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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爱我很难吗  第3页    作者:尉菁

  蓝祖蔚抿嘴不语,因为她说不出来她是在等他回头的答案;这样的答案太痴、太傻,会让一个不肯安定的男人对她退避三舍。

  向阳绕过椅子,伸手去拉祖儿,将她带进他的怀里。“是不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

  听见他柔声地低问,祖蔚难过的又想哭;她蹭着他的怀抱,拚命的摇头。让她受委屈的不是外头的险恶世界,而是他那颗无法安定的心。

  她知道向阳是个不愿让爱约束的男人,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感情成为向阳的负担;但是,她好累,好害怕;她怕有一天向阳会离她而去,怕那一天来临时,自己会承受不了失去向阳的痛苦。

  向阳就这么敞开胸怀,紧紧的抱住祖儿,让祖儿一次哭个够;他知道他的不愿承诺已经彻底伤害到祖儿了。

  “怎么了?”关静在接到敏圆的电话后,马上丢下工作,风尘仆仆的赶来敏圆家。

  “祖蔚怎么会跑出来?”

  敏圆不知情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今儿个下午,她突然冲到我家,然后扑在我身上哭得唏哩哗啦的,直说她不要回家。”

  “那她现在人呢?”

  “我让她在客房里休息。”敏圆比比断断续续传出啜泣声的方向。她小小声的告诉关静,“我想可能是为了向阳。”

  “不是你想,而是根本就是。”想想这些年来,祖蔚可曾为了什么事烦恼过,就除了那个不肯轻言许下承诺的向阳外。

  “我早跟祖蔚说过了,早晚有一夭,她会让向阳给欺负得死死的,她就不信;现在可好了,自个儿躲在房里头哭,人家可是在外头快活。”

  “关静!”敏圆拉拉好友的衣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用,当然有用;如果祖蔚现在想通,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地放弃向阳,那么我刚刚那一番话就大大的有用。”

  愈想愈气,关静索性跑到客房门口,朝着房们叫:“祖蔚,要哭就哭大声一点,把你的委屈全哭出来,哭湿几条被单算几条,就是不要再压抑自己;但是,做错事、选错了人,这些不是哭过就算了;哭过之后,你要痛走思痛,认真的思考自己还要不要为这段感情继续守候;我希望你的眼泪是哭得有价值,而并非是白流。”关静大吼大叫地喊了一串话,蓝祖蔚的哭声是愈哭愈大声,由啜泣转为嚎陶,由嚎陶转为悲鸣,最后转为游丝般的呜咽低泣。

  蓝祖蔚的伤心从房内传到门外,在外头的敏圆抱着嘟嘟,窝进关静的怀里,红了双眼;她小小声的问,“你这话会不会说重了些?”毕竟当一个女人决定去爱的时候,任何人都拦不住的,更何况祖蔚已经爱了向阳七年。七年的感情,能说断就断的就只有男人做得到。

  关静环住好友,摇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是否说重了些,她只是——只是希望祖蔚好,希望祖蔚能为自己活,而不是一味地活在向阳的喜恶里。

  “祖蔚自从遇见向阳之后是变得愈来愈不像她自己了。”关静突然有感而发。

  房里的祖蔚听见关静所说的了。她昂头看见梳妆镜前的自己。披头散发、一脸涕泪——这是她吗?

  蓝祖蔚伸手抚向镜中的自己。为什么在镜子前面,她看不到自己以前那爽朗、明亮的笑容,有的只是无尽的失落与怆然。

  二十八岁!蓝祖蔚,你是二十八岁,不是八十二岁呀,可你为什么像个没人要的弃妇一般,已不再美丽了呢?

  “为什么?”她问镜中人。

  镜中人苍白无血色的脸淌下了两行泪,无声的哭泣着。

  “为什么没声音了?”敏圆听到客房里没有哭声传出,是紧张的拉着关静的手,仓皇的问:“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关在房间里,能出什么事?”

  “就是关在房里才危险,毕竟房里只有祖蔚一个人,她要做什么,咱们都阻止不了。”

  “祖蔚要做什么?”关静过分开朗的性子里装不进自杀那种懦弱兼逃避的行为。

  敏圆皱着眉看关静,关静突然懂了。“你是说——自杀!”关静说到那两个可怕的字眼时,声音是压得低低。“不会的,祖蔚太坚强,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敏圆持相反的态度,“在承勋未死之前,我不也是认为自杀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认为既然有勇气自杀,怎么可能没有勇气面对事情的困窘;但,当承勋恶耗传来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万念俱灰’。”敏圆若有所感的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人唯有当自己失去心之所爱之际才会明白,死已不是最不能承担的一件事,活着才是需要更多的勇气。

  敏圆的话很有道理,毕竟人家是曾经沧海,而她关静则是从一毕业便让家里的人呵护在掌心,什么坎坷的情路也没走岔过;在感情上,迷糊的敏圆的确比她有经验得多。“那我们怎么办?”这下子,关静也急了。“你有没有客房的备份钥匙。”

  敏圆飞快点头。“我去拿。”

