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倚天听见宇长青说的话语,不禁昂起脸来,给了宇长青感激的一笑。湛倚天的笑让管千寻与湛子蓉全都闭上嘴了。 他正病着,她们两个的确不应该在这节骨眼上找对方的麻烦。
宇长青安慰着管千寻。“别忘了,你当初喝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倚天的血,你以为那只是貂血。”所以,管千寻并不是邪恶、没有人性。
宇长青的话并没有让管千寻觉得好过些。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如何,她只是心急湛倚天连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都试不了,那他还有得救吗?
管千寻看了湛倚天一眼。
他正斜躺着,依靠在床柱上喘气。他竟连呕吐都会觉得喘,足见他的身体实在很虚弱。
管千寻二话不说,捡起刚刚他吐血时,摔在地上的瓷碗碎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一个血口子。
她的鲜血大量的涌出。湛倚天先是一惊,之后便顾不得自己病弱的身子,跌下床榻,企图以手覆住她源源涌出血的伤口上。
“你疯了吗?”他讶异的问。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管千寻仿佛不疼似的,冷眼看着湛倚天的焦急模样,他急着找寻帕子想要止住她的血,他还拼命叫着宇长青来治她的伤。
宇长青却动也不动,杵在原地。 他懂管千寻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唯有她的血,湛倚天才会舍不得,这样才能逼他喝下去;只是,他不懂管千寻为什么要如此的牺牲?
管千寻不是自认为世上最冷血、最无情的人吗?
宇长青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感到没流血的那个人仿佛比流血的那一个还痛似的。他们两个人难道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爱对方吗?
管千寻的确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湛倚天为她而死,她直截了当的问他,“我的血,你喝不喝?”
“不喝。”湛倚天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他好不容易掏出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压在管千寻的伤口上,那模样真的像是他比她还疼。
管千寻却将他好不容易才绑好的帕子一把扯掉。
湛倚天恶狠狠的瞪着她。
管千寻笑容可掬地开口道:“你瞪我没用,我早已打定主意,不管你喝不喝,我每天都会提供你这么多。”
管千寻放任着自己的血往外流淌。湛倚天看着那鲜血随着管千寻细白的雪肤往下流淌,流淌到地上。
他一向知道管千寻有多么的倔强,她打定的主意,从来就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甚至知道如果今天他不屈服,她就会放任自己的伤口不去处理。她是在逼他屈服,他知道,但他却没有坚定的意志与管千寻相抗衡,因为,他比她还在乎她自个儿的身子。
“好,我喝。”他屈服了。
管千寻的手凑到湛倚天的面前。 湛倚天以口承接,就着管千寻的手腕喝下那满是腥味的红色液体。
宇长青与湛子蓉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脸红心跳,为什么生死攸关的这一幕会是这么的……暧昧!
第七章
“我找到另一个法子可以救倚天!。”
宇长青兴奋的从医书堆中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叫着。
管千寻及湛子蓉立刻围了上去。
“什么法子?”她俩异口同声地问。
宇长青咧着嘴笑得十分得意,他问湛子蓉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师父说过,在倚天体内的那两只蛊虫除了嗜食人血外,它们还性好渔色?”
“陆师父是这么说过,所以,当初我们才会利用诱情的方式引诱出她身上的蛊虫。”湛子蓉在提到管千寻时,还是小鼻子、小眼睛地故意不说出她的名字,只用一个“她”字来代替。
管千寻挑衅地瞪着湛子蓉。
湛子蓉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宇长青连忙拉开她们两个,脸上堆满了一抹贼贼的笑。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暧昧?”管千寻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湛子蓉推开管千寻,不让她太靠近宇长青。
她凶巴巴的说:“他又不是对你笑,你管长青怎么笑?”湛子蓉骂完管千寻,再回头瞪着宇长青,大声的问他,“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暖昧?”
“因为,我的法子非常邪恶。”宇长青坏坏的说。
“什么法子?”湛子蓉皱着眉问。
而宇长青却依旧笑容满面的说:“我们对倚天下药。”
下药!?
“下什么药?”湛子蓉不解的问。
管千寻却懂了宇长青的企图。
“你要对湛倚天下迷情丹,让他体内的两只毒物产生催情作用。”管千寻说出她心底的臆测。
宇长青点点头。“这样一来,那两只毒物忙着交配、忙着偷欢,就不会急着吸食倚天的血。”
“可是,服药的人是我的大哥耶!如此一来,我大哥必会受到催情的影响。”湛子蓉不太赞成这个法子。
毕竟,要是这个法子不管用,而她大哥又受到迷情药的牵制,不得不找人交媾合欢,这样岂不是雪上加霜,浪费她大哥的体力吗?
