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狼狈的拉着衣服,他低笑,放下“加菲”,“加菲”不高兴的在他脚边磨磨蹭蹭。
他把她拉到身前,拿来两枚扣针,替她在双肩上系两个结。“这样就不会掉了。”
“耶?”加菲愣了一下。“谢谢。”
“穿成这样是要去哪里?”
加菲抬起头,笑道:“结婚。”
“结婚?”杰格朗朗一笑。“打算放弃独身主义了吗?”
“你怎么知道?”她可没跟他说过这些事?
低首轻抚爱猫的毛,避重就轻。“听人说的。”
加菲没再追问,注意力回到那只恶猫身上,她拉住正往外走的杰格。“等等,要走请便,先把死猫留下来。”
杰格回头,瞧加菲一副凶神恶煞的瞪著「加菲”。“什么深仇大恨?”
“它抓伤我。”加菲抬起手背,让伤口说话。
雪白的手背上一条长长的血痕教人沭目惊心。“怎不早说?”拉她走出置衣间。“丽莎,医药箱在哪里?”
外头,英治和阿M正和丽莎在一旁说话,丽莎听见杰格的叫唤,走了过来。
“怎么了?”看见他身后的加菲。“加菲?你换好礼服了,合不合身?”
加菲尚未答话,杰格就说:“不合身,要改。还有,她受伤了,急救箱放哪?”
“受伤?”怎会?不是只是去换个衣服?咦,那礼服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都怪那只猫。”加菲不高兴的说。“你不要抢我的话,丽莎又不是问你。”
杰格提醒呆住了的丽莎。“丽莎,急救箱。”
“在楼上柜子里,我去拿。”
“不用了,我带她去。”说着,便拉着加菲往楼上走。
丽莎狐疑的看着杰格和加菲的背影,阿M和英治靠了过来。“怎么回事,加菲怎么了?”
丽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这个弟弟,几时这样关心过一个人?
三人面面相觑,决定也跟上去瞧瞧,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夭寿,痛死了,你轻一点啦!”加菲痛得哀叫出声。
杰格拿着棉花棒,无辜的说:“那是消毒水的错。”
“是那只死猫的错。”
“它平常不会这样。”
“你意思是我活该惹了它?”
花猫“喵喵”叫了两声,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加菲听了更火,差点又要扑上前去,掐死那不知死活的家伙!
杰格挡在中间。“别这么冲动。”把她按回椅子上,替她上碘酒。伤口没有想像中严重,应该过几天就会复原。
“你都护着你的猫,不公平!”加菲委屈的扁起嘴。
“傻瓜,我护着你,怕你再被抓伤啊。”其实是真怕他的猫被加菲掐死。她们看来冰火不容。
“你干嘛护我,我是你什么人?”
他很大方的说:“你想是我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喔,那我该叫你乖儿子还是笨弟弟?”
“你非要这么刁钻不可?”
“是你自己说的嘛!”
杰格将急救箱放回柜子里,揉揉她的发。“朋友,或是——”
躲在门外的阿M忍不住问:“加菲,他是你什么人?”
加菲锐利的眼刀射过去。“陌生人啦!”他们躲在那里干嘛?
杰格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似的。“待会儿我回公司,你要不要搭便车?”
“好大的一块石头啊,这是“朋友”的作为吗?”搬石头砸她的脚,哼。
“搭不搭?”
“不搭,我还在放假。”拿起桌上的瓷娃娃把玩。
“你溜班。”
“你管我。”
杰格静静地看着她。“加菲,杨sir住院了。”
手一滑,瓷娃娃滑出手心。“你说什么?!”
杰格眼明手快的接住瓷娃娃,放回桌上。“现在我代管二总部,是你的主管。”
加菲扯住他的衣襟。“你说杨sir怎么了?”
他有些意外的在她眼中看见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在仁爱医院231号病房。”
加菲冲了出去。
杰格把“加菲”丢给丽莎。“丽莎,帮我照顾加菲。”他自己则追了出去,在她冲到路旁拦计程车前拦住她。
“在这里等我去开车过来。”
她推开他。“走开,我不要搭你的车!”奈何他不动如山。
加菲不是故意要排斥他,拒绝他的好意,她只是找不到可以发泄情绪的方法。
杰格不发一语的拖着她,往自己的吉普车走去。
车上了路,加菲仍紧抿着嘴。
他伸手触了触她紧抿着的唇。“他没事,别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加菲闭上眼。
拨拨她凌乱的浏海。“这么倔强,难怪他警告我,千万别惹到你。”这女孩,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相当重感情。难怪杨sir对她如此关心。
加菲偏过头去,许久,才道:“他真的没事对不对?”
