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鸿軒。」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韋鸿軒的耳畔响起。
韋鸿軒转过头,意外地看到于樺一身红艳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语气不善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过来和你打声招呼。你应该知道我再婚了吧!那是我先生。」于樺朝会场另一端一个瘦长的身影点了下头。
「你过来不会只是要告诉我你再婚的消息吧!你和邵国林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为了你和老婆离婚,这早就不是社交圈的新闻了。」韋鸿軒讽刺地说。
「说话别这么冲,毕竟我们普经是夫妻啊!」于樺一只手搭上了韋鸿軒的肩。退后了一步,韋鸿軒甩开了于樺的手,「如果你没事,那请随意。我没空陪你。」「喲!好无情。」于樺口气依然娇柔,但眼中却已是满满的妒恨。她一向习惯予取子求,和韋鸿軒的婚姻虽然已告结束,可是她也不想让别的女人得到韋鸿軒,韋鸿軒是她的。
「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女人是谁?」
韋鸿軒防备地看着于樺,口气冰冷,「那不关你的事。」
「她和你的关系一定不寻常,她甚至还戴着韋家祖传的项辣,那条你妈妈从不愿让我戴的项辣!」于樺根根的说。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会让其他女人得到的!
「你离她远一点。」韋鸿軒沉声警告。
「这么保护她,真是令人羨慕啊!」于樺不悦的表情和所说的话完全相反。她一定要破坏!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得到韋鸿軒和苏清淑的喜爱,她绝对不要让他们如意。反正她已经演过一场无人揭穿的骗局,她不在乎再来一次。她残忍地说:「她知道她喜欢的是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吗?」
「你给我闭嘴!」韋鸿軒咬紧牙根,火红的眼暴怒地瞪着于樺,直到她瑟缩地退后了一步。
「干嘛那么生气,不能生育就不能生育!反正你那么有钱,总有女人不在乎你这点毛病的。」
韋鸿軒使劲地捏住了她的手臂,直到于樺疼得变了脸色。「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在我母亲或是龙婉的面前搬弄是非,我会让你很难看!邵国林是个生意人,如果资金被凍结了,那可就玩完了,对不对?而我正好和银行的人很熟。」韋鸿軒撂下威胁,甩开了于樺,一迳地向前走去。
「你给我记着,我会让你好看的!」于樺愤怒的瞪视着韋鸿軒的背影。
* * *
心不在焉地陪苏清淑逛着展覽珠宝的会场,龙婉只是想着韋鸿軒刚才那难测的神色。她是不是太爱他了,以至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特别的在乎。虽想不理睬他,放弃这段还不算正式开始就将结束的感情,可是却又无法从对韋鸿軒的爱恋中逃脱。
「龙婉,这副耳环好看吗?」苏清淑拿着一副黑珍珠耳环问道。
「很典雅。」龙婉打起精神与苏清淑一同看着耳环,从眼角的余光,她看到一个女人正不断地注视着自己。虽然方才已有不少男子过来和苏清淑攀亲带戚,只为了和她认识,可是这个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是为了什么?她认识对方吗?为了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认识那个女人,龙婉微侧过身看向她。
她身着红色低胸紧身澧服,毫无疑问是个亮丽的女人,只是现在那女人正怨恨地打量着她。可是她真的不认识对方啊!
「韋妈妈,你认识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吗?」龙婉微微伸手指指前方。苏清淑偏过了头,着向龙婉所说的方向,然后立刻回过头,口气不佳的说:「那是于樺,别理睬她。」
龙婉楞在原地。那是韋鸿軒的妻子!她看起是那么的嫵媚、那么的诱人,难怪韋鸿軒离婚后便不曾再和别的女人交往,任谁都难以忘怀这样的一个女人。龙婉洩气的想着,落寞的神色尽人苏清淑的眼中。
将龙婉拉到一旁,苏清淑低声对她说:「你别担心于樺,她已经再婚了。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你绝对不比她差,韋妈妈是站在你这边的。」
龙婉只是苦笑。她从来没想过追问韋鸿軒他以前的婚姻狀況,因为那是他的伤口。只是她早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乎,韋鸿軒不会到现在仍对前妻所造成的伤害无法释怀,毕竟爱与恨常常是一体两面的事啊!