“我们在剂量上用少一点,你们想想看,以倚天跟那两只毒物的身材比例计算,一点点迷情丹的量便足以催倒它们,却对倚天的影响有限。”
“不对。”管千寻却直摇头。
湛子蓉虽然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绝不会像宇长青说的那么简单,但那两字“不对”由管千寻的口中说出来,她就是觉得特别的刺耳。
湛子蓉双手叉在腰间,护着自己的未婚夫婿。“有什么不对?你又不是大夫,你懂什么?”
“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我却知道那两只毒物每天只吸食湛倚天一小部分的血液,所以,照理来说,大部分的迷情丹还是得由湛倚天自行吸收。”
“还有,倘若那两只毒物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容易受到催情,那么它们一受刺激,便会交配、便会偷欢,这样虽然会减缓它们吸食血液的速度,可是相对的,迷情丹滞留在湛倚天体内的机会便会大为增加。”
“另外,你想过没有,纵使事情真的就像你所推测的进行,然而,一巳催情效果褪去,那两只毒物的饥饿程度绝对会远比现在更为激烈,到时候,只怕它们吸食鲜血会吸得更为凶猛。”管千寻但心的是这一点,湛倚天的体力已经够虚弱了,她不忍心再看他受苦。
“我们不给它们这个机会。”宇长青言简意赅的说。
“什么意思?”管千寻一点也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
“我们继续喂食它们迷情丹,它们就不得不继续交媾。”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一直喂我大哥吃迷情丹?”湛子薄终于听懂宇长青的意思了。“这怎么成?这样,我大哥的体力怎么承受得住?”
还有——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让那两只虫没空喝我大哥的血吗?”湛子蓉不解的问。
“这当然是目的之一,但我们最终的目的却是要让那两只盎虫死在倚天的体内。”宇长青将他的终极目标说出来。
“死!?”湛子蓉不禁苦着脸。“有这么容易吗?”
“你想想看,医书上不是都写了,人不能纵欲过度,否则,就会精尽而亡吗?相对的虫呢?”宇长青笑得十分邪气。
他一心期待着那两个毒物因纵欲过度而亡的结果。
管千寻被他说服了,但是——“你说的只是雄虫吧?”只有雄虫才会纵欲过度,精尽而亡,但——“雌虫呢?”
“没了雄虫,雌虫能跟谁交媾?它的下场当然是欲火焚身而亡啊!这就是迷情丹的可怕,不是纵欲过度,就是欲火焚身,反正,都没个好下场就是了。”
“那我大哥呢?”湛子蓉是怕,那两只毒虫还没有被毒死前,她大哥就已经因为上述两种原因而活活的被累死了。
“我说过我会控制剂量,我保证我下的剂量最多只会让倚天感到身体燥热而已。”宇长青解释道。
“但长期下来,你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确很伤湛倚天的身子。”管千寻甚至开始讨厌起这个主意了。
“你们想的太严重了。”
“但是,我们不得不防范,如果你的剂量算错,或是我大哥现在的体质较弱,稍一不注意,他真的被催情了怎么办?”湛子蓉无法不这么担心。
“这还不简单,咱们去烟花柳巷,找个窑姐儿帮倚天去去火,不就成了吗?”宇长青甚至不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提出来讨论呢!
烟花柳巷!窑姐儿!
管千寻与湛子蓉竟一同皱起眉来。 她们都讨厌这个法子。
“为什么你们男人可以把鱼水之欢看得这么随便?”湛子蓉发飙了。
宇长青吓得倒退了两大步,他直挥手,解释道:“我又不是在说喝花酒、寻欢之事,我们现在在谈的不是救命的大事吗?”
“就是救命的大事,你都能拉到风花雪月上头去,这才教我佩服!”湛子蓉根本就已经打翻了一大缸的醋缸子了。
管千寻无心听他们小俩口拌嘴,她在心中暗忖,或许——这个法子真的值得一试,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好想了,不是吗?
“找窑姐儿!”