  就在敏圆转身之际,客房的门霍然打开。

  敏圆转头回眸,她看到双眼红肿,可脸上却无一条泪痕的蓝租蔚。“祖蔚——”身为好友,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蓝祖蔚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来,她哽咽的声音扯出:“我想要坐云霄飞车。”

  祖蔚的笑脸比哭还难看,但关静跟敏圆知道祖蔚已经很努力的想要走出向阳带给她的伤痛。

  她们同时点头,异口同声:“好,我们现在就去坐云霄飞车。”

  “我还要吃冰淇淋。”

  “好,我们去吃冰淇淋。”她们纵容祖蔚的所有要求。

  祖蔚的眼泪禁不住的又掉了下来。“我还要忘掉向阳。”

  关静与敏圆无法开口,因为她们知道要祖蔚说出忘掉向阳是多么难的承诺;她们最后只能摊开怀抱,将好友紧紧的纳进怀里,让祖蔚知道不管她蓝祖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会永远在她身旁,永不离弃。

  蓝祖蔚在好友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之后,她推开了好友的胸膛,用两条手臂抹去泪水,承诺好友:“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向阳掉眼泪。”

  “嗯。”她们给好友一个支持的微笑。

  “我要变回以前那个自信满满又爱笑的蓝祖蔚。”

  “嗯。”好友们重重的点头,给予无限的鼓励。

  祖蔚禁不住的又用双手搂住关静跟敏圆。“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拥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今天如果没有关静和敏圆,她绝对无法挡过这一关情劫。

  蓝祖蔚与关静、敏圆二个女人一同跟公司请了七天假,她们每天早出晚归地在外头整整狂欢了七天七夜。

  “好累、好累,我要去洗澡了。”蓝祖蔚一回到敏圆家就踢掉脚上的高跟脚,赤着足跑进房里,收衣服、洗澡去。

  “你看祖蔚这个样子,她的伤痛真的好了吗?”关静将脚搭在桌子上,揉揉她发疼的小腿肚。

  敏圆递了几仟块的薪水给临时保母,从她那接过熟睡的小嘟嘟,送走了保母之后,才陪着关静坐在沙发椅上。“我看得出来祖蔚在强颜欢笑。”

  听到这样的答案令关静惊讶,她小腿肚也不揉了,侧过头问,“怎么说?”

  “你难道没发现祖蔚一回来就看答录机有没有人留言?每天偷偷拉着临时保母追问今天有没有人打电话来找她的人,说她早就忘了伤痛,这话我才不信。”

  “你是说,祖蔚还惦记着向阳!”

  “我敢打赌,只要向阳一通电话,祖蔚会忘了七天前她曾说过什么,而飞回向阳的怀里。”

  “既然祖蔚这么不争气,那我这七天来每天陪着她疯是为了什么?”关静想到这七天来,她每天请假,每天推拒掉众多男仕的邀约,陪着祖蔚吃冰淇淋,害她腰围多了一寸,而祖蔚却还不能从迷恋向阳的迷雾中走出,她就一肚子火。

  敏圆抱着小嘟嘟,让小嘟嘟趴在她怀里;她说!“你这么做是为了友谊,为了祖蔚说过的那一句,如果今天她没有我们,那么她便撑不过这一场情劫;所以别去计较祖蔚能不能信守她的承诺,我们该计较的是这些天来,我们给了祖蔚什么。”因为她们为祖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多年来的情谊,而祖蔚无法信守承诺却是为了爱。

  第三章

  为了爱,蓝祖蔚又向公司请了一天的假,偷偷的跑回她与向阳的家。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就跟她八天前出门前一样;蓝祖蔚穿过客厅,走进厨房,再默默的接近她与向阳的卧房,轻轻推开。

  他没回来过,她知道,因为对爱情,女人向来有个好鼻子;而她在空气中,嗅不到向阳的味道。

  现在,他也不要这个家了是吗?

  抑或者,他从来不把这里当成是他的家!

  蓝祖蔚走近衣帽间,将橱子拉开,她的衣服在她走时不曾带走过一件,是代表她还眷恋这里。然而——衣柜里少掉向阳的衣物,这又代表了什么?到底那是代表了什么?

  蓝祖蔚在看了衣柜里半边的空荡后,整个人便显得有些恍恍惚惚。她知道空了半边的衣柜是代表着什么,可是她潜意识里却不愿相信,向阳就这么离开她,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七年的付出与等待,竟然连一句“再见”都不值!蓝祖蔚,试问这世间还有哪个女人比你更悲哀?