「怎么不去看展覽?没有喜欢的吗?」韋鸿軒醇厚而沙哑的声音在龙婉耳畔响起。龙婉不想用她受伤害的眼去面对韋鸿軒,不想再次心痛,于是她轻声地说:「我去﹂下洗手问。」说完便急急飞奔而去。
「她怎么了?」韋鸿軒着急地问着母亲。
「问你啊!一下热,一下冷的,这种态度谁受得了啊!」苏清淑白了儿子一眼。
「我知道我的态度伤了龙婉,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挽救。」
「现在你想挽救了啊?也许龙婉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想认识她,她何必守着你?」苏清淑故意刺激儿子。
「她不会要别人的。」韋鸿軒肯定地说,他相信龙婉对自己的感情。
「既然对龙婉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住她?」苏清淑放轻了语调。
「我知道我该把握,可是……」韋鸿軒仍无法放下自尊,告诉母亲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而他更不知道龙婉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苏清淑不悦地嘀咕。
「好了,别生气了,今天是你生日,赶快挑一件最贵的首饰,狠狠地敲我一笔吧!」韋鸿軒搂住了母亲的肩,往展覽区走去。
在韋鸿軒与苏清淑观看珠宝的当儿,龙婉一个人坐在洗手问旁专为女人补妆而设的休息室中发呆。在这间豪华的休息室中,每一个柔软舒适的座位前,都有一个镶着金框的明亮大镜子,而且地上还铺着与壁纸相櫬的薰衣草色地毯。龙婉从来没想过化妆室竟会裝饰得这么美轮美奐。她提醒自己要记得告诉谢绮,她老公的「九华」饭店很美丽。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一个女人走到了她的身边,龙婉自镜中望见于樺那绝对称不上友善的眼神。
「你是龙婉吧?」于樺冷冷地开了口,有些嫉妒地瞄过龙婉身上那件看来价值不菲的礼服和颈间的项炼。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宇?」龙婉讶异地问。
「鸿軒告诉我的,我们刚才碰过面了。」于樺满意地看着龙婉的脸色乍然黯淡许多,
「鸿軒向来对我是无话不说的。」
「那你们又为何离婚?」龙婉抬起头勇敢地看着于樺,她知道这个女人不怀好意,她不愿在她面露出一丝丝的脆弱。
于樺愣了一下,随即拨了拨头发,故作镇定的说:「你知道鸿軒那个人的,他的独占心实在是太强了,他希望把我投在身边,而我不能忍受这种限制而束縛的爱,所以才和他离婚。」
「如果你真的爱鸿軒,就不会把他的爱当成束縛、限制。」龙婉虽然因于樺所说的话而受到打击,可是仍不忘反駁。
「你不懂的。」龙婉的话更加深了于樺的恨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竟敢駁斥她!于樺脑中念头一转,接着说道:「其实我和鸿軒还是彼此相爱的,只是我们的感情太激烈了,无法生活在一起。」
「你说谎!」龙婉猛然摇头,不愿相信于樺的话,可是心中又不禁动摇。要不是韋鸿軒还爱着于樺,他不会对她若即若离,而且还要她给他时间!
看着龙婉的表情开始转变,于樺确定韋鸿軒还没把那个心结告诉龙婉。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更放纵地说:「其实,他刚才还要我回到他的身边。他说虽然这会对不起你,可是他实在还是爱我的。他曾经对你许诺过什么吗?我想一定没有,他一定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对不对?」看到龙婉更加地垂头丧气,于樺知道她方才那一招是用对了。
「我不知道你和韋鸿軒究竟还有什么牵系,但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不会是这种夸耀的表情。就凭着这一点,我就比你有资格进人韋鸿軒的心中,更别提你曾经做出对不起韋鸿軒的事。还有,请你记住你的身分,你现在是有夫之妇,我想你丈夫一定不想他的妻子再度演出『红杏出墙』的事件,对不对?」
龙婉毫不留情地指责于樺不守妇道,对于于樺太过嚣张的态度,她直觉地想予以打击,即便她已经被于樺的话所伤,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知道。
「你……」于樺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离去,临走前丟下一句话,「你不觉得自己长得和我有点像吗?鸿軒只是把你当成我的代替品而已,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龙婉虛软地坐在椅子上,感到全身的力气已离自己而去。她现在没有办法去面对韋鸿軒,于是她走出了休息室,找到了金伟,要他转告苏清淑一声后,便偷偷地自人群中消失。
回到了育幼院自己的房中,龙婉没有开灯,只是任自己癱软在黑暗之中。她臥倒在床上,豆大的泪珠不断地滑落。虽然早就认定她和韋鸿軒是没有将来的,可是她的心中始终还是抱着一点希望。而今天于樺的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梦,于樺甚至还影射自己是因为长得和她相似,韋鸿軒才会……