湛倚天听到这个主意,差点把手中的药汁泼洒出来。“我为什么得找窑姐儿来去火!?”湛倚天甚至觉得他根本不该跟管千寻讨论这个问题。
但是,管千寻却执意要谈,她甚至拉了一把凳子,坐在湛倚天的面前。“你已经连服了好几剂的迷情丹了。”
“长青给的药量并不多,对我没什么影响。”他逞能的说。
“是吗?”管千寻扬眉。
她并不相信湛倚天的话,因为,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的潮红,带着不正常的气色。
“你知道迷情丹在你的体内积久了,它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吗?” “我说过了,我没问题。”
“可是,你现在却口干舌燥,不停的喝水。”她指出事实。
“那是因为我的身体里面养了两条虫,它们正在我的体内打得火热。”湛倚天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出事实。
事实上,该死的!他真的很羡慕那两条虫。 湛倚天身体热得直用水泼脸。他的动作,管千寻全都看在眼里。
她不懂他明明已经熬不住了,为什么却执意不肯花点银子,找花娘来帮他的忙,去去他体内的火呢?
“你这么做,是没办法除去体内的躁欲之火。”管千寻提醒着湛倚天,要他别傻了。
湛倚天却几乎是恼怒了。
“我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个问题?我找不找花娘来帮我去除欲火,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我说过,我挺得住。”他有点老羞成怒的说。
“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形看来,你根本就挺不住。”管千寻压根不顾他的面子,直接指出事实的真相。
“我挺不挺得住,不用你管。”他恨恨的说。
“吓!可笑,你若真的不用我管,那你这几天喝的是谁的血?”
“我说过我不喝的,是你自己多事,割破自己的手腕,硬要我喝,现在倒好了,你居然跟我讨起人情来了。”湛倚天气得口不择言。
“我没有跟你讨人情,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一件事实,你的命不是你自个儿的,要知道,你现在之所以能站着跟我说话,不单单是你一个人努力的结果,你没有权利这样糟蹋你自己的身体。”管千寻不满的说,她用尽心力在救他,他到底懂不懂啊?
“我没有权利?那我倒要问问,谁有权利?”他不悦的问,不懂谁有这个权利来管他的身子?
“我。”管千寻大剌剌的说。
“你?”
湛倚天膛大了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她斩钉截铁的说。
“我说过了,那是你自己多事,我并没有要求你这么做。”湛倚天觉得很烦,他心口那股热、那团火已经烧得他受不了了,而管千寻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麻烦。
该死的!
他怒目瞪着她。“如果你对我真的有那么大的使命感,那我何必要去找花娘呢?找你岂不是更省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管千寻准备要变脸了。
“意思是,既然我的命是你给的,而你又这么在乎我的欲火问题,那何不由你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他的眼神挑衅地横向管千寻。 管千寻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意思不会是要她—— 管千寻瞪着湛倚天。 他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瞧。
“不!”管千寻霍地摇头。“花娘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我做?”
“因为我不要花娘。”他义正辞严的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抱我不爱的姑娘家。”他也是很理直气壮的。”
“我没有叫你爱她,那甚至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救你命的权宜之计,难道你就不能把你那该死的道德观念先放置在脑后,不要去理它吗?”管千寻忍不住吼他。
湛倚天却反唇相稽。“我可不是你管千寻。”
管千寻闻言,脸色倏地一白。“是!你有原则、你高贵,你比我管千寻有节操。”那该死的,她干嘛还要在乎他的生死?
管千寻火大地推开湛倚天的身体,正欲转身离开。然而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胸膛,而他那象火烧似的体温吓着了管千寻。他好烫!他甚至穿着衣服,都能让她察觉到他的热烫!
管千寻倏地刷白了小脸,她折身返回,“唰”的一声,拉开湛倚天的袍子,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胸膛。那高温几乎要烫着她的手。管千寻昂起脸,看着湛倚天刚毅的脸庞滑下汗珠,她高筑的心防立刻倾塌了一半。
“你这是何苦呢?”她不忍的问。
“我说过我忍得住。”他仍在逞强。
“再过半个时辰,你还得服一剂迷情丹,你知不知道?”她提醒道。
“我说过我挺得住。”湛倚天依旧很固执。
管千寻知道他挺得往,因为,湛倚天是那么的固执、执着,他下定决心的事,谁都撼动不了他的决定,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难道——“抱一个你不爱的姑娘,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的难吗?”她难过的问,心中真的很气自己竟把他害得那么惨!
“不难。”
“既然不难,那你为什么不做?”管千寻问他。
湛倚天瞪着管千寻。他事分讶异她竟然不懂他的心。他看她看了很久很久,过后,湛倚天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该怎么说呢?管千寻根本就不懂得“爱”,那他怎么说得出口,他抱了一个他不爱的姑娘,就等于亵渎了他对她的感情。
“你个会懂的。”他无力的说。
湛倚天推开管千寻,他甚至已经不再奢望她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