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黎懂了。原来,他刚刚的那一场掠夺只是想证明那晚的一切是她的错!因为她若没有心,那她为何会沈溺于他的吻。
而她,沈溺于他的吻,所以对于他的掠夺,她没有任何的反抗!突如其来的认知令苏心黎的脸色惨白。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一年前,阎濮阳真的没有强暴她,因为——她同样的在享受他给她的温暖与厚实的胸膛!
那么一年来,她处心积虑的想复仇到底是意味着什么?真是恨透了阎濮阳?还是,她根本就忘不了他的怀抱!苏心黎根本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若再继续抽丝剥茧下去,那么得到的答案可能会是令她心惊的。
“出去!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她不要再面对这个男人,他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感觉,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阎濮阳完全不眷恋这个家,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桑依依紧跟在他的后头也离开了阎家,只是当她离去时,她的脑子乱糟槽的全是阎濮阳与屋里头那个女人接吻的一幕。
到底阎濮阳与屋子里的那个女人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有被他利用来伤害那女人的感觉?!
“濮阳,别喝了。”凌正云一手覆在酒杯上,阻止阎濮阳再继续灌醉自己。
阎濮阳拨开了他的手,头一昂,半杯的威士忌又下肚;而那一只手杯子还没放下,另一只手又去拿酒瓶。
凌正云认识阎濮阳已有十年的历史。阎濮阳本来是杀手门的门主,一年前因为柯蓝的意外,所以他解散了杀手门,回到他父亲一手创下的商业王朝里继承家业,他从此漂白做个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不再过问江湖血腥。
而与阎濮阳认识十年的凌正云从来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的阎濮阳,想当初柯蓝嫁给杜立封时,濮阳虽然伤心,却也没憔悴得这么严重过。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毕竟阎濮阳父亲的死对他有很大的冲击,一时半刻之内不能恢复以往的飞扬跋扈,这凌正云能了解,但他也不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阎濮阳不是在麻醉自己,他酒喝得再多,他的脑子依旧是清醒的。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要报复,知道他要将自己的痛苦加诸在苏心黎的身上,一如她伤害他那般,所以,他现在不是醉,是清醒,而且再清醒不过了。
“正云,帮我一件事。”
被点到名的凌正云突然正襟危坐起来,毕竟阎濮阳从来没求过他什么,而这会儿却要他帮忙,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呀!
“你说,我听着。”
“我要你待会儿送我回家。”
“那是当然。”毕竟阎濮阳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自己开车回家总是有危险。
“这不用你吩咐,身为朋友的我自然做得到。”
“不,你不了解,我还要你帮我撒谎。”
撒谎!“撒什么谎?”
“当你送我回家后,你得告诉苏心黎说我今晚碰到了柯蓝与杜立封两夫妻。”
当年他对柯蓝的爱,苏心黎有着最深刻的体会,所以他这个苦肉计一定能成功,这回他一定能报得了杀父之仇。
凌正云不明白阎濮阳眼中那抹兴奋所为何来,他只是怀疑。“说你碰到了柯蓝与杜立封?这是为什么?”
“为了报复。”
“为了报复?”凌正云还是不明白遇到柯蓝两夫妻跟他要报复有什么关系。
阎濮阳牵动嘴角,眼底、唇边全是邪邪的笑。“我要让苏心黎以为我遇到了柯蓝与杜立封两夫妻,见到他们夫妻俩,引发我对柯蓝的爱更是排山倒海而来,所以我承受不住,藉酒浇愁。”
“那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因为苏心黎看到这样的我会心软,只要她的心一软,那么我便有机会乘虚而入。”
“你乘虚而入要干么?难不成是要苏心黎爱上你?”
“我就是要她爱上我?”
凌正云倒抽了口气。“为什么?”以阎濮阳对苏心黎的恨,他为什么要让苏心黎爱上他?
阎濮阳笑了,却比哭更难看,他阴恻恻地开口:“我要抢回属于我的东西。”
“那些财产?”
“不只,除了财产,我还要苏心黎一命抵一命。”
凌正云让阎濮阳的阴冷逼出了冷汗。“你是说,你要取苏心黎的命,要她死是吗?”
阎濮阳带恨的脸定定地望着凌正云,一字一字的对他说:“不,我不要她死,我要她好好的活着,但|却生不如死!”他使力地握拳,盛满威士忌的酒杯“眶啷”的一声被他捏破,玻璃碎片掉了满桌,有些还嵌进他的血肉里。
凌正云被阎濮阳给吓到了。“你这是在干什么?”他瞠眼看阎濮阳只是拿出手帕,将手掌随意一扎,便算是完结了事。“你不用到医院把玻璃拿出来吗?”将玻璃碎片留在掌心中,不会很痛吗?