  蓝祖蔚哄堂笑开来,尖锐的笑声凄厉而难听。她跌跌撞撞的跑下楼,让泪水纵横的在她脸上爬。

  忽地,她耳边传来众人的尖叫声,蓦然回首,她看到一辆白色小轿车迎面而来。

  她逃不了的,她知道;早在她认识向阳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永远都逃不开向阳所张的情网。

  “碰”的一声,白色小轿车在紧急煞车不及之下,来个大回转,但车尾仍不可避免的扫到蓝祖蔚,冲向安全岛。

  在蓝祖蔚倒下去之前,她看到白色轿车被鲜红的颜色给喷得很刺眼,那是爱情的颜色,是一种凄厉而眩目的颜色。

  蓝祖蔚笑着将眼睛闭上,耳朵轰隆隆的传来旁观者的尖叫,以及救护车的尖呜声已那些声音似乎——离她好远,好远。

  “怎么回事?”听到祖蔚出车祸的消息之后,关静就从公司急急的赴过来。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被一辆自用小轿车给撞到,受点伤,急救包扎后,已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祖蔚只是受点小伤,伤势并没有太严重之后,原本为祖蔚担的心转为愤怒;愤怒祖蔚的轻生、愤怒她的懦弱。

  “那家伙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让向阳知道她有多爱他,所以她选择了在家门口撞车!”关静口无遮拦的大呼小叫;她就是气不过那么多人爱祖蔚,可是却敌不过一个可恶的向阳;她继而又朝着病房门口大叫:“我告诉你,你的那个向阳他根本就不爱你,一个不爱你的人是不会为了你的死而内疚,真正会伤心难过的在这里,”关静也不管祖蔚看不看得见,只是猛力的戳着自己的胸口,“在这里,你懂吗?”

  “关静,你别这个样子,祖蔚人还不舒服.你别这么刺激她。”敏圆就是知道关静的性子,所以才在病房门口等她,没想到她什么话都还来不及劝,关静便已经在病房门外大呼小叫了。

  关静根本就不理敏圆的劝,张手一挥便挥掉敏圆的拉扯。“为什么我不能说?她既然有勇气寻死,难道会没勇气接受自己懦弱的事实吗?”

  “她不是寻死,她只是没料到会有辆车子朝着她开去。”

  “那她那么大的人不会躲吗?”

  “躲不开呀。”敏圆是极力为祖蔚辩解。祖蔚在房里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明白当她看到那辆自用小轿车时,她其实是有能力躲得开的。

  但,她不躲,她就站在那里看着那辆车子朝着她开来,听到“碰”的一声,感受到强力的撞击。

  她以为那会很痛,却没料到那只是碎裂的感觉。

  关静说的没错;她是想寻死,是想轻生,是想用死来让向阳后悔,后悔在她生前,他没能好好的爱她。

  她太奢求了对不对?对一个不曾爱过她,不曾对她有过一丝丝在乎的人,她怎能要求那人会对她的死有所感觉。

  蓝祖蔚扯动脸皮,牵出一抹凄凉的笑。

  敏圆拉着一脸气呼呼的关静进来,蓝祖蔚侧过头看着刚刚还在外头为她争执的两位挚交。眼前的这两个才是真正在乎她的人。蓝祖蔚伸长了虚弱的手,央求她们:“可不可以抱抱我?”她需要她们的温暖友情。

  敏圆拉着关静给了祖蔚一个大大的拥抱,三个爱哭的女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以至于她们没能瞧见在病房外,有个男人悄然离去,那是接到祖蔚出车祸的消息,而从台中飞车赶回,一脸风尘仆仆的向阳。

  “嘿嘿嘿,前面前面有个大转弯,转弯转变转——弯啊!”陆阙东坐在向阳的车子里面,心里一边念着“南无阿弥伦佛”,一边还要关心路况,深恐自己在向阳心情恶劣下,一个不小心,就陪着向阳下地狱去见阎王老爷。

  “嘿嘿嘿,红灯!红灯!红灯呀!”向阳就这样给它开过去,完全没把他这个保三总队大队长放进眼底。“你平时要怎样闯红灯,我是管不着啦,但,向先生,你知不知道我是警察,当警察就有捉强盗的义务,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当着我的面就——嘿嘿嘿,转弯转变,前面有个大转弯。”陆阙东手指发颤的指指前方,就怕向阳火气大,没看到。

  向阳一个急转弯,将地面刮得嘎嘎刺耳。

  大转弯是顺利转过去了,但,陆阙东的胆子也吓掉了一大半。

  “他妈的,是谁?是谁叫我来坐向阳的车子,陪他在这里玩命的!”陆阙东拉住前头纪仲凯的衣领,追问他谁是这场死亡游戏的始作俑者?

  纪仲凯回头,比着陆阙东。“是你。是你说向阳心情不好,被蓝祖蔚抛弃,随时随地会有想不开的想法,所以我们身为他的好朋友必需陪他渡过难关。”所以他们两个就这样误上了贼车,随时随地都有赔上性命之虑。

  是他!那个提这个馊主意的白痴竟然是他自己!

  “可恶!”陆阙东又把将纪仲凯的衣领扯过来,“你知道吗?我的责任是当个白痴,随时随地做出冲动的决定,但,你,就是你,纪仲凯,你有那个义务纠正我的错误;当我说我要花一百八十万买辆车子当玩具时,你要说‘不’;当我说我要娶我们局里那个八婆当老婆的时候,你要说‘不’;当我说向阳心情不好,我们要陪他赴汤蹈火时,你要勇敢的对我说‘不’,你懂吗?呵,我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头,好晕,好痛。”完了,“我想吐,我真的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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