段,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形象。
刚泽用日文,很专注对宋薇说:“你很想看我吗?我很爱你,你的要求,我一定会照办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宋薇很狡猾呢!她真是一只小狐狸,她也拿“身份”压制刚泽。“我们是夫妻嘛!所以——看‘那里’,是很正常的,我们不该有隐私。”当然,她也不忘顺道调侃一下。“我也想顺便‘检查’,我的丈夫是否完美无缺。”话语至此,宋薇用力咬住下唇,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矫情了,喔!她真想随便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可怜的刚泽浓情蜜意地注视着宋薇,他完全无法明了宋薇的意图,他又道:“是的,你当然有这个权利,检查我的身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但是,我可以对你保证,我是绝对健康而且对你是完全忠贞的。”
在用日语说完以后,刚泽倏地将和服尾端往上翻——
不……能转头!不能转头!要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宋薇真的好羞赧,因为,这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在自己要面红耳赤,想要吐露自己的无用之前,宋薇一伸手便将电灯关掉,一切又陷在黑暗中。
“别动,你别动!亲爱的!”宋薇嗲声道。“我拿一下东西,供‘检查’的。”她欠起身,在床边枕头边拿出一罐冷却剂,她又旋身,蹲在刚泽面前。
“你真的很厉害,是男人中的男人,能一直挺直不衰呢!不过——”她迟疑一下,在千钧一发之际——
手中的速冷剂正中“目标”,不偏不倚地喷向刚泽的两腿间。
刚泽发出哀鸣,一切措手不及。宋薇快速地奔向房门口,她找开门,大声喊着叫:“来人啊!快点来,少主他……他不行了——”接着,她将冷却剂丢出窗口外,火速地打开电灯,蹲在地上,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刚泽……”
黑道的手下正好奔进门来。“刚泽,你怎么了?”天龙刚澈用日文叫嚣着。
“他……”宋薇呜咽道。“好可怜呢,少主是无能者,今天……我才知道。”她佯装同情样,用中文支支唔唔。
天龙刚澈莫名其妙,不过,他当机立断,搀扶刚泽起来,在刚泽蹒跚地走到大门口,他猛然回首,耐人寻味地对宋薇道:“你真是无法无天的小狐狸。”
刚泽语带讽刺,双眼熠熠生辉,任刚澈扶他走出门口。他的日本话,宋薇听来是“雾刹刹”,可是,他的眼,那双看透宋薇心灵的漆黑大眼,令宋薇有丝愧疚,她佯装沾沾自喜的模样,因为,大仇报了,谁叫清泷刚泽之前要让她备受蒙羞呢?只是——她的手段似乎太狠了些,她在心中盘问自己。
她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稳,她对自己说:绝了他的后代也好,反正,清泷家本来就不是光明正大的家族,他没有子孙,反而是件好事。
说归说,安慰归安慰,可是,一颗心像地震般,疾速跳个不停,她像坐云霄飞车,从高空滑落……她面红耳赤地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喔!可恶,还是骗不了自己,安抚不了自己的良心。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浮上刚泽的……宋薇双颊胀红。
她忽然间记起小时候的事——大约才七、八岁吧!
那时,她很讨厌穿衣服,就算要穿衣服,她也很喜欢露出三角裤,没有任何原因。妈妈岳夜欣为了要改掉她这个坏习惯,不知耳提面命多少次了。
就那么一次,大概是四哥宋洋不知说了什么,宋薇一时忘掉了,不过,大概是觉得很好玩,她做了一件颇荒唐的动作——掀了洋装,把内裤脱下来。
宋咒凡当场掴了宋薇一耳光,他抓住了宋薇,在她臀部上打了十来下,要她保证,以后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他怀疑女儿是否有“暴露狂”的倾向。
那次的教训很重,因为,宋薇哭啼了一整夜,还是慈祥的岳夜欣,好言相劝地教导她。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给人家看?为什么我要穿衣服?那么,谁能看我呢?”宋薇脑中有好多个问号。
“你不能再给任何人看了,因为,你已经八岁了,不是一岁的时候,你长大了——”夜欣抱住宋薇道。“所以,你要穿衣服。将来,等你结婚后,才能与你的丈夫赤裸相见,记住,只有你的‘丈夫’,才能看裸体的你。”
丈夫?宋薇哀伤一笑。这两个字令宋薇心中五味杂陈。
是的,等到现在,我二十岁,结了婚,可是,我不爱刚泽啊!丈夫对她而言,好像是一个陌生的个体。
可是,她却“正眼”瞧见了刚泽的……宋薇把脸埋在枕头下,她觉得全身燥热,想到那幅鲜明的画面,一股从未有的情愫悄悄地自她心底深处泛开……
第七章
宋薇睡个从未有过的好觉,被子温暖,垫子是羽毛垫,又在无人叨扰的状态下,以至于她睡得都忘记时间了。
等她不自觉地张开双眼,矢野小村子一板一眼的脸,正好映入宋薇的眼帘。糟了,她一定是睡过头了!奇怪!矢野怎么不叫醒她呢?