阎濮阳看着血迹斑斑的手,摇头。“不用费事到医院,你忘了我家就有一个现成的外科医生吗?”而那人正是自贬身价到他家来当看护的苏心黎。
阎濮阳再一次酒醉回来,而且这次还连路都不会走了,是被人扛着回来!
“怎么会这样?”苏心黎连忙接手,将阎濮阳扶着。
而凌正云脸上有一抹无可奈何的笑,他说:“濮阳他遇到柯蓝了。”
柯蓝两字像当上记轰天雷,苏心黎的脸刷地变白。
又是为了柯蓝!为什么总是为了柯蓝?难道事情都已过了一年,阎濮阳仍旧对柯蓝念念不忘!苏心黎好气,却不明白自己的怒意从何而来。她干么去管阎濮阳如何醉生梦死?干么理他是不是还在为柯蓝而困情?反正它的事根本与地无关的,不是吗?
苏心黎在送走了凌正云之后,又踅回阎濮阳的房间,看着他在睡梦中仍然蹙着眉头,像是极端不开心。为了柯蓝,他再一次将自己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他,就真的这么在乎柯蓝,在乎到连作梦都不能忘怀是吗?!苏心黎不明白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突然袭来一阵痛,恍惚里,她只领悟了阎濮阳不像她所想像中的那样坚强及桀骜。这个局傲男子承受不了任何失败,输了柯蓝,将是他这一辈子的伤痕!苏心黎高傲的心第一次有了缺口,阎濮阳对柯蓝的爱教她软化,让她对他开始有了不舍。
她半跪在阎濮阳的身侧,帮他脱了鞋、替他盖上被子,他手掌的那一只方帕挑起了她的注意力。苏心黎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带血的玻璃半截露在掌心外头,另外的半截嵌进血肉,而不断往外渗出的是浓稠的血液……
他这样到底是在折磨谁呀?苏心黎颤抖着双手,很努力的替他将掌中的破玻璃给挑出来,然而,一颗水珠子却冷不防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淡化那抹鲜红的刺眼。
一个大掌托高它的脸。阎濮阳猛然撞见她的泪,眉头挑得高高的。“别哭呵。”他的手轻柔地抹去她的泪。苏心黎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吓退了身子,跟跄的身影往后一依,险些跌倒。
还好阎濮阳眼明手快的托着她,免去了她一次尴尬。她张口想说声谢谢,然而口才半启,唇便被人攫了去。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让人防不胜防,苏心黎不知不觉沦陷在阎濮阳的吻里,不知不觉回应起他的吻,一如以往。
一如以往!她是在干什么?!做过的错事,她非但没有丝毫的警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一次又一次的让神智不清的阎濮阳挑起她的情欲。
不行!苏心黎用手胳开两人的距离,声音嗄哑的对他说:“明天醒来你会后悔的。”
阎濮阳黝黑的眼眸深深地锁住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以为我误将你当做柯蓝!”
他说中她的猜测。她是这么以为,以为自己只是柯蓝的替身,而等到明天他醒来发现一切后,又会将莫须有的罪名栽给她。
阎濮阳堵住了她的唇,粗暴地吻住她,不让她继续思考。他的计划才刚开始,他不能走错一小步。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挑逗苏心黎,将苏心黎融化成一滩水;只要他勾引得了苏心黎,那么她的苦难日子便会接踵而来。
久久过后,阎濮阳放开面红耳赤的她,捧住她的脸,声音低哑地问她:“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再清楚不过,那你怎么说?”
苏心黎眨巴着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一次对你不规矩,是因为心中有气,气你利用我父亲来报复我,气你利用自己的青春去下赌注。”
苏心黎猛然倒抽了口气,今晚听他的告白,让她终于明白以前所厘不清的,但,她心中仍有疑惑。
“既然那一晚你的神智是清醒的,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将对父亲的死怪罪于你的勾引?”阎濮阳痛苦的眼眸问过一抹冷冽,稍纵即逝。他掩饰了自己对苏心黎的恨,强迫自己说着违心之论。“因为醒来后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将怒意转嫁给你,没想到我的怒气招来了父亲,更没想到他会为了我的一时之错而撒手尘寰。”
他低嗄带哑的陈述着他的悲痛,紧紧地瞅痛苏心黎最柔弱的神经。
她抬起水蒙蒙的眼看他,喃喃地问:“那……你现在还恨我吗?”
阎濮阳的眼定定地凝视她认真的脸庞,继而蹙起了眉头。“恨,当然恨;不过恨你之余,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又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再一次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心黎被他的告白惊呆了。她刚刚说的——是爱吗?!