“他没事。”
杰格一语不轻不重的保证,意外的抚平了加菲不安的情绪。“谢谢。”
“不客气。”怎么连他也忍不住关心起她来了。
第五章
杨约翰原来就有高血压的毛病,这几年靠着药物控制,情况一直很稳定。那天加菲因为陈经理的事气冲冲离开公司,一时间他血压提高,晕倒在办公室里,被下属送到医院急救,所幸急救得当,已经没有大碍。
而即使出院,短时间内,他恐怕仍无法回到工作岗位上,医生交代他必须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唉,看来真的老喽。
“叩叩。”门外有人敲门,怕是医生来巡房,他放下杂志,假装正在休息。
门被推开,看见杰格站在门外。“杰小子,你不是才刚来过,有东西忘了带走吗?”
“不是,杨sir,我带个人来看你。”
谁呀?杨约翰眯起眼,注意到站在杰格身后,那小小的身影。
细如蚊蚋的声音从杰格身后传来。“杨sir……”
“加菲?”
加菲探出一颗头来,鼻头还红红的。
杨约翰伸手招呼她过去。“女孩子,过来这里。”
加菲依言来到床畔,在他身边坐下。
“听说你这几天溜班,是到哪去了?”
“在家里。”
“做了些什么?”
“睡觉。”
“快乐吗?”
“嗯。”
杨sir像疼女儿一般的抚着她的发。“快乐就好。”
“不,我不好。”加菲红着眼睛。“怎么不让人通知我?”害她今天突然间才知道,表现得像个呆子。
“又没有什么事。”
“等有事再通知就太晚——”加菲差点咬掉舌头。“呃,sir,我的意思是……我好担心你!”她伸手拥住他,眼泪差点又涌出来。认识杨sir也有好几年了,他待她如何,她心里清清楚楚,他是一个如父亲般疼惜她的人。
“加菲,别哭。”
“sir,我没哭。”
注意到她的衣着。“穿这么漂亮,是要去约会吗?”
“我哪那么呆!”加菲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没将礼服换下就跑了出来。一套好端端的礼服被她折磨出好几道皱痕。“惨了,丽莎的礼服……”她站起来想抚平那几条折皱。
“没关系,一套礼服而已,丽莎不会介意。”
加菲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杰格凑近她耳边。“Sheismysister.”
加菲一愣。“她是你姊姊?”
敲她一下头。“你真迟钝。”她没见到他跟丽莎有着一样的发色和眼睛吗?
“那你出现在那里是因为——”
“我去找丽莎拿寄放的东西。”
“啥?”加菲瞪大了眼,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这未免也太巧了吧!那种被操控在笔下的感觉又出现了。就算这世上无巧不成书,她也不要这样子啦,很过分耶!听到了没有,那些躲在一旁偷窥她的人!又不是楚门的世界。
“嘴巴闭起来,这样很不雅观。”蚊子都要飞进去了。
“我为什么要?”加菲噘起嘴。
“爱计较。”杰格弹了她鼻尖一下。
她掩住鼻子,瞪他。
“请你多多包涵。”杨约翰颇有意味的插嘴。
“包涵什么?”加菲不懂。
“女孩子,我要休养一段时间,暂时不回公司了,以后杰格就是你上司,你别也跟他没大没小。”
尽管早知道这件事,加菲仍然不是很愿意接受公司这样的安排让一总部的CD来管二总部,这样他们以后还怎么“龙虎相争”啊?“我不要,sir,我不要,你赶快回来。”
这回是叹息。“请你多多包涵。”小女孩要到何时才愿意从毛毛虫蜕变成蝴蝶呢?他期待着看见她破茧的那一天。
杰格意味深长的回礼。“哪里,要请教的地方还有很多。”
杨sir笑了笑。是啊,关于这女孩,他们了解的还太少。
关于,接管了二总部的一总部CD要在哪里办公,就是一个值得争辩的问题。
当然,若此人果真人如其职,长得像一片“CD”,也就不会这么炙手可热了。
谁说只有女人是祸水呢?俊男危害人间的程度也和美女不相上下呀。
阿汤哥才刚到台湾访问,转眼又飞走了,创意部门的同仁没时间去欣赏巨星的丰采——也没必要,因为他们的CD大人比基诺李维更酷,比汤姆克鲁斯更有型。
自从杰格走马上任,两部门的统一大业便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但是协商的结果不是开放三通,而是打起抢人大战来了。
很奇异的,二总部对于这一总部CD大人的进驻,不但不反对,反而还相当欢迎。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是死会的,光是看看,过过干瘾也好。
“他要处理二总部的事,当然得在二总部办公。”二总部的女职员如是说。奈何人单力弱,气势压不过一总部的娘子军团。
“笑话,CD是我们一总部的头头,现在代管二总部,也只是暂时而已,等你们杨sir回来,他就不必甩你们了。”
“你们别太自私了!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反正现在CD不专属于你们一部的人。”
“我们就是自私,你们能怎样?”