龙婉起身走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是否真和于樺有相似之处,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颈间项炼中央的白色晶石闪着不寻常的绿色光芒。龙婉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想解下项炼,但项炼却开始发汤,陡然升高的温度让她十分难受。从镜中,龙婉看到自己周身已被那水绿色的光芒覆蓋住。她感到头昏目眩,似乎整个人在旋转,她想发出声音,却无能为力。而后她的视线转为模糊,身子彷若被牵曳一般,快速地穿越时空……
第五章
唐朝.贞观年间安定和平是长安城中普遍的景象。在当今圣上的英明统领下,米粮充足,社会繁榮,夜不闭户,百业发达,百姓无不对皇帝真心的称頌。
只是不论国力多强盛的朝代,不论社会如何安定,仍有悲哀的故事一再地重复上演。这一天,阳光普照、风和日丽,人们愜意而满足地漫步在长安大街上。但就在热闹大街阴暗的一隅,却围了一大群人。
「可怜啊!瞧这孩子瘦得像木柴似的,可惜了这一张好脸。」
「看来不过十来岁。」
「这年头竟还有这么悲惨的事。」
纷杂的声浪环绕着跪在地上的柳子夜,她纤弱的身子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下,彷若一抹影子。她张着再挤不出泪水的大眼,无意识地盯着远方。而在她白色孝服的身影旁,只有一方白布,上头用黑墨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柳子夜努力地使自己保持淡漠,这样她才不会恐惧即将到来的一切。父亲的去世,使原本就清寒的家境马上陷入困境,而母亲又臥病在床,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自己卖为奴婢。
她当然知道效婢是最卑賤的,在主人家中的地位往往比牲畜还不如。身为奴婢,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因为他们的命是属于主人的。可是,她又能如何呢?他们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而左邻右舍自己的生活都十分拮据了,又如何能对他们家伸出援手?但她必须生存下去,为了母亲,再苦的生活,她都必须忍受。卖身为婢,实在是不得已啊!
一只手粗暴地抬起了柳子夜的下頷,一个脑满腸肥、过度裝扮的妇人直打量着她,「瘦了点。样子倒还不错,就不知身子骨好不好?」
「是罗家大夫人。」
「天啊!这孩子可怜了。」
随着妇人的出现,惋叹的低语此起彼落的响起。原来这罗夫人是长安一名富賈之妻。罗家是专营酒店生意的,而罗家对奴婢的剝削也与其财富成正比。罗家奴婢的地位简直连猪狗都不如,个个面黄肌瘦而浑身鞭痕。所以罗夫人一出现,大伙无不以同情的眼光看着柳子夜,唯恐这瘦骨怜胸的孩子真让罗夫人买了去。
这时围观的群众中,忽然有人掏出了铜钱放在柳子夜面前,「别把自己卖给她,小姑娘。」此举一出,大伙也纷纷掏了钱放在柳子夜身边,还有些妇人上前抱了抱柳子夜,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柳子夜为众人的举动红了眼眶,她感谢这些好心的人们,她也不想卖人恶名昭彰的罗家啊!可是从早上跪到下午,唯一来询问的就是这个罗夫人了,难道她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一錠银子!要不要?」罗夫人趾高气扬地说。
柳子夜捏紧了自己的手。她不想答应,可是一錠银子可以让娘看大夫,可以埋葬爹,甚至还可以让娘好好地调养身子,她能不答应吗?就在柳子夜正打算点头时,一个声音阻止了她。
「慢着!罗夫人不问有没有人加价吗?」一个浑厚而带有命令意味的男音从罗夫人的身畔响起。
柳子夜着向来人,一袭手工、衣料皆属上乘的圆领袍衫表示出这个人身分的高贵。而这个浓眉明目、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服饰也无法掩饰的威仪。这人是谁?他会买下她吗?
「韋……韋大人。」气焰高张的罗夫人在看清阻撓她的人是谁后,硬生生地吞下了已到嘴边的恶言。
「你非常想买这位小姑娘吗?」韋仞霄挑起了眉,脸上有着明显的不齒,因为罗家对奴婢的残忍是众所皆知的。韋仞霄无法忘记去年冬天他到罗家作客时,竟发现数名十来岁的孩子仅着单薄的衣物在院中剷雪,凍得嘴盾都发紫了。他为此在罗冢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并逼着罗家将这些奴婢转卖给他。但救了一批,罗家可以再买一批,因为律法并无此方面的约制。今日又被他看到罗夫人想买奴婢,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她如意。能救一个是一个!
被韋仞霄瞪得有些发毛的罗夫人,抖着肥硕的身躯连声说道:「不是,不是!我不知道韋大人也想买。」
对于韋仞霄,罗夫人仍是有所顾忌。这位年轻的吏部尚书官运正盛,且又娶了地位尊贵的郑仁愈之女郑玉。虽然罗家的事业不小,可也不敢惹个官啊!放是罗夫人用与她肥胖的身子不相称的快捷步伐远离柳子夜,退出人群。这时人群中开始有人喝采,看到罗夫人的气焰被压制,众人皆大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