阎濮阳是说——他爱上了她,所以他才恨自己,是吗?!
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茫茫地望着他,直到他抽身要离开,她才惊惶地开口说:“你要去哪?”
阎濮阳嗓音暗哑地回答:“到任何地方,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你,那么便是我的落脚处。”说完,他使转身离去。
阎濮阳制造了个假象,让苏心黎误以为陷在这段感情里,他也很懊恼,不知所措。
而苏心黎是真的感到困扰,阎濮阳是真的搅乱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但他的不知所措不像是在做假,他的懊恼也看似真切,像是他真心在怨自己爱错了人……
第五章
苏心黎疯狂的在寻找阎濮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他?找到了他,自己又该对他说些什么?她只知道阎濮阳那天的告白震撼了她,而她直觉的想找出他,确定自己这些天以来,心中的那股骚动、不安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除了公司之外,她根本不知道阎濮阳会去哪儿?又会去找谁?她只是每天在街头乱逛,天真的以为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恨幸运的在街上跟阎濮阳偶遇。
然而,一天天的过去了,自从那天阎濮阳走后,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他的人;他究竟会去哪里呢?
苏心黎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将自己窝进客厅的沙发里,情绪滑落谷底。
这个家是阎濮阳的,可是她却在这找不到他的身影;他是不是连这个家都不要了呢?
就在她懊恼的同时,身后却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心黎猛然回首,却见阎濮阳手里拾着一只行李箱,急急地走下楼。
她眨眨眼,想眨开眼前的幻觉;但无论眼睛眨得如何用力,眼前所见的一切仍旧固执的存在。
是他!真是他吗?苏心黎站了起来,隔着一座沙发定定地面对他。
阎濮阳站走了脚步,眼神错综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眸里像是盛载了千言万语,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无奈……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走出去,头也不回的“等一等。”
苏必黎深怕他就这样离开,更怕他从此一去便不再回来。什么复仇、什么势不两立、什么女孩子家的矜持她再也顾不得了,她朝着阎濮阳快步走去,为了要阻止他离开。
因为害怕的心是揪得那么的紧,所以脚步便显得非常急促,途中因为太急、太怕,还被沙发给绊了一较。在她就要跌倒时--阎濮阳抛下手中的行李,一个箭步攫住她的臂。
苏心黎根本没空检视自己的痛,她昂首望着好久不见的阎濮阳。
他变了,变得好落拓。他的脸上布满了胡渣子,眼中有明显的疲惫,看样子这些日子,他也一样过得不好受。
不顾一切的,苏心黎踞起脚尖,捧住他的脸,狂乱的吻住他冰凉薄制的唇;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好爱好爱阎濮阳,远在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爱上了这个性格狂妄的局傲男子,且深深被它的痴情给打动。
就在苏必黎不顾一切、决定抛弃自尊与矜持来挽留下他时,阎濮阳便知道自己的计谋发生效用,而这一战将奠定了他稳赢不败的地位。
她笑了,在苏心黎将心交付的同时,他的眼冷冷地泛着笑意。
他将她拦腰抱起,就在大厅的沙发上,他再一次掠夺她的身子;从今天起,苏心黎得开始为地介入了他的生活而付出代价!
苏心黎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只知道她好忙好忙,每天跑摄影礼服公司,挑礼服、跟摄影师讨论细节、挑拍照时间。
终于,她与摄影师敲定了时间,剩下的就只有濮阳的问题了,不知道这个礼拜天他有没有空?还有,他的礼服都还没挑呢。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借一下电话?”苏心黎含蓄的领首示意。
摄影师慑于苏必黎唇畔的浅笑,心里不禁责怪起她的准新郎倌;试想,有哪个快结婚的新郎是让准新娘一个人张罗一切,而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头到尾不曾参与?要不是自己算是个陌生人,无法插手管人家的事,摄影师还真想告诉新娘子,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然而,再看看新娘子忙虽忙,但却忙得很快乐的模样,他想,她应该是很受她的男人,是吧?摄影师偏头看苏心黎一脸的幸福,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淡淡她笑开来。
苏心黎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不得已只好再打断他。“对不起,江先生,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
摄影师察觉自己的出神,连忙点头。“可以,可以,电话就在柜抬那边,要不要我带你去?”他很主动地站起来。
苏心黎慌乱地摇头摆手,连连说了好几声不用。“我知道在哪,我自个儿去就好。”这个摄影师人好得不像话,凡事都想帮她,这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快步走向柜抬,拨了个电话到阎濮阳的办公室,接的人是他的秘书。“喂,阎先生在吗……早就下班走了……喔,好,没关系,我打他的手机好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