气势比人弱的二总部说不过一总部,急忙搬来救兵求援。“加菲,你快来帮忙。”
“抱歉,我现在没空。”她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小事上呢。当吵架不再是为了娱乐生活,调剂身心,而只是为了争夺一个男人办公桌的放置地点,就失去它原有的“意义”,她不淌这浑水。
况且,她的Case回到她手上了。她要赶快把一些该改的地方改一改,下午跟那家喜饼公司新上任的广告经理约好了要开提案会议。
想来真是大快人心,她还记得当他陪着她去到那间公司,踹开他们总经理的大门,叫来想非礼她的那只猪对质时,那好笑的场面。
当然,她得到了应有的尊重,继续这件Case,他们的总经理亲自向她道歉,那只猪也被“砍”掉,换了一个新的广告经理——一个懂得什么叫做尊重与沟通的专业人士。
蓝眼睛的确让她刮目相看。他让她明白,姑息养奸有害无益,想要什么,必须自己争取。哭,只是懦弱的作为,对事情的解决没半点有帮助。
“加菲——”姚姚一干人等不敢相信她们的毒舌大将竟然拒绝出来应战。天要下红雨了吗?
不仅姚姚,连以美力为首的娘子军也讶异于加菲的甘于沉默。
加菲桌上电话响起,所有人的神经都敏感起来。
加菲懒懒地接起。“喂。”瞥见大伙倾耳倾听,她摆摆手。“你们继续呀,一个媒体部的人打来的,我们有事要谈。”
女人们犹不太相信,但已经没那么神经紧张,又继续炮轰起对方来。
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男性嗓音。“她们吵完了吗?”
“你再不下来“主持公道”,她们就要把你的办公桌搬到十八楼到十九楼之间的楼梯间了。”
男人低笑。“那我更不能下去了。”
“哦?怎么说?”
“不管双方输赢,我总可以投靠到赢的一方,若下去主持“公道”,那岂非等于同意把办公室移到楼梯间了,以示“公平”了吗?”若这是“公平”得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惨痛。
“有道理。嗯,不过其实……”
“什么?”
“你不觉得在楼梯间办公也满有创意的吗?”何况他又身兼两大创意部门的总监职位。
“如果我决定当广告界的名人,我会考虑这么做。”
“可你不下来,事情不能解决呀,逃避是懦夫的行径,你教我的。”
“当炮灰更不是聪明人的行为,明哲保身才叫识相。”
“是吗?”
“那现在怎么办啊?”她歪着头,替他设想一些好方法,奈何事情太棘手,不是她小小一颗脑袋所能解决。
“你上来。”
“做什么?我要赶Case耶。”
“请你喝咖啡。”
“我要卡布基诺。”匆匆挂了电话,她收拾细软,准备逃难到楼上去。
阿鲁拔下耳机拉住她。“加菲,你上哪去?”
女人打起仗来有多可怕,他总算是见识到了。其威力比核弹还强大,足以摧毁半个安宁世界。连续几天来,他的安宁全被破坏光了,办公室里的男性能逃的逃,能出差的出差,剩他这走不开的,只得戴上耳机避难。
加菲摸摸他憔悴的脸庞。“可怜的阿鲁,别怪我无情,现下,我要去一个很宁静的地方,那里只允许一个人进去,那就是敝人在下我。”
“噢!加菲,枉费我这样掏心挖肺的待你。你……你实在太绝情了!”阿鲁夸张的扭曲他脸部的表情。
“嗯,别扭了!”加菲用力捏了他一下,让他扭曲得更真实。“要引起本人那一点点“薄到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的同情心,就别扮这种恶心巴拉的表情,看了都倒尽胃口,会想吐!吐光了,我就真的一点同情都没有啦。”
阿鲁吃痛的揉揉变形的脸,知道加菲的良心尚未被狗啃去。“怎么办啦?”
“你何不把耳机戴上,继续听音乐呢?”加菲拍拍他的肩,决定先溜为妙。
趁着一片混乱,抱着几份卷宗悄悄上了楼。楼上空空如也,只有几位男同事在做事。
真可悲!女人为什么总那么盲目的追逐那些遥不可及的偶像,而不愿正眼看看身边的男人呢?虽说,看,也只是相看两相厌。
想起一句话说:“爱在暧昧不明时最美丽。”也许,是为了那一分美丽吧!朦胧最美,距离能够补足视力正常者无法“朦胧”的缺憾。
敲敲走道尽头的那扇门。“卡布基诺开门。”四十大盗“芝麻开门”的变种版。
门应声开了,一杯香气诱人的咖啡飞到面前,她端着咖啡,走进他的专属办公室里。
这男人还会煮咖啡,却不见载于女职员传阅的“E档案”里,道理很简单,她们没喝过。这是跟他“挂勾”的好处,而她懒得去宣传。
室内充满了浓浓的咖啡香,咖啡壶中,一盏酒精灯正煮着她钟爱的口味。
不是第一回来到他办公室里,熟稔的坐在一张常坐的小沙发上。指责他:“你这个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