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可卿被爱折腾,受情所困的模样令她想起了日前卫文阔告诉她的一句话,他说:“接下来秦可卿她不会幸福,只会更痛苦,因为你多事地将我再度带进了她的生活里。”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曾自以为是的“帮忙”到底带给了可卿多大的痛苦!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可卿不停地在哭,不停地在求她救救她,说她因为承受不住自己是那么、那么地爱卫文阔,说她真的觉得她快要死掉了……骆海棠再一次上卫府去卫文阔。
这一回他没让她等六天,他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所以早等着她。他一见她就问她:“你今天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是可卿……”
他挥手打断她的话语。“如果到现在你还是搞不清楚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来的,那么你我之间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他开了门就要送客。
骆海棠走了出去,到了门边,到了他身侧,她突然回头站定脚跟,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什么答案你才会满意?”
“说你喜欢我,说你想见我。”他要逼她亲口承认她对他的感情。
骆海棠被他给逼出怒气来。“就为了听这两句话,所以你对可卿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是的。”他毫不避讳地直接承认。
“为什么可以恶劣得如此理直气壮,毫无羞愧之心?”
“因为我不虚假、不矫情。”
“如果你不虚假、不矫情,那么你就不该对可卿说你爱她!”
“那是因为我在说那句话的时侯是真的有那样的心情。”
“而说了之后?”
“就不爱了。”
“爱与不爱之间,你怎么可以这么轻率、这么容易?”能说不爱就不爱?“就是这么轻率、这么容易。”
她看着他强词夺理,而觉得心灰意冷。“为什么你连说谎都可以面无愧色?”
“因为我理直而气壮。”
她恨他的冷静、恨他虚假的笑意。她扑向他,捶打他。“是什么样的理直气壮可以允许你这么欺负一个爱你爱得不可救药的姑娘家?是怎么样的理直气壮可以让你毫无人性地掠夺别人的感情,而得到后又恣意践踏?”她问他。
他攫住她的双手,反剪于后,让她的身子挨近他。他反问:“那么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这么理直气壮地上我家来对我进行这样的逼问?”
“那是因为可卿……”
她还没说完,他就吼断她的“可卿”。“别再拿秦可卿当你的挡箭牌;如果我今天对不起的人是秦可卿,那么该上门来逼问我的是秦可卿本人,而不是你。”
“那是因为可卿爱你,所以她没办法面对你。”
“而你却能!”
“那是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能。”
听到她的答案,卫文阔倏然大笑开来。“原来你说谎的时侯也可以很理直气壮的嘛。”
“我没有说谎!”
“好,我信你,信你对我真的只有恨没有爱;但,让你告诉我,对于一个你不爱的人,你的眼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难过与伤心?为什么在你看到我的卑劣、我的无情之后,最不能忍受的竟会是你,而不是你口中爱我甚深的秦可卿?”他坦而无讳地指出她的依恋。骆海棠有被看穿的难堪。她捂着胸口,一次又一次地喘气。他都知道,他竟然连她的心事都知道?然而更过分的是,他知道了一切,却霸道地不许她逃离!顿时,骆海棠觉得无助。这样的男人,她斗不过呀!她的软弱证明他的胜利。卫文阔伸手纳她入怀,他捧起了她的脸,吻上她的唇。骆海棠好徘徊。她明知道自己不可以爱上这个男人,可却又偏偏不争气,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沦陷了所有。
她掉了泪,却洗不去那种罪恶的感觉。
他稍微放松了怀抱,轻轻啃咬她的耳朵。“说你爱我。”他就是要她承认她的心里有他在,他才甘心。
骆海棠明白地知道自己是斗不过卫文阔的。她闭起了双眼,承认了。“我爱你。”
“那么你今天来?”
“是因为我要见你。”
卫文阔得意地笑开来,又吻了她。他说:“我喜欢诚实的姑娘家。”他放开她,兜回椅子上坐好。“说吧,秦可卿又怎么了?”
“她爱你。”
“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因为你跟我说过,说我既不爱她,就不该再纠缠她。”他邪恶地一笑。“我只是照你所说的去做罢了。”
他将伤害可卿的罪过全推给了她!她瞪大眼望着他。他的眼底有轻狂的得意。他是存心的,存心让可卿不好过,存心让她有罪恶感,但,她却没办法甩他一巴掌,没办法打掉他脸上那抹得意的轻狂!
她只能忍着,并且求他。“去看看她。”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爱你。”
“我不喜欢这个理由。”
骆海棠颤抖身子,以屈服、谦卑的口吻对他说:“算我求你。”
“怎么求?”