“现在几点?”宋薇问。
“十二点整,少主夫人。”矢野回答。
“为什么没叫我?”宋薇不懂,今日,矢野大发慈悲了吗?以前,一到清晨四点,她铁定会拖宋薇下床,教她练走姿、背家谱。如今,一切全变了。
“少主命令我,不准把你吵醒,他说,你昨天太累了,要多休息——”矢野小村子话中有明显的暧昧意味。“一切等你睡饱了再说。”
宋薇闻言,差点笑翻天,不过,她也纳罕刚泽的说法,毕竟,昨夜不是这么一回事的,但是,她也肯定刚泽的另一面,他还是个很风趣的男人呢!
宋薇下床,任矢野及女仆们为她服侍,今日,她换上的是和服,而不是平常的“三宅一生”套装。
到了餐厅,一见到墨镜下的刚泽,无法遏止的,她的双颊又开始转红,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的事。
她与刚泽默默地用餐,今在,一样的木春菊,宋薇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她既尴尬又困窘,她不由自主地把木春菊放在手心玩弄着。
她的一举一动,墨镜下的刚泽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用完餐,刚泽倏地起身,他命令矢野一些事,随后,他冷冷走出餐厅,宋薇看着她的“杰作”,老实说,她颇后悔的,她不真担心刚泽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呢?”
矢野待少主离开后,才对着宋薇必恭必敬道:“少主夫人,下午六点钟的飞机,少主与你要回日本——”
“回日本?”宋薇瞠目结舌。“别闹了——我干什么去日本?”她不以为然地说,心里却是惴惴不安。
“你当然要回日本,现在的你已经毕业,没有理由再待在台湾,清泷家族的根源在日本,你自然该回去。”矢野虽是耐心解释,可是,她话里的口气却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唉!原来今在特殊的和服与充分的睡眠,都是别有“目的”。她的生活,又将有不同的改变了。
况且,现在每次见到刚泽,宋薇的心坎就会怦怦乱跳,双颊也会像苹果一样嫣红。连正眼瞧他的勇气都没有,还会浑身发烫。
“少主夫人,你……”矢野小村子毕竟是老仆人,她很细心。“你人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我很好!”宋薇忙着辩解。她把头垂下来,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不料这却引起了刚泽的关切,他以眼神询问宋薇是否无恙,而宋薇也正好扬起头,两人四目交接,又各自心虚地别过头去。
昨夜种种,像录影带般,一点一滴地重新映入,宋薇一阵羞赧,头又垂得更低了。
刚泽看到宋薇的怪举动,好半晌,他才恍然大悟,她还在在意昨夜的事,以至于她少女的娇羞表露无遗。
看来,这次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可不小呢?毕竟,她还单纯得很。
刚泽在了然甜滋滋地暗笑在心田,显然她不仅是一只淘气俏皮的小狐狸,也是一只娇羞可人的狐狸精呢!
宋薇到清泷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媳妇见公婆。
清泷玉羽尊贵而傲然地坐在大厅中央,她总算见到了宋咒凡的女儿——宋薇。
宋薇仿佛忘却这些日子所受的“羞辱”,她只知道,她恨透了清泷家,所以,尽管她穿的是日本传统和服,但她的脸孔却写满了叛逆与不温驯。就是那样——你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