她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卫文阔又摇头了。“我还是不喜欢这个理由。”
她忿恨地瞪视他。“我都已经向你下跪了,你还要怎么样?”怎么样他才肯饶了可卿,让可卿自由,不再为他所苦?
“想要秦可卿挣开牢笼得用你下地狱来换取!”
她瞪大眼看他,不敢相信他所说的。
“我说过了,当你再为秦可卿而来的时候,就不只是一个抵一个这么简单了。”他起身,走向她,弯下腰,他虎口一张掐住她满是惊惶的脸。“由你来取代秦可卿,我要你爱我。”
“我爱你、我爱你,我刚刚不是说了,我爱你的吗?”为什么这样还不够?
他摇头。“你的爱不够强烈。”在爱他与不让自己受伤之中,她还能理智地选择了逃离他,而不让自己受伤,这就证明了她虽爱他,但她更爱自己。“我要你像秦可卿那样,为了爱我,可以变得很自私;为了爱我,可以不顾痛的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他笑了,而她动因为他的笑而泛起了疙瘩。
她问:“如果我爱你爱到不惜伤害自己的地步,那么,你会爱我吗?”
“我们的交易里没有我的承诺。”
“换言之,也就是你只想掠夺我的感情,却不肯付出一丁点的回报。”“要不要的权利在你手中。”
“可是你却明白我不得不同意。”
卫文阔耸肩。“我倒看不出你不得不的理由。”他扬眉。“难道又是为了秦可卿吗?”
他又想颠覆她的思想了,而可悲的是,她竟然开始认同他的思想,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来找他理论,不全然是为了可卿;她好怕他再继续剖析下去,她怕她来的原因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是因为爱他,是因为想看他……是吗?真的是这样吗?难道她骆海棠就真的这么可悲,明知不可以爱他,却执意深陷进去?她抬起眼看他,目光可怜兮兮的。而卫文阔捧住她的脸,低头掠夺了她的吻。
骆海棠觉得自己这下子是真的沉沦了,因为在他的唇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全然的自由;她沉溺于其中,享受他给她的温存,就连他双手挑开了她的纽扣、溜进她的罗衫内时,她都没有异议;她任他为所欲为,任他的双手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点燃情欲之火……她发现她好爱、好爱他,就明知道爱他的行为犹如飞蛾扑火,她也义无反顾了。
第四章
“小姐!”
丫头环儿跑进骆海棠的房里,露出个笑脸后,从腰间拿出一封信。“稍早有人给小姐送信来。”
骆海棠接了过来,将信摊开,只见纸笺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简单的一句话:
今日未时一刻,西山上见。
没有署名,没有称谓,但她就是知道这是谁写来的纸笺,只是——未时一刻;而现在都已经是未时过半,她已经迟了!
“这信是哪时侯送来的?”
“早上。”
“那你为什么这个时侯才拿来给我呢?”骆海棠急得直发脾气。
环儿从来没见她家小姐生过气,突然被骆海棠吼了,是委屈得直掉眼泪。“这信送来的时侯,刚巧夫人要上安国寺去礼佛,差小的陪她老人家去,小的回来后就忘了自个儿的怀里还有小姐的一封信。刚刚换衣衫的时候,这信掉了出来,所以……”
“所以你心里才记起这家里还有我这个小姐在。”
“小姐!不是这样的。”环儿心急地跪了下去。“小姐你明知道环儿是最忠心小姐你的;对小姐,环儿从来不敢有二心的呀……”环儿哭得涕泪纵横。可骆海棠根本无心去理会环儿的解释,现在她的心中只盈满着、担心着一件事——她迟了,这可怎么办才好?骆海棠提起裙摆,一直往郊区的西山上急奔而去。骆海棠到了西山,可却见不到卫文阔的人影。
他走了。
她早知道他向来不等人的性子,早该知道他不会等她的;但——就是不甘心呀!不甘心自己任他这样随传随到;不甘心自己拒绝不了他任何的要求;更不甘心她只不过是迟到了一会儿的时间,他却连等都不愿意等;不甘心她爱他爱得如此小心翼翼,连点小错也不敢犯,就怕他生气……但,他不给爱不打紧,就连最基本的耐心,他都没有。是他早已吃定了她为他软弱的个性,还是他早已看穿了她的傻,所以他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欺负她?骆海棠!她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醒醒吧!别等那个浪子,别以为他会有心对待自己。骆海棠这么告诫自己后,回身欲往来时路而归。突然,树的背后伸出一只手,她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人是谁,身子便让人给压住,那人的脸欺近她,低首掠去了她的呼吸。她惊喘低呼。那人的舌头趁隙进入,用力地吸吮她的唇舌,伸手探进她的衣襟口,粗暴的手劲用力地摩挲她的肌肤。
“唔唔。”她想叫救命,双手怒捶轻薄她的登徒子。
但那人不放手,吻得更狂乱。骆海棠火大地反扑,使劲儿地咬了他一口。那人倏然放开她,眉头紧蹙起来。“你咬我!你竟然敢咬我!”卫文阔的手抚上唇畔的伤口,一抹,鲜红的血迹留在他的指头上。他的声音唤醒了极端害怕的骆海棠,她昂头看他。骆海棠的双眸闪着危险的怒火。他怪她咬了他,但这怎么能怪她呢?“你莫名其妙地从树后面跑出来,我看不清楚那是谁,而你,你又轻薄我,我——”他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更为恼怒地攫住她,带她入怀,单手钳住她的下颔,强逼她看着他。
他怒着双眼问她:“为什么迟到?为什么让我等你?”
“我没有……”
“你是故意不来?”卫文阔不听她的解释,硬要将自己所想的罪名按在骆海棠身上。
她就像当年的聂四贞一样,以为有了他的眷注,便可以恃宠而骄的拿乔!那接下来,她是不是也要跟四贞一样,掠夺了他的真心之后,便要遗弃他,然后换个人来爱?早说女人是信不得的,幸好他没让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给欺骗了真感情,要不然,他岂不是又要傻一回!面对卫文阔的低吼,骆海棠低声地反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故意要忤逆你的意思,是环儿她忘了将信给我,所以我才迟的。”她强忍着泪,不让自己的委曲掉落,而这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却是卫文阔最不能忍受之事。他不爱她在他面前装做坚强,他要她想哭就哭。
突然,他冷不防地又将她搂了过来,用唇吻住她的惊呼,大手探下他刚刚未竟的旅途。他的吻带着狂暴而毫无暖度。骆海棠知道他是在惩罚她。惩罚她犯下了一个他很在意、而她却不明白的禁忌。她知道,她都知道,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她只是爱他,这难道也错了吗?她一抽一抽地抖动双肩,哭泣声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委屈;而她的哭泣没能激起他的怜悯之心,相反的,他的动作是越来越恶劣。
他将她定固在树与他之间,拉高她的裙摆——骆海棠惊觉他的意图,连忙用手推他。“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薰红了她的脸。
骆海棠眼眸半垂,觉得自己是既委屈又丢脸。她垂下首低声回答他:“因为这里是郊外。”
“那又如何?”他毫不在乎这里是哪里,反正他就是想要她。
她抬起眼眸惊愕地看着他。“难道你就不在乎被人看见?”
“不在乎。”
“那我的名誉呢?我一个未出嫁的闺女却在荒郊野外与人苟合,你有没有想过我会被人传得多么不堪?”
“我的名声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想我有余力来顾及你的名声吗?”对于清誉、名声类的东西,他最嗤之以鼻。
而他的回答却像记闷雷,轰白了骆海棠的脸。原来,她在他心中当真低贱到这个地步?!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真的是这么不值!那么对于一个不在乎她的人,她对他还能有什么样的幻想和期盼呢”她放弃了;放弃再挣扎,放弃再与他讲道理,因为这些对一个心中只有自己,而从不为人着想的浪荡子而言,是一种奢侈的要求。既是这样,她如何能再傻傻地骗自己说她能改变他?
她闭上眼,不愿瞧他现下的狰狞面目,只是求他:“请你温柔些,别将我的衣衫给弄拧了。”
“怕回去后难以对家人交代?”他一边脱她衣服,一边用着嘲讽的口吻取笑她。“怎么,你家里人还不知道你已非完璧之身?你这个不诚实的丫头,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对家里人说呢?”突然,他手一使力,“刷”的一声,撕裂她的衬衣,她要面子,她要尊严,可他却偏偏一点也不给她。他就是要她无法向家里人交代,他就是要狠狠地撕裂她的自尊,一点余地都不为她留。
骆海棠紧紧闭起眼,不愿见他眼中的残暴。但她关住了视线,却关不住对他的感觉;她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因为对于爱他的她,他是连一丁点的自尊不都不愿留给她呐!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待她?骆海棠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委屈哭出声响,而卫文阔就像是要欺负她欺负得很彻底似的,竟惊呼一声,抱歉连连地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个不小心手劲用大了,所以衣服就让我给撕破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他的抱歉没有真诚,只有明显的讽刺,她怎会听不出来?只是,她不愿回答,不愿在他欺凌过后,自己用言词承认来刨伤她的痛。